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清爽利落，莫名让他想起林间的青鸟。
他回头却没看见人，紧接着一颗小石子打在他的肩头，抬头望去，宫墙上坐着一个姑娘，双腿架在宫墙两边，正迎着光眯眼看他。
祝意宁今天还真穿了件豆青色的衣裙，披着月白外衫。
“危险。”沈倾峥把青鸟的影儿从脑中抛去，提醒道。
“我知道危险，但不爬这道墙我就截不住你了！”墙头的人把手掌贴到眉毛上，挡住晃眼的光，一双含水的杏眼终于睁开，亮晶晶地望向墙下的小公子，“我有急事！”
见对方仍是一脸担忧，祝意宁朝下指了指：“有人接着呢。”
“殿下有事派人知会一声便是，何苦自己来爬墙呢？”说到这沈倾峥才意识到这举动十分不妥，紧张兮兮地张望了一番。
“我怕旁人请不动你，”祝意宁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过几天就是百花宴了，在京的公子贵女都会过来，这次是黄昏举行，不会打扰你练武的，你来吗？”
拒绝的话实在难说出口，倒不是他有多爱赏花，他向来没什么审美能力，各色各样的花朵于他而言并不如迅猛厮杀的黑白棋局绚烂。
但他不想让小公主伤心。
想起父亲的疾言厉色，沈倾峥低下头，那张明艳灵动的笑脸此刻却催得他只想落荒而逃，“对不住殿下。”
而后他脚下生风一般，以近乎逃跑的姿态低着头走开了。
灿烂的笑脸随着背影的远去暗淡下来，祝意宁朝着那道明显失落的背影发出一声嗤笑，随后揉了揉酸痛的脸颊，眼中并无半分惆怅。
这个沈倾峥，怎么跟转了性似的？
祝意宁记得小时候父亲还只是京中四品小官，而沈倾峥她爹官居一品，他儿子何止压她一头？
从言语羞辱到肢体推搡，从第一次忍气吞声开始，往后都是变本加厉的暴力，。
那些日子，她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沈倾峥的魔掌里活下来的。
要不是后来沈家被贬离京，她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到现在。
好在风水轮流转，她哥哥争气，舅舅家又有军功在身，爹爹做官时仁德的美名远播千里，暴政一反改立新朝，她爹竟然坐上皇帝的宝座！
她的身份也犹如山雀变凤凰，成为本朝唯一的公主。但那隐疾却依旧肆意疯长，祝意宁只能一次又一次在最尊贵的日子里接受最灰暗的轮回。
但苍天有眼或许真不是空话，就像铁了心要把她失去的一切都补回来似的：仁顺五年，沈家升迁回京。
那团灰黑色的浓雾，终于在宫宴上散开。她最先注意到的是少年清隽的眉眼。
那双偶尔望向她的眼睛平静无波，没有半分暴戾，甚至连恐惧和谄媚都看不见。
九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从幼童长成少年，望着那陌生又坦荡的眉眼，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同黑暗中露出森森白牙咒骂她的男孩联系在一块。
“沈倾峥？”她忍着颤抖叫他的名字。
“参见殿下。”是挑不出毛病的行礼姿势，眼中依旧坦荡，只是增添了一丝疑惑。
“你还记得我？”
面前的人似乎犹豫一瞬，接着摆出和气却又疏离的微笑，“有幸与殿下幼时相识，又得您挂念，在下自然是记得殿下的。”
汹涌的恨意几乎要翻涌到喉咙，他怎么可以如此风轻云淡的诉说当年，如同局外人一般事不关己？
她顿时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时间好像又回到那天，回到那个她差点告发的下午。
彼时他在桌上面不改色：“我有对祝小姐做过什么吗？”
此刻他满脸坦然，平着语调说：“在下自然是记得殿下的。”
……
“他不来的话，还要准备吗？”素锦扶着刚被四个宫女接下宫墙的小公主。
“一切照旧。”她拍拍手心的尘土，“他来不来有什么要紧？只要我为他而去的消息能传到他耳朵里就够了。”
再说了，谁说他一定不会来呢？
嫣离说得对，再怎么样如今的律法也不会判他去死，但攻心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雨声渐止。伴着红霞，百花宴如期举行。
祝意宁果然盛装前往，她来了后哪也不去，就站在靠近入口的地方张望。
结合她前些日子跟屁虫一样粘着偶尔进宫受教的沈家公子，用鼻孔想也知道她这是在等谁。
远处已经有几家贵女在窃窃私语，但府宅离沈家好像挺远的，南边那些少爷里好像有个和沈倾峥走得很近，但他怎么不往这边看啊？
正分神之际，祝意宁回身却看见三尺之外站着一个高挑劲瘦的身影。
水色的衣角随微风摆动，那双桃花眼终于破了寒冰，他嘴角噙着一丝拘谨的浅笑，似乎已经在那站了许久。
“你居然来了？”
祝意宁亲昵地拍了下他的胳膊，语气满是不可置信和惊喜，见对方只是点头，她也不泄气，“你前日那样冷漠，我以为你真不会来呢！”
他其实是不想早早应答却让她希望落空便想着和父亲请示的，当然最后果然没被允准，还让本来的瞒而不告变成了罪加一等的明知故犯，估计回去要挨几十棍。
“沈大人准你出来的？”她假惺惺的问，语气却极尽关怀。
“父亲……他自然是应准的，他也体谅我习武辛苦，就嗯，就让我出来走动走动……”
这别别扭扭的语气任谁都知道他在撒谎，但小公主偏装作听不出，兴奋地拉着他的衣袖在花丛间闲逛。
“这便是沈家公子？”两个不知谁家的贵女凑了过来。
“看这浑身的乡土味，想来不会认错，走后门重归二品的官就是不一样，连儿子都早早地就知道未雨绸缪。”
两个人一唱一和，把沈倾峥说的一文不值。
但他向来不会缠入此类口舌之争，一是他始终坚信自己行得端做得正，一切不言自明；二是就连父亲知道了也只会怪他冲动。
既没人会帮他辩白，何必惹火上身呢。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祝意宁气得两三步冲到她们面前，“就凭你们两张搬弄是非的麻雀嘴也配贬损他？”
那两位像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暴怒，一时间弱了气势，反应了一会其中一个才接着说道：“哪一条说屈他了？他这不就是意图勾引？殿下可莫要被这副好皮囊骗了。”
祝意宁气极反笑，“本就是我喜欢的他，与他何干？你到底想说他蓄谋勾引还是本公主识人不清？”
见对面二人张着嘴巴不知说什么好，她乘胜追击：“沈大人在前朝遭黜，如今新朝急需人才才远调回京的，你们是否又是在说父皇识人不清呢？”
这顶帽子扣的够大，二人当即吓得面如土色，什么体面尊贵都不顾了，除了磕磕绊绊的赔罪其余的一句都说不出来，宴会未过半他们就灰溜溜地走了。
再看沈倾峥，红透的脸颊在微暗的环境和红亮的烛光之下得以隐藏，给他保留了几分体面。
她说喜欢他。沈倾峥连做梦都没这么梦过。
“这糕点是我最喜欢的，你也尝尝？”祝意宁随手推了个碟子过去。
“喜欢。”脑海里盘旋的词汇下意识脱口而出，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呆愣在原地，在假装无事发生和真诚道歉之间犹豫不决。
一阵狂笑在经过好一番抑制过后还是爆发出来，祝意宁扶着桌子笑了半天才停下，肚子都痛了。
“小少爷，”她看着他明显不正常的眨眼频率，突然凑近，呼吸吹在他的脖颈上，“喜欢就喜欢呗，这么害羞干嘛？”
这边的沈家公子还在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对，那边两个偷带进来的“贵女”已经拿了银钱出宫，再不会与这宫内的人物有任何交集。
百花宴过后沈倾峥将近半月没有露面，祝意宁知道他回去一定吃了苦头，看样子他要错过今年的马术赛了。
马术赛是她最喜欢的活动之一。
虽然父皇不许她接触这些危险的东西，但不许做又不是不许看，每年她都不会缺席。
当然，这马术赛也不是随便比划比划，多少官宦子弟都削尖了脑袋预备着在圣上跟前露脸，个个奔着头筹使劲。
去往赛场的路上，素锦上报了查到的消息，消息证实那沈家少爷确实挨了好一顿打：
“据说当晚沈大人直接叫郎中过来等着，就是预备着教训完沈少爷直接治伤，看来是气极了，否则临近马术赛，他怎么舍得打。”
“沈大人自是不愿见他儿子做什么驸马，”祝意宁似乎早有预料，“他想让他儿子和他一样做个忠臣良将，一点小事也草木皆兵，生怕他儿子走上不清不白的晋升路。”
其实祝意宁对沈大人并没什么意见，官员私下的种种且先不论，单看为官，他是不可多得的好官。
但做父亲他可就差得多了。
“父皇！”心里正盘算着，迎面见着皇帝的轿辇，祝意宁赶紧迎上去。
轿辇应声停住，上面身着威严的玄色衣袍神情却慈祥宽和的皇帝立刻堆了满脸的笑意。
“我家阿宁怎么走着过来的？伺候的人这么不尽心？”
“是我自己要走段路的，轿辇晃晃悠悠的惹人犯困，我怕一会没精神。”祝意宁扬起真挚的笑脸，撒娇般歪着脑袋。
皇上听后执意要陪她一起走，她也不推辞，笑盈盈地挽上父皇的手臂，把去年马术赛的盛况兴冲冲的掏出来讲，时而带上几个不伦不类的模仿动作，把皇上逗得哈哈大笑。
就这样笑着闹着，一对父女在众人的跪拜下落了座，刚还兴致勃勃的小公主见了早已入座的那位一下就蔫了。
“皇兄。”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像个小鹌鹑一样坐到位子上。
目光刚放到赛场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直挺挺地站在赛场东边的角落里，正给一匹枣红的骏马喂水。
沈倾峥？他一身的伤怎么会来这？
他回头却没看见人，紧接着一颗小石子打在他的肩头，抬头望去，宫墙上坐着一个姑娘，双腿架在宫墙两边，正迎着光眯眼看他。
祝意宁今天还真穿了件豆青色的衣裙，披着月白外衫。
“危险。”沈倾峥把青鸟的影儿从脑中抛去，提醒道。
“我知道危险，但不爬这道墙我就截不住你了！”墙头的人把手掌贴到眉毛上，挡住晃眼的光，一双含水的杏眼终于睁开，亮晶晶地望向墙下的小公子，“我有急事！”
见对方仍是一脸担忧，祝意宁朝下指了指：“有人接着呢。”
“殿下有事派人知会一声便是，何苦自己来爬墙呢？”说到这沈倾峥才意识到这举动十分不妥，紧张兮兮地张望了一番。
“我怕旁人请不动你，”祝意宁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过几天就是百花宴了，在京的公子贵女都会过来，这次是黄昏举行，不会打扰你练武的，你来吗？”
拒绝的话实在难说出口，倒不是他有多爱赏花，他向来没什么审美能力，各色各样的花朵于他而言并不如迅猛厮杀的黑白棋局绚烂。
但他不想让小公主伤心。
想起父亲的疾言厉色，沈倾峥低下头，那张明艳灵动的笑脸此刻却催得他只想落荒而逃，“对不住殿下。”
而后他脚下生风一般，以近乎逃跑的姿态低着头走开了。
灿烂的笑脸随着背影的远去暗淡下来，祝意宁朝着那道明显失落的背影发出一声嗤笑，随后揉了揉酸痛的脸颊，眼中并无半分惆怅。
这个沈倾峥，怎么跟转了性似的？
祝意宁记得小时候父亲还只是京中四品小官，而沈倾峥她爹官居一品，他儿子何止压她一头？
从言语羞辱到肢体推搡，从第一次忍气吞声开始，往后都是变本加厉的暴力，。
那些日子，她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沈倾峥的魔掌里活下来的。
要不是后来沈家被贬离京，她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到现在。
好在风水轮流转，她哥哥争气，舅舅家又有军功在身，爹爹做官时仁德的美名远播千里，暴政一反改立新朝，她爹竟然坐上皇帝的宝座！
她的身份也犹如山雀变凤凰，成为本朝唯一的公主。但那隐疾却依旧肆意疯长，祝意宁只能一次又一次在最尊贵的日子里接受最灰暗的轮回。
但苍天有眼或许真不是空话，就像铁了心要把她失去的一切都补回来似的：仁顺五年，沈家升迁回京。
那团灰黑色的浓雾，终于在宫宴上散开。她最先注意到的是少年清隽的眉眼。
那双偶尔望向她的眼睛平静无波，没有半分暴戾，甚至连恐惧和谄媚都看不见。
九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从幼童长成少年，望着那陌生又坦荡的眉眼，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同黑暗中露出森森白牙咒骂她的男孩联系在一块。
“沈倾峥？”她忍着颤抖叫他的名字。
“参见殿下。”是挑不出毛病的行礼姿势，眼中依旧坦荡，只是增添了一丝疑惑。
“你还记得我？”
面前的人似乎犹豫一瞬，接着摆出和气却又疏离的微笑，“有幸与殿下幼时相识，又得您挂念，在下自然是记得殿下的。”
汹涌的恨意几乎要翻涌到喉咙，他怎么可以如此风轻云淡的诉说当年，如同局外人一般事不关己？
她顿时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时间好像又回到那天，回到那个她差点告发的下午。
彼时他在桌上面不改色：“我有对祝小姐做过什么吗？”
此刻他满脸坦然，平着语调说：“在下自然是记得殿下的。”
……
“他不来的话，还要准备吗？”素锦扶着刚被四个宫女接下宫墙的小公主。
“一切照旧。”她拍拍手心的尘土，“他来不来有什么要紧？只要我为他而去的消息能传到他耳朵里就够了。”
再说了，谁说他一定不会来呢？
嫣离说得对，再怎么样如今的律法也不会判他去死，但攻心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雨声渐止。伴着红霞，百花宴如期举行。
祝意宁果然盛装前往，她来了后哪也不去，就站在靠近入口的地方张望。
结合她前些日子跟屁虫一样粘着偶尔进宫受教的沈家公子，用鼻孔想也知道她这是在等谁。
远处已经有几家贵女在窃窃私语，但府宅离沈家好像挺远的，南边那些少爷里好像有个和沈倾峥走得很近，但他怎么不往这边看啊？
正分神之际，祝意宁回身却看见三尺之外站着一个高挑劲瘦的身影。
水色的衣角随微风摆动，那双桃花眼终于破了寒冰，他嘴角噙着一丝拘谨的浅笑，似乎已经在那站了许久。
“你居然来了？”
祝意宁亲昵地拍了下他的胳膊，语气满是不可置信和惊喜，见对方只是点头，她也不泄气，“你前日那样冷漠，我以为你真不会来呢！”
他其实是不想早早应答却让她希望落空便想着和父亲请示的，当然最后果然没被允准，还让本来的瞒而不告变成了罪加一等的明知故犯，估计回去要挨几十棍。
“沈大人准你出来的？”她假惺惺的问，语气却极尽关怀。
“父亲……他自然是应准的，他也体谅我习武辛苦，就嗯，就让我出来走动走动……”
这别别扭扭的语气任谁都知道他在撒谎，但小公主偏装作听不出，兴奋地拉着他的衣袖在花丛间闲逛。
“这便是沈家公子？”两个不知谁家的贵女凑了过来。
“看这浑身的乡土味，想来不会认错，走后门重归二品的官就是不一样，连儿子都早早地就知道未雨绸缪。”
两个人一唱一和，把沈倾峥说的一文不值。
但他向来不会缠入此类口舌之争，一是他始终坚信自己行得端做得正，一切不言自明；二是就连父亲知道了也只会怪他冲动。
既没人会帮他辩白，何必惹火上身呢。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祝意宁气得两三步冲到她们面前，“就凭你们两张搬弄是非的麻雀嘴也配贬损他？”
那两位像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暴怒，一时间弱了气势，反应了一会其中一个才接着说道：“哪一条说屈他了？他这不就是意图勾引？殿下可莫要被这副好皮囊骗了。”
祝意宁气极反笑，“本就是我喜欢的他，与他何干？你到底想说他蓄谋勾引还是本公主识人不清？”
见对面二人张着嘴巴不知说什么好，她乘胜追击：“沈大人在前朝遭黜，如今新朝急需人才才远调回京的，你们是否又是在说父皇识人不清呢？”
这顶帽子扣的够大，二人当即吓得面如土色，什么体面尊贵都不顾了，除了磕磕绊绊的赔罪其余的一句都说不出来，宴会未过半他们就灰溜溜地走了。
再看沈倾峥，红透的脸颊在微暗的环境和红亮的烛光之下得以隐藏，给他保留了几分体面。
她说喜欢他。沈倾峥连做梦都没这么梦过。
“这糕点是我最喜欢的，你也尝尝？”祝意宁随手推了个碟子过去。
“喜欢。”脑海里盘旋的词汇下意识脱口而出，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呆愣在原地，在假装无事发生和真诚道歉之间犹豫不决。
一阵狂笑在经过好一番抑制过后还是爆发出来，祝意宁扶着桌子笑了半天才停下，肚子都痛了。
“小少爷，”她看着他明显不正常的眨眼频率，突然凑近，呼吸吹在他的脖颈上，“喜欢就喜欢呗，这么害羞干嘛？”
这边的沈家公子还在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对，那边两个偷带进来的“贵女”已经拿了银钱出宫，再不会与这宫内的人物有任何交集。
百花宴过后沈倾峥将近半月没有露面，祝意宁知道他回去一定吃了苦头，看样子他要错过今年的马术赛了。
马术赛是她最喜欢的活动之一。
虽然父皇不许她接触这些危险的东西，但不许做又不是不许看，每年她都不会缺席。
当然，这马术赛也不是随便比划比划，多少官宦子弟都削尖了脑袋预备着在圣上跟前露脸，个个奔着头筹使劲。
去往赛场的路上，素锦上报了查到的消息，消息证实那沈家少爷确实挨了好一顿打：
“据说当晚沈大人直接叫郎中过来等着，就是预备着教训完沈少爷直接治伤，看来是气极了，否则临近马术赛，他怎么舍得打。”
“沈大人自是不愿见他儿子做什么驸马，”祝意宁似乎早有预料，“他想让他儿子和他一样做个忠臣良将，一点小事也草木皆兵，生怕他儿子走上不清不白的晋升路。”
其实祝意宁对沈大人并没什么意见，官员私下的种种且先不论，单看为官，他是不可多得的好官。
但做父亲他可就差得多了。
“父皇！”心里正盘算着，迎面见着皇帝的轿辇，祝意宁赶紧迎上去。
轿辇应声停住，上面身着威严的玄色衣袍神情却慈祥宽和的皇帝立刻堆了满脸的笑意。
“我家阿宁怎么走着过来的？伺候的人这么不尽心？”
“是我自己要走段路的，轿辇晃晃悠悠的惹人犯困，我怕一会没精神。”祝意宁扬起真挚的笑脸，撒娇般歪着脑袋。
皇上听后执意要陪她一起走，她也不推辞，笑盈盈地挽上父皇的手臂，把去年马术赛的盛况兴冲冲的掏出来讲，时而带上几个不伦不类的模仿动作，把皇上逗得哈哈大笑。
就这样笑着闹着，一对父女在众人的跪拜下落了座，刚还兴致勃勃的小公主见了早已入座的那位一下就蔫了。
“皇兄。”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像个小鹌鹑一样坐到位子上。
目光刚放到赛场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直挺挺地站在赛场东边的角落里，正给一匹枣红的骏马喂水。
沈倾峥？他一身的伤怎么会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