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亚楠，你知道张玉梅今天就要结婚了吗？”宋亚楠在小店买了一包白糖，这刚踏出门槛，就遇到了高中同学林琴。
高中三年，她和林琴和张玉梅一起在县城里的高中念书。
都是农村人，又是一个地方的，所以即使高考结束了，她们若是遇到，还是会说说话。
宋亚楠听到这个消息显然是一惊，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她不是才刚满十八吗？”宋亚楠说，“这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虽说，宋亚楠现在对结婚这事还没概念，但是，她读过书，懂得最基本的法律。
十八岁，结毛的婚。
“是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听说是先摆酒席，把婚事办了，等过了几年，再去领证，这事在我们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张玉梅皱着眉头，虽是叹气，但是对于这件事也相当无奈。
他们村，穷乡僻壤，思想封建，结婚大都是挺早的。
“下次见到，说不定就能看到她大着肚子了。”张玉梅摸了摸手臂，感觉一阵恶寒。
即使他们村子里女生早结婚的现象不少，但是张玉梅是他们身边的人，她不由的想到了她自己。
同样感到恶寒的还有宋亚楠。
她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和男人结婚，生孩子，她想都不敢想。
聊完张玉梅的事情，林琴顺道问她。
“你妈同意了你去南城读书的事情吗？”
说起这件事，宋亚楠的眼神毫无光彩，顿时没劲了，她摇摇头，苦笑，“怎么可能呢。”
她虽然没有像张玉梅那么惨，一毕业就被家里安排了婚事，但是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爸妈不给她读大学。
说的好听的是家里条件不好，没有能力供她读书，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
因为宋建国。
她的弟弟。
在父母的眼里，只有弟弟是最重要的。
她这个女儿，根本就无足轻重。
与其给她钱上大学，倒不如给弟弟多买几罐好奶粉。
林琴握着她的手，“你千万不能放弃，要不然，你的人生就毁了。”
“可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要是父母是可以用道理说清楚的人，就不会坚持在这个尴尬的年龄还要生二胎了。
林琴也知道宋家的情况。
听说宋母前两年为了拼这个儿子，之前可是打掉了好几个孩子，生的时候，情况不好，差点送了命，死在手术台上。
儿子一出生，宋亚楠的待遇直线下降，高三最艰苦的一年里，宋家父母舍不得给生活费，还差点让宋亚楠辍学。
“实在不行，你厚着脸皮，找找亲戚帮帮忙。”林琴帮她出主意。
“谁肯帮我啊。”宋亚楠觉得这希望不大。
这年头，谁肯去管其他家的事情。
“你看看有没有有钱的亲戚，找他们帮帮忙，”林琴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了，我记得你有个表叔，很有钱，我们村里的路就是他出钱修的。”
“就算有钱，也不会帮我啊。”宋亚楠脸皮薄，不好意思。
林琴的手拍在她的肩膀上，语气凝重，“你求求他试试，万一成了呢，你总不会真想像张玉梅一样，没多久就被家里人随便安排一个人嫁了吧。”
想到张玉梅结婚的事情，宋亚楠打定了主意，必须要赌一把。
到了家，宋亚楠把白糖递给了母亲。
“去，把毛豆都剥了。”宋母理所当然的从袋子里倒出一大堆毛豆。
宋亚楠移了张凳子，边剥着毛豆，边思忖着该怎么和母亲再提提念书的事情，宋母先开了口。
“等过段时间，镇上的电子厂招人，你进去。”
他们镇上的电子厂活多，要很多的工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招人。
听说一进去就能拿好几百块钱，等到转正了，拿个千百块不是问题。
宋父一个月也就二千块的工资。
宋母心里计算着等到女儿有了收入，他们家里就有两个人挣钱了，这日子就好过多了。
“我想读书。”宋亚楠一开口，宋母冷冰冰的视线瞥了过来。
“我不是跟你说了，家里哪有这闲钱。”宋母有些生气。
这些日子来，她好说歹说好多次，这女儿就没用听进去。
实在是太自私了，一点都不体谅她这个母亲。
“可是。”
“你要是再说，我明天就把你嫁出去。”宋母这话一说，宋亚楠果断闭嘴。
她自然而然想到了张玉梅。
要是把母亲惹急了，对方真能干出这事。
让父母供自己读书是不可能的，宋亚楠只能用林琴的方法。
她得先从这里出去，再去找表叔。
她正了正脸色，和母亲谈条件，“妈，你不让我读书，让我上班也可以，但是我想去大城市找工作。”
“去那么远干嘛。”宋母是个农村妇人，就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一年到头就在村里窝着。
“大城市挣钱机会多，反正都是打工，我宁愿多挣点。”
女儿没有纠结读大学的事情，宋母也没有立刻反驳。
宋母面露犹豫，宋亚楠只好接着说，“隔壁村的王璐璐，不就是去南城工作了，我看她挣得就挺多。”
王璐璐，宋母是知道的。
每年过年回来，那丫头都开着一辆好车，穿着跟花孔雀似的，风光极了。
宋父跟她说过，光是王璐璐那车就好几十万呢，更别说，从车上搬下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了。
要是自家的女儿也能有这个出息就好了。
“那是人家。”宋母低头继续剥毛豆，觉得女儿还是留在身边踏实。
“说不定我就能找到好工作呢。”
“我和你爸商量商量。”
晚上，宋父回来，听自家老婆说了女儿想去南城打工的事情。
“就随她呢，只要她不提读大学的事情，”宋父这段时间也被女儿烦的不行，女儿甚至到单位找他说念书的事情。
好几个同事调侃说就让她继续读呗。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男女平等，女娃娃也可以上大学。
但是，他总觉得女孩子上大学就是亏。
反正都是迟早要嫁人的，这不是给未来婆家花钱。
这大学几年的费用，钱还不少。
他现在有儿子了，自然而然要为儿子攒钱买房子娶媳妇。
父母同意她去南城打工，宋亚楠的目标进了一步。
“亚楠，等到工作稳定之后，你每个月把一半的工资打过来，我帮你收着，以免你乱花钱。”临行前，宋母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这女儿马上就要找到工作了，不需要花家里钱了。
说不定，大城市的工资高，花不完呢。
她觉得女儿不需要花那么多钱，只需要正常吃喝开销就可以了，千万不能染上外头姑娘的坏毛病，还是勤俭持家的好。
宋亚楠刚接过包袱，嘴角不由的抽了下。
她还没走呢，就惦记着她的工资了。
“好的，我要是有闲钱一定打。”
打个屁。
都不让她读大学，她还给什么钱。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钱只要到宋母口袋里了，就出不来了。
高中三年，她和林琴和张玉梅一起在县城里的高中念书。
都是农村人，又是一个地方的，所以即使高考结束了，她们若是遇到，还是会说说话。
宋亚楠听到这个消息显然是一惊，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她不是才刚满十八吗？”宋亚楠说，“这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虽说，宋亚楠现在对结婚这事还没概念，但是，她读过书，懂得最基本的法律。
十八岁，结毛的婚。
“是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听说是先摆酒席，把婚事办了，等过了几年，再去领证，这事在我们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张玉梅皱着眉头，虽是叹气，但是对于这件事也相当无奈。
他们村，穷乡僻壤，思想封建，结婚大都是挺早的。
“下次见到，说不定就能看到她大着肚子了。”张玉梅摸了摸手臂，感觉一阵恶寒。
即使他们村子里女生早结婚的现象不少，但是张玉梅是他们身边的人，她不由的想到了她自己。
同样感到恶寒的还有宋亚楠。
她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和男人结婚，生孩子，她想都不敢想。
聊完张玉梅的事情，林琴顺道问她。
“你妈同意了你去南城读书的事情吗？”
说起这件事，宋亚楠的眼神毫无光彩，顿时没劲了，她摇摇头，苦笑，“怎么可能呢。”
她虽然没有像张玉梅那么惨，一毕业就被家里安排了婚事，但是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爸妈不给她读大学。
说的好听的是家里条件不好，没有能力供她读书，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
因为宋建国。
她的弟弟。
在父母的眼里，只有弟弟是最重要的。
她这个女儿，根本就无足轻重。
与其给她钱上大学，倒不如给弟弟多买几罐好奶粉。
林琴握着她的手，“你千万不能放弃，要不然，你的人生就毁了。”
“可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要是父母是可以用道理说清楚的人，就不会坚持在这个尴尬的年龄还要生二胎了。
林琴也知道宋家的情况。
听说宋母前两年为了拼这个儿子，之前可是打掉了好几个孩子，生的时候，情况不好，差点送了命，死在手术台上。
儿子一出生，宋亚楠的待遇直线下降，高三最艰苦的一年里，宋家父母舍不得给生活费，还差点让宋亚楠辍学。
“实在不行，你厚着脸皮，找找亲戚帮帮忙。”林琴帮她出主意。
“谁肯帮我啊。”宋亚楠觉得这希望不大。
这年头，谁肯去管其他家的事情。
“你看看有没有有钱的亲戚，找他们帮帮忙，”林琴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了，我记得你有个表叔，很有钱，我们村里的路就是他出钱修的。”
“就算有钱，也不会帮我啊。”宋亚楠脸皮薄，不好意思。
林琴的手拍在她的肩膀上，语气凝重，“你求求他试试，万一成了呢，你总不会真想像张玉梅一样，没多久就被家里人随便安排一个人嫁了吧。”
想到张玉梅结婚的事情，宋亚楠打定了主意，必须要赌一把。
到了家，宋亚楠把白糖递给了母亲。
“去，把毛豆都剥了。”宋母理所当然的从袋子里倒出一大堆毛豆。
宋亚楠移了张凳子，边剥着毛豆，边思忖着该怎么和母亲再提提念书的事情，宋母先开了口。
“等过段时间，镇上的电子厂招人，你进去。”
他们镇上的电子厂活多，要很多的工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招人。
听说一进去就能拿好几百块钱，等到转正了，拿个千百块不是问题。
宋父一个月也就二千块的工资。
宋母心里计算着等到女儿有了收入，他们家里就有两个人挣钱了，这日子就好过多了。
“我想读书。”宋亚楠一开口，宋母冷冰冰的视线瞥了过来。
“我不是跟你说了，家里哪有这闲钱。”宋母有些生气。
这些日子来，她好说歹说好多次，这女儿就没用听进去。
实在是太自私了，一点都不体谅她这个母亲。
“可是。”
“你要是再说，我明天就把你嫁出去。”宋母这话一说，宋亚楠果断闭嘴。
她自然而然想到了张玉梅。
要是把母亲惹急了，对方真能干出这事。
让父母供自己读书是不可能的，宋亚楠只能用林琴的方法。
她得先从这里出去，再去找表叔。
她正了正脸色，和母亲谈条件，“妈，你不让我读书，让我上班也可以，但是我想去大城市找工作。”
“去那么远干嘛。”宋母是个农村妇人，就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一年到头就在村里窝着。
“大城市挣钱机会多，反正都是打工，我宁愿多挣点。”
女儿没有纠结读大学的事情，宋母也没有立刻反驳。
宋母面露犹豫，宋亚楠只好接着说，“隔壁村的王璐璐，不就是去南城工作了，我看她挣得就挺多。”
王璐璐，宋母是知道的。
每年过年回来，那丫头都开着一辆好车，穿着跟花孔雀似的，风光极了。
宋父跟她说过，光是王璐璐那车就好几十万呢，更别说，从车上搬下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了。
要是自家的女儿也能有这个出息就好了。
“那是人家。”宋母低头继续剥毛豆，觉得女儿还是留在身边踏实。
“说不定我就能找到好工作呢。”
“我和你爸商量商量。”
晚上，宋父回来，听自家老婆说了女儿想去南城打工的事情。
“就随她呢，只要她不提读大学的事情，”宋父这段时间也被女儿烦的不行，女儿甚至到单位找他说念书的事情。
好几个同事调侃说就让她继续读呗。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男女平等，女娃娃也可以上大学。
但是，他总觉得女孩子上大学就是亏。
反正都是迟早要嫁人的，这不是给未来婆家花钱。
这大学几年的费用，钱还不少。
他现在有儿子了，自然而然要为儿子攒钱买房子娶媳妇。
父母同意她去南城打工，宋亚楠的目标进了一步。
“亚楠，等到工作稳定之后，你每个月把一半的工资打过来，我帮你收着，以免你乱花钱。”临行前，宋母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这女儿马上就要找到工作了，不需要花家里钱了。
说不定，大城市的工资高，花不完呢。
她觉得女儿不需要花那么多钱，只需要正常吃喝开销就可以了，千万不能染上外头姑娘的坏毛病，还是勤俭持家的好。
宋亚楠刚接过包袱，嘴角不由的抽了下。
她还没走呢，就惦记着她的工资了。
“好的，我要是有闲钱一定打。”
打个屁。
都不让她读大学，她还给什么钱。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钱只要到宋母口袋里了，就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