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瞥见姜可矜,兴冲冲的拉着小白过来打招呼。

    姜可矜看他们跑地气喘,笑着开口:“不用跑那么急,我又不走。”

    “姜姐姐,可不是我们要找你,是他——”李耳一把将小白从他背后薅出来,嘴里嗔道:“怎么隔三岔五过来找姜姐姐,现在看到人了倒是不说话了。”

    姜可矜疑惑地看向小白,只见这孩子支支吾吾面上涨得通红,不待姜可矜开口,“咚”地一声跪下了。

    姜可矜被唬了一下,连忙上前拉他:“你这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行这样的大礼。”

    小白微微哽咽地开口:“若非您相救,我恐怕已是孤魂一个,林氏也......”

    “嘘!”姜可矜蹲在他身前,将食指竖在他唇边,微微摇了摇头,在慈幼局谈及朝堂上的阴谋并不适合。

    小白会意,却支吾着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这里不能直接叫她太子妃,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孩子,自幼便知礼,自然不敢随意僭越。

    姜可矜拉着他两只胳膊,将他从地上拔起来:“在外面就和这些孩子一样叫我姜姐姐吧。”

    她将手搭在眉上,极目看了看日光,“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跟我一道回城吧,你一个小孩子在外面待的太晚也不好。”

    上了马车,小白又要跪拜,姜可矜拦他不住,待他动作完毕,才颇有些心酸地扶他坐好,他年纪小小家逢巨变,身负巨冤,又一路被追杀,成年人尚且遭不住,更何况是个才9岁大的孩子,姜可矜自问是没有这样的心性的。

    关于他的遭遇她也不好多问,一面让月离将糕点茶水拿出来,一面关心着他的伤势和近况。

    自罹难以来,离开母亲,他再也没听过这样温声细语的体贴关心,眼泪止不住地扑簌簌往下掉。

    姜可矜心里不住叹气,这该死的赵奉真是造的哪门子孽啊。

    她捏着手绢给小白拭泪,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年纪小,没有亲人,身边恐怕也没什么玩伴,总不能天天往慈幼局跑,毕竟慈幼局在城外。

    现在虽说是认了宣平王为义父,暂住在宣平王府,但怎么说都是寄人篱下,这么小的孩子,唉。

    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口问道:“现下你可是请了夫子么?”

    小白摇摇头:“我伤病好了没多久,现在义父还尚未为我考虑择师的事情。”

    “那就好。”姜可矜笑笑,“既然没择师,那不如来崇文馆读书吧,这里有同龄孩子,你可以交些新的玩伴,也不必天天往城外跑了,到底不安全......我爹爹将幼弟今年也刚送进崇文馆,你们倒是可以结个伴......”

    提到姜思安,姜可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姜绍总是忙,顾不上姜思安,所以姜可矜直接建议姜绍把他放在崇文馆,就在东宫前殿部分,她还可以多看顾一下他。

    不得不说姜思安真的很能生事,头一天上学就打了云阳公主的小儿子,身边又聚起了一众公侯家的子弟,同样的骄矜。

    现在让小白和他结伴,那简直是在开玩笑,难不成让他把小白带坏。

    “罢了罢了,我弟乖张了些,把你带坏就不好了,你可以交些别的玩伴,我也时常会去崇文馆看看。”

    小白听到这里,双眸顿时亮了亮:“真的吗,姜姐姐我真的可以去崇文馆吗?”

    姜可矜点点头,揉了揉他发顶,小孩子的头发很软,摸在手里触感很舒服,温声道:“当然是真的,我回去就给殿下说说。”

    将小白送回宣平王府,姜可矜回到东宫,便听闻姜美人被叶妃的猫扑倒了!

    现下消息已经在宫传开了,叶妃嫉妒姜美人最近盛宠,故意驱使那只狮子猫去扑抓姜美人,有谋害皇嗣的嫌疑。

    姜可矜让宫人细细给她讲了一下消息,只觉头痛,这熟悉的宫斗气息,她是真不想沾上一星半点。

    如果那猫不是叶舜英的,她一点都不想管,但是现下和叶舜英扯上了,她便不能坐视不理。

    至少先保住姜伶夭的胎,这样叶舜英也能脱些干系。

    以姜可矜对叶舜英的了解,她是个孤傲的人,确实也有些骄矜,总喜欢和皇后对着来,但她是绝不屑于使手段用谋害皇嗣这样的方式争宠的。

    但是姜伶夭,也不可能自导自演,她不至于拿滑胎来争宠,这太傻了,她那么聪明的人,当知道背后没有撑腰的情况下她能依靠的只有皇嗣。

    现在这个情况还不知孩子能不能保住,但是既然有心人做了这个局,姜伶夭在宫里又没个依靠,恐怕原本落不了的胎,也会在保胎救治过程中给落了。

    一时间各种宫斗剧的剧情都从姜可矜脑子里冒出来了,她连跑带走地忙去找顾太医,毕竟全太医院医术最好又最可信的太医除了他再没别人了。

    进入兽香袅袅的内殿,只见已经侍立了两三个太医,皇上正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低低啜泣的姜美人的手。

    看现在的情形,大抵是已经诊断完毕了,顾怀义低声问了问身侧的同僚,原来现在情况很不好,已是隐约见红,虽差人去熬药了,但能不能保住则另说。

    顾怀义不禁牙疼,他干嘛淌这趟浑水,本就和他没半文钱的关系,保住了无赏,没保住怕还得受罚。

    且这姜美人落胎一事在宫廷中十有八九是人为,也不知背后有何隐情,他这一头扎进来,治好治不好恐怕都得惹得一身骚。

    但来都来了,总得给太子妃个交代,故而他又悄声问了问开了什么方子,为首的张太医仄他一言,越过他俩中间的太医,压着声音说:“就是普通安胎药,休要再讲话了。”

    行吧,闲他吵,顾怀义讪讪闭了嘴。

    不多时,汤药已经熬好,由宫人呈了上来,赶在宫人路过时,顾怀义拦住汤药闻了闻,不及反应,还想再细细闻一番时,宫人已端走了。

    这确实是寻常安胎药,但混在这殿中的安神香里,气味总有种说不上来的蹊跷之感。

    他拢了拢袖子,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毕竟他也不甚确定,方才那药只浅浅闻了一下,便被宫人端走了。

    眼见着那药已经送到了姜美人唇边,他才硬着头皮道:“且慢。”

    众人皆是侧目。

    “陛下,可否容臣闻一闻这汤药。”他大步上前,两手加额躬身行礼。

    皇上这才看到了他,一时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顾怀义与东宫走得近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甚少给妃嫔看病,他出现在这里确实让人纳罕。

    顾怀义心里苦啊,他也不想出现在这里的。

    不过皇上倒没等他回答,只是摆了摆手,让宫人把药呈到他面前。

    顾怀义闻了闻,盖因殿内生香,扰了药香,故而气味难辨,他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开口道:“可否容臣浅尝一口。”

    张太医不满道:“顾太医,这药方是我与另外两名太医共同拟的,还能有差?勿要多生事了,耽误娘娘病情该当何罪。”

    这三位拟定药方的太医都算是他前辈,且德高望重,顾怀义一个年轻后辈几番质疑实在无礼,不过皇上还是允许了。

    只见顾怀义浅尝一口,脸色便变了。

    “药有问题?!”皇上蹙眉,声音不怒自威。

    几名太医连忙伏拜在地:“皇上明鉴,这就是普通安胎药,为保证药效,多加了几味稀有的名贵药材。”

    张太医更是愤愤:“顾太医信口雌黄便污蔑我等的药有问题,不知是何居心。”

    顾怀义心下无语,他可一句话都没说,这三个人就自己跪了。

    他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此药没有问题。”接着他回味着药味将药方讲了出来,继而转身问到跪在一旁的三个太医:“不知我说的可对与否?”

    “自是无误。”一味药材都不差。

    “这方药于保胎是有大益的,只是......”

    “只是什么?”姜伶夭艰难起身,脸上犹有泪痕。

    “只是与殿内的安神香相冲了,恐怕安胎不成,反而滑胎了。”

    此话一出,殿内一时寂静,众人皆是噤若寒蝉。

    张太医瞠目几息:“你血口喷人,我等兢兢业业为娘娘诊治,怎么到你这里就谋害了!”

    皇上不悦:“聒噪!”

    张太医犹自不甘,却也不敢大声喧哗,只伏拜在地低声哀求:“皇上要明鉴啊,臣等绝不敢做此等谋害皇嗣大逆不道之事。”

    皇上拥住姜伶夭,脸色铁青:“拖下去!”

    宫中多有龌龊,建元帝很清楚,甚至见怪不怪,但动怒也是实打实的。

    继而他让顾怀义继续诊断,另开了方子,重新熬药,待到姜伶夭服药休息下之后,他才离去。

    既然皇上都离开了,顾怀义也不愿再继续守着了,故而行礼欲要告退,却不曾想被叫住了。

    隔着纱帐,只能看见倚在床边影影绰绰的纤细人影,绵软虚弱的声音幽幽传来:“不知顾太医是受谁之命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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