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着。”她早该知道依照上古清这种人物的尿性,多半贵人自有天助。

    站在花轿顶上,陌桑似笑非笑的俯视着凉亭内身着大红喜服站着看向她的上古清道。

    闻言,上古清站在凉亭微微仰头看着飞身站着花轿顶上去的陌桑。见她朱唇张合,说着令人细思起来,觉得她心思有些恶毒的话。

    上古清漫不经心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才像那个,他所认识的,敢不惜一切代价达到目的小疯子;也才像那个敢冒着大风雪,托着一具老妪尸体,在荒野雪夜狂奔的傻丫头。

    在盟主府的一个多月里,她虚与委蛇在他身边当一个小小的丫鬟,虽然他欣赏她的心机深沉稳重,不过相比眼前,倒是少了份轻狂与傲气,也少了她身上本身的独特趣味。

    那日千涯回廊上,他本打算拆穿她,并放她一条生路。但没想到会被她反将一军,所幸他也绝地反生。他倒是没料想到,她还会使用那般高级的蛊毒。

    陌桑虽然心知今夜上古清是个劲敌,可她不能惧,也不能退缩,只能抱着一定会赢他的希望。

    她只要杀了上古清以绝后患,然后活着回去紫竹山庄治好大哥的情茧绝症,从此她的生活就能一片光明舒坦。

    人说,你信什么就会得到什么,所以陌桑坚信自己今夜肯定能杀了上古清……然后,活着回去紫竹山庄。

    但是,凉亭之中,上古清单手负于身后,脸上没面具,清俊的容颜暴露在月夜清辉之下,神色一片坦然,半分没有异色,着实淡定得仿若成竹在胸,令陌桑摸不着他的底。

    他的轮廓,在凉亭灯笼透出的光亮阴影里,合着凉亭剪影,若隐若现。身穿一身新郎的大红喜服,堪称无比俊美绝色。

    但陌桑还是开口道:“上古清,既然让我来了,不妨说说,你想我怎么死?或者你考虑过,我想你怎么死吗?”

    上古清闻言,唇角缓慢的勾起一道弯月弧度。眼里荡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心叹:她的性子,真够烈,也够杀伐果断!

    那日,拿到医典,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任他身中蛊毒自生自灭,性子够狠,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也让他明白了,在她的心里,他不及那一部医典。

    若非那日有人及时赶到,他怕真要如她所愿死在那个书库里。

    陌桑持剑而立,周边围着的暗影皆是拔出长剑严阵以待,但却无人主动动她,因为上古清早有令,不得擅自动她。

    片刻后,上古清无声无息抬手挥退周边严阵以待的暗影。

    陌桑见状,看着被上古清挥退的暗影消失,随后以耳力判别,发现暗影只是退到了方圆五里之外,但仍在暗中呈现包抄形势,阻断着她的退路。

    陌桑暗想,看来今日只能不成功便成仁了。换句话说,今晚她要是不弄死上古清,恐怕死后连个垫背的都没有。

    但反之,她若能一会儿杀了上古清,还活着斩下他的首级,去跟暗影做个交换,换取一条短暂的逃生之路,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算没有胜算,那杀了上古清给她当垫背的,也算值了。

    上芸儿原本只是跟来看个热闹,但是没想到这次她真的没白来。

    “千面姐姐,真的是你?”上芸儿站在花轿底下,仰头望着站在花轿顶持剑打算对付上古清陌桑,惊奇的问道。

    陌桑闻言,漂亮的眸子微垂,视线看向站在花轿底下的上芸儿,嘴角微微上扬一道浅淡的弧度,语气柔和的应道:“没错,是我!”

    陌桑一直很喜欢上芸儿,她对她也从来不报有丝毫的敌意。

    说完,陌桑又看向上古清,接道:“上盟主,我们不妨就别耽误彼此时间了,我习武多年,倒是早就很想领教上古世家的绝学‘天斩’的威力。”

    说着,陌桑缓缓抬起剑,指向凉亭内的上古清,挑衅意味十足的挑了挑眉头。

    虽然陌桑想不通上古清是怎么在毒蛊侵蚀下活下来的,但想到上古清武功堪称盖世,心中又有了解释。

    何况,如果上古清真那么容易杀死,那他又怎会屹立江湖宝座五年之久?

    不过,陌桑也有点奇怪,不大明白上古清既然是来找她报仇,为和非穿得像个新郎?是吃饱了撑得吗?

    既然来报仇,真想戏弄她一番,闹闹鬼就够了,何必打扮得像个新郎?

    但见上古清这行为如此迷,陌桑也难得想太多,毕竟她和他注定势不两立。

    当然,陌桑不会知道,上古清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出于真心--想这么做!

    陌桑相信上古清不会轻易放过暗算过他的人,所以她想,也许以他狡猾的秉性,穿喜服也不过是为了迷惑她,或者是在讽刺她在石洞中利用跟他拜天地,来欺骗获取上古医典的那个手段。

    而凉亭之中的上古清闻言,脚下步子往前靠了一步,站到了凉亭边沿的台阶上,如练的白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照得他整个人清携而又妖孽无双。

    上古清望着娇顶的陌桑,带着笑不接正题:“今日,我是该称呼你为娘子好?还是该叫你桑桑好?”

    他看上去似乎在自言自语,但表情却极为认真的望向陌桑。

    上古清的话声,极为轻柔,像是在与人温言软玉。

    陌桑没想到上古清会突然来这种“温柔一把刀”的把戏。

    但好在她定性不错,断不会被上古清迷惑,那怕他声音再好听、再温柔。

    于是她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之后,嗤笑一声回:“称娘子?不如看看今日我们谁的头颅先落地来定吧。毕竟你我都心知肚明,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说完陌桑接道:“再有,万一侥幸我今日赢了,你这娘子的名头硬冠在我头上,让我白白成为寡妇,我可不干。若不幸我输了,你叫我一声娘子,怕是为人诟病,会令江湖人人嚼你舌根,说当今上盟主,你克妻。”

    陌桑将“克妻”两字咬得格外重,说完只听上古清没忍住似的轻笑出了一声。

    上古清:“那便叫你桑桑吧。”他垂眸,似乎在确定什么似的。

    接着,陌桑与他共同陷入了半响沉默。

    陌桑显然是陷入无语的沉默之中,而上古清则是含着笑,看着陌桑好半响,似在欣赏什么中意的宝贝一般。

    此刻,上古清心中在想:“是不是天下所有人都一样,只要是你爱的那个人,不论她对你做过什么,你也半点生不起气来。”

    其实今日,上古清的心思真的很简单,他只想真心娶陌桑过门为妻。

    那怕她用蛊毒迷惑他从他手中骗走了上古医典,那怕她想杀他,险些致他于死地,他还是真心想要娶她为妻,只为他曾经辜负了对她的那个诺言。

    陌桑虽然嘴上说挑战上古清的天斩,但内心对上古清天斩的威力还是抱有忌惮。

    当年上古清就是用它来对付阿离的千里封飞术,最后只用了天斩一式便杀了阿离。

    但陌桑很清楚,今日要想活着回去,只能挑战上古清的绝招天斩,而她也只能用千里封飞术去档,因为千里封飞术是她身上所学武功当中最高深的一门术法,也是唯一能与上古清天斩相抗衡的武学招式。

    而陌桑抱着她只要杀了上古清,就能以绝后患这个目的,为自己和整个紫竹山庄的未来争取一线生机,那怕要去鬼门关走一趟也无所谓。

    “天斩的威力,你怕是承受不住!”

    半响后,上古清用闲淡的语调应道。

    闻言,陌桑一双漂亮的杏眸微微眯了眯,认真回道:“那倒要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说了。”她不信蛊毒没有让上古清内力受损。

    当年阿离的千里封飞术只练到了第五层,而如今她的封飞术练到了第八层,而这相差三层的封飞术威力有着天壤之别。

    修炼到第八层的千里封飞术,已经即将到临界,可匹敌十层封飞术的威力。只是在想要这第八层封飞术能发挥到十成威力,极为损耗内力罢了。

    虽然以陌桑目前的内功修为施展出来的封飞术持续性并不会太长,但已经足够她一试了,也许侥幸她就赢了上古清。这是陌桑唯一抱有的胜利希望。

    也是她敢挑衅上古清天斩的原因之一,那怕这么多年过去,她也知道,上古清的功力想必也必然比五年前更加高深。

    “你们打架之前,我先躲远点。”

    原本站在花轿下当透明的上芸儿,听陌桑与上古清你来我往的交谈,一点也不像是原来她想象中的你嫁我娶,看两人这架势,打上一架再所难免,为了避免自己一会儿成为炮灰,于是连忙说道。

    闻言,陌桑双眸下瞟睨了一眼站在轿顶之下的上芸儿,倒是没想到她还站在这里,于是发自内心的提醒:“那你一会儿可千万要躲远点,以免受到拖累,最好躲到十里之外去。”

    陌桑说完,上芸儿抬头看着她,朝她认真的点了点头,点完头之后,人影一闪便不见了。

    而跟着不见的还有冰块易,当然冰块易的消失跟上芸儿脱不了关系,他是被上芸儿点了穴道拖走的,而这个举动自然落在了陌桑的眼里。

    上芸儿消失之后不久,花轿附近突然狂风骤起。

    陌桑腾空而起,手中软剑灌满内力,接着凌空划出无数道凌厉的剑气,最终她在花轿与凉亭的顶上空,布出一道巨大的剑阵。

    剑阵是由内力与剑气共同凝结,这便是千里封飞术,乃绯氏绝学,剑阵可笼罩出十里开外,将十里之内的人或物锁在阵中,不得动弹半步,只要布阵之人一旦催动内力,阵法之内一切活物皆可灭。

    “上古清,当年你毫不手软的杀了阿离,今夜你也不妨试试,如何死在我的手里。”布完剑阵,陌桑身形纤柔而凌冽的站在剑阵中央,对被已经围困在阵中的上古清说道。

    千里封飞术,十多年前名扬江湖。

    当年,绯氏一族曾因一场意外,以千里封飞术这一绝学助当年朝廷击退敌军二十万余人,得朝廷赏赐半座城池,金银财宝无数,从而扬名天下。

    可说,这一绝学曾经名扬武林,震慑天下,绝不是普通武林绝学可比拟的。但这也为后来绯氏一族灭族埋下了祸根,毕竟树大必然招风。

    不过陌桑想,这天下如今,应该仅有她一人会这门绝学了。

    因为曾经的绯氏,都被一帮眼红的名门正派伪君子陷害围杀灭了满门,连襁褓幼儿都未曾被放过。

    而五年前,绯氏一族唯一剩下的绯氏血脉“阿离”,也被当年为正道出面主持正义的上古清杀了。

    陌桑用封飞术将上古清和他的暗影控制在剑阵之内之后,看着阵中上古清仰头望着她,她有意笑道:“上古清,想活命就用你的天斩试试。”

    上古清看着站在剑阵之上的陌桑,她穿着他精心为她准备的嫁衣,立在月下阵眼上,有夜风撩起她的一头青丝,此情此景竟让人生出她美得有些不可方物之感。

    许多年了,他一直将她放在心上,那怕回到曾经他们相遇的地方怎么也找不到她,但却一直渴望着有一天能再见到她。

    皇天终不负有心人,终有缘再与她重逢。但遗憾,这场重逢,却遇一场不可破的仇局。

    上古清看着头顶的陌桑,若有所思了许久后,才冷不丁的摇头叹息:“可惜了,今日你怕是见识不到天斩的威力了。”

    陌桑闻言,皱眉不解:“此话怎讲?”

    上古清,站在陌桑布下的剑阵内悠然出声,像是拉家常般淡道:“托你的福,毒蛊入体,虽未绝命,却功力尽失。天斩的威力,一个废人怎能发挥得出来?!”

    “功力全失?”陌桑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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