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不好以貌取人,但这张脸给人的反差真的极大。

    骨相立体清晰,五官偏尖锐,就连原本会显得柔和的圆眼睛也被上挑的眼尾而改变,是一张美得很锋利的脸。

    但此刻那张脸上总是如影随形的怯懦感硬生生地打破了那种协调的美感,显得不伦不类。

    真是暴殄天物!

    “唉。”沈月恒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宋佩琪目光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背挺直。”沈月恒一把拍直宋佩琪习惯弯起的肩胛骨,“以后把刘海梳上去吧,长这么好看,不要浪费你这张脸了。”

    宋佩琪被这神来一掌拍的有点懵,半晌才反应过来沈月恒在夸她,血色从耳垂一路烧至脸颊,整张脸红成大苹果。

    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她。

    “谢谢!”宋佩琪不知道说什么,憋出两个干巴巴的字后便躲进自己房间冷静,五分钟后才抱着一些衣物从房间出来。

    “我们身量差不多,这些衣服你应该都能穿。”宋佩琪把衣服递过去,却见沈月恒只是盯着衣服一动不动,于是急急解释,“你放心,这些我都还没穿过,全是新的。但是如果……”

    话还没说完,宋佩琪就被沈月恒拉过一把抱住,只见对方的脸埋在她的肩上嘤嘤撒娇道:“佩琪,你对我真好。”

    沈月恒黏糊一阵后才进了浴室,还没脱好衣服就又听见外面宋佩琪叮嘱的声音:“浴室里有专用拖鞋,你不介意的话待会直接穿出来吧。”

    她闭上眼仰起头,一边感受着淋浴花洒喷在她脸上的水,一边思绪发散。

    过去的记忆与如今的日子不断拉扯。

    曾经觉得这世上都是恶人,如今才想明白只不过是因为恶人总是成群结队罢了。

    洗完澡沈月恒被宋佩琪领进另一间卧室,一样的空荡风格,除一柜一床外再无其他,不过床上已经铺好了铺盖。

    互道晚安后她躺进去还能嗅到被子散发出的阳光味道,全身的筋骨放松,思绪逐渐混沌就要陷入沉睡时,一个东西突然重击了她的腹部。

    “嗷。”沈月恒猝不及防地低喊出声。

    不等她追究,那撞了她的小东西先行叫唤出来。

    “咕噜咕噜……”

    语气急促且不停歇,听得出很生气。

    沈月恒揉揉肚子,她就说怎么感觉忘了什么,原来是它。

    她坐起身,把藏在枕头下的奶糖取出来,然后依依不舍地扔向半空:“没有别的吃的了,你先将就吃这个吧。”

    奶糖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还没落到被上就陡然消失。

    “咕噜咕噜咕噜。”

    “我明天肯定给你讨——不是,要到饭!”她立下保证。

    闻言它总算消停了,沈月恒也无奈地躺回去,心里还在哀悼那颗失去的奶糖。

    那可是小护士留给她的,其他口味的都被吃了,就剩这一颗最喜欢的留到现在,刚才在外面饿得发昏都没舍得动,结果就这么没了。

    含着沉痛的心情她终于缓缓入睡。

    然后她就没睡好,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在赛跑,脑门前挂着一颗熟悉的奶糖,跑啊跑,却怎么也拿不到糖,然后她就跑醒了。

    沈月恒揉着昏涨的脑袋,听见外面有走动的声音。

    房间里的窗帘很厚实,只能看到隐隐的光线,她打开光脑一看,发现不过才六点半。

    宋佩琪早上六点的时候就被生物钟叫醒,本来周末是她难得可以让自己贪睡的日子,但想到睡在另一个房间的人,她还是就这么起床了,在外面的早摊逛了一圈,然后带了好几种早餐回来,

    虽然看着家徒四壁,但她还是有着那么一小笔存款的,只不过是习惯性对自己抠门,今天倒是难得的奢侈一把。

    刚把早餐拆开放到桌上,就听见主卧的门陡然开了,她望过去,就瞧见沈月恒揉着眼睛走出来,脚步有些发飘,像是没睡好。

    但——那是什么?

    玩偶?明明昨晚还没有。

    宋佩琪一眨眼,发现那玩偶竟也跟着眨了一下眼。

    两双眼面面相觑。

    “那是什么?”宋佩琪颤抖着声音问道。

    察觉到她语调里的害怕,沈月恒清醒许多,停下脚步讪讪一笑,然后举高手里的那个“玩偶”,“呃,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叫它吃吃。”

    吃吃有着一对长长垂下的耳朵,鼻尖是粉色湿润的,脖子上则有一圈粉色的毛茸茸的围脖,大尾巴蓬松的散开,看着很可爱无害。

    但宋佩琪还是感到害怕,“它是灵兽吗?”

    “是的,不过它没有攻击性的。”

    灵兽虽然不像异兽那样毫无理智,大多数时候能够和人类和平共处,但某些性子恶劣的却也会主动招惹人类,所以一般人遇到灵兽还是会秉持着绕道走的原则。

    在沈月恒的再三保证下,宋佩琪总算接受了吃吃的存在,但吃早饭时还是特意挑了个最远的斜对角距离。

    “咕噜咕噜咕噜。”吃吃咬掉最后一个小笼包,眯着眼发出愉快的叫声,然后从头顶开始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它……它怎么不见了?”宋佩琪眼睁睁看着,紧张又小心的问道。

    “吃吃胆子小,除了吃饭,一般都喜欢躲起来,等它饿了就会出现,不用担心。”沈月恒吃着早餐,头也不抬道。

    “那它现在在哪?”宋佩琪用气声询问,身子僵直,生怕不小心碰到它。

    沈月恒喝了一口牛奶,抬眼看向正飘在空气中,绕着宋佩琪转悠,时不时还嗅她几下的吃吃,眼也不眨地胡诌道:“好像不在呢,可能出去晃悠了。”

    看着宋佩琪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沈月恒继续补充安慰:“真不用担心,你现在可是吃吃的衣食父母,它就算揍我也不会舍得伤害你的。”

    “对了,这个给你,应当能值点钱,算是抵这段时间的住宿和伙食费用。”她在空中一抓,其实是拍拍吃吃的小脑袋,暗示它将起床时商量好的东西拿出来。

    “不不不,这太贵重了,而且你是我朋友,我真不能收。”宋佩琪看着对方掌心上那锃亮的黄金块,连连摆手推拒。

    “拿着,不是说亲兄弟都得明算账吗,而且用黄金抵,你说不定还亏了呢,我估摸着还要在你这住好长时间,你不收我都不好意思住。”沈月恒掰开宋佩琪的手强硬地往里塞。

    看着她不容置喙的样子,宋佩琪还是无奈地先收下了,但心里仍盘算着以后再还给她。

    “嗡嗡。”这时一道消息提示音突然响起。

    沈月恒以为是自己光脑,看过去却没有光芒闪烁,这才向对面望去,正巧碰上宋佩琪投过来的目光。

    察觉她眼中的忐忑,沈月恒一挑眉,询问发生什么了。

    “我有个做饭的兼职,平时都是在那边吃的,昨晚问了对方可不可以多加你,刚才他答应了,但是我却忘了问你介不介意。”宋佩琪歉意道。

    “我只是一个蹭饭的,有吃的就很高兴了,我还怕影响你丢工作呢。”沈月恒洒脱道。

    “不会的,其实对方说是我的雇主,但也算是我很亲近的人,不会耽误什么的。”宋佩琪解释后继续问道,“对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待会就去菜市场买菜。”

    “菜市场!”沈月恒兴奋道,“我也去我也去。”她还没去过菜市场呢,一切新鲜的地方对她都很有吸引力。

    两个人收拾完桌上的残渣和垃圾后就火速出门了,据说早上刚到的菜最是丰富新鲜。

    沈月恒拿着垃圾袋,宋佩琪挎着小竹篮,吃吃呢?它正软趴趴地搭在沈月恒脑袋上乘顺风车,看到好玩的,两只大耳朵就啪啪打沈月恒的肩,偶尔还会误伤她的脸,然后——它就会得到一个暴栗。

    菜市场很近,沈月恒是未见其地,先见其声了,还隔着一段距离她就听到那边传来的热闹喧嚣声,有吆喝的,有讨价还价的,甚至……还有吵架的——

    “老板,你这不对啊,我要的是一斤肉,你怎么给我半斤呢?”

    “没错,这就是一斤啊,你看这秤,上面显示的一斤出头,我还给你少算了。”

    “你这秤有问题,不行,我得去监督局那投诉你。”

    沈月恒八卦地凑过去听了一会,见那年轻男人气冲冲离开后又跑回宋佩琪旁边,跟她小声地咬耳朵:“我刚看了,那秤真不对,那么点肉,估计连半斤都没有,这缺斤少两也太明显了,真嚣张呐。”

    “这肉摊摊主就就爱欺负年轻人,觉得他们不懂买菜。”宋佩琪看了眼那膀大腰圆仍是一副气定神闲模样的摊主,继续解释,“他刚开始来这摆摊的时候,我也去那买过,察觉他骗人之后就绕着那摊走了,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投诉过,但他有后台,据说他妻子就是监督局的,所以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也许是因为遭受过太多的恶,沈月恒多了些嫉恶如仇的性子,她扯下脑袋上的吃吃,然后凑近它耳朵叽里咕噜一阵。

    “你在干什么?”宋佩琪瞧着她莫名的动作和明显嘟囔着什么的样子,十分好奇。

    “先保密。”沈月恒嘻嘻一笑,然后拉走宋佩琪“行了,咱们先去买菜吧,我呀,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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