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对视了一眼,后者的凤眸中摇曳着灯火暖黄的微光,唇畔盛着笑意,就那样静静凝望着她。

    姜可矜连忙别过脑袋,深吸一口气,心中了然,看来他是同意纳姜伶夭为侧妃了,借今日时机好让大房二房相互磨合。

    落寞的情绪不可抗拒地席卷上心头,姜可矜感受到自己层层叠叠的衣物下肌肤表层的微微痉挛。

    她心中沉吟,其实早都做好要面对萧琮日后将拥有的无数其他女子的准备了,也从一开始就将他视为上司又或是合作伙伴的,她该稳住自己的心情,撇开那些繁杂的情绪,清醒地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待她回过神儿来,却是被姜思安推至萧琮身侧,四人同行无一人作声,姜可矜只觉不自在,只能舔舔唇边干巴巴开口:“近日天气不错,开始回暖了。”

    她话刚毕,萧琮正要回应她,只听那边胭脂水粉的叫卖声传入耳畔。

    姜可矜立时如蒙大赦,借口想看看胭脂来缓解气氛,摊位老板果然不负所托,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产品来,瞬间就冲散了几人之间僵硬的气氛。

    姜可矜装作意兴盎然的样子,一边应着老板的产品介绍,一边招呼着月离和姜伶夭都来看看,一边又思索着不若之后就每个摊位都转转,用逛街来让几人之间的气氛不至于太过古怪。

    不过姜伶夭倒是也走近前来,拿起摊主强推的一款唇脂在手背上试了试,又用小指沾了些许,轻轻涂抹在唇瓣上。

    “哎呦,了不得啊。”摊主突然大叫一声,唬得姜可矜肩头一跳。

    “这位小姐真是国色天香,人间殊色,涂抹了这唇脂之后更显艳丽,真真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啊。”摊主一边说着一边将铜镜拿来递给姜伶夭。

    姜伶夭接过铜镜,右手轻抚在脸侧端详一二,转身看向萧琮,红唇勾出笑靥,一双狐狸眼更是水波潋滟,望之让人酥骨,她模仿着姜可矜方才的腔调唤道:“宗瑜哥哥,夭夭好看吗?”

    萧琮微蹙眉头,尚未做应答,只见姜思安满面愤懑怒目横眉道:“烟视媚行,难登大雅之堂。”

    此话一出,摊主的笑容立时僵硬下来,再看眼前这四人,只一眼便先瞧见那位最为矜贵的公子,清隽冷峻,身侧是方才语带讥讽的小公子,俊俏倔傲,而试唇脂的这位小姐虽面带笑容却不达眼底,都不似好打交道的主,唯有衣襟沾着油渍的这位姑娘看起来倒是亲切些。

    果然也是这姑娘开口解围:“摊主,我弟弟不懂事,还望您见谅,包起来吧,我阿姐涂这个甚是好看。”

    摊主忙又恢复了笑容,方要包起来,却只见试唇脂的那位小姐敛去了笑意,剔透的双眸陡然显出几分暗色来,放下唇脂:“不用了。”说罢便转身离去。

    摊主又看看姜可矜,姜可矜只得抱歉地笑道:“我阿姐可能不太满意,下次再来。”

    之后又陆陆续续转了卖首饰珠宝的摊位,姜思安依旧不遗余力地挑刺,姜可矜只能想方设法地去缓解气氛,偏生着姜伶夭似乎打定了注意要拱火,没激着姜可矜,倒是激得姜思安不断跳脚。

    姜可矜跟在他二人身后渐渐心力交瘁,萧琮仿佛若有所思却又心情不错地递给她一杯丁香梨汁。

    他这副轻松模样让姜可矜瞬间升起几分恼火,完全可以想象日后他的妻妾斗得死去活来他也可以是这样一番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姜可矜愤愤地接过梨汁正想内涵他几句便听见姜思安与姜伶夭又吵起来了。

    姜可矜忙要上前去,却被萧琮拽住了衣袖:“让月离去调解吧,难得闲暇,我们去别处走走。”

    “那怎么行。”姜可矜只盯着前方闹起来的两人,说罢便着急忙慌赶上前去了。

    恰好姜思安一把把姜伶夭脸上的面具薅了下来,姜可矜正要问缘由,那面具便顺势被塞在了自己怀里。

    只听姜思安道:“你才配不上兔子面具,这个该给我阿姐戴。”

    “我偏要戴,你又能奈我何。”姜伶夭又从摊位上拈起一个兔子面具,不过还没戴到脸上便被姜思安率先把一张狐狸面具扣在了脸上。

    “你该戴这个,狐媚狡诈,再适合你不过,正好配你那双狐狸眼!。”

    “那也总好过你的死鱼眼!”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来,眼看着周围几个行人已然停驻下来看起热闹,姜可矜实在是丢不下去这个人了。

    她把怀里那张面具放回摊位,直接上前捂住了姜思安的嘴:“好了,咱们今天就逛到这里了,你说那么多话也该累了,先歇歇。”

    姜思安哪里肯依,愤然扯下姜可矜的手:“你只知道管着我,你怎么不听听她还说我死鱼眼,我明明是为你好!”

    明明气急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浓浓的委屈,甚至眼眶里的泪珠都开始打转,姜思安意识到这点更是羞愤,把手里的东西重重摔在了地上,转头便冲进人群了。

    姜可矜没料到他情绪这样大,心知失言,忙急急追着他的身影,余下几人皆被留滞在身后。

    萧琮极目望着她混入人群的身影,轻笑着摇了摇头,只能跟上。

    ——

    长街喧闹,人流密集,姜思安身量小,跑得又快,钻进人群中瞬间便不见了人影,姜可矜顿时有些慌,这街上人员冗杂,他身边又没个小厮跟上,若是遇到人贩子,后果不堪设想。

    等周边的人流渐渐稀疏下来,灯火业已阑珊,她才发现自己已然与姜思安处于同样境况,且不说这个时代的人贩子多或少,单是她已经遭遇过两次意外就该提高防范避免孤身一人出行,更何况,她不识路!

    姜可矜不免有几分懊悔,她原本追着姜思安的身影跑了一路,根本不记得来时路,这街巷于她而言又过于陌生,她想要回到永盛大街上恐怕只能沿路问人,只是这样似乎并不明智,若是对方不怀好意,恐怕她要危险了。

    她依着自己的直觉和模糊的记忆往回走着,眼睛难免四处张望来确定周遭环境,好巧不巧,却让他瞥见了熟人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叶蓁蓁。

    饶是她平日里对叶蓁蓁态度平淡,此刻也不免因见着她而心中欢喜起来。

    只是叶蓁蓁行色匆匆,未带一个婢女,姜可矜一时也追不上她,只见周遭各色建筑褪去,一座石桥延伸出来。

    但叶蓁蓁并未上桥,只是走向了桥侧小径,踩在小径石砖上,越走越偏僻,不知觉间已无一人了,她便想喊住叶蓁蓁,谁料忽然一个男子抢身出来抱住了叶蓁蓁。

    姜可矜慌得连忙躲在了旁边树丛后。

    这边已经距离永盛大街有段距离了,除了湖中天上的圆月再没别的光源,不过今夜月色甚好,倒是衬得湖光粼粼。

    姜可矜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只道是叶蓁蓁来会男友了,难怪不带丫鬟。

    她一时有几分好奇这男子身份,探出头想看看是何许人也,结果映在月光下明晃晃的可不就是陆时。

    姜可矜顿时愕然,脚下没留神踩到了枯枝,发出的声响引得那相拥的两人齐齐看来。

    她连忙缩起脑袋,只听见陆时给叶蓁蓁说要去看看发出声响的是什么。

    姜可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充耳只闻自己的心跳声,肌肤表面的每一个毛孔都敏感起来,感知着他的逼近,她甚至思考如果现在就站出来直接坦诚的可行性如何。

    不过没等陆时走近,一声猫叫便传了出来,陆时只觉是自己过于紧张,便回到叶蓁蓁身侧,两人继续你侬我侬了。

    而这边,姜可矜更加毛骨悚然了,她身后什么时候出现猫的,她怎么不晓得。

    姜可矜正要转头去看,却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唇,她肩膀瞬间僵硬起来,瞳孔骤然紧缩,耳端一阵铮鸣,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大脑的空茫中强自挣扎出一抹清明混乱慌张又高速地思考着该如何自救。

    却只感到一抹温热的气息吐在耳畔:“别怕,是我。”

    姜可矜闻言一顿,虽然未立即反应上来这熟悉的声音属于谁,但肩膀还是瞬间松懈了下来。

    她微微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即使在月光无法抵达的树丛下,她也可以看出他眼中莹润的笑意和轻搭在唇边示意她噤声的食指。

    姜可矜长舒一口气,哑着嗓子轻声问他怎么也在这里。

    萧琮含笑微微摇头,目视前方,姜可矜这才注意到陆时和叶蓁蓁的谈话。

    略带哽咽的幽怨女声被夜风清晰地送至姜可矜耳畔,大抵关乎庶女在府里如何不受待见,主母如何苛待,奴仆如何不敬重,参加各种宴会如何被轻视......

    姜可矜轻叹一声,不由得隐隐升起几分恻隐之心,不过她自知不能偏听偏信。

    这个时代男子在家中嫡庶区分明显是因为牵涉到继承权,女儿在家中无论嫡庶差别并不十分大。

    在择婚上大户人家选择嫡女大多是因嫡女能带来的家族资源不仅有父亲一脉的更有母亲一脉的,而且嫁妆也承自不少来自母亲的故而更为丰厚,自然在婚姻市场更受欢迎。

    但如果是在自家府里,那庶女也是名正言顺的主子,绝不会轻易被欺辱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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