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训练舱开启的速度很快，可异形种的动作更快，就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触手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训练舱发起了攻击。仅仅是一条缝，一条缝隙而已！戚玉听到一声“噗呲”，随后迟来的呜咽声渐弱。只一瞬，透明的训练舱就在两人的眼底直接被血溅成鲜红色。异形种似乎很心满意足，又横生出几条触手卷进里面，里面的人痛苦挣扎着贴近玻璃，艰难用手掌抹掉玻璃上的血。透过血色模糊的玻璃，戚玉认出来了，是白天在学院门口安慰她的高马尾少女。此时她几乎看不出白天的温柔清秀，逐渐扭曲变形的脸上笼罩着绝望。看到戚玉的一瞬间，少女眼底闪过神采，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指向旁边的训练舱，无声的呐喊着：“救救他们……”也许她还有什么未尽的遗言，但异形种并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很快漆黑黏冷的触手层层缠绕了上来。少女奋力挣扎，她不甘心的睁着眼睛，就此永远沉寂在了无尽的黑暗中。唐存和戚玉看着彼此，房间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静。“满分，恭喜您！”训练舱的屏幕跳出了训练的分数，机械雀跃的声音重复回响在房间里，带着别样的讽刺。触手一视同仁的把屏幕掀翻，机械的声音变得诡异悠长，最后被愤怒的触手捣得稀碎。唐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表情刚开始有些呆滞，随后生出愤怒和怨恨，握着虚空剑的手浮起青筋。如果他更强一点，如果他反应更快一点，如果……如果，他颓丧的咬紧牙，可世间从来没有如果。戚玉想起白天少女笑着安慰她时的样子，此时却已经变成了无生气的尸体。她长吐一口气，这个世界真是残酷，自己第一次面对死亡就如此极端。不知怎么的，除了恐惧和害怕，戚玉还忍不住想笑。戚玉嘴角露出很淡的讽笑，像是被压迫到极致后的麻木，她擦了擦脸上被溅到的几点血迹。不服就干，既然怎么都是死，她决定来把大的。训练舱随时都会有人结束，再不开始，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牺牲者出现。戚玉不动声色瞥了眼训练室里的小型展示机甲，虽然是用来展示的，但应该也能用。她用星链调出机甲的类型和操作手册，快速浏览了一遍，凭着做工程师的经验和记忆里，记了个大概。“你要干什么？”唐存握住了戚玉的手腕，对视中在确认自己的猜测。联邦手册中明确规定了，人类满十五岁才能驾驶机甲，除了要接受一系列系统的训练外，更是为了保护人类。如果强行驾驶机甲，人类的精神会承受不住机甲的压力受到反噬。更何况他们不知道异形种的等级，如果等级过高，和送死没有区别！戚玉反手把不满挣扎的wink递给唐存，像是托孤似的，又用口型道：“去找新赞老师，我会尽量拖到那个时候。”她没有牺牲奉献的高尚精神，但唐存的速度明显会比她快。而且既然怎么都是死，临死前让她研究下机甲，作为一名工程师，也算死得心甘情愿。唐存明白戚玉的计划，只略一思索，抱着wink拔腿就往外走。很果断，很迅速，不拖泥带水。戚玉小心的点开系统面板，操作着播放了另一个房间的音乐，在触手疯狂伸展的同时，她迅速打开了机甲开关跳进去。极端紧张下让她有窒息的感觉，心脏狂跳，戚玉按住颤抖的手，凭着记忆开始操控机甲。没有任何的动静。她穿上并不合身的装备，一一检查了所有的接口，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机甲纹丝不动。屏幕闪烁着“未连接”三个红字，戚玉的瞳孔也被映成了血红色，她想也许是自己的等级太低，和机甲契合不了。出现问题就解决问题，这向来是戚玉的宗旨。戚玉马上从星链斥巨资购买了一整套的工具包，脱掉碍事的装备，直接掏出了工具包里的扳手。熟悉的手感让戚玉的心里有了些自信，她用扳手敲了敲操作面板，细细思索着修改的方案。戚玉还没拧开螺丝，操作面板就出现“连接成功”四个字。她愣了愣，不等再细想，就从屏幕看到旁边有个训练舱的颜色在慢慢变淡，应该马上就要结束训练了。没有时间了。戚玉重新穿上装备，她很不适应精神连接上机甲的感觉，下意识的排斥让她开始难受，只能忍着强行压下。机甲发出的机械声迅速引起了异形种的注意，触手蜿蜒而上盘住了机甲，寻找着缝隙想要钻进来。机甲被细细密密的缠住，让戚玉有种被盯上的阴冷错觉，她动了动手指，机甲发出了咯吱声，随后马上又被触手死死箍住动弹不得。到现在为止她只看到触手，甚至没有看到异形种的真面目。她仿佛砧板上的鱼，这种被戏耍的感觉，真是让人厌恶！戚玉腾起了莫名的火气，她握紧了拳头，用力抬起手想把触手撕开，原本就受伤的伤口裂开，再次沁出了点点殷红的鲜血。随着戚玉的动作，机甲却不协调的抬起了脚，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了原地。一阵天旋地转，戚玉原本就发胀的脑子简直要炸开了，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流出来。她喘着粗气擦了把鼻血，忍住作呕的憋闷感和恶心，再次尝试操作机甲。一次，两次，三次，不行就再尝试十次二十次。她边用星链查帖子，但似乎涉及机密，只能从只言片语了解到些皮毛。戚玉眼睛猩红，她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有耐心，不会轻易放弃。随着弧度一次次的变大，机甲终于和戚玉的动作保持了一致，狠狠将缠在机身的触手扒开，极轻易就把触手从中扯断。她只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哀嚎声，触手就迅速的缩回了黑暗中。戚玉抹了把鼻血，咧开嘴，看来自己果然是天才工程师。随着训练舱轻启，一个男生面露懊恼的坐了起来，似乎是训练的结果并不理想。他刚抬头，整个人直接怔在原地，地狱般惨烈的景象让他惊恐的张大了嘴，想尖叫，却又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你知道怎么中止训练舱吗？”机甲里传出戚玉的声音，男生像是受了惊吓般猛地回头，战战兢兢的结巴道：“啊？哦，我，我知，知道。”他试图站起来，腿软得差点摔地上，又狼狈的扶着训练舱摸过去。一个一个把幸存的训练舱中止关闭后，男生才胆战心惊的回头看机甲：“好了，我们能活下来吗？我，我想替他们报仇。”他的声音轻飘飘的，眼神落在昔日同窗残破的尸体上，用最害怕的语气说出了最有骨气的话。“我不知道呀，毕竟我也是第一次驾驶机甲。”戚玉很老实的回答。男生：？如果他没记错，这是架展示机甲，几乎没有任何攻击属性。先前有人试着驾驶过，可机甲纹丝不动，甚至他们都以为是个仅供参考的模型。可它现在切切实实的在他面前动了，甚至还是个初学者驾驶的？听声音，还是个小孩子的样子？男生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门口传来了细微的动静，男生神经紧绷了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躲在机甲后面，小心的探出头来。原本虚掩着的门被轻轻推开，却没有人走进来，似乎只有风吹动的声音。戚玉把目光下移，一只篮球大小的黑色鱿鱼从门缝里挤进来，动作笨拙的挪了几步，露出可爱的表情，疑惑的抬头和男生对视。“好像是个，宠物？”男生犹疑着开口，试探着想上前查看。“别动！”几乎是在戚玉开口的同时，小鱿鱼的嘴巴迅速扩张变大，转瞬间覆盖成为了数百倍大的异形种，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小眼睛，发出了令人十分不悦的怪异声音。戚玉所驾驶的机甲仅三米，仰望着十几米高大的异形种，巨大的压迫感带着濒死的窒息袭来。“天杀的！”第一次见到异形种的恶心和真身，戚玉暗骂了句，捞起男生放在安全的地方，就开始疾跑引着异形种朝反方向跑。虽然跑得一瘸一拐，有时候四肢朝地，动作极不雅观。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冷不防摔倒后戚玉就地滚一圈，再顺势爬起来继续逃跑。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挺牛的，也许也有跑酷的天赋呢。没让戚玉继续想下去，触手就铺天盖地的卷了过来，勉强靠着学院的树躲开了几道攻击，在电光火石间她看到了屏幕上极小的武器键。“走你！”戚玉猛地按下去，机甲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许久后机甲手上出现了一面坚实的粉色盾牌。戚玉：？触手带着呼啸的风刺了过来，戚玉躲闪不及，被狠狠撞翻在地上，粉色盾牌受击发出了尖锐的警鸣声。响彻天际。不止戚玉愣住了，异形种也愣住了。她呕出一口血，手臂因为撞击变得扭曲，极端疼痛蔓延开来，猜得没错应该是骨折了。不能再拖了，就算死也要拖一个下水。趁着异形种还没回过神来，戚玉握紧盾牌猛地一个原地回旋加速，瞄准它硕大的脑袋直接把盾牌炫了出去。惯性带来的巨大冲击力把盾牌砸进异形种脑袋上，只听到响亮的一声“Duang”，异形种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被砸晕了过去。除了化学药剂，谁说不能用武力入睡呢。这下戚玉彻底没了力气，眼珠的毛细血管因为承受了巨大压力而爆开，眼前满是一片血色。她再次确认异形种真的晕过去了，又看着不远处赶来的唐存，这才放心的昏了过去。等戚玉再次醒来，她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甚至以为自己还没醒。一张熟悉的脸凑近，男生兴奋的咧嘴笑起来：“你醒啦？”戚玉眨了眨眼，忍不住吓得咳了咳，手臂一阵痛感袭来，疼得她倒吸了口冷气。“南柯，别吓到她。”唐存把男生拉下来，“你手断了，不过不用担心，已经接上了，过段时间就会好的。”顿了顿唐存又道：“差一点你就能领死亡赔偿金了。”精神链接机甲是需要训练适应的，好在这是架展示机甲，且体型较小，不然极有可能驾驶者会精神崩溃，变成痴呆的傻子。他把戚玉从机甲里拖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像是从血里泡出来的，几乎快没有气息了。他这嘴还是这么毒，戚玉撇撇嘴。“你胆子真的太大了，好牛，居然真的把异形种打晕了。”南柯兴奋的握拳。他目睹了全程，虽然机甲操作的动作很不灵活，但反应非常快，对于首次驾驶的人来说，他只能给出三个字的评价。一百分！戚玉嘤嘤的假哭：“其实人家那时候也很怕的啦，人家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家很文静的啦。”两人陷入了默契的沉默。戚玉演技收放自如：“咳，话说，有奖金吗？”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点钱不过分吧。“有奖励。”南柯从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纸，展开给戚玉看。戚玉津津有味的看了半天，抬头问：“上面写了多少钱？”唐存和南柯对视了一眼，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驾驶机甲打晕异形种的牛逼D级少女，是个文盲。在这一天，戚玉正式被录取成为了十三号星球学院的一名学生。未来就业方向：机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