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佃户陈家终于将粮食收完，今年雨水不足收成并不好，但对于家中只有儿媳这一个劳动力的家庭来说也算收的勤快。家中人口少，粮食勉强能过冬。
婆婆陈氏却并不满意，回去后嘴上直埋冤李氏干活不利索，硬是错过了去给地主家收粮食的机会，若去了，还能得一百文给家里花。
李氏被骂得惯了，知道反驳落不得什么好便没反驳，谁知又被婆家骂：“闷声葫芦一个，连个响都不会发。”
李氏被骂得烦了，盯着一双枯槁的手：“娘，过几天我去街边支个摊子，赚一些银子贴补家用。”
婆婆怒道：“你若去了我儿谁照顾，况且我陈家也拉不下脸，叫你一个媳妇儿出去抛头露面。”
听说起婆婆又说起“抛头露面”四个字，李氏心里直犯嘀咕，什么叫家穷规矩大，这就叫家穷规矩大。眼瞧着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养了了个腿脚不能动的废人，如今还嫌她抛头露面了。
她无奈地看向床上瘫着的丈夫，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若非当初婆家欺瞒，说陈大只是摔坏了腿在将养，她绝不会嫁过来。这些年任劳任怨地照顾陈大，还种地、挑粪脏活累活全都包揽，也愣是没换回婆家一句好话。
非但如此，陈大因是个摊子总觉得自己瞧不上她，对她任意辱骂。
这么多年，李氏都习惯了，这日子还能再苦不是？现在对她来说死了倒比活着开心，她早就跟行尸走肉差不多了。
本想找个做饭的理由走开，公公恰合时宜地挑拨离间：“怕是出去赚银子是假，想找人苟且是真。”
陈大不能人事本就是心中一根刺，叫他爹这么一说，登时便对着李氏怒骂起来：“你哪也不许给我去，也不瞧瞧你什么德行，脸比那树皮还糙，出去抛头露面也没人看你的，给我老实呆家里伺候我就行了！”
李氏没忍住，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这些年的委屈顷刻袭来，她心里瞬间崩溃了。想着这样的日子狗都不如，还过个什么，愤然指着床上的陈大：“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一声直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你也不看看，若不是你欺瞒，谁会嫁到你家里来过这种苦日子，这样没日没夜伺候你，养活全家人，可抱怨过一句？反倒是你们不把我当人看，索性今日就把话说开了，你们若看不惯我，休了我便是。”
众人也头回被李秀兰这么指着骂，一时反应不上来，往常李秀兰是最怕被休的，一来她娘家哥嫂看不惯她，休了她她也回不去。二来，陈大是个瘫子，若休她回去，免不了别人说李秀兰抛弃亲夫，总归没什么好名声。
如今李秀兰居然自请休书。
陈氏没好气地说：“休你？你可知道闹到官府去会如何？旁人只会说你嫌弃亲夫，有红杏出墙的心思。”
“既然不休我，那我也不伺候了，打今儿起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家里吃白饭，你们要是有能耐给陈大找个妾，没能耐就自己伺候他吧。”说罢，李秀兰便转身离去，只听陈氏在她身后喊：“我儿子要不是瘫了，十个八个都有人上赶着做妾，能轮的着你？”
李秀兰听着婆婆的话越想越气，这一下子出了门没地方去，干脆便钻进了仓库里，心想着他们逼自己活不下去，那一家子都别活了。
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她早就受够了，看着仓库里的几大袋粮食。都是她辛辛苦苦种下，又辛辛苦苦施肥收割回来的。今日闹成这样，想必以后这粮食也由不得自己想吃就吃了，倒不如谁都别吃。
想罢，李秀兰便掏出烧火用的火折子，点燃后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几麻袋粮食里，顺便拿了干柴往粮食里堆，粮食易燃，顷刻火势就大了。
婆婆陈氏正在屋里辱骂着李秀兰，忽然余光瞥见一片红光，连忙与丈夫跑出去。陈大突然想起来粮食已经被收回了仓库，这下也急了，却只能往床边挪，却什么都做不了。
陈氏与丈夫跑到院子里一看果然是仓库着了火，而且这火还很大，里面的粮食定然是被烧个精光了，陈氏扑通坐下来，顾天喊地：“造孽呀，这可叫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呀！”
陈卫冲到了仓库门口，奋力推门，却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上了，顿时暗骂一声：“你自己死就好了，为什么搭上我们家的粮食啊！”
仓库里传出一声咳嗽，那是李秀兰被浓烟呛到忍不住发出的声音。
仓库里的李秀兰望着烧的越来越大的火焰，缓缓勾起了嘴角，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整个人被大火吞没。
她终于死了，但奇怪的是她还有意识。李秀兰缓缓睁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救了回来，谁会救她？明明婆家人都巴不得她死。
而且她看见自己正处在一张制作精美的床上，这床上纱幔轻垂，雕花刻鸟，好不精巧。她微微侧头，大理石地面映出日光，梳妆台与屏风绝非凡品，处处彰显着这屋子的主人的身份。
她慢慢撑起身体，马上有人注意到了她，来的是一个身着藕粉色短袄、粗布百褶裙的小姑娘，到李秀兰跟前后，小姑娘乖巧地笑着说：“小姐今儿睡得有些迟了，明日可不能再起迟了。”
小姐？李秀兰当了二十二年农妇，只在戏本子里听过“小姐”这个称谓，如今居然亲耳听着了，茫然问了一句：“小姐是叫我？是叫我李秀兰？”
小姑娘弯着身站着，双手叠加放在小腹上，甚是规矩谦卑：“小姐名讳奴婢不敢念，小姐就别耍性子，为难奴婢们了。昨日一天都没吃饭饿坏了吧，饭菜都备好了，要不先给小姐传饭吧。”
李秀兰摸摸肚子，的确感到了灼烧似的饥饿感，不管怎么说先填饱肚子，她摆摆手，说：“那你快去传饭。”
小姑娘很是高兴：“小姐你终于肯吃饭了？奴婢这就去传饭给小姐吃。”
李秀兰不明白，吃饭还有不肯一说，她打记事起就没几顿吃饱饭的记忆。从醒过来到刚刚与小姑娘一番对话，就算傻子都知道她现在不是她自己了，而是另外一个人。
以前她就听说过借尸还魂四个字，难不成现在也是如此。要证实这个想法很简单，她一步一步挪到梳妆台前，深呼吸一口看了镜子里的人，没有意料中的惊吓，但这分明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但却有一种熟悉感。
这是一个十五六岁女孩儿的脸，稚气未脱，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成熟。秀眉、薄唇、杏眼，分明是个小美人的长相。
她理了理思绪，自己不光借着这具身体重生了，而且还成了一个家世显赫的千金美人，那刚刚同她说话的应当就是自己的小丫鬟了。
李秀兰掐了自己的脸一下，惊得不能自已：她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正兴奋着，小丫鬟与其他几个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丫鬟端着菜品上来，每个人都托着一个托盘，小步款款，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该有的风范。她们将菜品放置在饭桌上，便纷纷离去，只留下方才的小丫鬟一个。
“小姐，用饭吧。”小丫鬟为李秀兰递上筷子。
李秀兰看着满桌的菜品，四菜一汤全是为她一个人做的，荤素搭配，就连颜色也配得恰到好处，这种好日子李秀兰从未想过，接过小丫鬟手里的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小丫鬟从未见过小姐这般饕餮模样，却想着是她饿了，能看着小姐好好吃饭，自己也高兴，便没劝告，只是乖乖站在一边，等李秀兰把桌上的菜一一卷进肚子里。
吃罢了饭，李秀兰悠哉悠哉躺在床上计划自己的人生，她是个千金小姐，若不出嫁以后就能吃个不愁地过一辈子，若是出嫁定然也是门当户对的好人家，总归不会像上辈子一样过任人宰割的生活。
兴许是为了偿还她上辈子的苦楚，这辈子竟是有福气之人。
过后，李秀兰试图炸出家中的详细情况，便对着小丫鬟问：“你说，你叫什么？”
“啊？奴婢是墨晴呀。”
李秀兰又问：“我家中情况如何？爹娘贵庚，姓什名谁？”
“老爷与夫人奴婢不敢说名讳，贵庚更是不敢提，小姐你问这些做什么？”
李秀兰含糊其辞，不过总归借尸还魂这事太离谱，倒也不会有人怀疑，被她两三句话搪塞了过去。
“小姐若是无事，便去与老爷夫人说说家常吧。”墨晴道：“小姐明天出阁，便见不到老爷和夫人了，你是家中嫡女，哥哥又在外考学回不来，这一嫁老爷和夫人难免伤心。”
出阁？李秀兰有些发懵，自己怎么一重生过来就要出阁了，内心慌了一阵后，她定了定心思，自己这般家境，要嫁的人家世样貌定也不会差了，反正不会比前夫更差，这才将将放下心里的一颗石头。
“我要配的郎君是何人啊？”李秀兰问道，她想提前知道夫君的背景家世，也好早做准备。
墨晴只心道李秀兰耍小性子，不肯认夫君，又哄着说了一遍：“小姐，你的夫君是权倾朝野的首辅最疼爱的幺儿，他相貌端庄，甚有福气，性子温和，不会发脾气，定也不会辜负了小姐。即便…”她顿了顿，“即便有些瑕疵，也是瑕不掩瑜，人岂能十全十美呢，小姐明日出嫁一定开开心心的。”
李秀兰只听墨晴说的几个条件，便觉得自个的夫君那是神仙似得夫君，至于后面的瑕不掩瑜，想来人人都有瑕疵，便不打算追问。
她踏踏实实做好了出嫁的准备，因着上辈子的痛苦，这会本就没什么不切实际的祈盼，只要夫君性子好，家里宽裕倒也没什么，更何况夫君性子这般好，家中又这般有权势呢。
因恐怕亲生父母看出端倪，李秀兰便没再出嫁前去寻父母说话，只心神不宁地等到了第二日凌晨，还不到辰时，便热闹起来了。
李秀兰强睁着眼睛，忍着困倦被摁在梳妆台上，清洗、梳妆、打扮，最后带上红色的盖头，由着父亲领出门去。
婆婆陈氏却并不满意，回去后嘴上直埋冤李氏干活不利索，硬是错过了去给地主家收粮食的机会，若去了，还能得一百文给家里花。
李氏被骂得惯了，知道反驳落不得什么好便没反驳，谁知又被婆家骂：“闷声葫芦一个，连个响都不会发。”
李氏被骂得烦了，盯着一双枯槁的手：“娘，过几天我去街边支个摊子，赚一些银子贴补家用。”
婆婆怒道：“你若去了我儿谁照顾，况且我陈家也拉不下脸，叫你一个媳妇儿出去抛头露面。”
听说起婆婆又说起“抛头露面”四个字，李氏心里直犯嘀咕，什么叫家穷规矩大，这就叫家穷规矩大。眼瞧着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养了了个腿脚不能动的废人，如今还嫌她抛头露面了。
她无奈地看向床上瘫着的丈夫，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若非当初婆家欺瞒，说陈大只是摔坏了腿在将养，她绝不会嫁过来。这些年任劳任怨地照顾陈大，还种地、挑粪脏活累活全都包揽，也愣是没换回婆家一句好话。
非但如此，陈大因是个摊子总觉得自己瞧不上她，对她任意辱骂。
这么多年，李氏都习惯了，这日子还能再苦不是？现在对她来说死了倒比活着开心，她早就跟行尸走肉差不多了。
本想找个做饭的理由走开，公公恰合时宜地挑拨离间：“怕是出去赚银子是假，想找人苟且是真。”
陈大不能人事本就是心中一根刺，叫他爹这么一说，登时便对着李氏怒骂起来：“你哪也不许给我去，也不瞧瞧你什么德行，脸比那树皮还糙，出去抛头露面也没人看你的，给我老实呆家里伺候我就行了！”
李氏没忍住，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这些年的委屈顷刻袭来，她心里瞬间崩溃了。想着这样的日子狗都不如，还过个什么，愤然指着床上的陈大：“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一声直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你也不看看，若不是你欺瞒，谁会嫁到你家里来过这种苦日子，这样没日没夜伺候你，养活全家人，可抱怨过一句？反倒是你们不把我当人看，索性今日就把话说开了，你们若看不惯我，休了我便是。”
众人也头回被李秀兰这么指着骂，一时反应不上来，往常李秀兰是最怕被休的，一来她娘家哥嫂看不惯她，休了她她也回不去。二来，陈大是个瘫子，若休她回去，免不了别人说李秀兰抛弃亲夫，总归没什么好名声。
如今李秀兰居然自请休书。
陈氏没好气地说：“休你？你可知道闹到官府去会如何？旁人只会说你嫌弃亲夫，有红杏出墙的心思。”
“既然不休我，那我也不伺候了，打今儿起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家里吃白饭，你们要是有能耐给陈大找个妾，没能耐就自己伺候他吧。”说罢，李秀兰便转身离去，只听陈氏在她身后喊：“我儿子要不是瘫了，十个八个都有人上赶着做妾，能轮的着你？”
李秀兰听着婆婆的话越想越气，这一下子出了门没地方去，干脆便钻进了仓库里，心想着他们逼自己活不下去，那一家子都别活了。
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她早就受够了，看着仓库里的几大袋粮食。都是她辛辛苦苦种下，又辛辛苦苦施肥收割回来的。今日闹成这样，想必以后这粮食也由不得自己想吃就吃了，倒不如谁都别吃。
想罢，李秀兰便掏出烧火用的火折子，点燃后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几麻袋粮食里，顺便拿了干柴往粮食里堆，粮食易燃，顷刻火势就大了。
婆婆陈氏正在屋里辱骂着李秀兰，忽然余光瞥见一片红光，连忙与丈夫跑出去。陈大突然想起来粮食已经被收回了仓库，这下也急了，却只能往床边挪，却什么都做不了。
陈氏与丈夫跑到院子里一看果然是仓库着了火，而且这火还很大，里面的粮食定然是被烧个精光了，陈氏扑通坐下来，顾天喊地：“造孽呀，这可叫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呀！”
陈卫冲到了仓库门口，奋力推门，却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上了，顿时暗骂一声：“你自己死就好了，为什么搭上我们家的粮食啊！”
仓库里传出一声咳嗽，那是李秀兰被浓烟呛到忍不住发出的声音。
仓库里的李秀兰望着烧的越来越大的火焰，缓缓勾起了嘴角，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整个人被大火吞没。
她终于死了，但奇怪的是她还有意识。李秀兰缓缓睁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救了回来，谁会救她？明明婆家人都巴不得她死。
而且她看见自己正处在一张制作精美的床上，这床上纱幔轻垂，雕花刻鸟，好不精巧。她微微侧头，大理石地面映出日光，梳妆台与屏风绝非凡品，处处彰显着这屋子的主人的身份。
她慢慢撑起身体，马上有人注意到了她，来的是一个身着藕粉色短袄、粗布百褶裙的小姑娘，到李秀兰跟前后，小姑娘乖巧地笑着说：“小姐今儿睡得有些迟了，明日可不能再起迟了。”
小姐？李秀兰当了二十二年农妇，只在戏本子里听过“小姐”这个称谓，如今居然亲耳听着了，茫然问了一句：“小姐是叫我？是叫我李秀兰？”
小姑娘弯着身站着，双手叠加放在小腹上，甚是规矩谦卑：“小姐名讳奴婢不敢念，小姐就别耍性子，为难奴婢们了。昨日一天都没吃饭饿坏了吧，饭菜都备好了，要不先给小姐传饭吧。”
李秀兰摸摸肚子，的确感到了灼烧似的饥饿感，不管怎么说先填饱肚子，她摆摆手，说：“那你快去传饭。”
小姑娘很是高兴：“小姐你终于肯吃饭了？奴婢这就去传饭给小姐吃。”
李秀兰不明白，吃饭还有不肯一说，她打记事起就没几顿吃饱饭的记忆。从醒过来到刚刚与小姑娘一番对话，就算傻子都知道她现在不是她自己了，而是另外一个人。
以前她就听说过借尸还魂四个字，难不成现在也是如此。要证实这个想法很简单，她一步一步挪到梳妆台前，深呼吸一口看了镜子里的人，没有意料中的惊吓，但这分明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但却有一种熟悉感。
这是一个十五六岁女孩儿的脸，稚气未脱，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成熟。秀眉、薄唇、杏眼，分明是个小美人的长相。
她理了理思绪，自己不光借着这具身体重生了，而且还成了一个家世显赫的千金美人，那刚刚同她说话的应当就是自己的小丫鬟了。
李秀兰掐了自己的脸一下，惊得不能自已：她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正兴奋着，小丫鬟与其他几个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丫鬟端着菜品上来，每个人都托着一个托盘，小步款款，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该有的风范。她们将菜品放置在饭桌上，便纷纷离去，只留下方才的小丫鬟一个。
“小姐，用饭吧。”小丫鬟为李秀兰递上筷子。
李秀兰看着满桌的菜品，四菜一汤全是为她一个人做的，荤素搭配，就连颜色也配得恰到好处，这种好日子李秀兰从未想过，接过小丫鬟手里的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小丫鬟从未见过小姐这般饕餮模样，却想着是她饿了，能看着小姐好好吃饭，自己也高兴，便没劝告，只是乖乖站在一边，等李秀兰把桌上的菜一一卷进肚子里。
吃罢了饭，李秀兰悠哉悠哉躺在床上计划自己的人生，她是个千金小姐，若不出嫁以后就能吃个不愁地过一辈子，若是出嫁定然也是门当户对的好人家，总归不会像上辈子一样过任人宰割的生活。
兴许是为了偿还她上辈子的苦楚，这辈子竟是有福气之人。
过后，李秀兰试图炸出家中的详细情况，便对着小丫鬟问：“你说，你叫什么？”
“啊？奴婢是墨晴呀。”
李秀兰又问：“我家中情况如何？爹娘贵庚，姓什名谁？”
“老爷与夫人奴婢不敢说名讳，贵庚更是不敢提，小姐你问这些做什么？”
李秀兰含糊其辞，不过总归借尸还魂这事太离谱，倒也不会有人怀疑，被她两三句话搪塞了过去。
“小姐若是无事，便去与老爷夫人说说家常吧。”墨晴道：“小姐明天出阁，便见不到老爷和夫人了，你是家中嫡女，哥哥又在外考学回不来，这一嫁老爷和夫人难免伤心。”
出阁？李秀兰有些发懵，自己怎么一重生过来就要出阁了，内心慌了一阵后，她定了定心思，自己这般家境，要嫁的人家世样貌定也不会差了，反正不会比前夫更差，这才将将放下心里的一颗石头。
“我要配的郎君是何人啊？”李秀兰问道，她想提前知道夫君的背景家世，也好早做准备。
墨晴只心道李秀兰耍小性子，不肯认夫君，又哄着说了一遍：“小姐，你的夫君是权倾朝野的首辅最疼爱的幺儿，他相貌端庄，甚有福气，性子温和，不会发脾气，定也不会辜负了小姐。即便…”她顿了顿，“即便有些瑕疵，也是瑕不掩瑜，人岂能十全十美呢，小姐明日出嫁一定开开心心的。”
李秀兰只听墨晴说的几个条件，便觉得自个的夫君那是神仙似得夫君，至于后面的瑕不掩瑜，想来人人都有瑕疵，便不打算追问。
她踏踏实实做好了出嫁的准备，因着上辈子的痛苦，这会本就没什么不切实际的祈盼，只要夫君性子好，家里宽裕倒也没什么，更何况夫君性子这般好，家中又这般有权势呢。
因恐怕亲生父母看出端倪，李秀兰便没再出嫁前去寻父母说话，只心神不宁地等到了第二日凌晨，还不到辰时，便热闹起来了。
李秀兰强睁着眼睛，忍着困倦被摁在梳妆台上，清洗、梳妆、打扮，最后带上红色的盖头，由着父亲领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