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楠,现在的你应该出现在星云酒店,而不是家里,今晚你不该逃!”

    这个逃字,点破了赵望楠此时心中的窘迫。

    是的,她确实是当了逃兵。

    赵遇青的话,那般狠厉,将她还残留在心中的那一点点幻想撕碎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余地及颜面。

    “星云酒店是你的主场,未战而先怯,这可不像你!”

    别墅内,灯火通明,但是却一副寂寥之色。

    “我知道今晚我不应该装病,应该毫无芥蒂地去赴宴,但是妈妈我真的...我无法迈过心中的那道坎,至少现在的我不行。”

    赵望楠像年幼时的那个小女孩一样,扑在方玥的怀中,眼中的泪水再也没有忍下,其实在听到赵遇青说“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二小姐,请自重!”那句话的那一刻,她眼中的酸涩就溢了出来,但是她忍住了,她不会让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尤其是在赵想容面前!

    即使理智上告诉她今天下午的那个质问很可能是一场自取其辱,但是她还是要问,还是要争上一争,她就像明知道前方是火海的飞蛾一样,可能只有这个血淋淋的回答,才能彻底将她心中的那一丝幻想浇灭得干干净净。

    就像是少女心事的篇章终于走向完结的那一天一样,开始的时候可能起源于那惊鸿一瞥的怦然心动,结束的时候却是如此撕心裂肺的痛入心扉,即使在这场十几年的单恋中,赵遇青从来没有回应过她,她也从不后悔!

    方玥看着此刻情绪终于憋不住的女儿,这个一向将自己的心压得严严实实的女人的面上也浮现了少见的伤怀。在自己的女儿单恋赵遇青的这件事上,她确实是带有其他的目的,赵遇青就像是建北集团的压舱石一样,如果赵望楠真的可以嫁给他,那对于她以及赵承业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只可惜,这么多年,赵遇青一直没有对女儿赵望楠有过任何回应。当林墨来势汹汹的时候,她立马意识到了在赵世海的眼里,没有筹码价值,就等同于没有争夺继承人候选人入场券的机会。

    于是,她才苦心相劝女儿赵望楠将目光转向他人,女儿赵望楠自小听话,也看得清时势,与何家二少的拍拖也是水到渠成,但是此刻这个在她怀中哭得心肝俱断的女儿,让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她和自己的丈夫赵世海一直都是同一路人。

    子女在赵世海的眼中,是棋子。

    在她眼中,同样也是。

    如果自己早些年就及时干预这场无疾而终的单恋,或许此时的女儿也不会如此伤心,但在她的心中,儿女的顺位早已清楚明确。

    谁先谁后,一直都写得清清楚楚。

    “乖女,你从小到大都最听阿妈的话,在这件事上,是阿妈对不起你。”

    听到这句突然的道歉,赵望楠抬头看着方玥,虽还带着哭腔,但是她还是问道:“妈妈,你为什么这么说?”

    “赵遇青这个人,内心深不可测,他不值得你如此倾付一颗真心。而且,现在你和英杰两情相悦,何家又是百年基业,眼光要放长远。”

    “但是赵想容这次回来,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十几年前这对母女对林素瑾以及她的一双儿女做了什么事情,成年后的赵望楠在午夜轮回的时候,也曾扪心自问,或许她会遭报应的吧!

    就如头上悬着的一把刀一样,心里总是会担心什么时候这把刀会掉下来,如今赵想容回来不就是为了夺权,那么这把尖刀已经摇摇欲坠!

    “她?”方玥冷笑了一声,一个多年前就被她扫地出门的落败者,如今即使攀上了赵遇青这艘大船,也是翻不起什么风浪。

    “她自己都只是颗棋子而已,又有何惧?”

    “可是,赵想容回来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万旗!”对比起方玥的不在意,赵望楠并不能做到无视这个多年前就是她假想敌的赵想容。

    “你以为她有得选?收回万旗的是你爸爸,不是她。”

    看着女儿疑惑的眼神,方玥心里轻叹了一口气,既然现在大家全员都已经上台了,那还留着什么遮羞布呢?早点看清一些东西,现在残忍,好过以后撕破脸的时候不能接受。

    “爸爸怎么会动万旗呢?”

    自记事起赵望楠就是靠着听话懂事,一步步将赵世海的爱女之心拿下,这么多年,她始终都是认为她才是赵世海最疼爱的那个孩子,直到赵承悦的出现。但是对比起赵想容,她都是有信心赵世海心里的那个天平会偏向她。

    “你爸的心现在已经完全偏向了那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给那边铺路,赵想容只不过是你爸爸手中的一杆枪而已,用完就会丢了。而你,在你爸爸的心里其实和赵想容并无差异,不然上一次董事会为何会否掉酒店改制的议案。”

    “可是,当时提反对票的是赵遇青,不是爸爸啊!”

    “那赵遇青究竟听得又是谁的话?又代表着谁的意见?”

    赵望楠被这一声反问嚇住了接下来全部的反驳,在她这么多年的认知里,她从未怀疑过赵世海对她的父爱,她的父亲一直都是支持她的,怎么会反对她,怎么会呢?

    或许,今晚对于赵望楠而言,是一个及其难忘的夜晚,这一晚她放下了自己多年的执念,同时也认清了豪门世家中那单薄得可笑的亲情。

    即使舐犊之情,在利益面前,都像是手中的浮沙,根本经不起任何风吹。

    “望楠,妈妈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很残忍,但是你都是要明白从今时今日开始,你要放弃这种幻想。我同你还有承业,我们三个才是在同一条船上,你和承业的手足之情才是你可以依靠的力量,所以你们姐弟俩以后不要再互相争斗,如果承业的位置能稳住,那集团的这片天,都还是不会变!”

    方玥面上的表情由刚刚的几分动容也逐渐变得冷漠,这个道理是时候同她的女儿讲清了。

    在明珠港的时候,赵世海的那句“你没变,我很欣慰,我也不会变,这点你要放心”,确实是验证在了吴家的文化路项目,如今一个小小的万旗,她确实不足为意,只要赵世海还记得他的这句话,她依旧可以扮起贤妻良母的角色,但是哪天如果这个平衡被打破了,那么她自会见神杀神,见鬼杀鬼,谁都不能抵挡!

    ~~~

    今晚的赵遇青,像是难得的喝多了。

    此时归家的路程上,一向高冷默言的赵遇青,却少有的主动开启了一个话题。

    一个他内心极为好奇的话题。

    “对于承业的那句话,你为什么不好奇?”

    赵承业的那句东床快婿,自然是被赵世江的一句高情商回话给绕了过去,这场家宴从始至终一直都未冷场过,好像赵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这么齐心过了。

    很好,这个问题你终究是主动问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好奇呢?”赵想容手托着腮,直勾勾地盯着此时略有些上脸的赵遇青,今晚的赵遇青替她喝了不少酒,白的喝完,喝红的,直到最后把她的小叔赵世江喝趴下。

    “或者说,你希望我是好奇呢,还是不好奇?”

    赵想容又换了种问法,此刻的她眼神极具侵略性,她就这样一点一点从赵遇青的发丝,到额头,到眉头,再到这高耸的鼻梁,以及这片薄唇。

    都说薄唇的男人更加薄情,但是她倒是想看看她眼前的赵遇青究竟是否和俗话说的一样。

    如此灼热的眼神,赵遇青又如何感觉不到,他却闭上了双眼,一副假寐的模样,似乎是让赵想容好好看个够。

    见赵遇青不言语,直接装睡,赵想容轻嘁了一声。

    哼,下颚线再好看,也无趣!

    不过这下颚线是真好看,看着看着赵想容就直接上手摸了起来,摸着摸着她的手就不自觉地溜了下去,她的手指就这样轻轻地划过了赵遇青的喉结。

    怎么有人,连喉结都如此性感啊!

    这个平日里都带着面具的男人,在酒精的麻醉下,仿佛也卸下了冰冷的伪装,他的眼尾处也泛上了微微红晕,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有种其他人都看不到的脆弱。

    真是个又脆弱,又性感的男人。

    不过怎么还在装睡啊,不行,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多能装!

    赵想容的手还想继续往下的时候,被假寐之人捉住了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的手腕都微微发痛了。

    “你松开!你抓痛我了!”

    “坐好!”

    一句命令,将刚刚这个男人难得显现的脆弱感消散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哦,知道了。”知道自己确实有些过界后的赵想容乖乖地转过身去,不过她的手倒是反捉住的这个男人的手,她把这个男人的手摊开,然后在上面比划着什么。

    “猜猜我刚刚写了什么字?”

    假寐之人,一直都未睁开过他的眼睛。

    但是却精准说出了答案。

    “赵。”

    “这你都能猜出来?赵遇青你是真厉害啊!”

    赵想容哪里会规规矩矩的一笔一划的写,她就是打着捉弄赵遇青的心思,写了个连笔的“赵”字,可以说是鬼画符一般的笔画,这样赵遇青都能猜出来?

    “刚刚是我没写好,下一个你肯定猜不出来!”只见她略一思索,鬼马的笑容再次浮上了脸庞,她写了一个繁体字。

    这下,赵遇青肯定猜不出来。

    “龍。”

    鬼马的表情再次被震惊所替代,赵想容突然想起她跟赵遇青玩这个游戏真是大意了,当年还是赵遇青教她的书法入门,怎么可能不知道“龍”这个字呢?

    “没意思没意思,你就不能装猜不到吗?”

    赵想容将手甩开,不再继续玩这个你画我猜的游戏,然后扭头将视线看向了车窗外,却是没留意到此时的这个假寐之人轻轻地睁开了他的双眼。

    他的眼神炽热得仿佛可以将一颗心永远截留在独属于他的港湾。

    自从今天赵想容的身份公开后,赵遇青非常习惯性以及自然地无时无刻都会拉住她的手,掌心相传的温度都在时刻告知着彼此的体温。

    “你怎么手心这么热啊!”在电梯内的赵想容踮起脚来摸了摸赵遇青的额头,她感觉此时赵遇青身上的温度有些热得吓人。

    不过额头还好,应该还是今晚酒喝得太多了。

    一会儿回去,是得给赵遇青煮个醒酒汤。

    至于住家的张姨,赵想容前段时间让张姨又改回之前的状态,白天来收拾一下就行,另外因为她的肠胃已经基本上好转,英姐和华姐她也安排她们重回到了之前的岗位。

    但是,今晚的赵想容估计不会想到,数日前她让一切回归原样的临时安排会为今日某人行了便利。

    黑色的装甲门刚一闭合,赵想容便被某人大步逼退到了墙边,但是腰上的那双大手清楚地告诉了她,此时她被赵遇青拥在了怀中。

    某人灼热的体温将她紧紧包围。

    “所以我要是说我希望你好奇呢?嗯?”

    对于这声侵略性极强的反问,赵想容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等到她正准备回答的时候,她的话音被这个早有预谋的吻吞咽得干干净净。

    她感觉自己的唇齿之间迅速被攻城掠地,她的呼吸也一并被这个霸道的深吻一点点剥夺干净,她就像一条快要濒死的鱼一样,而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渴望的活水,她的手臂如蔓藤一样攀附了上去,而她腰间的大手再次发力将她送上前去,继续将这个吻再次加深。

    “我...”

    “我...”

    此时的赵想容,双脚已经开始浮软,她涨红的脸颊显得她仿佛才是今晚醉酒之人,而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赵遇青也是察觉到了怀中娇软的无力,只见他单臂将怀中之人抱了上来,然后一边轻啄这让他发疯的软唇,一边朝前走去,直到走到了餐厅前,他将怀中的赵想容放在了餐桌上,单手挑着她的下巴,就这样居高俯视着她。

    眼眸里早已没了清明,嗓音也不再冷静,此时的他和她,都像是溺水之人一样,粗重的呼吸都在提醒着彼此,这个游戏马上就要就要进入到了实质性的一步。

    “你之前也这么摸过其他男人的下颚线吗?”

    “也这么摸过其他男人的喉结吗?”

    “嗯?说话啊!赵想容?”

    赵想容能感受到下巴处加重的力道,刚刚突然起来的深吻已经让她此时脑中如一团浆糊一样,她举起了双手,发誓道:“没有,我真没有。”

    一声低沉的笑声,成为了这个有点可爱的发誓的回答。

    随即又是铺天盖地的细吻,比起刚刚,轻柔了些许,但还是让人没有任何抗拒的空间。

    可能是觉得还不够,还远远不够,荷尔蒙的快速分泌已经让压抑在心底太久的欲望如火山一样喷薄而出,只见这个男人双手再次用力将他怀中的娇软抱在怀中,那脚步的目的地非常明确。

    “我不行。”

    “我今天不行。”

    总算是反应过来的赵想容,此时低头埋在了赵遇青颈窝处,她知道赵遇青一会儿想干嘛,但是她今天真的不行。

    她哪里知道,大姨妈今天提前造访啊!

    啊!她也很崩溃!

    可能是她今天训人给荷尔蒙也训爽了。

    晚上吃饭前,她就感觉不妙,去洗手间一看果真是来了!

    “我今天来月经了。你快放我下去。”

    这句话,声音细如蚊蝇,但是还是落入了赵遇青的耳中。

    “好。我抱你回去。”

    “别动,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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