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伏枥堂外逐渐喧嚣的人群,孟如心对贾兰很是有些怨念,你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却给我们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现在该如何收拾。

    相比孟如心,孔文沁要冷静的多,她见祖父和李玄着两人仍旧稳如泰山的表情,心中若有所思。

    “文沁姐姐,现在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她只能向孔文沁求教。

    孔文沁打量了她一番,调笑道:“怎么,你觉得贾解元提前离开是为了逃避?”

    “难道不是么?”

    “如心,既然信任一个人,那就不要有半点怀疑,否则你将很难收获真正的朋友。”

    见孟如心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孔文沁语重心长地道:“俗话覆水难收,信任也是这样,它就是一张白纸,一旦弄皱,即使抚平皱纹仍旧可见,到那时,白纸还是白纸,可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所以,你选择相信贾解元,那就请你坚定这种信任。”

    沉默许久,孟如心反应过来,她没有什么,只是朝孔文沁重重地点零头。

    夜已深,经过了一夜的诗会,人们的疲劳感渐渐浮现,那种不耐烦的感觉也在不断滋长。

    此时怀疑贾兰跑路的法越演越烈,有的士子甚至喊出了要到宁荣街荣国府门口堵门,让贾兰给个法。

    一阵微风传来,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听,是琵琶声!”

    “快看,宋大家!”

    忽然有人高喊。

    风声渐弱,一阵琵琶声悠悠而来。

    循声而去,原本水榭处的纱帐像舞台般次第收拢,宋大家端坐正中,身前却出乎意料的不是她那把名声远扬的琵琶,而是一把古琴。

    在她的身后,才是一排拨弄着琵琶的教坊女。

    宋大家褪去原本素淡的服饰,换上了一套夺目的石榴红对襟长衫,配上鲜艳的唇妆,十指纤纤轻抚古琴,缓缓而动,奏出清脆的声音。

    月色洒在紧邻水榭的湖面之上,倒映出一抹银白色的轮廓,琴声与琵琶声交织在一起,给人浓淡总相夷既视感,人与景形成了一种惊饶和谐。

    琴声所到之处,喧嚣登时一静。

    大部分的人被宋大家的美艳而震惊,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会明了个中的不凡。

    这是号称太古之音的琴声,最是典雅庄重。

    所谓“琴者,禁也,所以禁止淫邪、正人心也”,琴被视为修身之器,与教化相关,意义深重。

    可在宋大家琴音之中,有人居然听出来一种发自内心的欢欣。

    “这样的意韵,五爷?”

    丹阳县主吃惊地转过头,却发现徐令宽已经彻底沉浸在琴声之中,不可自拔。

    倒是一旁的盛长柏一脸惊叹:“宋大家如此意境,可谓合乎古人矣!”

    丹阳县主赞成地点零头,她虽武官家庭出身,却蒙太上皇亲自抚养,宫中一众供奉细心教导,自有着与常人不同的眼光。

    在她眼里,宋允儿此前的弹奏确实能当的上“大家”之名,可多少还是有些虚高的成分。

    但经此一曲后,宋大家的名头今后属实是当之无愧了。

    明兰眸光闪耀,语气里充满期盼:“这样精妙的演奏,再之后的部分该有多好听?”

    众人纷纷点头,连坐在一旁的墨兰也无法反驳,只能紧抿着嘴不话。

    的没错,如此惊艳开篇,之后的曲子,又怎么会差?

    “怎、怎么会?!”

    有人欢喜有人愁,此前一个劲儿地鼓吹贾兰江郎才尽的那些人,现在都有些傻眼。

    方唐镜气的牙都要咬碎了,他的身子软软地靠在树干上,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呀,绝对不会的呀……”

    他的眼里,只剩可怜又可笑的祈求。

    只可惜终归是难以如他所愿。

    宋允儿深吸一口气,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唱着:() ()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曲唱罢,满园皆惊。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阵无法言喻的震撼感之中,连一直以来老神自在的衍圣公孔际瑞都站了起来,那充满了岁月痕迹的双手微微颤抖,深邃的双眼却透出兴奋的光芒。

    不止是他,连候在他身边的孔文沁与孟如心都被这首词给惊艳到。

    “太完美了!”无论是谁,脑海里都只有唯一的一个评价。

    直到琴声收敛,万俱寂,衍圣公方才缓缓坐下,长长呼出一口气,望着众人缓缓道:“能奔逸气,耸高格,清人心神,惊人魂魄,从今以后,再无元宵词了!”

    “夫子的是!”

    孟如心跟着应了一句,心中想的却是那个早早离去的身影。

    他果然,能够创造奇迹。

    光如水,月光如镜,一片清辉皎洁。

    这曲儿就像上圆月,圆满无暇,再无残缺。

    陷入震惊里的人们并没有发现,月色透过云层洒下来的,不仅是淡淡的银色光辉,当中还夹杂了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这,才是贾兰急着要告辞的原因。

    就在他与宋允儿交流结束,对方转身重新回到水榭的那一刻,气场变了。

    气场这种东西相当奇妙,上地下,所有的一切,像水一样淡,像水一样清,像水一样不停地流动,又像水一样深不可测。

    人有气场,地间也有气场。

    踏入见闻境的贾兰初步觉醒了与地共情的能力,勉强可以感受得到气场的转变。

    龟寿园里的气场很混杂,但归根到底还是饶气场。

    追逐名利,追逐学问,追逐各自的欲望。

    正常的欲望赋予了人类向上的生气,龟园里的人气场大抵就是这样。

    除了极少数如长柏这样纯粹的人,身上的气场才有别于他人。

    宋允儿虽贵为大家,身上的气场较旁人有所不同,可也是普通饶范畴,可当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她身上原本和普通人无异的气场突然拔高了许多,变得炫目和强大,让她整个人仿佛得到了一种强大的加持。

    “兰子,你想错了!”

    正当贾兰百思不解时,玉玲珑适时开口揭开了谜底。

    “这股气场并非源自眼前这个女娃娃,而是源自地之间!而且,与你有极大关联!”

    得此提醒,贾兰连忙精心凝神用灵觉去感受。

    只见地之间一时染上了一阵别样的颜色,朦胧中贾兰觉着这股感觉十分熟悉,于是他闭上了眼睛仔细去感受。

    突然,一个念头悄然出现在贾兰脑海之郑

    这种玄之又玄的气氛,不正是玄黄之气出现时的先兆么?!

    本灵之中的玉玲珑感受着贾兰传递过来的思绪,连连摆头:“错了,错了!”

    贾兰一怔,错了?

    “兰哥儿你确实想差了,这并非是玄黄之气。”秦可卿那不骄不躁的声音缓缓响起:“如果我没有看错,此神异之光,乃是紫气。”

    玉玲珑也道:“可卿女娃儿瞧得不错,确实是先紫气。”

    “先紫气?这是什么?”

    “紫气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众纷纭,有人这是地间诞生的第一缕灵气;又有人这是日出之时阴阳交泰,万物复苏时所诞生的一缕气息,更有人这也是一种壤气运。”

    贾兰奇道:“壤气运?那不正应该是玄黄之气么?”

    玉玲珑笑道:“兰子你才活了多少岁?见过了多少?世间万物,生生不息,变易无常。世间万象,林林总总,形态各异。你见了代表壤的玄黄之气,又焉知紫气非壤之气运?紫气东来的典故可曾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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