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成州回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开车开得滕立很疲惫，车刚到瑞北站就直接开向了水亭方，他需要充电。
他的车在小区门口和朱颜的车正面碰上，他们隔着两扇挡风玻璃打着电话，姐姐的语气安抚他又讨好他，又不容他拒绝。
滕纪东找她，她得去公司一趟，说回来再陪她。
卡宴离开得很急切，很干脆。留着他孤零零地停着，停到保安上前来询问。
他又把车开走，一阵阵燥火从胸口遍布全身，有车变道想到他前面，他一踩油门直接堵死，吓得那车急打方向盘开回原车道，开了车窗骂“开路虎了不起啊”。
滕立没那个心情屌他，一路飙到星悦山庄，进了自己家别墅里，开了瓶酒直接就喝，佣人拿来了酒杯和冰块，刚靠近他就被一脚踹翻，冰块把脸砸了几个红印子。
“等你拿来我他妈酒都醒了。”
佣人跪在地上收拾，不敢吭声。穿一身香奈儿的人懒洋洋从楼上下来，冷气开得足，她搭着件薄披肩。走到佣人身边时，踹飞了对方想捡的一块，娇声飘到裸着上半身的人旁边。
暂时不用去培训，在这儿能躲清闲，吃的用的也比家里的强，有人伺候着，滕立不时过来看她一下，她被滋润得快忘了自己是谁，恍惚间真感觉自己成了富太太似的。
她抱着滕立还粘着微汗的胳膊：“喝这么快上头，醉了又发酒疯，折腾人哩。”
滕立本就躁气未消，被这身衣服贴着更热，他带着酒气低头看向高馨，一把拽下她的披肩，单手掐着她的后脖把人提上了楼。
“啊！你吃枪药了！弄疼我了！”
“要掐出印子了！我爱留疤，你轻点！”
滕立一言不发，下颚的肌肉绷起，手臂青筋迸现，把人推到床上，用力太大，还弹了两下。
高馨的讨好劲儿都没了，翻身带着愠怒的目光看向他，没等她开口说话，滕立直接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他闭着眼睛，动作不像刚才那般粗鲁，一勾一推耐心十足，唇齿间交换着荷尔蒙分泌的味道，酿出透亮银丝，声音听着让人面红耳赤。
高馨脸颊爬上红晕，一双桃眼微失焦，重新攀上滕立的脖子。
滕立的耐心和他的时长成反比，掐着这细腰好好糟践发泄了一番才把软绵绵的人放了，任对方无力趴在床上，腿间春光都没遮掩。
他裸着身，昏黄的灯把他上半身的肌肉起伏照得更深刻，脖间的汗随着呼吸的起伏被光映得忽明忽暗，烟雾缭绕，他的下颚线锋利清晰，吸烟时脸腮凹陷一瞬，让旁边的人看愣了神。
高馨浑身无力，磨蹭过去埋进他怀里，手在他腹肌上游走，闭着眼亲亲他的脖子：“真野，终于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滕立微张开嘴，烟从嘴里飘出来向上游走，重新钻进鼻腔里。
“你都不知道，我以前在学校处得两个，一个个的眼睛长在头顶，心高着呢，特别爱装，弄得我都怀疑我自己了。”
滕立没言语，把玩着床头的一把军刀，也是他去年带去海城，被易安的小家伙拿来自残的这一把。
沾过血的刀会格外的亮，鲜血的腥甜也久久不散，这刀让他的易安心甘情愿对着他跪，让他那张洁净的脸在地上磕得砰砰响，他到哪里都喜欢带着。
“哦，你挺讨厌他们。”
“是啊！”高馨开了话匣子，直起腰来，小手轻拍一下滕立胸口，委屈道：“第一个还行，起码有点感情。那个姓易的，长得小白脸模样，学校不少人对他有意思，他呢，见了女的像下面阉了一样，本来大家都觉得他这人没开窍，结果你猜怎么着？”
滕立眼尾带笑，抽了口烟，转过脸以示兴趣。
“他居然捡了个垃圾。”
高馨说出这话，尾音拖得很长，咬字夸张，表情略微狰狞。
滕立微抬嘴角，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来，不禁又想起在海城别墅把那小家伙抓来玩弄的场景。
“这好比什么，一个人，一个大脑正常的男人，放着山珍海味不要，就去捡那路边摊吃。”
她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瘪着嘴摇摇头：“可能有点特殊癖好，也可能人家更能豁得出去，谁知道呢。”
滕立咬着烟咧开嘴笑了：“那你是好货？”
高馨的表情僵在脸上，迟滞挑了一下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
“你把持得住，你值钱？”
烟在齿间上下晃动着，他话说得轻轻的，好像在开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顺便瞥了一眼她胸脯那片嫩春，笑得戏谑。
肌肤之亲后的甜蜜霎那间荡然无存，高馨捂着胸口，皱着眉，抿紧了唇，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被质问的内容认同了觉得羞愧？当然不是，她和那种人真能放在一起，那她爸妈都不用活了。她心里一万个不服和为自己辩驳的理由，可光看着滕立那双狭长的眼，怒火的小苗刚起就被无情泼灭，她害怕。
但是心里还带着气呢，她避开滕立审视的目光，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娇声道：“我也不是谁都凑上啊，那你是一般人吗，谁在你面前能防守得住？”
滕立不语，手里转着刀，一时间想到好几个人。
高馨视线转到滕立的脸上，他的那只盲眼正对着她这面，灰白的，毫无生机，甚至有些骇人。
她心里发痒，想到刚才的质问忍不住开口道：“就是可惜了，阿立哥，你家这么好的资源，换只眼睛很难吗？你这张脸，就差在这只眼了，好好的帅哥成独眼龙了。”
滕立转刀的动作停住，刀刃正对着手心。一支烟燃尽，烟头被咬着，缓缓垂到唇边，没有被拿下来。
娇俏的人觉得自己话里的刺成功伤到对方，心中暗暗得意报了小仇，搂着他脖子的手紧了些以示安慰。
只是，她搂得越紧，却越觉得这副躯体在一点点变冷，她甚至快听不见滕立的呼吸声，除了依旧稳健的心跳，她都觉得这个人快死了。
心底一点点发凉，高馨的手慢慢松了力，无限的沉默让她的恐惧一点点滋长，长到等不了滕立开口看他反应。
大脑拼命敲打她，向她发出危险的信号，命令她马上匍匐虔诚地道歉，可她的身体却反骨躺着不动，另一半的自己在叫嚣着
她这样被撕扯着，滕立还是没什么反应，他只盯着那锋利的刀尖，拇指指腹悄悄地摁上，鲜血从缝隙中冒出头来，可高馨并没有看见。
理智终于说服骨气，她撑着胳膊刚起身，眼前一道银光闪过，视线内里只剩下那只盲眼，左脸热乎乎得像被烈日直照着，有小虫子顺着下巴往下爬，又麻又痒。
滕立的唇角锋利得能把人变成和他一样的瞎子，这根尖刺此刻在一点点的上升，一寸寸地靠近自己。那双掐过她腰的手伸过来，狠钳住她的下半张脸，手指摁进左脸那灼热处，剧烈的疼痛生根般蔓延至全身的血液，连带着细胞跟着颤动。
空气中弥漫一股腥甜的气味，沉默数秒后，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别墅楼内。
滕立半眯起眼，似乎十分享受听着灌满绝望的声音，他的手指触到皮肤被划开下的嫩肉，烫的，软的。血渗进他指缝间，在脸上摩擦得发涩，还有些滑。
这个人，很没礼貌，怎么能质疑他拼命做出的作品呢？
手中加了些力道，更多更深更厚的血从那条斜缝里汩了出来。面前的人开始更高声调地尖叫，挣扎着却被疼痛牵扯着不敢动太多。
滴滴血珠落到洁白床单上，晕染，开出一朵朵血莲。
“你知道什么样的艺术品最值钱吗？”
高馨抖得像个被拿着的筛子。
滕立的眼一点点增出惨白来，笑意愈浓，视线中的红越多，他越觉得身心畅快。
撒旦在念着判决书，吸食他人的痛苦而乐。
“不是完美的，那没意思，残缺的才最值钱，尤其是那一半毁得比较彻底的，明白吗？”
“高馨，你现在才是真的值钱了，高兴去吧，宝贝。”
滕立松了手，指尖甩出许多污血。他下了床，拽住她的一节裙摆擦干净手里的刀，一眼没停留，走得干脆。
只留床上天塌了的人，手悬空在自己脸的一侧，随便一个动作就能疼得她手脚抽搐，微张开嘴，疑惑，迷茫，绝望，痛苦成团缠绕堵在她喉咙处，冒出的一点扭曲的呻吟声根本承不住她的心情。
高馨望着滕立的背影，嗓子里咕噜着急忙上前去追，在床边就已经被缠绕的薄被绊到，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一道对角线式的伤痕从眼角蔓延到嘴角上方，划得直又深，皮肉翻开，血已经染透了她的半张精致的脸。
这张美丽的脸，从此只剩下一半。
她毁容了，彻底。
她所引以为傲的一半江山，没了。
*
酒精中毒的包厢内，梁子遥遥晃晃从屋里出来，猴屁股挂在脸上，浓眉倒竖，显得有些烦躁。
刚才服务生进来打断玩得正嗨的他，说旁边包厢有位客人找他。
神神秘秘的，有事不亲自过来，反而把他叫过去，最好是什么重要得不得了的事，不然肯定揍他一顿。
刚进去，习惯了摇滚乐和土DJ的耳朵突然被缓和的轻音乐撩拨，弄得他一时间不太适应。包厢内没开几盏灯，暗得很，沙发上坐了一个人也看不清是谁，只能见火苗窜动，缕缕灰烟汇聚又飘散。
“你他妈谁啊？”
梁子见这人不声不响，装神弄鬼，客气不了一点。
那点星火又短促跳动了一下，沙发上的人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掐灭了烟，转过头来，灯光正好流动在他那双眼睛上，略下垂的眼尾显得又些无辜。
梁子的血液瞬间倒流，脚底发凉，脸热乎乎得像被冷风刮过又进了暖气十足的屋内，酒意带给他视线的朦胧也都一干二净，这张脸现在在他的视线内清清楚楚。
“梁哥，你把我忘了，我有点委屈。”
梁子瞪圆了眼，定睛看了许久确定自己没喝多了出现幻觉：“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那边高考了吗？”
易安戳了一块蜜瓜塞进嘴里，笑道：“我想你呗，就回来了。”
梁子浑身胆寒，从兜里掏手机，不知是紧张还是喝得太多，哆哆嗦嗦地解锁了好几下才打开。
“要么你岁数最大还得喊滕立哥呢，人家早就知道了，”易安慢悠悠嚼着，笑看他抬起一张诧异的脸，“我们见过了，怎么，他没告诉你？”
一个屁也没放！
怪不得前些天滕立总笑吟吟的不说话，看着怪瘆人，穿得也人模狗样的，合着是早就知道了。
梁子又把手机塞回兜里，靠近几步站在沙发边，半袖上密密麻麻的logo晃得易安有些眼疼。
“你找我要干什么？寻仇来了？”
腿肚子不自觉有些酸软，他其实有些怕易安。
以前对他大肆拳脚相加，那都是仗着人多的时候，至少滕立必须在，这家伙能和他打个平手。易安这人战力太强，但下手有底线，他才敢参与一脚，现在的话，他不敢惹。
现在这屋里没监控，他又没枪没马站他面前，估计拼了命也得被他揍得妈不认爹摇头。
易安还是笑着，笑得梁子汗毛直竖。他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紧张什么，我捡到你梁哥的东西了，特意过来送给你。”
“什么玩意儿？”
他的车在小区门口和朱颜的车正面碰上，他们隔着两扇挡风玻璃打着电话，姐姐的语气安抚他又讨好他，又不容他拒绝。
滕纪东找她，她得去公司一趟，说回来再陪她。
卡宴离开得很急切，很干脆。留着他孤零零地停着，停到保安上前来询问。
他又把车开走，一阵阵燥火从胸口遍布全身，有车变道想到他前面，他一踩油门直接堵死，吓得那车急打方向盘开回原车道，开了车窗骂“开路虎了不起啊”。
滕立没那个心情屌他，一路飙到星悦山庄，进了自己家别墅里，开了瓶酒直接就喝，佣人拿来了酒杯和冰块，刚靠近他就被一脚踹翻，冰块把脸砸了几个红印子。
“等你拿来我他妈酒都醒了。”
佣人跪在地上收拾，不敢吭声。穿一身香奈儿的人懒洋洋从楼上下来，冷气开得足，她搭着件薄披肩。走到佣人身边时，踹飞了对方想捡的一块，娇声飘到裸着上半身的人旁边。
暂时不用去培训，在这儿能躲清闲，吃的用的也比家里的强，有人伺候着，滕立不时过来看她一下，她被滋润得快忘了自己是谁，恍惚间真感觉自己成了富太太似的。
她抱着滕立还粘着微汗的胳膊：“喝这么快上头，醉了又发酒疯，折腾人哩。”
滕立本就躁气未消，被这身衣服贴着更热，他带着酒气低头看向高馨，一把拽下她的披肩，单手掐着她的后脖把人提上了楼。
“啊！你吃枪药了！弄疼我了！”
“要掐出印子了！我爱留疤，你轻点！”
滕立一言不发，下颚的肌肉绷起，手臂青筋迸现，把人推到床上，用力太大，还弹了两下。
高馨的讨好劲儿都没了，翻身带着愠怒的目光看向他，没等她开口说话，滕立直接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他闭着眼睛，动作不像刚才那般粗鲁，一勾一推耐心十足，唇齿间交换着荷尔蒙分泌的味道，酿出透亮银丝，声音听着让人面红耳赤。
高馨脸颊爬上红晕，一双桃眼微失焦，重新攀上滕立的脖子。
滕立的耐心和他的时长成反比，掐着这细腰好好糟践发泄了一番才把软绵绵的人放了，任对方无力趴在床上，腿间春光都没遮掩。
他裸着身，昏黄的灯把他上半身的肌肉起伏照得更深刻，脖间的汗随着呼吸的起伏被光映得忽明忽暗，烟雾缭绕，他的下颚线锋利清晰，吸烟时脸腮凹陷一瞬，让旁边的人看愣了神。
高馨浑身无力，磨蹭过去埋进他怀里，手在他腹肌上游走，闭着眼亲亲他的脖子：“真野，终于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滕立微张开嘴，烟从嘴里飘出来向上游走，重新钻进鼻腔里。
“你都不知道，我以前在学校处得两个，一个个的眼睛长在头顶，心高着呢，特别爱装，弄得我都怀疑我自己了。”
滕立没言语，把玩着床头的一把军刀，也是他去年带去海城，被易安的小家伙拿来自残的这一把。
沾过血的刀会格外的亮，鲜血的腥甜也久久不散，这刀让他的易安心甘情愿对着他跪，让他那张洁净的脸在地上磕得砰砰响，他到哪里都喜欢带着。
“哦，你挺讨厌他们。”
“是啊！”高馨开了话匣子，直起腰来，小手轻拍一下滕立胸口，委屈道：“第一个还行，起码有点感情。那个姓易的，长得小白脸模样，学校不少人对他有意思，他呢，见了女的像下面阉了一样，本来大家都觉得他这人没开窍，结果你猜怎么着？”
滕立眼尾带笑，抽了口烟，转过脸以示兴趣。
“他居然捡了个垃圾。”
高馨说出这话，尾音拖得很长，咬字夸张，表情略微狰狞。
滕立微抬嘴角，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来，不禁又想起在海城别墅把那小家伙抓来玩弄的场景。
“这好比什么，一个人，一个大脑正常的男人，放着山珍海味不要，就去捡那路边摊吃。”
她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瘪着嘴摇摇头：“可能有点特殊癖好，也可能人家更能豁得出去，谁知道呢。”
滕立咬着烟咧开嘴笑了：“那你是好货？”
高馨的表情僵在脸上，迟滞挑了一下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
“你把持得住，你值钱？”
烟在齿间上下晃动着，他话说得轻轻的，好像在开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顺便瞥了一眼她胸脯那片嫩春，笑得戏谑。
肌肤之亲后的甜蜜霎那间荡然无存，高馨捂着胸口，皱着眉，抿紧了唇，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被质问的内容认同了觉得羞愧？当然不是，她和那种人真能放在一起，那她爸妈都不用活了。她心里一万个不服和为自己辩驳的理由，可光看着滕立那双狭长的眼，怒火的小苗刚起就被无情泼灭，她害怕。
但是心里还带着气呢，她避开滕立审视的目光，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娇声道：“我也不是谁都凑上啊，那你是一般人吗，谁在你面前能防守得住？”
滕立不语，手里转着刀，一时间想到好几个人。
高馨视线转到滕立的脸上，他的那只盲眼正对着她这面，灰白的，毫无生机，甚至有些骇人。
她心里发痒，想到刚才的质问忍不住开口道：“就是可惜了，阿立哥，你家这么好的资源，换只眼睛很难吗？你这张脸，就差在这只眼了，好好的帅哥成独眼龙了。”
滕立转刀的动作停住，刀刃正对着手心。一支烟燃尽，烟头被咬着，缓缓垂到唇边，没有被拿下来。
娇俏的人觉得自己话里的刺成功伤到对方，心中暗暗得意报了小仇，搂着他脖子的手紧了些以示安慰。
只是，她搂得越紧，却越觉得这副躯体在一点点变冷，她甚至快听不见滕立的呼吸声，除了依旧稳健的心跳，她都觉得这个人快死了。
心底一点点发凉，高馨的手慢慢松了力，无限的沉默让她的恐惧一点点滋长，长到等不了滕立开口看他反应。
大脑拼命敲打她，向她发出危险的信号，命令她马上匍匐虔诚地道歉，可她的身体却反骨躺着不动，另一半的自己在叫嚣着
她这样被撕扯着，滕立还是没什么反应，他只盯着那锋利的刀尖，拇指指腹悄悄地摁上，鲜血从缝隙中冒出头来，可高馨并没有看见。
理智终于说服骨气，她撑着胳膊刚起身，眼前一道银光闪过，视线内里只剩下那只盲眼，左脸热乎乎得像被烈日直照着，有小虫子顺着下巴往下爬，又麻又痒。
滕立的唇角锋利得能把人变成和他一样的瞎子，这根尖刺此刻在一点点的上升，一寸寸地靠近自己。那双掐过她腰的手伸过来，狠钳住她的下半张脸，手指摁进左脸那灼热处，剧烈的疼痛生根般蔓延至全身的血液，连带着细胞跟着颤动。
空气中弥漫一股腥甜的气味，沉默数秒后，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别墅楼内。
滕立半眯起眼，似乎十分享受听着灌满绝望的声音，他的手指触到皮肤被划开下的嫩肉，烫的，软的。血渗进他指缝间，在脸上摩擦得发涩，还有些滑。
这个人，很没礼貌，怎么能质疑他拼命做出的作品呢？
手中加了些力道，更多更深更厚的血从那条斜缝里汩了出来。面前的人开始更高声调地尖叫，挣扎着却被疼痛牵扯着不敢动太多。
滴滴血珠落到洁白床单上，晕染，开出一朵朵血莲。
“你知道什么样的艺术品最值钱吗？”
高馨抖得像个被拿着的筛子。
滕立的眼一点点增出惨白来，笑意愈浓，视线中的红越多，他越觉得身心畅快。
撒旦在念着判决书，吸食他人的痛苦而乐。
“不是完美的，那没意思，残缺的才最值钱，尤其是那一半毁得比较彻底的，明白吗？”
“高馨，你现在才是真的值钱了，高兴去吧，宝贝。”
滕立松了手，指尖甩出许多污血。他下了床，拽住她的一节裙摆擦干净手里的刀，一眼没停留，走得干脆。
只留床上天塌了的人，手悬空在自己脸的一侧，随便一个动作就能疼得她手脚抽搐，微张开嘴，疑惑，迷茫，绝望，痛苦成团缠绕堵在她喉咙处，冒出的一点扭曲的呻吟声根本承不住她的心情。
高馨望着滕立的背影，嗓子里咕噜着急忙上前去追，在床边就已经被缠绕的薄被绊到，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一道对角线式的伤痕从眼角蔓延到嘴角上方，划得直又深，皮肉翻开，血已经染透了她的半张精致的脸。
这张美丽的脸，从此只剩下一半。
她毁容了，彻底。
她所引以为傲的一半江山，没了。
*
酒精中毒的包厢内，梁子遥遥晃晃从屋里出来，猴屁股挂在脸上，浓眉倒竖，显得有些烦躁。
刚才服务生进来打断玩得正嗨的他，说旁边包厢有位客人找他。
神神秘秘的，有事不亲自过来，反而把他叫过去，最好是什么重要得不得了的事，不然肯定揍他一顿。
刚进去，习惯了摇滚乐和土DJ的耳朵突然被缓和的轻音乐撩拨，弄得他一时间不太适应。包厢内没开几盏灯，暗得很，沙发上坐了一个人也看不清是谁，只能见火苗窜动，缕缕灰烟汇聚又飘散。
“你他妈谁啊？”
梁子见这人不声不响，装神弄鬼，客气不了一点。
那点星火又短促跳动了一下，沙发上的人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掐灭了烟，转过头来，灯光正好流动在他那双眼睛上，略下垂的眼尾显得又些无辜。
梁子的血液瞬间倒流，脚底发凉，脸热乎乎得像被冷风刮过又进了暖气十足的屋内，酒意带给他视线的朦胧也都一干二净，这张脸现在在他的视线内清清楚楚。
“梁哥，你把我忘了，我有点委屈。”
梁子瞪圆了眼，定睛看了许久确定自己没喝多了出现幻觉：“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那边高考了吗？”
易安戳了一块蜜瓜塞进嘴里，笑道：“我想你呗，就回来了。”
梁子浑身胆寒，从兜里掏手机，不知是紧张还是喝得太多，哆哆嗦嗦地解锁了好几下才打开。
“要么你岁数最大还得喊滕立哥呢，人家早就知道了，”易安慢悠悠嚼着，笑看他抬起一张诧异的脸，“我们见过了，怎么，他没告诉你？”
一个屁也没放！
怪不得前些天滕立总笑吟吟的不说话，看着怪瘆人，穿得也人模狗样的，合着是早就知道了。
梁子又把手机塞回兜里，靠近几步站在沙发边，半袖上密密麻麻的logo晃得易安有些眼疼。
“你找我要干什么？寻仇来了？”
腿肚子不自觉有些酸软，他其实有些怕易安。
以前对他大肆拳脚相加，那都是仗着人多的时候，至少滕立必须在，这家伙能和他打个平手。易安这人战力太强，但下手有底线，他才敢参与一脚，现在的话，他不敢惹。
现在这屋里没监控，他又没枪没马站他面前，估计拼了命也得被他揍得妈不认爹摇头。
易安还是笑着，笑得梁子汗毛直竖。他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紧张什么，我捡到你梁哥的东西了，特意过来送给你。”
“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