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时间,荏苒而过。

    寻找再三,众人依旧是没有寻见秦国公身影。

    紫云楼内上千人,紫云楼外数千人,芙蓉园外数万人。

    这些人之中,有一大半都是慕名《塞上行》而来,都在等着今天新晋秦国公的绝妙诗作,时髦一些,可以称之为:象粉。

    甚至。

    有专人建立了象牙通道。

    只要紫云楼中有秦国公诗作传出,将会在第一时间传扬而出。

    楼内。

    诗台之上,随着众士子落笔,一份又一份诗卷被递至上官仪、杨师道、李百药跟前,只要是上等佳作,都会被快速誊抄,递至三楼南面,呈于天子御前观阅。

    三楼南面,天子御间。

    李世民看着跟前这十几篇诗,一边看一边笑着点头:“嗯,不错。”

    以武力平定天下的大唐,一直以来都渴求着文治,尤其是将武功达到人间帝王巅峰的李世民,更是希望文治可以在自己的治下得到大兴。

    “青雀,欣儿这首诗作的的确很不错,对仗工整、声辞优美,乃得上官体之精髓,可为上乘之作。”

    李世民手中拿着李欣的诗作,啧啧称赞。

    李肥四顿时咧嘴笑了,道:“得父皇夸赞,欣儿必定会更加精学!”

    暗道:还好让上官仪随便多作了两首诗。

    李泰一共通过房遗爱从上官仪手中得到了三首诗,其中两首是上官仪随手写下,用以熬过前两场,还有第三首诗,是李泰给李欣准备好,专门用于绝杀李象的压箱底之作。

    其他伴驾之臣,都是拿着一首又一首诗传阅着。

    “陛下,秦国公递诗了。”

    这时。

    萧瑀出言声道。

    闻声,众人皆是放眼望去,只见程处弼出现在一楼诗台之上,手中拿着一张宣纸,谁都知道这位程家少子是一介粗人,又是跟着秦国公混的。

    其手中拿着的宣纸,必然是秦国公新作!

    霎时间。

    登上诗台的程处弼,顷刻间成了紫云楼万众瞩目的中心,以至于程处弼走路腰板都更挺了几分,生怕给自家长公子丢人。

    上官仪、杨师道、李百药,这三位裁判更是齐齐凑在一处,抢先鉴赏这份‘秦国公新作’,然而只是看了几眼,三人都是蹙起了眉头。

    不是说这诗不好,而是未达到他们心中的高度。

    于此时。

    李象所在的三楼阁间。

    “长公子,这样是否不妥?”

    趴着的徐齐聃,一脸的忐忑之色。

    “有何不妥。”

    “你八岁便有诗名,难道就不想与这当世的才子一较高低?”

    李象平静笑道。

    这时。

    咚~!

    一声锣鸣再起,有着宣布声响起。

    “第一场,结束。”

    “前三十甲者为:李欣、李象、薛元超、……、李锦、……、骆宾王、……、卢照邻、…………”

    一道又一道名字唱名而起,其中有着李象诸多熟悉的名字,当然也有着李象自个的名字。

    如薛元超这等未来大唐文坛领袖,以及骆宾王、卢照邻等人,现在也都是才十几二十岁的少年,都是亟需舞台来展示自我的年纪。

    最后。

    唱名者语气一顿。

    “第一场魁首者。”

    “昌平郡公,李欣!”() ()

    一语出。

    全场一片哗然。

    当消息传出紫云楼、传出芙蓉园之后,数千数万人都是一脸错愕,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喊黑幕了,这些人都是因《塞上行》而沦为象粉。

    二楼南面,萧妍紧蹙娥眉。

    ‘怎可能是李欣!’

    ‘我家夫君才是当世第一诗才!’

    ‘定是哪里出错了。’

    诗台之上。

    李锦在听见结果的刹那,亦是诧异,不过她在这诗台之上,能看到前三十甲的诗文被贴出,她第一眼便是看向了‘李象’的诗作,眉头蹙起。

    ‘空有象形,内无象魂。’

    ‘这不是他的诗。’

    望见这诗作的第一个瞬间,李锦便是在心中判定这不是出自李象手笔。

    而此刻在这诗台最前端的李欣,忍着屁股上传来的阵阵剧痛,硬是把这腰板挺的笔直,环视全场一大圈,强忍着心中兴奋,面上表现的很是谦虚。

    ‘区区李象,不过如此。’

    ‘看我今天不把你踩死!’

    三楼天子阁间。

    李世民手中拿着从楼下誊抄上来的‘李象’诗作,看着这四句诗行,眉头微蹙着。

    这首诗从内容和意境来说,皆不能说是很差,但也只能说是上等之作,比起《慈夜乌啼》、《塞上行》等作,差上了好些个层次。

    在旁的徐惠则是眼眸微讶,心中暗道:‘这诗怎像极了是小弟作的。’

    左右身后伴驾的重臣们见天子皱眉,亦是心思各有不同的在转。

    此刻,魏王李泰故作一脸谦虚之状,开口道:“父皇,欣儿虽有诗才,但真真是比不了象儿的,兴许是象儿这两日办案太累所致,所以才没有发挥好,这才让欣儿侥幸忝居第一。”

    话音落。

    长孙无忌接话随口而道。

    “陛下,魏王殿下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不过嘛,绝唱本就偶得,倒也不必强求一时。”

    “或许今天秦国公灵感不佳,这也是有可能的。”

    长孙无忌的这番话,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可实际蕴含的杀伤力却是极其不一般。

    一旦二凤真听进去了,长孙无忌就等于是在二凤心中种下了一颗‘李象先前之诗乃偶得,并非真正的诗才绝纵’的怀疑种子,这会降低二凤对李象的印象分。

    在旁为二凤斟茶的武媚面色不改,心中却是将这些老狐狸的心思挨个挨个的琢磨着。

    “诗会还有两轮,司徒何须这般早下决断。”

    “难不成司徒对秦国公有什么意见?”

    在长孙无忌话音刚落的刹那,萧瑀便是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不善。

    萧老头和长孙无忌不同,他资历深、辈分高,行事素来直刚,看谁不爽就直接怼,哪怕是二凤也不惯着,而支持谁的时候也从不藏着掖着,所以他昨天下午才会主动将李象和萧妍的婚约故意散出。

    既然萧老头已经选定了李象,就绝不会坐看有人在天子跟前败坏秦国公的形象丝毫。

    “自是没有。”

    “宋国公言重了。”

    长孙无忌呵呵一声笑。

    简短之间,三言两语,看似无伤,实则三方(鸟党、鸡党、象党)已经是争锋相对。

    这也算是三党第一次在御前争锋。

    而此刻。

    一楼诗台的锣音再起,意味着第二轮诗会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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