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一瞬间就被冷空气打了声招呼，脸似乎都要被刮走一层皮。
瑞川的车站永远都是高峰期，人满为患，出站的人大包小包在扶梯处能排很长的队。
易安跟在人群中，缓慢挪动脚步。他被周围兴奋又期待的心情包围住，却感染不了他。
易世言是不可能来接他的，他已经半年多没张口叫过爸，可能如果不是为了奶奶，他不会再和瑞川有什么交集。
易安出站到了西广场，行李箱轱辘划在地砖上的声音刺耳难听。简单扫视一圈，果见路边一辆迈巴赫停着。
意外总在料想之外。他本来已经向后车门走过去，车窗缓缓降下，陌生又熟悉的脸出现在驾驶座位。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转而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空气稀薄，父子俩谁都不张口说话。或许他都可以跟司机李叔寒暄几句，换了自己的爹，他只一直沉默着望向窗外。
车内放着最近的流行音乐，很年轻化，不是易世言平时会听的歌，他开车也从来不会听歌。
不知道是不是高铁上带下来的，他总感到鼻腔内萦绕一股淡淡的甜香味。
易安从面无表情慢慢皱起了眉。
“新学校待得怎么样？”
易世言张口就一副慈父模样，话语间温柔至极，关怀备至。
“还行。”
他回答得很快，并没有将话题延展下去的意思。
易世言等了一会儿没下文，看了儿子一眼，后者只贴着车门，留给亲爹一个冷漠的侧脸。
“你又长个子了，也壮实了不少。”
“一直都这么高。”
回答得还是那么快，也没有一点父子之间，亦或家人之间久别重逢的温情味道，一问一答中，甚至比不上初见的陌生人还有些客气。
易世言也并不冷脸，这个相处模式过去不过也是这样，再亲络也不会比这好多少。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夫妻两人离婚的时候，易安一句话也没说过，不赞成不反对，只要跟着妈妈。
他又怎么会知道，易安当时的精神状态多么紊乱，心思一点也没在父母的婚姻的完整性上。
本来家里也是过成一团浆糊，美满家庭只是精美的外壳，内里腐烂成什么样子，恐怕只有当局者才能切实体会。
易世言与秦玥大学相识相恋，彼时俊男靓女，羡煞旁人。她退居家庭，陪他创业，一步步走过来，白手起家本已谱出幸福的战歌，可名利养人，也蒙蔽人，易世言只一心投入在自己的商业蓝图中，所有的笑面只留给能带给他利益的人，至于家庭，有钱养着就够了。
他总说，没钱那叫过家家。
其实事实又是什么，声色犬马之后又生出怎样人性不可克服之处，细究起来都是肮脏一片。或许婚姻是违背感情保质期的枷锁，到最后只是变成了合作。
所以合作破解，是以易安为导火索，他的胳膊断了，婚姻的链子也断了。
“妈妈怎么样？”
易世言一句突兀的问候，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而已。
提起秦玥，易安心里难免生起一根硬刺来，说出来的话也不由得夹枪带棒：“过得好多了。”
易世言这次沉默了许久，面上也不似刚才从容，依然精明的双眼中难得出现一刻柔和和感伤。
但易安是看不见的。
车驶进红梅苑，远远地在门口就看见驻着拐杖的奶奶，保姆急着往她身上披厚衣服，她一边烦躁地推开，一边远远眺望车辆的靠近。
“阿姨！穿好衣服，孙子要回来了，您再感冒了可怎么整！”
奶奶看见儿子和孙子从车上下来，也不反抗保姆的照顾了，直拉着对方的手与她分享喜悦：“我乖孙回来了，我乖孙…”
“妈，天这么冷，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屋里。”
易世言赶忙搀扶着母亲往屋里走，可老人家正开心，伸着颤颤巍巍的胳膊就要去拉易安的胳膊。
易安赶紧握住奶奶苍老骨感的手。
“奶奶。”
“秦玥呢？秦玥怎么没回来？”
奶奶的目光略过孙子看向他身后，看向还没熄火但没有人再下来的车，眼神中满是期待，又有遗忘了尘世的澄澈。
易安一怔，疑惑望向易世言，后者只无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
“现在有时清醒，有时糊涂。”
“我问你呢！秦玥怎么没回来？”奶奶一下打在易世言的胳膊上，“你是不是又惹秦玥生气了？”
“没有，妈，小玥今天有事，先进屋吃饭吧。”
“要过年了，这是做什么！我说过你可要好好对她，一家人要整整齐齐才好……”
“好好，我知道了……”
易安还握着奶奶的手，一点点感受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也抖得厉害。视线游走，他望向奶奶的头发，今年没再烫卷，根部银白交织，苍老正在极速掠夺一个人的生命力。
心中一刻复杂酸涩，行李箱内还有秦玥带来的营养品，只是人不会再回来了。
易世言没有留下与儿子吃重逢后的第一顿饭，只说着公司还有事，又开车走了。
奶奶，保姆，他。熟悉的人员组成。
不管哪个家里，总永远不见父亲的身影。
迈巴赫堵在路上，而男人在车内疲惫地揉着眉心，在不知道第几次听到来电时，无奈吐出烦躁的一口气。
接听，那边是谁听谁怜惜的娇嫩哭腔。
易世言皱眉听她哭完，一声也没应。
“言叔…他不是不回你的别墅吗，我重新订票好不好……”
“巧巧，”易世言打断她，车流终于动了一点，他单手扶着方向盘，语气温柔却夹着不可抗拒的强硬，“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你闹。”
对面又是一阵小声的伤心啜泣。
“乖，等年后，我再好好陪你。”
他挂断了电话，哭声戛然而止，自己牵扯出来的麻烦也算暂停了。
车内的嘈杂的音乐还在播放，易世言果断关闭，在突来的安静包裹下，一股莫名的焦躁涌上喉间。
眼前又浮现秦玥年轻时的面容，她一身长裙，回头，朝他温婉地笑。
*
三十当天，赵其被窗外绵绵不绝的鞭炮声叫醒。
睁眼，屋内的空气似也被室外的热闹所染，赵其深吸口气，往常再正常不过的过年，今天却让她格外的亢奋。
何温英在厨房煮饺子，豆豆在厨房门前站岗，黑溜溜的眼珠直盯着盘子里冒热气的美食，而进户门正大敞着，赵前明在屋外踩着凳子贴对联福字。
再平常不过的过年流程不是吗，可她怎么觉得好温馨，好幸福。
赵其点开手机聊天页面，给易安发了个早安的小狗表情包，时间还早，估计他还没有睡醒。
红梅苑内老人居多，今天的日子也是很安静，易安没有被鞭炮声吵醒的机会，倒是被没有敲门进来的奶奶吓醒的。
这些天，正如易世言所说，老人家神智倒是正常，只是偶尔记忆在当下，偶尔又活在去年夏天之前。
易安当然配合演戏，切换什么模式就陪着说什么话，照顾老人显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短短几天他已觉得要精神分裂。
“安安，乖孙，醒了？”奶奶走过来，坐到易安的床边，“快去接你妈妈回家过年，回家吃饺子。”
易安揉着疲惫的眼，把一瞬间的无奈掩盖在手掌之下，坐起来时已挤出笑容来，“好，我打个电话问问。”
页面亮起，先看到的是赵其发来的消息。
易安盯着屏幕，忽然浅笑起来，望着奶奶，柔声道：“奶奶，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谁啊？”
“一个很重要的人。”
赵其刚刚洗完脸，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伸手够向毛巾，洗漱台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视频通话的铃声一声声打破卫生间内的寂静。
她慌忙擦拭过，一想自己头发还乱糟糟，穿着睡衣，下意识要摁向红色挂断键。
可条件反射加上紧张，她的手指没听话，擅自接听了。
糟了。
趁老旧的手机还没反应过来，赵其赶紧抱着手机躲进屋里，手机贴近脸，看不见衣服和头发。
“易安…？你怎么打视频来…”
屏幕中易安的脸只出现一瞬间，接着镜头一转，一个和蔼削瘦的老人坐在床边，笑盈盈地望着她。
“奶奶，这是我在学校的同学。”
太突然了，赵其原本的一点紧张直接全部释放，她感到脸开始发烫，胸口狂跳，舌头打结，不听人使唤。
“……奶奶好，我是赵其，易安的同学。”
“哦！赵其？”奶奶重复了一遍，笑道：“这名字好呀，朝气朝气，人就该有朝气。”
赵其愣住，呼吸都滞缓了许多，望着易安奶奶慈爱和善的脸，一股暖流划过五脏六腑，她竟觉得鼻子发酸。
她这么普通的名字，也能被念出这种美好的含义吗？
奶奶的脑子也是糊涂了，话也张嘴就说，她靠近手机屏幕细细打量赵其，像能通过屏幕看到摸到本人一样：“你是我们安安的女朋友吧？那你什么时候来我家吃饺子？”
赵其的脑袋“嗡”一声作响，一股热气直窜脑门，她连连摇头摆手：“没有没有，不是……”
她等着易安跟奶奶解释，可另一边却一直没说话，只隐约听见低低的笑声。
易安怎么能这样呢，让她一个人尴尬，明明就不是那样的关系，他怎么不否认呢？
“哎呀！饺子，我煮着饺子呢，坏了！”
奶奶突然面色一变，急忙往要出房门往楼下走，急得像是真能把拐杖扔了跑起来一样。
易安赶紧把手机放下去扶她：“煮什么饺子啊奶奶，饭都是王阿姨做的。”
奶奶皱着眉瞪孙子一眼，嗔怪道：“小没良心，饺子馅都是我亲手弄的，你快洗手等着下来吃吧！”
看样子又清醒了，易安笑笑，把奶奶送下去。
再翻开手机，电话没挂断，那边的小脸还是红扑扑的。见屏幕动了，抬眼无声地质问着刚才的话来。
易安举着手机盯她一会儿，忽觉她这认真的模样可逗得很，他懒懒倚在床头，戏谑道：“所以，你什么时候来我家吃饺子？”
赵其的脸又一阵狂热，顾不得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赶紧挂断了电话，免得对方看出自己因为一句玩笑话就失态的样子。
屋外，何温英嗓门很大，喊他们吃饭，也许因为大年三十喜庆日子，饭前她难得没有唠叨。
手机又回到刚才的聊天页面，赵其把手机放在桌子旁边，没一会儿，手机震动一声。
易安回了一个小狗戴着三角帽在彩带中蹦跳的表情包，同一个系列。
后面跟了一句：新年快乐。
瑞川的车站永远都是高峰期，人满为患，出站的人大包小包在扶梯处能排很长的队。
易安跟在人群中，缓慢挪动脚步。他被周围兴奋又期待的心情包围住，却感染不了他。
易世言是不可能来接他的，他已经半年多没张口叫过爸，可能如果不是为了奶奶，他不会再和瑞川有什么交集。
易安出站到了西广场，行李箱轱辘划在地砖上的声音刺耳难听。简单扫视一圈，果见路边一辆迈巴赫停着。
意外总在料想之外。他本来已经向后车门走过去，车窗缓缓降下，陌生又熟悉的脸出现在驾驶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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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稀薄，父子俩谁都不张口说话。或许他都可以跟司机李叔寒暄几句，换了自己的爹，他只一直沉默着望向窗外。
车内放着最近的流行音乐，很年轻化，不是易世言平时会听的歌，他开车也从来不会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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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从面无表情慢慢皱起了眉。
“新学校待得怎么样？”
易世言张口就一副慈父模样，话语间温柔至极，关怀备至。
“还行。”
他回答得很快，并没有将话题延展下去的意思。
易世言等了一会儿没下文，看了儿子一眼，后者只贴着车门，留给亲爹一个冷漠的侧脸。
“你又长个子了，也壮实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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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得还是那么快，也没有一点父子之间，亦或家人之间久别重逢的温情味道，一问一答中，甚至比不上初见的陌生人还有些客气。
易世言也并不冷脸，这个相处模式过去不过也是这样，再亲络也不会比这好多少。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夫妻两人离婚的时候，易安一句话也没说过，不赞成不反对，只要跟着妈妈。
他又怎么会知道，易安当时的精神状态多么紊乱，心思一点也没在父母的婚姻的完整性上。
本来家里也是过成一团浆糊，美满家庭只是精美的外壳，内里腐烂成什么样子，恐怕只有当局者才能切实体会。
易世言与秦玥大学相识相恋，彼时俊男靓女，羡煞旁人。她退居家庭，陪他创业，一步步走过来，白手起家本已谱出幸福的战歌，可名利养人，也蒙蔽人，易世言只一心投入在自己的商业蓝图中，所有的笑面只留给能带给他利益的人，至于家庭，有钱养着就够了。
他总说，没钱那叫过家家。
其实事实又是什么，声色犬马之后又生出怎样人性不可克服之处，细究起来都是肮脏一片。或许婚姻是违背感情保质期的枷锁，到最后只是变成了合作。
所以合作破解，是以易安为导火索，他的胳膊断了，婚姻的链子也断了。
“妈妈怎么样？”
易世言一句突兀的问候，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而已。
提起秦玥，易安心里难免生起一根硬刺来，说出来的话也不由得夹枪带棒：“过得好多了。”
易世言这次沉默了许久，面上也不似刚才从容，依然精明的双眼中难得出现一刻柔和和感伤。
但易安是看不见的。
车驶进红梅苑，远远地在门口就看见驻着拐杖的奶奶，保姆急着往她身上披厚衣服，她一边烦躁地推开，一边远远眺望车辆的靠近。
“阿姨！穿好衣服，孙子要回来了，您再感冒了可怎么整！”
奶奶看见儿子和孙子从车上下来，也不反抗保姆的照顾了，直拉着对方的手与她分享喜悦：“我乖孙回来了，我乖孙…”
“妈，天这么冷，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屋里。”
易世言赶忙搀扶着母亲往屋里走，可老人家正开心，伸着颤颤巍巍的胳膊就要去拉易安的胳膊。
易安赶紧握住奶奶苍老骨感的手。
“奶奶。”
“秦玥呢？秦玥怎么没回来？”
奶奶的目光略过孙子看向他身后，看向还没熄火但没有人再下来的车，眼神中满是期待，又有遗忘了尘世的澄澈。
易安一怔，疑惑望向易世言，后者只无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
“现在有时清醒，有时糊涂。”
“我问你呢！秦玥怎么没回来？”奶奶一下打在易世言的胳膊上，“你是不是又惹秦玥生气了？”
“没有，妈，小玥今天有事，先进屋吃饭吧。”
“要过年了，这是做什么！我说过你可要好好对她，一家人要整整齐齐才好……”
“好好，我知道了……”
易安还握着奶奶的手，一点点感受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也抖得厉害。视线游走，他望向奶奶的头发，今年没再烫卷，根部银白交织，苍老正在极速掠夺一个人的生命力。
心中一刻复杂酸涩，行李箱内还有秦玥带来的营养品，只是人不会再回来了。
易世言没有留下与儿子吃重逢后的第一顿饭，只说着公司还有事，又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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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世言皱眉听她哭完，一声也没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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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当天，赵其被窗外绵绵不绝的鞭炮声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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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其点开手机聊天页面，给易安发了个早安的小狗表情包，时间还早，估计他还没有睡醒。
红梅苑内老人居多，今天的日子也是很安静，易安没有被鞭炮声吵醒的机会，倒是被没有敲门进来的奶奶吓醒的。
这些天，正如易世言所说，老人家神智倒是正常，只是偶尔记忆在当下，偶尔又活在去年夏天之前。
易安当然配合演戏，切换什么模式就陪着说什么话，照顾老人显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短短几天他已觉得要精神分裂。
“安安，乖孙，醒了？”奶奶走过来，坐到易安的床边，“快去接你妈妈回家过年，回家吃饺子。”
易安揉着疲惫的眼，把一瞬间的无奈掩盖在手掌之下，坐起来时已挤出笑容来，“好，我打个电话问问。”
页面亮起，先看到的是赵其发来的消息。
易安盯着屏幕，忽然浅笑起来，望着奶奶，柔声道：“奶奶，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谁啊？”
“一个很重要的人。”
赵其刚刚洗完脸，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伸手够向毛巾，洗漱台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视频通话的铃声一声声打破卫生间内的寂静。
她慌忙擦拭过，一想自己头发还乱糟糟，穿着睡衣，下意识要摁向红色挂断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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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
趁老旧的手机还没反应过来，赵其赶紧抱着手机躲进屋里，手机贴近脸，看不见衣服和头发。
“易安…？你怎么打视频来…”
屏幕中易安的脸只出现一瞬间，接着镜头一转，一个和蔼削瘦的老人坐在床边，笑盈盈地望着她。
“奶奶，这是我在学校的同学。”
太突然了，赵其原本的一点紧张直接全部释放，她感到脸开始发烫，胸口狂跳，舌头打结，不听人使唤。
“……奶奶好，我是赵其，易安的同学。”
“哦！赵其？”奶奶重复了一遍，笑道：“这名字好呀，朝气朝气，人就该有朝气。”
赵其愣住，呼吸都滞缓了许多，望着易安奶奶慈爱和善的脸，一股暖流划过五脏六腑，她竟觉得鼻子发酸。
她这么普通的名字，也能被念出这种美好的含义吗？
奶奶的脑子也是糊涂了，话也张嘴就说，她靠近手机屏幕细细打量赵其，像能通过屏幕看到摸到本人一样：“你是我们安安的女朋友吧？那你什么时候来我家吃饺子？”
赵其的脑袋“嗡”一声作响，一股热气直窜脑门，她连连摇头摆手：“没有没有，不是……”
她等着易安跟奶奶解释，可另一边却一直没说话，只隐约听见低低的笑声。
易安怎么能这样呢，让她一个人尴尬，明明就不是那样的关系，他怎么不否认呢？
“哎呀！饺子，我煮着饺子呢，坏了！”
奶奶突然面色一变，急忙往要出房门往楼下走，急得像是真能把拐杖扔了跑起来一样。
易安赶紧把手机放下去扶她：“煮什么饺子啊奶奶，饭都是王阿姨做的。”
奶奶皱着眉瞪孙子一眼，嗔怪道：“小没良心，饺子馅都是我亲手弄的，你快洗手等着下来吃吧！”
看样子又清醒了，易安笑笑，把奶奶送下去。
再翻开手机，电话没挂断，那边的小脸还是红扑扑的。见屏幕动了，抬眼无声地质问着刚才的话来。
易安举着手机盯她一会儿，忽觉她这认真的模样可逗得很，他懒懒倚在床头，戏谑道：“所以，你什么时候来我家吃饺子？”
赵其的脸又一阵狂热，顾不得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赶紧挂断了电话，免得对方看出自己因为一句玩笑话就失态的样子。
屋外，何温英嗓门很大，喊他们吃饭，也许因为大年三十喜庆日子，饭前她难得没有唠叨。
手机又回到刚才的聊天页面，赵其把手机放在桌子旁边，没一会儿，手机震动一声。
易安回了一个小狗戴着三角帽在彩带中蹦跳的表情包，同一个系列。
后面跟了一句：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