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卡座里的陆幻仪正偏头和言徊说话,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转头的同时只瞧见一个人影贴近。

    陆幻仪尚未看清面前人的脸,手腕被他携住拉了起来。

    熟悉的气味混杂着些许陌生的香水味,两厢肩膀骤然靠拢,陆幻仪闻到了管藏夕身上的酒味,这样的气味忽然勾起记忆中某些几乎切合现在的画面,陆幻仪总想将他遗忘。

    可所有的记忆都是在一遍一遍的重复中变得印象深刻,她努力想要做到云淡风轻,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但事实上,这些记忆会在突如其来的时候给脑海沉重一击。

    言徊正要伸手去拦,管藏夕抓着她的手腕抬起,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戒指。

    在言徊诧异,陆幻仪惊愕的眼神中,这戒指戴在了陆幻仪的右手无名指上。

    而此时抓住她手的另一只手上戴着同款戒指,交叠的双手上戒指相距不过厘米,昏暗的灯光中不同角度时冒出的细闪晃了几个人的眼。

    这不是他们的婚戒,却是另外一对戒指,陆幻仪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买的,就连尺寸都是正正好合适。

    她忽然有点想笑,即使不知道笑意何来。

    管藏夕注视着言徊,他的手掌能够包裹陆幻仪的全部,带着陆幻仪的手一块举起,他将戒指给言徊看,像是示威。

    “还有问题吗?”

    言徊看了一眼陆幻仪,后者的视线停留在管藏夕的脸上。

    他抬手示意没有任何问题。

    而原本坐在她身边又被拉着站起的陆幻仪终于反应过来,试图从他手里的桎梏挣脱开来,可管藏夕似乎没怎么用力,在她轻易拉出自己的手腕,想要仔细看看突然被戴到自己手指上的戒指长什么模样。

    眼前略过一只手,刚伸开的五指上覆上了另一只,管藏夕在她愣神之际直接五指相扣。

    陆幻仪抬头看他,一直以来显示的游刃有余的男人唇角抿成了一条线,他看着陆幻仪像是征求同意,“换个地方?”

    可话里话外听着他都像是笃定陆幻仪一定会同意。

    陆幻仪正想起坏心拒绝试试看管藏夕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在接触到他的视线之后,那双漂亮无极的眼睛在朦胧的光晕下波光粼粼,陆幻仪曾经做过摄影师,她臣服于美学。

    原本想好的话语一时之间说不出来,陆幻仪闷闷嗯了一声,由着他将她牵走。

    也许算是一场冲突,可惜在场的几个人都很冷静。

    瞧见这边的剧情落幕,顾怜珩笑意不明,三两口喝完了手中的酒,摩挲着刚刚被他拦下来的女生微凉的手,将自己手上另外的戒指也褪了下来给她戴上。

    逢场作戏结束,也给了几位“演员”报酬,顾怜珩失去和她们聊天沟通的兴趣,在场的其他人也识时务的很,尽管没有搞清楚事情发生的原委,但实实在在已经到手了好处,没有必要揪着不放徒增厌烦。

    于是在瞧见顾怜珩没有想再搭理的念头,几个人对视一眼也都先后找了借口离开,周遭围绕的香水味骤然散开,顾怜珩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不过膈应好友的事可不能少干,想了片刻索性拿出手机给管藏夕发了条消息。

    放下手机后余光瞥见凑在一块正抬眼看他的苏瑰瓷,今天的收获不少,只是送出去几个戒指而已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戏份顾怜珩觉得完全值得票价。

    更别提除此之外在场还有另一位嘉宾也很有趣,先前总是没有机会和她相处,苏瑰瓷的大名他早有所耳闻,瞧着对方眼中没有丝毫掩饰的提防他心情大好。

    想要撩拨的心逐渐升腾,他再次扬起笑脸,即使那三个撞一块喝酒的人对他没有发出过邀请,依然自来熟似的端着酒杯融入。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H城顾家人,鹿若和陈钥都是会来事的人,尽管瞧出苏瑰瓷对来人不待见,但没有明面上给人下不来台就只装作瞧不见,甚至都没有去问俩人之间的龃龉。

    这边的暗流涌动撇开不提,另一边中途离场的两人之间火药味丝毫不减。

    藏夕脚步不停,直接拉着陆幻仪下楼从后门出去,比起前门和酒吧内络绎不绝的人,后面对着一条街道就安静多了,偶尔有几对喝的晕乎的人踉跄走过之外就没有其他人。

    他没有带着陆幻仪在这停留,脚步不停直接带着她走了近一百米。

    陆幻仪都无语了,在往前走能直接走到商业街,她甩开管藏夕的手,“聊啊,光走算怎么回事?”

    管藏夕背对着她停顿,掐腰垂头没有立马转过身来。

    陆幻仪瞧着他今天的装扮,黑衬衫黑西裤,瞧得出来没有刻意打扮,想来今天酒吧一行也是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转念又想到,管藏夕自己本人原来也不是个喜爱打扮的人。

    以为他会打扮捯饬的念头是哪里来的?

    她想起自己满衣柜随着新品更换的衣服,每次回去几乎会上新的首饰柜子,以及从准备婚礼到结婚后三天两头就上门的化妆师和服装师比起她过去几年的量都要多。

    她皱眉,什么时候她习惯了管藏夕对她的所有付出?甚至对此没有任何不适应?而尤其是管藏夕,他怎么能把事情做的这么顺其自然,让她潜移默化的就习惯。

    对,都是管藏夕的错。

    没有道理的错怪只在心里存在了一秒,紧接着的挫败感又占据了她的心灵,‘拒绝管藏夕’的阈值越来越低,陆幻仪能够感受到内心中关于管藏夕的界限一而再再而三的后退,甚至现在她自己都不知道对于他自己抱有的界限究竟在哪里。

    这是个可怕的认知。

    因为突如其来的想法,说完一句话的陆幻仪诡异的沉默下来。

    一直背对着她的管藏夕倒是在这时转了过来,比起管藏夕,陆幻仪今天打扮的比较细致,尤其是。

    他看了一眼她脚上穿着的鞋子。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忽然一阵风拂过,夹杂着细碎的凉意,陆幻仪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还是初春,大部分人都还没有脱下外套,但刚刚是在室内,她跟着管藏夕出来没有来得及拿衣服,现在就穿着一件裙子。

    管藏夕神情不知何时又恢复了那一片沉着的模样,拿出车钥匙领着她又走了数十米,陆幻仪这才知道一路上不说话埋头拉着她走的原因居然是这人把车停在了这么远的地方。

    “停这么远做什么。”陆幻仪打散自己的念头,无厘头似的抱怨道。

    管藏夕没有解释,只为她拉开车门,在俩人前后坐进后位时,一道雷霆闪过上空。

    几乎是在瞬间,密集的雨丝滑落,坐在车内看着即刻被打湿的车窗,两个人坐在后座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这样的氛围陆幻仪忍受不了半点,“管藏夕,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陆幻仪。”

    这样的情景中说一个人的全名显然不妙,陆幻仪不想让自己的气势被他压制,索性抬手制止他说话,“首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初我们说的是假装结婚没错吧?”

    “是。”管藏夕说。

    陆幻仪嗤笑一声,紧接着问:“你今天晚上怀里也搂着人我没看错吧?”

    “......是,”可是管藏夕语气不停顿,继续道,“但是,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什么?”

    雨越下越大,即使隔着价值不菲的车窗,沉闷的落雨声夹杂着雷声依然重重打在俩人的耳朵边。

    提高的反问在空间内乍然让两人停止抢白。

    天已经黑了,他停车的位置瞧不见路灯,俩人之间只有车顶灯打下来,她突然觉得,现在就像小孩闹矛盾也得面对面掰扯清楚一样幼稚。

    可是话憋在心里也会越来越多,陆幻仪在又一道雷霆闪过的同时一把抓住了管藏夕的衣领,对方任由她拉近双方的距离。

    “管藏夕,我从来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以前不知道,以后也不想知道。”

    咬咬牙,陆幻仪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想要口吐恶言的时候,尤其看着面前这张脸,她在心里搜寻能够挫败他的语言。

    “你这一晚上想要证明什么,管藏夕,你真是让人看不懂。”

    揪着衣领的手将将要放松,双方的距离就要在陆幻仪的后退下拉开。

    和她后脖颈上搭上了一只手,强行制止了她避开的动作。

    管藏夕与她面面相觑,视线追着陆幻仪的眼睛不放。

    空间内的潮意蔓延,陆幻仪摩挲了两下手指还没来得及恼怒,管藏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那双眼睛,那双平常瞧人笑意绵延的眼睛此时深的像要将她溺毙。

    “你真的不知道吗?”管藏夕看着她,眼睛里的平静无波突然让陆幻仪心里慌张起来,她对即将从管藏夕嘴里说出来的话感受到恐惧。

    “你不知道,怎么会因为一个吻就直接出了国?”管藏夕察觉到对面的人试图游离的眼神,但他此时不打算再让人逃避。

    “陆幻仪,你以为我醉酒忘记,可一个吻尚且让你四年避开我,你心里究竟有谁你敢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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