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不是还有一个可以灌水的,非要挤这?

    男生撇了撇嘴,不耐偏头,想看看是哪个这么缺心眼,却不想看到了今天新晋“煞神”的脸。

    他直接打了个哆嗦,一整个被吓到。

    原本抱怨的话被吞回了肚子里,甚至连心里也不敢再腹诽。

    男生悄悄地往旁边挪远几步,也不在乎自己的保温杯没灌满,直接拽过那个金色的往水柱下移,期间热水不小心溅到他手上也不敢叫痛,只目不斜视地盯着金色保温杯的杯口。

    见上升的水面快要齐至杯沿,赶忙关水、拧盖、拿杯、走人,动作一气呵成。

    男生匆匆离开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宋佩琪。

    饮水机上方的廊灯并未开,只借着旁边走廊的灯光,她隐没在半昏半暗之中,正专注地等着杯满,丝毫没在意他的存在与离去。

    但他的心依旧有些莫名的不安。

    然而,夜自修平静地结束了,什么意外也没发生。

    至少直到第二天的集会之前,男生都以为那不详的预感只不过是他的错觉而已。

    除了周一外,上学的其他日子基本都是跑完操就回教室了,今天倒是意外地被留了下来。

    早晨的阳光已经开始刺眼,学生们开始不满地发牢骚:

    “这是又要说什么?怎么还不回去啊?”

    “好累好渴,我想回教室补一会觉呢。”

    “不是,那个秃头又要说什么啊,广播里说一下不就行了!”

    “忍忍吧,说不定今天还有有趣的事发生呢,毕竟上次他讲话不就——噗,头发飞了,哈哈哈……”

    “有道理,之前他一直很爱现,不管周几总要训我们几句,自从那次之后,或许是有心理阴影了,算起来还真没说过话了呢!”

    “希望如此吧,只要不是故态复萌就行,如果有好戏的话倒是等等也可以。”

    台下猜测纷纷,台上的副校长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做好的心里建设险些又崩塌。

    昨天他可是费了不少劲才糊弄过去,让校长对他的处分降到公开道歉就可以,道就道吧,只要不影响他的晋升,他觉得还是可以忍受的。

    但事到临头,心里还是有些懊悔的。

    只是,他后悔的是当初应该采取更隐蔽的手段,还有些怪罪那几个学生竟然做事这么不谨慎,还将他给牵连了,更恨宋佩琪之前跟个锯嘴葫芦一样,却在校长面前长嘴告状。

    看着面前这张纸上的内容,他只觉得如鲠在喉。

    这都写的什么?怎么都是他的错?光是默读他就快呕死了。

    余光里,校长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他忍住脾气,捏着鼻子,将这张致歉内容挑挑拣拣地念了出来。

    “今天,我要向高二三班的宋佩琪同学传达我诚挚的歉意……”

    嗯?

    台下的听众们开始议论纷纷,消息灵通的瞬间就把这名和昨天爆炸事件的主角联系上了。

    “哇哦!”

    站在宋佩琪前面的男生没控制住自己,直接一个呼哨出声,想起当事人就在他后面,自己来了一个手动闭嘴,但仗着后面看不到他的脸,仍在对前面或旁边的同学挤眉弄眼。

    说实话,这道歉内容很有水平,直接将副校长在霸凌中的影响轻描淡写了,如果宋佩琪自己不是当事人,她都要说一句真无辜。

    文字可真是个好东西,连罪过都能被粉饰。

    不过有些东西不是他遮掩了就能当做不存在的,譬如他带了假发,难道学校里的人就不知道他是光头了?

    她一直没能想明白这个嘴脸丑恶的秃头究竟是凭什么当上副校长的,他不光没有品德,甚至连身为老师的学识都没有,上课时永远只会照本宣科,而且每念两句他就要吹嘘一下他的资产、眼光和人脉,一讲这个倒是滔滔不绝起来。

    甚至今天他念的道歉内容,她一听便知道是他人捉刀的,这秃头哪来的这文化水平。

    宋佩琪虽然不曾期待公道,但这敷衍的姿态确实叫人齿冷。

    幸好种子她已经埋下,剩下的只要等它发芽了。

    快了……快了……

    就在她安抚自己的期待之时,台上的副校长隐有所感。

    他正漫不经心地念着,突然小腹处传来刺痛,他揉了两下,缓解了些许,以为只是岔气之类的,也没放心上。

    结果他又念了几句,发觉这疼痛倒是越来越剧烈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他肚子里翻江倒海。

    一开始只是一处,后来从屁股到肚子,甚至五脏六腑都有种被挤压的感觉。

    他也顾不得校长还在盯他,他腿脚发软,直接如烂泥一般瘫倒,两只手捂住肚子,台词更是完全念不下去。

    他手里的纸飘然坠地,被冲上台的其他人踩得乌七八糟。

    “这是怎么了?”

    “副校长怎么不念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他身为校级领导,就没做过什么好事。”

    “就是,谁不知道他的那点破事,平日里为了耍威风,总是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还总是偷摸漂亮女生的手,真是师德败坏!”

    “什么报应,或许就是他流年不利呢,毕竟上回他也不是闹笑话了,哈哈哈。”

    看着副校长突然倒地,台下的学生们开始躁动,只是都没怎么当回事,估摸着只是腹痛之类的小毛病,毕竟倒下前他不还摸肚子来着,更有恶意的揣测他是不是腹泻拉□□了。

    台下的人探头探脑,边可惜上面围成的一帮人挡得太过严实,完全看不到副校长现在的样子。

    “时间到了……”

    宋佩琪的目光穿过前面一排排的学生,透过那圈人墙,仿若直视到了那个正倒在地上的人,她喃喃道:

    “这时机真是掐的刚刚好。”

    伴随着她勾起的唇角,台上的人也同时一哄而散。

    “这什么鬼东西啊!”

    “我去,血都溅我身上来了!”

    “啊啊啊啊啊,这黄色的是什么,屎吗?”

    台上的老师们忽的惊呼,那分贝连站在最后排的学生都能听得见。

    他们面目狰狞地狼狈窜逃后,台子正中间的那个人就露了出来。

    或许……也称不上是人了。

    只见副校长身体的中间段古怪地冒出了很多枝条,因为后背也有长出,他整个几乎被顶起来了。

    也不知道那枝条是哪来那么多力量,使他看上去更像是从高处坠落,然后被这些枝干洞穿了。

    那些裸露在外的枝条上沾着黄色和红色的液体或固体,诡异而恶心。

    枝条上的人生命力格外顽强,还在挥舞着双手挣扎求救,但周围的人压根不敢靠近。

    所有人都只是注视着那个“植物人”,那场景格外荒诞。

    后来副校长撑到了医生赶来,台子也被清理干净,但那些画面却深深地刻在了在场学生和老师们的脑海里。

    这一天所有人都过得恍恍惚惚,老师们上着课却常常是讲了上句忘了下句,学生们更是神思不属。

    厕所变得火爆,食堂则无人问津。

    全校唯一没受到负面影响的大概只剩宋佩琪一人了,与其他人相反,她反而格外的愉悦,甚至中午做饭时还不停地哼着小调,惹得旁边打下手的沈月恒频频看了她好几眼。

    甚至连一向食不言的陈子迟都忍不住在吃饭间隙发出疑问:

    “你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宋佩琪惊讶道:

    “你怎么知道?”

    沈月恒忍不住插话:

    “你这都写脸上了,刚才做饭也是,歌声就没停过。”

    “很明显吗?”

    “很明显!”沈月恒和陈子迟齐齐点头。

    宋佩琪摸摸脸,果真发现自己的嘴角明显翘起,于是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因为一直以来的愿望突然一下就实现了,所以有点克制不住自己。”

    “愿望?”

    沈月恒若有所思,随即灵光一闪,脱口道:

    “是不是学校那些欺负你的家伙都得到报应了?”

    宋佩琪点了点头,然后就对上两双写满好奇的眼睛,甚至连墩墩和吃吃都挤了过来,一个跳到她怀里,另一个则挨在她腿边。

    显然大家都很想听故事。

    对于分享,宋佩琪其实有些犹豫,因为事情过于血腥,然而耐不住这一双双晶亮的目光,她最后还是没有保留地全说了。

    故事结束,餐厅里陷入沉默。

    面对这反应,宋佩琪目光暗淡下去,忐忑地问道: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做的太过了?”

    沈月恒第一个回过神,连忙反驳:

    “怎么会,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我反而觉得你下手轻了,你只是给他们一些物理伤害,但他们当初却是在精神和身体上双重打压你,这次反击你做的很漂亮。”

    陈子迟也紧跟着道:

    “确实,终于懂得反抗了,真是不容易,而且还很好地把握了每一次的出手机会,干得好。”

    听到两个人的话,宋佩琪总算是卸下了心里的包袱,笑得害羞又腼腆。

    沈月恒见氛围正好,于是说道:

    “要不我也来分享一个喜事,弄个喜上加喜?”

    面对众人疑惑目光,她继续道:

    “嘿嘿,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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