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会说好话。”

    嘴上说着斥责的话,宋学士眼中的笑意却不似作伪。

    “回家吧。”

    “好!”

    随父亲回到家,宋归鸿暂时还没有回来,宋予静陪着父母一起用了午膳。

    她没有回瑞雪居,坐在下方的圈椅里,望向正在商量府里庶务的父母。

    在她的印象里,庆阳长公主与宋学士的感情一向很好,偶尔有几次闹别扭,也很快就和好了。

    对她和宋归鸿更不用说,偶有斥责,更多的是偏袒维护。

    与容珩相比,她过的很好。

    眼眶倏忽泛起一阵酸意,宋予静冲上去,双手环抱住庆阳长公主,低声道:“娘……”

    庆阳长公主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没有推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是怎么了?莫非在哪里受了委屈?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难道是因为镇国公?”宋学士担忧道,“静儿,难道你以前遇见镇国公时,闹了什么不愉快吗?”

    “镇国公?”庆阳长公主的声音骤冷,“就算是他,也不能欺负我的女儿。”

    听到父母在胡乱猜测,宋予静从母亲温暖的怀抱里退后几分,吸吸鼻子,扬起笑容:“我没事,就是忽然觉得我很幸福,有世间最好的父母。”

    庆阳长公主摸摸她的脸,沉声道:“受了委屈,只管告诉我们,别的都不用怕。”

    “我没有受委屈。”

    她握住庆阳长公主的手,再次靠在母亲的肩上。

    庆阳长公主伸手抚过女儿的长发,转头朝宋学士投去疑惑的眼神。

    宋学士微微摇头,表示私下里再细说。

    “爹,娘,我回来了。”宋归鸿的声音自屋外传来,打破满室寂静,瞧见伏在母亲肩头的妹妹,笑道,“你都多大了,还要母亲抱着,也不知……”

    话未说完,宋学士神色严厉看向他,摆手让他不要乱说。

    宋归鸿瞬间止声,紧皱眉头,“发生什么事?”

    宋予静悄悄用手背擦过眼角,以往常轻松的腔调回道:“我就抱!你管得着吗?”

    她有意舒缓气氛,连忙转移话题:“哥,你吃了午饭吗?干什么去了?怎么满头大汗?”

    “庄子里一笔支出有蹊跷,阿娘让我亲自去查查。”宋归鸿打量的视线往她脸上瞄了几下,才转向父母,“暂时查出来是有人贪墨。”

    “先找证据,属实的话一切都按规矩来办。”

    庆阳长公主顿了顿,神情一时有些犹豫。

    见状,宋予静站起来,主动说:“娘,您上个月让我看铺子里的账册,我已经看完了。”

    紧接着,她开始向庆阳长公主叙讲看出来的问题。

    庆阳长公主一边认真听,一边微笑颔首,等她说完,赞赏道:“看的不错,只是在对比账面支出与实际支出上……”

    宋予静打起精神来细听,末了,她托住下巴,靠坐在椅子里。

    “有空的话,去府里的铺子转转,同时也去别家的铺子逛逛。”庆阳长公主说,“看看两者之间不同的门道。”

    “我记住了。”

    眼角余光瞥见宋归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宋予静大致猜出原因,刚才心口的酸涩早已消散许多。

    “哥,你可要认真看账册。”她故意逗趣,“明年轮到我帮忙管庄子里的庶务,不要丢烂摊子给我哦。”

    宋归鸿反倒松了口气:“不会。”

    “还有一事,”庆阳长公主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停在宋予静的身上,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再过不久是平远侯之女出阁的日子,你们记得去观礼。”

    宋予静和宋归鸿同时应是。

    待了半天,离开正院,跟宋归鸿玩闹着说了会儿近况,见时候太晚了,宋予静只好回到瑞雪居,叫住一名侍女,吩咐她去镇国公府递信给容珩。

    回信是傍晚时分到的。

    容珩在信里说这几日不得空,无法赴约,请她莫怪,改日再向她致歉。

    宋予静立即捏紧薄薄一张笺纸,叫来送信的侍女,沉声问:“信是容公子亲自给你的?”

    “是。”

    “那你应该见到他了。”她又扫了眼纸上的字迹,与上次相差无几,“他有没有受伤?”

    侍女一愣,细细回想片刻后,定声回答:“奴婢只抬头匆匆看了容世子一眼,并未看见明面上的伤痕。”

    “……下去吧。”

    侍女应声而退。

    宋予静低头再细看容珩的回信。

    她自然问了镇国公有无责罚他,他在回信里说没有,可是没能亲眼见他一面,总归是不放心。

    她闭眼长叹一声。

    *

    容珩一时半会约不出来,庆阳长公主交代的事情还要办。

    宋予静只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担忧,将精力放在查看铺面一事。

    既是去查账,知道的人不能多,她以游玩的借口,去府里的铺子闲逛,再坐在里面观察生意情况。

    看了三四天,再去别家铺子看看,宋予静渐渐意识到庆阳长公主的用意。

    多亲眼看,多亲自想,才不会轻易被人蒙蔽。

    “姑娘,请用茶。”

    铺子里的管事奉上茶水,眼睛偷偷往上一瞄,又恭顺地垂下眼帘。

    “姑娘,今早刚到了一批松江棉布,最近天气渐渐变凉,您若是有空,不妨选几匹棉布绸缎,裁几件冬衣。”

    宋予静想了想,正准备点头,瞧见刚走进来的熟悉身影,喜悦瞬间漫上心头,不禁往前两步:“你怎么……”

    话未说完,铺子里的伙计先行两步上前,脸上堆满笑容。

    “公子是来裁衣服吗?现在正是做冬衣冬被的时候,咱这里刚进了一批上好的松江棉布,公子不妨看看?”

    她干脆停下,朝他微微摇头,又点头示意他跟着伙计去看布料。

    容珩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多问。

    他今日穿的低调,走路的姿势很正常,并无不妥。

    宋予静多看了几眼,端起茶杯细抿茶水,目光仍止不住地往他身上瞄。

    站在旁边的管事眼睛滴溜溜一转,亲自走过去,恭声道:“公子若是不喜欢这些,里面还有江南云锦,不如随小的进去仔细看看。”

    容珩摇头:“不必。”

    见状,宋予静放下茶杯,“行了,你们忙吧,我带这位公子挑选布料。”

    管事立即明了:“小的眼拙,还望公子莫怪。”

    容珩瞥了他一眼,快步走近,顺着她的话头,抿唇笑道:“那就麻烦掌柜了。”

    她也装模作样地回道:“公子请往这边走。”

    里间更宽阔,摆放的丝绸布料更多,也更加名贵。

    宋予静摆手让其他人不必多礼,穿过华美的丝绸,领着容珩走进后院的屋子里,视线直落在他的身上,来回打量。

    “我有哪里不对吗?”他低头往身上四周看看。

    她摇头,给他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坐在圈椅里,托腮继续盯着他。

    容珩端起茶杯,稳稳地抿了口茶水,缓声开口:“……我没有受伤。”

    被他看穿心思,宋予静也不恼,提了几天的心慢慢回到原来的位置,“我怕你报喜不报忧,担心镇国公罚你,还故意打在那些不容易发现的地方。”

    “不会,你放心。”

    现在亲眼见到他举止如常,不像受过伤的样子,语气也异常认真,她总算能彻底放心。

    “没事就好。”

    她喝了口茶压惊,又问:“你怎么会来这里?不会真的是来裁衣服吧?”

    “不是,你前天给我的信里,提到说要来查看铺子情况,正好最近不忙,我便想来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到你。”

    说着,他停顿一下,眉眼含笑,“看来我的运气还是不错。”

    “你手上的事情忙完了?”见他点头,宋予静便问,“等会儿能陪我去玩吗?”

    “好。”

    他答应得干脆,她却觉得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回想与他相处的场景,她认为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不是只会玩,最近我在帮忙看账册。”

    容珩反而有些疑惑:“这是自然,你在信里跟我说过,况且以你的聪慧,应该不难。”

    “那是,我发现了不少问题,母亲不仅夸我,还给了我不少银子。”

    她坦然收下他的夸奖,往空中抛起沉甸甸的钱袋,抓在手里,豪气地一挥手。

    “所以今天不管你看上了什么,我全包了。”

    他勾起嘴角:“那就先谢姑娘的赏了。”

    和容珩在外逛了一天,宋予静想起订好的首饰,亲自去铺子里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这是什么?”容珩问,“不方便的话,权当我没有问。”

    “准备给平远侯府徐姐姐出阁的贺礼,就不给你看了。”她回答,“我提前三个月订的,幸好及时做出来了。”

    其他添妆的贺礼都准备妥当,只剩这最后一份,她想了想,又问:“你到时候会去观礼吗?”

    “侯府送了请帖。”容珩笑道,“我会去的。”

    闲谈的工夫,已经回到公主府,宋予静说:“我回去了。”

    “等等。”

    闻言,她立即转身回到他的面前,“怎么了?”

    他扫了眼侧门处的门房,稍微压低声音:“你还有很多铺子没看吗?”

    “基本都看完了。”

    “你若是得空的话,我请你去城西逛逛,如何?”他补充道,“我出钱。”

    有人出钱,还能出去玩,宋予静一口答应:“有空,那我明天早上辰时初去找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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