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戛然而止,关以悦睁开眼。

    笑笑见关以悦醒了,试探性地开口:“悦悦,雅姐那边说给你安排了庆功宴。在东方国际那,叫我们现在过去。”

    关以悦蹙了蹙眉,还未开口,笑笑又急忙补了句:“雅姐说是李总那边筹办的,不好推脱。”

    李总,这次音乐会的主办方。

    这么一说,关以悦不想去也得去了。

    “嗯。”

    车子停在东方国际大酒店门口。

    关以悦和笑笑下了车,进入大厅。

    只不过,刚进去便遇见了熟人。

    关以悦从未想过再次见面会来的这么突然。

    挂在热搜一天的那个男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旁边还站着他的未婚妻。

    身后不用看就知道是周、程两家的长辈了。

    本打算视而不见的关以悦正抬腿想要快速离开这里之时,周老太太一眼认出了她。

    上前热络起来,“诶,悦悦啊!好多年不见了,漂亮了不少!”

    “奶奶好。”当年关家出事的时候,周老太太待她不错,老人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悦悦啊,这些年你和你哥都过得还好吧?”

    “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悦悦来这吃饭吗?”

    “嗯。”关以悦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老太太这么一出,后面周、程两家人都看着,弄得关以悦浑身不舒服。

    说到底,老太太仍是不满意这门婚事。

    正巧,后面笑笑手机铃响起,打破了这档重逢的戏码。

    是微信消息提示。

    笑笑划开手机,扫了眼消息,凑到关以悦耳边。

    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关以悦的眉头一皱,回看了笑笑一眼。

    “抱歉奶奶,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诶,好好好。你忙你的吧。”

    说完,关以悦加快步伐朝里厅走去。

    刚刚雅姐发消息过来,说是李总那边得知关以悦已经在大厅了,要出来迎接。

    可关以悦紧赶慢赶还是赶不上李总热情似火的速度。

    这不,临近大厅拐角。

    李总的大嗓门已经传遍整个酒店大厅。

    “关老师,久仰久仰。您今天的演出真的太惊艳了!本人能作为主办方真是不胜荣幸。”

    “哪里哪里。”

    “里边都等着了,就差您这个主角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嗯。”

    阿谀奉承,谄媚至极。

    周家人最讨厌的一类人。

    关以悦如是评价。

    另一边刚要离开的周、程两家人被关以悦那边的声音吸引,也没着急离开。

    老太太感慨:“悦悦都长这么大了,关忠和温景要是还能看到就好了。”

    程清开口:“奶奶,您平时不爱看娱乐新闻,如今人家已经是大名人了,风光的很呢。”

    程清这话一出口,叫在座很多当年在关家出事时落井下石的人脸色难堪了几分。

    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周仕礼也不悦地蹙了蹙眉,拂开了搭在他左臂上的手。

    程清不满,凑近周仕礼,压低声音。

    “人都走了,还留恋什么?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未婚夫!”

    别人或许注意不到,可站在周仕礼身旁的程清看得清清楚楚。自关以悦出现后,周仕礼的视线从未从关以悦身上移开过。

    周仕礼声音不冷不淡:“我自己清楚,不用你提醒。”

    —

    是夜,关以悦拖着一身困倦回到公寓。

    她换下高跟鞋,褪去礼服,一路来到浴室。

    关以悦将身子没入盛满泡沫的浴缸中。

    脑中一幅幅有关周仕礼的画面如电影般涌现。

    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关以悦随手套了件浴袍出来,扫了眼屏幕亮起的手机。她拿起手机,解锁接听。

    “什么事?”

    “关以悦!你回国了都不告诉我一声!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电话那头传来倪蕴气愤的声音。

    倪蕴,倪氏集团千金。当年关以悦在南青中学结识的好朋友。

    “忙。”关以悦无奈。

    “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很快步入正题,“过段时间就是爷爷七十大寿了,请柬已经派人送过去了,说是你助理收的。”

    最近确实是忙,刚回国便要准备国内的首场演出,连倪老爷子的七十大寿都忘得一干二净。

    “知道了。”

    “你看新闻了吗?”倪蕴的语气中带了点试探。

    “什么?”

    “周仕礼要订婚了。”

    “我知道。”

    “你……”

    关以悦打断了倪蕴,“今天庆功宴遇到了。”末了,关以悦又补了句。“两个小时前。”

    “你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蕴蕴,我一直都在试着向前看。”

    挂了电话,关以悦终是支撑不住,斜靠在墙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是真的一直一直都在,很努力地向前看。

    只是真的太累了……

    -

    8月23日,处暑。

    墨色的浓云遮住了最后一缕暖阳,冷色灰白的天沉得仿佛要坠下来。

    关以悦带上口罩墨镜出了门,坐上车。

    窗外的风景变了又变,车内一路无言,静得可怕。

    到了墓园,关以悦拿上提前准备好的康乃馨。

    这里静得可怕,脚步声一清二楚。

    上了台阶,第八排第三个。

    关以悦走近,正准备放下提前准备好的康乃馨,垂眸瞥到一旁摆着的花束。

    是新鲜的康乃馨。

    看来有人在她之前来过了。而她,也大概猜到了是谁。

    关以悦望着照片上温景温柔的笑颜。

    良久,启唇,带了点哭腔,“妈妈,好久不见。”

    是啊,七年了。

    自从关家出事后,温景便一病不起,郁郁而终。后来关以悦就再也没来看过温景。

    不是她不想,是她不敢。至今为止,她都无法面对十六岁那年所经历的一切。每年也都是关以泽回国看望他们二老。遗憾的是,关忠是在监狱里心脏病突发而亡的,没有和温景安葬在一块。

    这天,天很沉,风不柔。

    关以悦和温景说了好久的心事。

    “您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最爱吃您做的绿豆糕了,每天缠着你做绿豆糕,您总是不厌其烦地做给我吃。”

    “还有五年级那会儿,我上体育课摔伤了,您着急忙慌地从家赶来,又一路超车带我去医院。”

    ……

    关以悦东一句西一句的,不知不觉雨落了。

    绵绵柔柔,飘飘停停。

    关以悦叹了口气,喃喃道:“我说了这么多,您都不回我啊……”

    之后,再无言语,整个墓园一片寂静。

    关以泽赶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副场景。

    关以悦一个人蹲坐在温景的墓碑旁,整个人蜷缩在膝盖间,肩膀由于哭泣不停地抖动。

    待关以悦回过神,不知关以泽何时站在她身旁替她打着伞。

    关以悦抬头,“你怎么来了?”

    关以泽启唇,“就准你来?”

    关以悦也懒得跟关以泽计较,胡乱抹了把脸,“不是说今天有很重要的会议吗?”

    关以泽捏了捏眉间,尽显疲惫。“开完就飞最近的一班航班赶回来了。”

    关以悦叹了口气,“你没有必要这样的,我迟早要面对的。”

    关以泽这回也不嘴硬了,“我不放心。”

    关以悦知道,他是怕她想不开。

    别看关以泽有些时候没个正经,可这些年关以泽是真的把她保护得很好。

    “还能起来吗?”

    这么一说,关以悦的腿确实是麻了。

    最终还是关以悦死皮赖脸,缠着关以泽背她。

    就像小时候那样。

    偌大的墓园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你一会儿回哪?”

    “回茗桦。你呢,跟我一起回去?”

    关以泽大学读的经融,大学出来后就自主创业。这些年他在国外是混的风生水起,小有资产后又把茗桦国际那栋别墅买了回来。

    “我就算了吧,回我自己公寓那儿。”

    关以泽顿了顿,他知道关以悦心里还是有心结。他也不强求。

    “行,我叫人送你。”

    “不用了,我带司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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