金丹（二）
既然已被发现，便无需再做避讳。
两人乘坐浮木舟，半盏茶的功夫，便找到了鸾鸟巢穴。
这是一株巨大的乔木。
树高十丈，树干直径五丈有余，十人合抱也勉勉强强。但如此巨大的树木却毫无生机，树干弯曲，灰黑腐朽，整个乔木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树洞，好似巨蛇绕其啃噬攀爬，形成一条条曲折怪异的狭窄通道。
已到此处自然不方便再继续御器，会引起鸾鸟警觉。
霍决站在树下，伸指碰了碰，发现这古树虽破败腐朽，但其硬度居然不输玄铁。
苏诺抬头看向那苍天树冠，乔木树冠高大，却只有树干，没有树叶，歪斜扭曲的树枝如同鬼爪向天空伸展。
“古籍有云，鸾鸟居于鬼凰树顶，便是这里了。”
苏诺通晓各类妖兽灵兽，想到自己之前还煞有介事的给她介绍，的确有些班门弄斧了。霍决这次选择直接问她：“怎么抓？”
苏诺抬眉看他：“你若能给些灵力，我可以试一试用玉笙引来。”
没有金丹驱动法器的确比较困难，这却不妨是一种最直接简单的方法，但毕竟是高阶妖兽，需要的灵力自然也不会少。
霍决不假思索拒绝了她，甚至一副高傲模样：“不成，我的灵力也很宝贵的。”
当然不成，若是现在压制不住....可就麻烦了。
苏诺没有再坚持，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此刻旭日东升，太阳高照：“那便等等吧，高阶妖兽不可大意。未时是鸾鸟进食的时候，也是防备最弱的时候。它…有一种死不松口的本能。”
霍决抬眉：“死不松口？”
苏诺颔首。
却没直接解释，而是一副意味深长的神色。
他们在树下等了两个时辰。
期间霍决采了些果子回来，她并不想吃，但他却忽的用一种不容辩驳的语调，再次伸了过来，苏诺只得接下。果子小口嚼着，不酸微微甜，很清新的味道，连同着血液也清爽了几分。
等到头顶树冠上传来低沉的鸟鸣，连同着拖拽食物的吱吱声，他们知道，是鸾鸟回来了。
苏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树叶，在唇边吹响。
靠树叶只能迷幻部分低阶妖兽，对于鸾鸟这种高阶妖兽来说，不仅不能迷幻其心智，反而能激发其凶性。
鸾鸟目露凶光，尖叫啼鸣，扑腾巨大的翅膀，朝着苏诺俯冲而下。
苏诺这才看清它。
这是一只巨大的鸟兽，通体黄色的羽毛，一双火红的眼睛闪着凶煞的光，若烈焰燃烧。
它黑褐色的长喙中叼着一只棕鹿。眨眼间便冲到苏诺头顶之上，说那是迟那时快，霍决从旁边树梢一跃而下，闪电般俯身踏于鸾鸟背上，他半蹲着身子，紧握弯刀刀柄，死死拽着鸾鸟的脖子。
鸾鸟脖间吃疼，发出呜呜的声响，却依旧没有吐出嘴里的食物。
霍决总算是见识到什么是——死不松口了。
这鸟也真够蠢的。
虽然蠢笨，但却的确强大，鸾鸟俯冲而上，速度快如闪电，强大的气压让霍决耳膜咕咕作响。这速度比之前的血羽鹤兽的确要厉害不少。
它想依靠参天的乔木树枝蹭开背上的敌人。
霍决灵巧的左右躲避，一个反手，弯刀插入鸾鸟脖间，却没有发出刀刃入肉的声音，而是锃的一声，仿佛卡在钢铁之上。
他心中猝然一顿，这鸾鸟的片片羽毛居然硬若玄铁。
这简直是一身刀枪不入的盔甲啊…
哼…我就不信你没有弱点了。
这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他拧眉迅速思忖——
唯一没有羽毛的地方….对，它的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鸾鸟已经在森林里飞了几个来回，却始终甩不掉身后的麻烦。火红的兽眼中映着寒光森森的弯刀，它长鸣一声，终于松开了口。
褐鹿尸体从高空坠落，与此同时，鸾鸟口中喷出长长的烈焰。
来不及躲避，被烧了左边袖子，左手一松，整个人单手悬在空中。
鸾鸟趁势追击，加快了速度，若游龙一般在高空极速盘旋，霍决紧咬牙关，单手死死擒住它的翅膀，想乘机攻击它的眼睛，却奈何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机会。
“勾月！回！”
弯刀从远方极速飞旋而来，霍决闪电般握住刀柄，乘着回旋的冲力，重新蹲在鸾鸟背上。同时，弯刀旋转跟随左右，霍决用灵力操控弯刀凌空攻击，可奈何鸾鸟的速度太快，短短一秒之中，便左右躲闪几个来回，回回避开刀芒。
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高空是鸾鸟的优势，霍决体力迟早会消耗完。
苏诺站在地面，心中焦灼，迅速思考方法，但每想到一种方法，又被迅速否定。
吹叶子，会激怒，不行。
吹玉笙，我现在没有灵力，速度太快，太远，也不行。
羽毛，硬若玄铁。
弱点在眼睛….可到底如何攻击到它的眼睛啊…
只有少部分鸾鸟能喷火，但为何他们偏偏遇到会喷火的那一种。
怎么这么倒霉…
不对，祸兮福所倚…任何危险都蕴含机遇…
苏诺骤然顿悟过来，朝着天空大喊：“用火！！”
“什么？”
高空中的霍决根本听不清苏诺喊了什么 ，微微侧头只能看到树下一个小小的阴影。
苏诺双手捧在唇边加大声量：“我说！用火！！！”
霍决：？？？
我又不会喷火？
苏诺的声音更大了些，几乎嘶吼破音：“我说！用火！！灼它眼睛！！！”
用火…灼它眼睛？
霍决双眸骤然一亮。
对！用火灼它眼睛！
借力打力！
通晓之后，他双手擒得更紧了些，仆下身子，紧贴鸾鸟肩侧，大喊一声：“勾月！近！”
风在耳边呼啸，弯刀凌空而来，划开烈焰骤然横于鸾鸟眼前。
呼～！
鸾鸟本能的喷出烈焰，想逼退这该死的弯刀。可勾月不退反进，横逼更紧。
霍决双指并拢，咬牙施力，逼使勾月继续向前。
烈焰喷灼刀刃，利刃通红，铮铮作响，火光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勾月颤抖着逼近，一厘厘靠近鸾鸟的眼睛，烈焰喷击刀刃的火苗越来越大，飞溅出无数火星，反射如烟火炸裂。
嘭～！
不知是哪一颗火星溅入了眼，鸾鸟哀嚎长鸣，发出凄厉的嘶吼，忍受不住疼痛，本能的闭了眼，停滞了动作。
就是现在！！
勾月骤然显于掌心，霍决反手握住温热的刀柄，直朝着鸾鸟眼睛插入。
嗖的一声，被灼得通红的利刃刺入，鲜血飞溅，鸾鸟再也支撑不住，从高空坠落下来，重重的砸落在地，砸了一个大坑，溅起漫天飞尘，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片刻之后，尘埃中浮现出少年的轮廓。
他撑着腰站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抬手驱散粉尘，拧着眉头踢了几脚。那鸾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黄色的羽毛慢慢褪去，变成柔软的白色。
看霍决精神挺足，想来并未受伤，苏诺心中松了口气，低头看向鸾鸟：“它死了吗？”
霍决立刻道：“这可是勾月。”
勾月跟随他多年，虽是法宝，但堪比仙器，刺入体内，从刀刃灌入灵力，足以震碎其五脏六腑。
回忆起刚才高空的惊心动魄，苏诺顿了顿，问：“你…还好吧？”
“死不了。”
他头也没抬的回答，然后蹲在鸾鸟身边，抚了抚那白羽，之前坚若玄铁的羽毛，现在柔若云雾，一拔就掉。
少年低头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是一只成年鸾鸟，而且是一只修为颇深的鸾鸟。
它的兽丹，再合适不过。
鸾鸟还有微弱的气息，胸膛上下缓慢起伏。
半晌之后，他终于抬起头来，双眸漆黑一团，如同午夜的云团，隐在无尽的夜色里。
他道：“你离远点，我来取兽丹。”
那眼神让苏诺一愣。
少年心思诡谲却爱笑，此刻他一丝笑容都没有，漆黑一团的双眸看着他，身上的玄衣也好似笼罩在阴影之中，比午夜更黑，比大漠更寂寥。
所有明媚瞬间如潮水退去，少年宛如披着死气的亡命之徒。
一丝不好的预感瞬间席卷全身，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预感，苏诺慢慢走远，背对着霍决坐在石头上，不发一语。
她一动不动。
周遭也好似雷鸣之前的天空，无比寂寥。
不知道过了多久。
身后传来稀稀碎碎的声音，血腥味在空中慢慢铺展开来….
哧~
咔！
这些声音如针刺入少女脑海，一分一秒，声音不绝于耳…心脏渐渐跳动起来，砰砰砰…砰砰砰…越来越快…
就算他们是交易，这些日子，她也明白霍决帮了她很多，她是心存感激的…虽然防备他，但慢慢也不怕他...
此刻，这些声音响在耳畔，却让她寒意从脊柱直击脑髓，刺骨冰凉。
——那是垂死的鸾鸟咽气的声音。
——那是开膛破肚，刀刃划开皮肉的声音。
——那是鲜血顺着乔木渗入大地的声音。
他取兽丹...
的确，那只是只鸟兽。
但她知道，霍决体内的不是鸟兽…
一个从未修道的人可以勉强选择兽丹，但只有人的金丹才能在修士体内融存。
他体内的那颗——是人的金丹！！
如果说这就是金丹的融合之法….那么他？
最初他就说过，这世上融丹只有一种方法啊…
她不敢再细思…
砰砰砰…心跳就犹如节奏越来越快的鼓点….万物寂静无声…砰砰砰…
脑海中好似有一根琴弦被绷紧，发出铮铮悠长的声响。
砰！
一声巨响，将少女灵识炸碎。
但其实，周围是鸦雀无声的，只是少年不止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身侧，举着一颗血淋淋的肉团，轻轻了呼了声她的名字——“小桃。”
苏诺强压住震颤的意识，放缓呼吸声，去以一副平和的模样回应了他：“嗯？”
他俊美的脸颊上是飞溅的血滴，鲜红的色彩衬得他脸分外艳丽。
是一种极致的妖冶。
缄默了许久，他开口了，将气压降至冰点。
他道：“吃了它。”
可能是知道她在怕他，这次，他没有笑，只将拿肉团塞到苏诺手心，转身留下一句话：“我不会害你。”
说完，他走远了。
扑通…扑通…扑通…
眼前的肉团仿佛心脏，忽大忽小，其实肉团一动未动，那是苏诺的心跳，久久不曾停息。
两人乘坐浮木舟，半盏茶的功夫，便找到了鸾鸟巢穴。
这是一株巨大的乔木。
树高十丈，树干直径五丈有余，十人合抱也勉勉强强。但如此巨大的树木却毫无生机，树干弯曲，灰黑腐朽，整个乔木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树洞，好似巨蛇绕其啃噬攀爬，形成一条条曲折怪异的狭窄通道。
已到此处自然不方便再继续御器，会引起鸾鸟警觉。
霍决站在树下，伸指碰了碰，发现这古树虽破败腐朽，但其硬度居然不输玄铁。
苏诺抬头看向那苍天树冠，乔木树冠高大，却只有树干，没有树叶，歪斜扭曲的树枝如同鬼爪向天空伸展。
“古籍有云，鸾鸟居于鬼凰树顶，便是这里了。”
苏诺通晓各类妖兽灵兽，想到自己之前还煞有介事的给她介绍，的确有些班门弄斧了。霍决这次选择直接问她：“怎么抓？”
苏诺抬眉看他：“你若能给些灵力，我可以试一试用玉笙引来。”
没有金丹驱动法器的确比较困难，这却不妨是一种最直接简单的方法，但毕竟是高阶妖兽，需要的灵力自然也不会少。
霍决不假思索拒绝了她，甚至一副高傲模样：“不成，我的灵力也很宝贵的。”
当然不成，若是现在压制不住....可就麻烦了。
苏诺没有再坚持，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此刻旭日东升，太阳高照：“那便等等吧，高阶妖兽不可大意。未时是鸾鸟进食的时候，也是防备最弱的时候。它…有一种死不松口的本能。”
霍决抬眉：“死不松口？”
苏诺颔首。
却没直接解释，而是一副意味深长的神色。
他们在树下等了两个时辰。
期间霍决采了些果子回来，她并不想吃，但他却忽的用一种不容辩驳的语调，再次伸了过来，苏诺只得接下。果子小口嚼着，不酸微微甜，很清新的味道，连同着血液也清爽了几分。
等到头顶树冠上传来低沉的鸟鸣，连同着拖拽食物的吱吱声，他们知道，是鸾鸟回来了。
苏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树叶，在唇边吹响。
靠树叶只能迷幻部分低阶妖兽，对于鸾鸟这种高阶妖兽来说，不仅不能迷幻其心智，反而能激发其凶性。
鸾鸟目露凶光，尖叫啼鸣，扑腾巨大的翅膀，朝着苏诺俯冲而下。
苏诺这才看清它。
这是一只巨大的鸟兽，通体黄色的羽毛，一双火红的眼睛闪着凶煞的光，若烈焰燃烧。
它黑褐色的长喙中叼着一只棕鹿。眨眼间便冲到苏诺头顶之上，说那是迟那时快，霍决从旁边树梢一跃而下，闪电般俯身踏于鸾鸟背上，他半蹲着身子，紧握弯刀刀柄，死死拽着鸾鸟的脖子。
鸾鸟脖间吃疼，发出呜呜的声响，却依旧没有吐出嘴里的食物。
霍决总算是见识到什么是——死不松口了。
这鸟也真够蠢的。
虽然蠢笨，但却的确强大，鸾鸟俯冲而上，速度快如闪电，强大的气压让霍决耳膜咕咕作响。这速度比之前的血羽鹤兽的确要厉害不少。
它想依靠参天的乔木树枝蹭开背上的敌人。
霍决灵巧的左右躲避，一个反手，弯刀插入鸾鸟脖间，却没有发出刀刃入肉的声音，而是锃的一声，仿佛卡在钢铁之上。
他心中猝然一顿，这鸾鸟的片片羽毛居然硬若玄铁。
这简直是一身刀枪不入的盔甲啊…
哼…我就不信你没有弱点了。
这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他拧眉迅速思忖——
唯一没有羽毛的地方….对，它的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鸾鸟已经在森林里飞了几个来回，却始终甩不掉身后的麻烦。火红的兽眼中映着寒光森森的弯刀，它长鸣一声，终于松开了口。
褐鹿尸体从高空坠落，与此同时，鸾鸟口中喷出长长的烈焰。
来不及躲避，被烧了左边袖子，左手一松，整个人单手悬在空中。
鸾鸟趁势追击，加快了速度，若游龙一般在高空极速盘旋，霍决紧咬牙关，单手死死擒住它的翅膀，想乘机攻击它的眼睛，却奈何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机会。
“勾月！回！”
弯刀从远方极速飞旋而来，霍决闪电般握住刀柄，乘着回旋的冲力，重新蹲在鸾鸟背上。同时，弯刀旋转跟随左右，霍决用灵力操控弯刀凌空攻击，可奈何鸾鸟的速度太快，短短一秒之中，便左右躲闪几个来回，回回避开刀芒。
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高空是鸾鸟的优势，霍决体力迟早会消耗完。
苏诺站在地面，心中焦灼，迅速思考方法，但每想到一种方法，又被迅速否定。
吹叶子，会激怒，不行。
吹玉笙，我现在没有灵力，速度太快，太远，也不行。
羽毛，硬若玄铁。
弱点在眼睛….可到底如何攻击到它的眼睛啊…
只有少部分鸾鸟能喷火，但为何他们偏偏遇到会喷火的那一种。
怎么这么倒霉…
不对，祸兮福所倚…任何危险都蕴含机遇…
苏诺骤然顿悟过来，朝着天空大喊：“用火！！”
“什么？”
高空中的霍决根本听不清苏诺喊了什么 ，微微侧头只能看到树下一个小小的阴影。
苏诺双手捧在唇边加大声量：“我说！用火！！！”
霍决：？？？
我又不会喷火？
苏诺的声音更大了些，几乎嘶吼破音：“我说！用火！！灼它眼睛！！！”
用火…灼它眼睛？
霍决双眸骤然一亮。
对！用火灼它眼睛！
借力打力！
通晓之后，他双手擒得更紧了些，仆下身子，紧贴鸾鸟肩侧，大喊一声：“勾月！近！”
风在耳边呼啸，弯刀凌空而来，划开烈焰骤然横于鸾鸟眼前。
呼～！
鸾鸟本能的喷出烈焰，想逼退这该死的弯刀。可勾月不退反进，横逼更紧。
霍决双指并拢，咬牙施力，逼使勾月继续向前。
烈焰喷灼刀刃，利刃通红，铮铮作响，火光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勾月颤抖着逼近，一厘厘靠近鸾鸟的眼睛，烈焰喷击刀刃的火苗越来越大，飞溅出无数火星，反射如烟火炸裂。
嘭～！
不知是哪一颗火星溅入了眼，鸾鸟哀嚎长鸣，发出凄厉的嘶吼，忍受不住疼痛，本能的闭了眼，停滞了动作。
就是现在！！
勾月骤然显于掌心，霍决反手握住温热的刀柄，直朝着鸾鸟眼睛插入。
嗖的一声，被灼得通红的利刃刺入，鲜血飞溅，鸾鸟再也支撑不住，从高空坠落下来，重重的砸落在地，砸了一个大坑，溅起漫天飞尘，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片刻之后，尘埃中浮现出少年的轮廓。
他撑着腰站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抬手驱散粉尘，拧着眉头踢了几脚。那鸾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黄色的羽毛慢慢褪去，变成柔软的白色。
看霍决精神挺足，想来并未受伤，苏诺心中松了口气，低头看向鸾鸟：“它死了吗？”
霍决立刻道：“这可是勾月。”
勾月跟随他多年，虽是法宝，但堪比仙器，刺入体内，从刀刃灌入灵力，足以震碎其五脏六腑。
回忆起刚才高空的惊心动魄，苏诺顿了顿，问：“你…还好吧？”
“死不了。”
他头也没抬的回答，然后蹲在鸾鸟身边，抚了抚那白羽，之前坚若玄铁的羽毛，现在柔若云雾，一拔就掉。
少年低头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是一只成年鸾鸟，而且是一只修为颇深的鸾鸟。
它的兽丹，再合适不过。
鸾鸟还有微弱的气息，胸膛上下缓慢起伏。
半晌之后，他终于抬起头来，双眸漆黑一团，如同午夜的云团，隐在无尽的夜色里。
他道：“你离远点，我来取兽丹。”
那眼神让苏诺一愣。
少年心思诡谲却爱笑，此刻他一丝笑容都没有，漆黑一团的双眸看着他，身上的玄衣也好似笼罩在阴影之中，比午夜更黑，比大漠更寂寥。
所有明媚瞬间如潮水退去，少年宛如披着死气的亡命之徒。
一丝不好的预感瞬间席卷全身，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预感，苏诺慢慢走远，背对着霍决坐在石头上，不发一语。
她一动不动。
周遭也好似雷鸣之前的天空，无比寂寥。
不知道过了多久。
身后传来稀稀碎碎的声音，血腥味在空中慢慢铺展开来….
哧~
咔！
这些声音如针刺入少女脑海，一分一秒，声音不绝于耳…心脏渐渐跳动起来，砰砰砰…砰砰砰…越来越快…
就算他们是交易，这些日子，她也明白霍决帮了她很多，她是心存感激的…虽然防备他，但慢慢也不怕他...
此刻，这些声音响在耳畔，却让她寒意从脊柱直击脑髓，刺骨冰凉。
——那是垂死的鸾鸟咽气的声音。
——那是开膛破肚，刀刃划开皮肉的声音。
——那是鲜血顺着乔木渗入大地的声音。
他取兽丹...
的确，那只是只鸟兽。
但她知道，霍决体内的不是鸟兽…
一个从未修道的人可以勉强选择兽丹，但只有人的金丹才能在修士体内融存。
他体内的那颗——是人的金丹！！
如果说这就是金丹的融合之法….那么他？
最初他就说过，这世上融丹只有一种方法啊…
她不敢再细思…
砰砰砰…心跳就犹如节奏越来越快的鼓点….万物寂静无声…砰砰砰…
脑海中好似有一根琴弦被绷紧，发出铮铮悠长的声响。
砰！
一声巨响，将少女灵识炸碎。
但其实，周围是鸦雀无声的，只是少年不止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身侧，举着一颗血淋淋的肉团，轻轻了呼了声她的名字——“小桃。”
苏诺强压住震颤的意识，放缓呼吸声，去以一副平和的模样回应了他：“嗯？”
他俊美的脸颊上是飞溅的血滴，鲜红的色彩衬得他脸分外艳丽。
是一种极致的妖冶。
缄默了许久，他开口了，将气压降至冰点。
他道：“吃了它。”
可能是知道她在怕他，这次，他没有笑，只将拿肉团塞到苏诺手心，转身留下一句话：“我不会害你。”
说完，他走远了。
扑通…扑通…扑通…
眼前的肉团仿佛心脏，忽大忽小，其实肉团一动未动，那是苏诺的心跳，久久不曾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