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名师傅赵老郎中终于来了,他听说自家爱徒又生病,还挺严重,饭都不吃赶过来。

    经过一阵把脉后,赵老郎中的眉头是越蹙越紧,最后整个脸都成包子褶子了,萧靖远赶紧问:“怎么样她。快说。”

    赵老郎中斟酌下用词,他见徐锦云面无血色,怎么看都不是肺炎引起,可是他把脉的症状确实又是肺炎。语气略微沉重道:“她肺炎发作,你们可是戏水了?”

    “是啊,我们掉水里了。”他和徐锦云身上的衣裳都是湿透了,他记得他抛下悬崖后,有模糊的人也跟着跳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了。

    赵老郎中看着面无血色的锦云,“她身上没有受伤吧?”

    “绝对没有。”当时那些猝不及防箭雨伸过来时候他已经把她护在身下,怎么可能受伤呢。

    赵老郎中眉头深皱,“可是她失血过多呀,而且体内好像有伤一样,具体怎么个法我没法说,总之她身体绝对是受伤了的。受外伤,加落水激发的肺炎。可是还是解释不通她怎么就会受伤,她手腕怎么了。”当赵老郎中说道手腕时候,大家纷纷看到徐锦云右手腕上一个一个的戳出来的伤口,黑糊糊血液已经结痂了,皆是在血管上。

    “她给你喂血了?”

    周柳姨娘急得要刨地,她道:“我家锦云能不能活呀。”

    赵老郎中站起来叹了口气道:“听天由命吧。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症状,实在难以诊断,先开剂肺炎的药给你们。其余老夫能力有限。”赵老郎中觉得自己简直没用透,居然看不出锦云到底怎么了,百思不得其解写下了药方。

    锦云这女娃子命怎么那么苦啊。临走时候赵老郎中的发出了他今天肺腑感慨。他是真心喜欢这个聪明的女娃娃,这个女娃娃确实命运多舛呀。

    他恨自己医术不够不能确定徒儿的病情。周柳姨娘要给他出诊费,他没有收,他说为徒儿看病不收钱,其实主要原因是他没有能力治好的徐锦云的病情而惭愧,连那是什么病情都不知道他没脸收诊费。

    待赵老郎中走后寒秋拉起徐锦云右手满是戳出来的小洞洞疑问道:“小黑哥,你一定知道吧,她是不是自己放血给你喝呀。”

    萧靖远坐在床沿心疼望着徐锦云遥遥头,道:“不知道。”手一下一下摩挲着徐锦云的手腕,轻轻的,生怕弄疼她。

    徐锦云,你倒是说出来,哪怕动下手指也好。

    听说徐锦云事情后,单于月当天下午把卤水镇子上的名医都叫过来,但一个个都同赵老郎中一样,都说只是肺炎,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伤。

    露萍一边抽泣一边给徐锦云擦拭面庞,见她如花容颜,却是红颜薄命,面色苍白,她一想到这个漂亮姐姐待她的好,她就伤心不已。可惜她不能代她生病。

    萧靖远没法在徐家多待着,护隐府那群人人心惶惶,他得回去安抚人心,等到那些下属个个心安定后,他把赵瑢叫到他屋子里,当着他的面脱衣裳。

    这可把赵蓉给笑吓得猴跳,“大人,我就算救了你,你不用以身相许哎呦…”

    萧靖远听他说得没边,直接给他小脚一下,清冷道:“脑子里想什么呢,看看我后背,后背有没有伤口。”

    赵瑢松了口气,仔仔细细查看了殿下的后背,宽厚结实有力,是真正好身材。

    “有没有。”

    “有啊。”

    “多少。”他记得身上当时中几十枝箭,而且每一箭都扎得很深,不可能感觉不到疼。

    “你上回失踪时候心脏那前后留着淡淡粉红伤疤。”

    “没了?”

    “殿下,你不就是只中了一回箭吗,好家伙可把我们心悬的呀。”赵瑢后面的语气特夸张,简直是在表功劳。

    萧靖远没空搭理他那些劳苦功高,担惊受怕,他心里只有锦云。锦云手腕上戳出来个个窟窿,都是就着血管地方戳的。

    锦云,你放血救了我?你的心里到底装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锦云,无论怎么样的你,我都深深爱恋你,此生不悔。

    萧靖远穿好了衣裳叫赵瑢过来,对他道:“找个罪名,把谢贾深给抓起来。”

    提到抓人赵瑢最是在行了,尤其是抓那些富商,他嬉皮笑脸的搓着手掌凑到萧靖远身前,“给他罗列个死的还是活的呀。”

    萧靖远一想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锦云他就心痛得不能呼吸,但他这事情终归是因为他而起,谢贾深派起几个打赤膊的杀手对他们威胁性不大,是三皇兄要置他于死地。

    三皇兄要杀他,为了皇权争斗他可以忍受,但他断然不能眼看锦云为他受伤,三皇兄这事情先押后处理。

    想到徐锦云要在巴山立足,萧靖远不甚客气道:“现在当官做生意那个敢说自己屁股干净。”

    “明白了,殿下。属下这就去。”

    谢贾深自从派人去做掉徐锦云后,心里睡觉总是忐忑不安的,起床时候他赶忙问谢总管事事情怎么样,那个死丫头死了没。

    谢总管事将拧好的湿面巾双手呈给谢贾深道:“听说掉悬崖低下去,十有八成是活不了。”

    谢家深擦了擦了脸和手,听到徐锦云死了消息心里出了口大气,这一年多来给这个外向妮子压一头,他谢贾深心里头不痛快,他站起身在床前渡步。谢总管事看着自家东家渡来渡去不知道在打什么坏注意。“这徐锦云那丫头要是死了,单家的人大爷能放过咱们嘛。”

    谢贾深今天睡得不算好,但今天一大早听说徐锦云掉落悬崖死掉了心里那叫一个无比舒畅,就好像堵塞已久的洞府忽然通亮起来,整个舒服,他抬抬手狐狸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单家大爷我早看她不顺眼,一个女子压在我们头上,以前是没机会,现在哼,叫她知道我谢贾深的手段。”说着眼中满是阴狠,手里握拳,回头问谢总管事,“发往景州的信他们应该收到了吧。”

    谢总管事推测了下发出信封时间,抬头道:“应该早收到了。”

    “单大爷这些年为了她的码头生意可是没少得罪江湖上的门派,不过是没找着机会收拾她罢了,我把现成的机会送到他们手里头,他们一定会接下的。他们对单大爷的气不亚于我对徐老板的。说起来她们也算是女中豪杰,可惜,可惜了。”谢贾深扯着嘴角微微不是个好的笑着,看着令人渗得慌。

    “今天要邀请赵老板,刘老板他们吃茶呢。时间差不多了。”谢总管事提醒道。

    谢贾深嗯了一声,对他来说今天是艳阳高照,空气清新,只要那死丫头别活着。

    谢贾深千算万算露掉了一个平时存在感不怎么强烈的萧靖远,当他在主厅上同赵德深,刘广粮他们闲聊海谈时候,一群穿着黄狍子黑腰带的护隐府的人冲进来要抓他。

    谢家深甚为不解,他作揖打工问道:“这位官老爷,我们这例钱可是按时上交,可是没有其他事情。”

    手握弯月刀的赵蓉意气风发看也不看在自己面前伏小做低的谢贾深,冷道: “谢老板本事大,把我们家统领大人推到悬崖下,差点没死掉。幸好徐大姑娘仁义救了他,你可知谋害朝廷要官该当何罪责。”

    这话一处可把在场的三位老板吓得腿脚发软,身子胖得跟球似的刘广粮更是站不起身来,找德深按住他肥厚的手背用眼色示意他别出生,这时候谁出头谁是炮灰。

    谢贾深知道事情闹大,她徐锦云上京里有人,难道他谢贾深是吃素长大,谢贾深不再做小伏低挺起胸膛道:“你们没有证据。”

    赵瑢轻描淡写扫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公事公办道:“谢家族长谢贾深,偷税漏税,殴打抢夺父女,家中打死十五人,落进八人,其余乱棍打死。现如今愈发猖狂连在官府大人也要迫害,其心可诛,来人呐,给本官拿下这杀人犯。”

    护隐府人在赵瑢下令后马上将上前用铁链子将人烤住,谢贾深惊得魂出来,他这时候才觉得出怕来,他连忙低声下气道:“这位小兄弟。”

    赵瑢用他圆目瞪了他一眼,铁面无私的作派,谢贾深知道自己称呼错赶忙改口道:“这位大人,您看您是误会我不是,我谢某人是遵纪守法的好良民,怎么可能漏税。”特意撇开杀人字眼。

    赵瑢挥手道:“冤不冤枉到我们大牢里说。我们可是有铁证的。带走。”

    “冤枉啊,总管事,总管事,你去……”谢贾深呼冤的声音在拐角处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赵德深和刘广粮见谢贾深被护隐府人抓走后,纷纷擦拭额头上的细汗,赵德深看着拿到拐弯的门口道:“老刘,这不是让我说中了吧,老谢他太过狂妄了,近些年更是膨胀得不行,老想在巴山一带一家独大,连个小妮子都容不下,哎,都是自寻的。”

    刘广粮身体有赵德深三个人宽,胖人汗水出得多,他现在就是汗水涔涔,不住那手巾擦拭,庆幸之余喘着气道:“上次在主办宴会上姓徐的掰断我手指,而后又命人带礼物特意去我府邸道歉,可见这丫头心机之深沉,但总归人没有做太过,无非是想在这儿立足而已,老谢怎么就容不下她呢,天天整事情把自己交代进去吧。好还我听你的话没有在跟姓徐的做对呀。要不然大牢里该有老刘一席之地。”

    心机深沉的徐锦云是在三天后悠悠醒转过来,仿佛谁了上千年,有人在梦里拉扯着她不愿意她醒过来,她想着要见小黑,绣雨,寒秋周柳姨娘硬是凭着意念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萧靖远,萧靖远喜出望外俯身亲吻下她,“你可算醒过来,锦云。我真怕,”真怕你永远醒不过来。

    萧靖远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徐锦云躺尸似在床上躺了那么就,要不是她身上发烫,有呼吸喷射的热气,萧靖远以为她已经死了,她面无血色,连嘴唇都青紫了。

    徐锦云费力要起身奈何身上力气有限,她转头一提溜眼珠扫了一眼屋子里胡乱趴在桌子椅子上打瞌睡的郎中,有老有少。她要开口,声音沙哑,艰涩道:“他们…”说话跟喉咙里塞了啥子似的难受。只挤出这么两个字。

    萧靖远明白她的意思道:“他们是单大爷请过来的郎中,一个个说你是肺炎,其中夹杂着他们弄不清的伤,锦云,我记得你当时没有受伤,而且绣雨露萍给你换衣裳时候,你身上也没有伤口,怎么回事,你的手腕怎么了你是不是为了我。”说道这儿萧靖远鼻头酸楚。

    徐锦云无力翻白眼,她虚弱道:“你知道就好,我身子没什么事情,叫绣雨寒秋他们进来,我有话对他们说。”声音比蚊子还小,非得仔细听才能听清楚。

    “可是。”

    “我自己的学过医术,曾有高人指点过我,我现在没有体力给你说,等我好些再说行不,总之死不了,让他们回去吧。”徐锦云一睁眼见小黑活生生坐在她身边,别提多欢喜,面上不显露,她心思又回到她的事业上。

    见徐锦云坚持,萧靖远不好跟她多做争辩,挨个叫醒那些跟了徐锦云三天三夜的郎中,他们一个个醒过来时候想要给徐锦云把脉,全都谢绝了,客气一一送走。

    这些个郎中之所以日夜不离徐锦云房间外,有单大爷的威慑在,还有他们也好奇这位小姑娘怎么回事,怎么生个肺炎就惹出这么多事,而且她身体内似乎有其他力量在自我修复。

    世界之大,千奇百怪,不可说,不可说。

    郎中带着遗憾惋惜走了,绣雨和寒秋他们一进来,绣雨赶进门口见到徐锦云睁着眼睛,她眼眶红了,用手帕抹着要留下来眼泪,寒秋则是箭一般飞过去扑在大姐怀里撒娇起来。“大姐,你可算醒过来,我害怕极了,我每天都想上苍祈祷你要是醒过来,我不再气你一定好好听你话,读书,知行合一,不会把炮仗塞别人衣服里了。”

    徐锦云现在身体薄弱如纸,哪里经得起寒秋这番撒欢,还是绣雨把他拎起来,抹着红红的眼眶道,“大姐叫我们来一定是有要事说,你起来。少费你大姐体力。”

    寒秋起来了,徐锦云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匀顺气息后气若游丝道:“还是绣雨懂我,大姐我这会受伤有点重,你们别问,绣雨徐家桐油坊里你去监督下,没有我这个东家在哪儿人心惶惶,你去镇镇也好。寒秋你要协助你二姐。”

    “姐。”绣雨红着眼眶道,“我没你能力。我不行。”

    “你只要往哪儿一坐就行,桐油业务寒秋他比你熟练,所以要你们去,之所以要你们一起去,是寒秋太小,那些工人肯定是信不过他,你不一样,你光在哪儿坐着就好了。小事自己和寒秋斟酌着处理,大事到我这儿汇报下。”

    “嗯。”姐弟两人齐齐应声,徐家桐油坊是他们吃饭的家伙嘛,不用大姐说他们一定会尽心。

    “大姐,你身上怎么会没有伤口,你不是挨刀了吗。”

    徐锦云说了一大堆话,大脑有点缺氧,身子又开始疲乏,道:“寒秋,你们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下,以后再说,桐油坊事情要上心啊。”上下眼皮支撑不住最后还是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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