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那具一直被圣骑士们不惜违逆强者也要护住的“少女”躯壳立即脱去了幻象，重新变回那个驼背丑陋的男人样貌。
那些前一刻还在为了保护“她”而战斗的圣骑士们全都吓得尖叫起来，他们拖着因不停战斗而生疼的身体艰难地想将自己挪开，生怕自己逃离的速度不够快，但这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退去伪装的男人双手张开，原本属于恶魔，却在她对战亡灵之时悄然被转移了的权能在他身周迅速汇集，这也让他身上的魔法袍缓慢地膨胀起来。
风暴和恶魔种子的权能力量化作风旋，疯狂被吸入那男人沉睡在躯体中的灵魂，强行激活着那只因不愿选择臣服而昏迷不醒的不死鸟幼崽。
不死鸟在男人体内无声挣扎着试图逃脱，短暂被控制着的飓风和嫉妒权能却让它不得不停留在男人的灵魂深处，全然动弹不得，那只正在昏迷的真正不死鸟也在这强大的力量裹挟下摇摇欲坠，代表着力量的翎羽被撕扯着拆散，化作点点火光落入旋涡核心。
不远处，死亡之海上空有数十道飓风将海水倒卷入乌云，被教皇以圣光锁闭的恶魔裂隙也在不死鸟散佚的权能融入后轰然炸裂开来，将那座海底城堡彻底显露。
封印彻底被掀开的刹那，笼罩着整片区域的雷云迅速聚集于一处，帮助那只巨大的漆黑海兽从封印城堡中钻出，一经出现，它就怀着无尽的憎恨怒吼咆哮着，仙气狂风和巨浪尽情制造毁灭。它的躯体现于高达十余米的巨浪之巅，带着骨刺的长尾狠狠拍过岸边的岩石和村庄，骨尾上残留着因常年封印而出现的淋漓血迹，所过之处悬崖崩塌，巨石滚落，那些前一刻还在亮着灯火的村镇也顶不住骨尾的攻击，一眨眼的功夫就化为废墟。
男人的唇角落下一行血迹，嘴角却带上了得意的笑容。
拥有强大权能力量的主恶魔又如何呢？她诞生的主意识成为人类女性，也对自己的奴隶们太过自信了——她以为自己只是伪装着被他控制，却不知她在这场充满着扭曲和利用的合作中从来都不是那个手持钓竿的渔夫，而是那只潜伏在海底，自作聪明去咬紧钓竿的鱼。
“人类的手段永远都多过恶魔，我亲爱的莉维娅，”男人仿佛有些怀念似的轻声说着，“不过，你还是海妖的时候，可真是个迷人的可爱女人。”
而他沉默着密谋至现在，和主恶魔相互利用着受尽屈辱，他想要的早已不只是一只不死鸟的灵魂形态——被权能造物选择的人类哪怕拥有堪比半神的强大实力，也终归只会是个人类，每一代拥有元素权能的魔爵都永远无法成为一个真正地原初生命，更不要说拥有真正永恒的生命，和随便动动手就能主宰人类命运的神明的权能。
嫉妒的权能早已在多年的不断侵蚀中助长了他的野心——他已经不满足于只做一个和恶魔做交易的人。
他想成为的是主恶魔本身。
哪怕身体内的不死鸟正在拼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让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在火海中束缚爬行着经受毁灭般的剧痛，坎特雷拉·博鲁赫却恍若未觉地哈哈大笑着，疯狂加大着自己头顶那处抢夺力量的风旋。
那些离他最近的圣骑士们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惨叫着消失在飓风之眼，卢西恩操纵着亡灵们蜂拥而上，试图阻止那男人继续毁灭村庄海岸的行为，亡灵们却很快就被飓风击散，哪怕他和柏斯图拉联手压上自己最强的力量，那些源源不断的低级亡灵士兵也只能让那道风旋转得慢一些，而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继续这一切的力气。
那个一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少女也开始随着风旋的怪力挣扎起来，灵魂因为共享着不死鸟的痛苦而濒临碎裂，却又被那枚深深刻印在灵魂深处的不死鸟纹章强行留存着，这让她只能无声呜咽着在卢西恩怀里痉挛不止。
这样的痛苦远远超过她以前经历过的每一次，她甚至都快要失去了自己还在活着的实感，因为她的灵魂已经在挣扎着试图脱离身体，进入那个拼命吸纳着一切的漩涡中去。
但是她想留下。
哪怕这会让她很痛苦，她也会永远都无法说话，但这个世界上还有他。
维罗妮卡挣扎着想要让自己的灵魂留在身体里，它却像是一只不听使唤的鸟类，未等她意识到什么就陷入一个疯狂旋转的漩涡中，消失了最后的意识。
——但这并没有什么太可怕的，因为无论她在哪里，变成了什么样子，她的恋人都会认出她的。
他早就已经向她证明了这一点，不是吗？
……
卢西恩拼命尝试着在自己身边维持住风盾和恐惧的力量，但他的权能盾牌却无法阻止人类中的野心者对于灵魂的强行抢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挣扎着，在风暴中维持着自己最后一点生命，固执地不愿离去。
再后来，拼命维持着恐惧空间的柏斯图拉也被卷进了那处风旋之中，耗尽了最后力量的智慧之眼和先知长杖无力地跌落在地，已然存在过千万年，通体由魔金打造的先知长杖也在风旋的怪力中断裂成数截，化作被风旋卷入其中的碎石的一部分。
已然昏迷的烈焰主宰也被风旋带起，毫无意识地汇入无尽的毁灭之间，海中的巨兽疯狂抢夺着力量向男人冲来，用一种仿佛是臣服的姿态。
卢西恩也彻底坚持不住了——他已经耗尽了自己最后一点权能，身边的亡灵全被绞碎成粉末，在汇入风旋的前一刻，他能做到的就只有将自己怀里的人紧紧抱住，试图用这最后的，全然无力的动作带给她些许保护。
他真的……是那个会为这片大陆带来光明的孩子么？
他自己的灵魂形态也在被风旋彻底吸收的那一刻在剧痛中被强行夺走，昏迷之前，卢西恩的脑中闪过这样的一点念头。
他明明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护不住啊……更不要说为整片大陆带来光明这样的事情。
这个来自于真实之眼阁下的预言曾让他的人生来得分外顺利——他得到过北境所有战士们发自内心的尊重，哪怕他并不是母亲属意的北境王储，他也能够自由自在地去学习一切自己想学的。
无论这是不是因为那个预言的关系，他还遇到了那个他最爱的姑娘，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他坚信他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
这个关于他的预言……真的还没有被完成么？
在女神教会甚至其他来自南方的人眼里，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能够为大家带来光明和希望的北境小王子——他的灵魂正在被来自地狱的权能慢慢转化着，哪怕拥有了一种特别的，全新的权能，也将成为一个在他人眼中与黑暗为伍的怪物。
而现在，他也许连命都要没了，真实之眼阁下的预言第一次出现了未曾实现的情况。
一切都结束了。
是他没有做到他应该做到的事情，让他们失望了吧……
卢西恩紧紧抱住自己怀里那具已经不再挣扎的少女躯体，任凭自己的意识陷入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之中。
……
河水流淌的声音和火焰燃烧的哔剥声同时传入耳中，这声音让卢西恩猛地惊醒过来。
他的怀里还在紧紧抱着少女的躯体——但那只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了，她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地靠着他，仿佛在下一刻就会醒来向他笑起来。
但她却只是安静地在他的怀抱中睡去，不再说话，不再动，像是一具破碎的美丽人偶，但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活过来了。
可是……这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区别了，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已经不再是那处可怕的祭坛，而是在一条行驶在满是火焰燃烧的河流中的小船之中，他身后的人正在一下下地摇着船桨，发现他醒了之后，像无数个以往时那样轻快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啊，小家伙，你终于醒了，”柏斯图拉像是总算松了口气似的，话语间带着些抱怨，“上面太乱了，看着这里的那位魔王自己又只是灵魂碎片，乔伊斯他们软磨硬泡了好久，梅菲斯特大人才同意让你暂时来地狱躲一躲。”
“这里是……地狱？”卢西恩第一时间就去看自己怀里的少女，“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死了么，可是她为什么……维罗妮卡……”
“真对不住啊，我们北境的所有亡灵，再加上魔王大人，都没有找到她的灵魂，她的灵魂应该是被那个疯子给抢走了，不知带到了哪里去，”说到这里，柏斯图拉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头，“在你昏迷之后，那家伙的不死鸟和权能彻底失控了，一直在和那只真正的嫉妒主恶魔抢夺权能和主意识的所有权，梅菲斯特大人几乎是派出了住在地狱的所有亡灵才勉强把他们控制住，但还是让他们逃了。”
提起那个近乎疯狂的博鲁赫野心家，以及那个因为强烈的不甘心而拼命挣扎着的嫉妒恶魔，柏斯图拉还是忍不住轻轻摇头。
“一个没看住，他们就被那只挣脱了封印的海兽利维坦带走了，不知跑到了哪里，最后赢了的应该是那个男人，带走那女孩灵魂的应该也是他——她的灵魂仍然存在，有了属于烈焰天使的不死鸟烙印，那灵魂也不会被嫉妒或是其他权能轻易抹杀掉，她只是不知道被那家伙带去了哪里。”
“也就是说，她……还能回来？”卢西恩的眼中亮起一丝希望，低头看着自己怀里那具沉睡着的少女躯体。
“她现在已经不能算作是活着了，但她的灵魂肯定还存在着，也只能以灵魂形态存在，”柏斯图拉轻声回答，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些许唏嘘之意，“你的女孩很聪明，她的灵魂脱离身体之前，已经和那只嫉妒主恶魔的主意识成功签订了契约——只要她的灵魂还存在的时候，嫉妒主恶魔就永远没办法伤害人类，按照梅菲斯特大人的意思，这也是一个主恶魔有且仅有一个的灵魂契约。”
接收到卢西恩有些急迫的目光，柏斯图拉轻咳一声，抓了把头发，习惯性地想要使用自己的智慧之眼，却很快想起来那件灵魂魔器已经在先前的战斗中被摧毁了，只好将右手收回袖子里不再动了。
“看什么看，小家伙，你现在还没死呢——梅菲斯特大人都说了仅此一次，这还是在我们一直不停说他自己不会打扮，披块布就到处跑来跑去，给他多少弄了件能穿的衣服基础上他才勉强答应的。不过，她的灵魂消失在死亡之海的深处，只要你在回去之后跟着你们的船一直在海上找她，我想……总有一天你是能够找到的。”
“我懂了……”卢西恩看向自己怀里那具沉睡的躯体，勉强挤出一个算得上是微笑的表情。
“她的灵魂不会消失，只会在那片海的深处等着你，”柏斯图拉像是看不惯他现在这副样子，“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她的身体就放在地狱里吧——这里看上去应该还不错，对吧？”
卢西恩怔了怔，这才有心思抬头打量一下自己所处的这处地方。
蜿蜒的河道流淌不休，河水中不断燃烧着火焰，水与火这两种本应对立的元素却在地狱中和谐地存在于一处，催生出河岸边一片片鲜红的，花瓣纤长的轮回之花。
目之所及，都是整片鲜红如火焰的花海，它们以那扇仿佛存在于天边远处，门扇足以联通天地的地狱之门为界限，层层叠叠地铺陈开来，有些含苞待放，有些热烈盛开。
北境的其余先祖们就站在那处花海的彼岸，地狱火河的尽头，被那些燃烧至荼靡的彼岸花簇拥着，容貌一如生时。
“放心地把你的姑娘放在这里吧，你也不应该停留在这里，等到你回了人类的世界，需要向别人说起自己的职业之后——你觉得死灵法师这个称呼怎么样？”提到这个全新的职业之后，柏斯图拉属于人类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毕竟，我们这些老家伙平时在这里住得也挺寂寞的，巴不得你赶快变得更强把我们全都召唤过去，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乐子。”
那些前一刻还在为了保护“她”而战斗的圣骑士们全都吓得尖叫起来，他们拖着因不停战斗而生疼的身体艰难地想将自己挪开，生怕自己逃离的速度不够快，但这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退去伪装的男人双手张开，原本属于恶魔，却在她对战亡灵之时悄然被转移了的权能在他身周迅速汇集，这也让他身上的魔法袍缓慢地膨胀起来。
风暴和恶魔种子的权能力量化作风旋，疯狂被吸入那男人沉睡在躯体中的灵魂，强行激活着那只因不愿选择臣服而昏迷不醒的不死鸟幼崽。
不死鸟在男人体内无声挣扎着试图逃脱，短暂被控制着的飓风和嫉妒权能却让它不得不停留在男人的灵魂深处，全然动弹不得，那只正在昏迷的真正不死鸟也在这强大的力量裹挟下摇摇欲坠，代表着力量的翎羽被撕扯着拆散，化作点点火光落入旋涡核心。
不远处，死亡之海上空有数十道飓风将海水倒卷入乌云，被教皇以圣光锁闭的恶魔裂隙也在不死鸟散佚的权能融入后轰然炸裂开来，将那座海底城堡彻底显露。
封印彻底被掀开的刹那，笼罩着整片区域的雷云迅速聚集于一处，帮助那只巨大的漆黑海兽从封印城堡中钻出，一经出现，它就怀着无尽的憎恨怒吼咆哮着，仙气狂风和巨浪尽情制造毁灭。它的躯体现于高达十余米的巨浪之巅，带着骨刺的长尾狠狠拍过岸边的岩石和村庄，骨尾上残留着因常年封印而出现的淋漓血迹，所过之处悬崖崩塌，巨石滚落，那些前一刻还在亮着灯火的村镇也顶不住骨尾的攻击，一眨眼的功夫就化为废墟。
男人的唇角落下一行血迹，嘴角却带上了得意的笑容。
拥有强大权能力量的主恶魔又如何呢？她诞生的主意识成为人类女性，也对自己的奴隶们太过自信了——她以为自己只是伪装着被他控制，却不知她在这场充满着扭曲和利用的合作中从来都不是那个手持钓竿的渔夫，而是那只潜伏在海底，自作聪明去咬紧钓竿的鱼。
“人类的手段永远都多过恶魔，我亲爱的莉维娅，”男人仿佛有些怀念似的轻声说着，“不过，你还是海妖的时候，可真是个迷人的可爱女人。”
而他沉默着密谋至现在，和主恶魔相互利用着受尽屈辱，他想要的早已不只是一只不死鸟的灵魂形态——被权能造物选择的人类哪怕拥有堪比半神的强大实力，也终归只会是个人类，每一代拥有元素权能的魔爵都永远无法成为一个真正地原初生命，更不要说拥有真正永恒的生命，和随便动动手就能主宰人类命运的神明的权能。
嫉妒的权能早已在多年的不断侵蚀中助长了他的野心——他已经不满足于只做一个和恶魔做交易的人。
他想成为的是主恶魔本身。
哪怕身体内的不死鸟正在拼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让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在火海中束缚爬行着经受毁灭般的剧痛，坎特雷拉·博鲁赫却恍若未觉地哈哈大笑着，疯狂加大着自己头顶那处抢夺力量的风旋。
那些离他最近的圣骑士们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惨叫着消失在飓风之眼，卢西恩操纵着亡灵们蜂拥而上，试图阻止那男人继续毁灭村庄海岸的行为，亡灵们却很快就被飓风击散，哪怕他和柏斯图拉联手压上自己最强的力量，那些源源不断的低级亡灵士兵也只能让那道风旋转得慢一些，而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继续这一切的力气。
那个一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少女也开始随着风旋的怪力挣扎起来，灵魂因为共享着不死鸟的痛苦而濒临碎裂，却又被那枚深深刻印在灵魂深处的不死鸟纹章强行留存着，这让她只能无声呜咽着在卢西恩怀里痉挛不止。
这样的痛苦远远超过她以前经历过的每一次，她甚至都快要失去了自己还在活着的实感，因为她的灵魂已经在挣扎着试图脱离身体，进入那个拼命吸纳着一切的漩涡中去。
但是她想留下。
哪怕这会让她很痛苦，她也会永远都无法说话，但这个世界上还有他。
维罗妮卡挣扎着想要让自己的灵魂留在身体里，它却像是一只不听使唤的鸟类，未等她意识到什么就陷入一个疯狂旋转的漩涡中，消失了最后的意识。
——但这并没有什么太可怕的，因为无论她在哪里，变成了什么样子，她的恋人都会认出她的。
他早就已经向她证明了这一点，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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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西恩拼命尝试着在自己身边维持住风盾和恐惧的力量，但他的权能盾牌却无法阻止人类中的野心者对于灵魂的强行抢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挣扎着，在风暴中维持着自己最后一点生命，固执地不愿离去。
再后来，拼命维持着恐惧空间的柏斯图拉也被卷进了那处风旋之中，耗尽了最后力量的智慧之眼和先知长杖无力地跌落在地，已然存在过千万年，通体由魔金打造的先知长杖也在风旋的怪力中断裂成数截，化作被风旋卷入其中的碎石的一部分。
已然昏迷的烈焰主宰也被风旋带起，毫无意识地汇入无尽的毁灭之间，海中的巨兽疯狂抢夺着力量向男人冲来，用一种仿佛是臣服的姿态。
卢西恩也彻底坚持不住了——他已经耗尽了自己最后一点权能，身边的亡灵全被绞碎成粉末，在汇入风旋的前一刻，他能做到的就只有将自己怀里的人紧紧抱住，试图用这最后的，全然无力的动作带给她些许保护。
他真的……是那个会为这片大陆带来光明的孩子么？
他自己的灵魂形态也在被风旋彻底吸收的那一刻在剧痛中被强行夺走，昏迷之前，卢西恩的脑中闪过这样的一点念头。
他明明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护不住啊……更不要说为整片大陆带来光明这样的事情。
这个来自于真实之眼阁下的预言曾让他的人生来得分外顺利——他得到过北境所有战士们发自内心的尊重，哪怕他并不是母亲属意的北境王储，他也能够自由自在地去学习一切自己想学的。
无论这是不是因为那个预言的关系，他还遇到了那个他最爱的姑娘，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他坚信他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
这个关于他的预言……真的还没有被完成么？
在女神教会甚至其他来自南方的人眼里，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能够为大家带来光明和希望的北境小王子——他的灵魂正在被来自地狱的权能慢慢转化着，哪怕拥有了一种特别的，全新的权能，也将成为一个在他人眼中与黑暗为伍的怪物。
而现在，他也许连命都要没了，真实之眼阁下的预言第一次出现了未曾实现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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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没有做到他应该做到的事情，让他们失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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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流淌的声音和火焰燃烧的哔剥声同时传入耳中，这声音让卢西恩猛地惊醒过来。
他的怀里还在紧紧抱着少女的躯体——但那只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了，她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地靠着他，仿佛在下一刻就会醒来向他笑起来。
但她却只是安静地在他的怀抱中睡去，不再说话，不再动，像是一具破碎的美丽人偶，但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活过来了。
可是……这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区别了，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已经不再是那处可怕的祭坛，而是在一条行驶在满是火焰燃烧的河流中的小船之中，他身后的人正在一下下地摇着船桨，发现他醒了之后，像无数个以往时那样轻快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啊，小家伙，你终于醒了，”柏斯图拉像是总算松了口气似的，话语间带着些抱怨，“上面太乱了，看着这里的那位魔王自己又只是灵魂碎片，乔伊斯他们软磨硬泡了好久，梅菲斯特大人才同意让你暂时来地狱躲一躲。”
“这里是……地狱？”卢西恩第一时间就去看自己怀里的少女，“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死了么，可是她为什么……维罗妮卡……”
“真对不住啊，我们北境的所有亡灵，再加上魔王大人，都没有找到她的灵魂，她的灵魂应该是被那个疯子给抢走了，不知带到了哪里去，”说到这里，柏斯图拉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头，“在你昏迷之后，那家伙的不死鸟和权能彻底失控了，一直在和那只真正的嫉妒主恶魔抢夺权能和主意识的所有权，梅菲斯特大人几乎是派出了住在地狱的所有亡灵才勉强把他们控制住，但还是让他们逃了。”
提起那个近乎疯狂的博鲁赫野心家，以及那个因为强烈的不甘心而拼命挣扎着的嫉妒恶魔，柏斯图拉还是忍不住轻轻摇头。
“一个没看住，他们就被那只挣脱了封印的海兽利维坦带走了，不知跑到了哪里，最后赢了的应该是那个男人，带走那女孩灵魂的应该也是他——她的灵魂仍然存在，有了属于烈焰天使的不死鸟烙印，那灵魂也不会被嫉妒或是其他权能轻易抹杀掉，她只是不知道被那家伙带去了哪里。”
“也就是说，她……还能回来？”卢西恩的眼中亮起一丝希望，低头看着自己怀里那具沉睡着的少女躯体。
“她现在已经不能算作是活着了，但她的灵魂肯定还存在着，也只能以灵魂形态存在，”柏斯图拉轻声回答，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些许唏嘘之意，“你的女孩很聪明，她的灵魂脱离身体之前，已经和那只嫉妒主恶魔的主意识成功签订了契约——只要她的灵魂还存在的时候，嫉妒主恶魔就永远没办法伤害人类，按照梅菲斯特大人的意思，这也是一个主恶魔有且仅有一个的灵魂契约。”
接收到卢西恩有些急迫的目光，柏斯图拉轻咳一声，抓了把头发，习惯性地想要使用自己的智慧之眼，却很快想起来那件灵魂魔器已经在先前的战斗中被摧毁了，只好将右手收回袖子里不再动了。
“看什么看，小家伙，你现在还没死呢——梅菲斯特大人都说了仅此一次，这还是在我们一直不停说他自己不会打扮，披块布就到处跑来跑去，给他多少弄了件能穿的衣服基础上他才勉强答应的。不过，她的灵魂消失在死亡之海的深处，只要你在回去之后跟着你们的船一直在海上找她，我想……总有一天你是能够找到的。”
“我懂了……”卢西恩看向自己怀里那具沉睡的躯体，勉强挤出一个算得上是微笑的表情。
“她的灵魂不会消失，只会在那片海的深处等着你，”柏斯图拉像是看不惯他现在这副样子，“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她的身体就放在地狱里吧——这里看上去应该还不错，对吧？”
卢西恩怔了怔，这才有心思抬头打量一下自己所处的这处地方。
蜿蜒的河道流淌不休，河水中不断燃烧着火焰，水与火这两种本应对立的元素却在地狱中和谐地存在于一处，催生出河岸边一片片鲜红的，花瓣纤长的轮回之花。
目之所及，都是整片鲜红如火焰的花海，它们以那扇仿佛存在于天边远处，门扇足以联通天地的地狱之门为界限，层层叠叠地铺陈开来，有些含苞待放，有些热烈盛开。
北境的其余先祖们就站在那处花海的彼岸，地狱火河的尽头，被那些燃烧至荼靡的彼岸花簇拥着，容貌一如生时。
“放心地把你的姑娘放在这里吧，你也不应该停留在这里，等到你回了人类的世界，需要向别人说起自己的职业之后——你觉得死灵法师这个称呼怎么样？”提到这个全新的职业之后，柏斯图拉属于人类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毕竟，我们这些老家伙平时在这里住得也挺寂寞的，巴不得你赶快变得更强把我们全都召唤过去，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