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又一次动摇了吗?

    许绒萤甩甩头,不行,在心里警告着自己。

    许绒萤,你难道忘了之前在这上面吃的亏了吗?怎么还不长记性?

    如同有人对着悬崖吼了一声,余音在脑海里不断回荡,像是警报。

    可是……

    他的眼神真的很温暖。

    许绒萤双手抱着腿,低下了头,额头抵在了膝盖上,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明明想要冷静下来,可心脏却一点也不听话,像是急着要告诉她什么般不停地震动着,了。渐渐的,警报声被吵闹的心跳声淹没。

    她听清了心脏想要说的话。

    答应他吧,反正他也说了不用负责。

    再谈一场恋爱吧,许绒萤。

    谈一场只为自己的恋爱。

    对于少女来说大了许多的浴袍穿在蒋巽鹄身上,简直就像是童装般,衣摆只到膝盖,看上去有些滑稽。

    蒋巽鹄不可置信地盯着合上的铁门,瞳孔震颤着,她就这样把他推出来了?

    就这样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吗?

    酸楚漫上心尖,男人低下了头,注意到自己还穿着短小的浴袍,叹了一口气,语气心酸,“……我们走吧。”

    获救了!周书炜松了口气,不再装哑巴,连忙应声,“哎,好,车我已经停在楼下了。”

    蒋巽鹄看了一眼似乎永远也不会打开的铁门,失落转身,声音很轻,“嗯。”

    周书炜连忙从包里掏出口罩,帽子和墨镜,“老板,保险起见,您还是把这些都戴上吧。”

    男人摁下电梯,回头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周书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老板之前那样处心积虑地算计,不就是想让人看见他和许小姐关系不一般吗?

    周书炜懊悔地拍了一下脑袋,暗骂自己不会看眼色,“抱歉……”

    手心一空,男人拿走了那些防护用品,沉默着一一戴好。

    周书炜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呃,您……”

    “明天安排一个发布会吧……我要澄清网上的那些传闻。”

    说完后,男人两指捏着口罩上沿,提起,压在高挺的鼻骨上。

    ?之前蒋巽鹄特意推掉了半个月的工作,不在任何社交媒体上发声,不准工作室公关,也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就放任绯闻肆意传播,网民随意揣测。

    他看似什么都没做,又似乎什么都做了。轻轻松松地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许小姐进入了大众的视野,和他深深绑定在了一起。

    周书炜其实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过大的曝光对于一个素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这还涉及到了与名人的恋情。

    蒋巽鹄虽然走的并不是流量路线,一直深耕于剧组,勤勤恳恳地拍戏,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粉丝群体中,女友粉占比很重,几乎到了和事业粉持平的程度。

    这场声势浩大,暧昧不清的绯闻,不仅会让许小姐被来自网络的恶意淹没,对于蒋巽鹄的事业打击也是毫无疑问的巨大。

    这是一步臭棋。

    周书炜并不明白蒋巽鹄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对双方否会造成伤害的方式。

    不过幸好,他迷途知返了。

    周书炜心口一松,脸上的笑也真诚了很多,“好,我马上为您安排。”

    “叮。”

    电梯到了。

    蒋巽鹄压低了帽子,垂眼,步入了电梯。

    许绒萤贴在门上,听着门外的动静,耐心地在屋内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们都走了后,才拿起包和钥匙,开了门。

    没错,今天她还有班要上。

    秋天的阳光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像阳光,更像温温凉凉的水,温和包容,似乎能流到这个世界上所有曾不被照亮的地方。

    许绒萤最讨厌的就是冬天,最喜欢的就是秋天。

    可倒霉的是,海市的秋季格外的短,冬季却格外的长。因此,气候不好也成了她不喜欢这座城市的原因之一。

    为什么字典上只有四季如春呢?

    明明四季如秋才更好啊。

    许绒萤捧着水杯,站在明净的落地窗前,抬眼看着窗外,天边的金红给云层镀上一层金边。

    秋天的晚霞也比春天漂亮多了,大片大片的云被染上了金红的颜色,像是一颗橘子味的硬糖。

    等她攒够了退休的钱,一定要找一个四季如秋的地方住下,然后再养一只小狗。

    无意识间,脑海中浮现了蒋巽鹄的脸。

    他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她记得他住的病房正好面朝东边。

    可惜了,他一定看不见这么美的夕阳。

    许绒萤掏出手机,挑着角度,对着落日照了按下快门。

    她点开了相片。

    金红的落日位于照片的右上角,一团团不规则的云彩堆积在它的面前,却没有挡住一点它的光芒,反倒都被同化成了夕阳的颜色。

    乍一看,无数的金红像是忽然有了生命,朝着看向它的人涌流而来。

    大自然的美就像是空气,平日里习以为常,却总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你震撼。

    另一侧,中心医院VIP病房内。

    遮光帘拉满,将玻璃窗盖得严严实实,头顶的白炽灯一成不变地发着光,苍白的光芒流泻而下,溅碎在男人隆起的眉心。

    蒋巽鹄攥着手机,手背鼓起几条青筋,“看来我上次说得还不够清楚。”

    语调极为轻慢,似乎压着怒气。

    “钱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伪造两份合同的事?把别人都当傻子?”

    蒋巽鹄毫无征兆地冷笑了一下,“你怎么有胆子敢威胁我?”

    说罢,男人也不管那边的回应,挂断了电话。

    候在一旁装着鹌鹑的周书炜连忙递上了水杯,“老板,喝水。”

    等蒋巽鹄接过后,他便卷着传单给他扇着风,陪笑道:“您别气了,钱总的为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别和他一般计较了,您的身体还没好呢。”

    “哼。”蒋巽鹄不屑地勾起嘴角,“没有脑子只知道贪小便宜的废物。”

    周书炜噤了声,不敢再搭话。虽然钱冀在蒋巽鹄面前这么窝囊,但想要捏死他也只是吩咐一句的事。

    祸从口出,他可不敢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蒋巽鹄双手环胸,仰头靠在床上,锐利的喉结随着每一次呼吸微微颤抖着。

    呵,钱冀是怎么想的?竟然敢用这次的绯闻来威胁他续约。

    自作聪明的蠢货。

    蒋巽鹄原本也没有离开工作室的打算,毕竟在这里待了快四年,这个工作室也算是陪着他从默默无闻走到了现在,他多少也有了些感情。

    但……钱冀实在是蠢得有些过头了。

    这样下去,工作室迟早要砸在他手里。

    没有过多的纠结,蒋巽鹄已经做好了决定。

    钱冀的运营手段和策略布局都差得没边了。公司的股东早就对钱冀过于抽象的能力怨声载道了。除了意外走红的蒋巽鹄,公司几乎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艺人了。

    钱冀完全不像个从传媒学院毕业的学生,对热点的敏感度和捕捉能力完全不合格。不仅对他的发展毫无助益,甚至还时不时地扯他后腿。

    蠢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自作聪明,不听指挥的蠢货。

    蒋巽鹄睁开了眼睛,他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听话的人。

    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周书炜身上。

    他记得周书炜似乎也是传媒学院毕业的。

    “周书炜。”

    “在!”周书炜立刻站直了身子。

    “钱冀的位置……你想要吗?”

    周书炜:???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是对他的考验吗?

    “老……老板,您别说笑了哈哈哈,我完全不会管理公司啊。”

    蒋巽鹄讥笑道:“你是觉得钱冀会管理公司吗?”

    ……

    周书炜沉默了。

    “好了,你回去好好考虑吧。”蒋巽鹄面无波澜地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周书炜似乎还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而蒋巽鹄仍是满眼冷漠,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却只是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毫不在意。

    周书炜背上包,起身向病房外走去。

    “叮。”

    蒋巽鹄不耐烦地解锁手机,估计又是钱冀发的自以为是的蠢话。

    直接把他拉黑删除算了。

    男人紧皱的眉头在看到弹出的消息时瞬间松开,瞳孔凝结在不可置信的一刹那。

    许绒绒:【图片】

    蒋巽鹄抖着手指点开。

    温暖的金红色自照片的一角溢满整张照片,光线穿透薄薄的玻璃,似乎将它也染上了太阳的温度。

    蒋巽鹄放大了照片,从右下角,他隐隐窥见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是她。

    她给他发了照片。

    她这是……是在给他分享自己的生活吗?

    手机又嗡鸣一声。

    许绒绒:今天的夕阳很漂亮。

    蒋巽鹄连忙打字回复。

    蒋巽鹄:嗯。

    许绒绒:你那边的夕阳是什么样的?

    周书炜手将将放在了门把手上,便听到身后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打了个寒战,有些害怕。

    吱呀吱呀。

    男人从病床下来了。

    随之而来的是塑料在轨道刮蹭的声音,他拉开了窗帘。

    金光瞬间压过冷白,填满整个空间。

    挤得满满的,不留一丝缝隙。

    蒋巽鹄拉开遮光帘后才意识到这里根本看不见夕阳,脚下立即转了方向。

    他忽然特别想看夕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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