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饭,余秋堂提着个野兔出了门。

    他要去找发小王浩峰。

    明日他进军橡树林,准备找两个伙伴,余秋江提前已说好,还有个位置留给王浩峰。

    王浩峰是个孤儿,不知父母是谁,是他爷爷在山里砍柴捡回来的孩子,刚回来时已冻僵,被爷爷用雪水擦了半晚上身子,才勉强活过来。

    他爷爷一辈子未婚未娶,也没有孩子,是个老光棍,王浩峰从小就是個野孩子,吃百家饭长大。

    原来爷爷在的时候,和余秋堂爷爷关系不错,两小孩也就经常一起玩。沟渠里摸鱼,地里追野鸡,某次两人掉进一个废弃的萝卜窖里,三天两夜才被人找到。

    可谓是有过命的交情。

    现在王浩峰爷爷过世,就剩下他一个人,除了种家里一亩多薄田,便是靠着帮人干点零活维持生计。

    上辈子过的一般,三十多岁才找个老婆,身体还不好,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好几次都还是余秋堂支持,才度过难关。

    披着月光,余秋堂来到王浩峰家,看到身材壮实的王浩峰正点着煤油灯编筐。

    这边因为有野生的藤条,所以有了编织筐子的营生。晚些年形成产业链,远销国内外,不仅使经营者赚得盆满钵满,也让附近很多百姓有了赚钱的门路。

    王浩峰一边编筐,一边还在唱歌,他就是这样乐观的性格,虽然日子过得一般,可心态没的说。

    余秋堂前世喜欢和他玩,就是因为和他一起很开心。

    “峰子。”远远地,余秋堂喊了声,晃晃手中的野兔。

    王浩峰看是余秋堂来了,非常高兴,将筐子朝旁边一丢,站起身喊道:“你咋来了。”

    “来,找你玩啊,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王浩峰接过野兔掂掂,裂嘴笑道:“挺沉,这怕有两三斤。”

    “有吧,够你美美吃一两顿。”余秋堂拍拍手,随手拉过王浩峰刚才坐的椅子坐下,扯过旁边的筐子编起来。

    “找我有事?”王浩峰看余秋堂编他的筐子,也不客气,在他旁边蹲下来,掏出纸条开始卷烟。

    别看他年龄不大,却已学会抽烟。

    烟瘾还不小。

    “咋地,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玩?”余秋堂笑问,他看了眼王浩峰,想起老哥们老时的模样,再看看现在年轻状,倍觉有趣。

    “那倒不是,我这不是怕你爹又抽你嘛,”王浩峰哈哈笑道,“不像我,孤身一人,想吃就吃,想睡睡,谁也不会管我。”

    余秋堂前世就常听王浩峰这样说。

    那时候他整日被父亲教训的死去活来,可羡慕王浩峰这种天王老子都管不着的自由。

    做梦就想活成王浩峰。

    可等到一定年龄后,当父亲病重去世后,当他生病时妻儿日夜守护在床边时,他才觉得,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自由,亲人有亲人的温暖。

    也从而知道,其实自己家里有亲人,才是王浩峰羡慕的生活。人总是羡慕着别人的生活,同时自己的生活方式又在被他人羡慕。

    “我和我爹分家了。”

    “分家了……啊,啥?你说你和你爹分家了?”王浩峰惊得站起身,“你分个锤子家啊,你一个人能过的下去嘛?”() ()

    “咋不能过,过不到好的,总能过差吧,”余秋堂示意发小莫激动。

    王浩峰重新蹲下,烟都来不及抽,抓住余秋堂的胳膊,“伱说真的?”

    “那还能有假,你知道我从不说谎。”

    “完蛋!”

    王浩峰右拳砸在左手心,很是懊恼和忧心,刚才还在悠然唱歌,此刻是满脸的烦恼。

    “你……”不知想说啥,半天只憋出一个“你”字,其他话又憋回肚子,“是不是你那后妈戳的事?”

    余秋堂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有她原因,但主要还是我自己的决定,反正迟早要分,早点分开也好。”

    “话是这样说,但过日子可不是说说,你要是被分出来,你哥家两个孩子……”

    “也跟着我,”余秋堂笑笑,“还有我三姐,也和我一起。”

    王浩峰眼睛睁得老大。

    好家伙,你一个人我都担心活不下去,你还托儿带母,一个残疾人,两个小孩子。

    你这是要过日子,还是破罐子破摔。

    一时间,惊得王浩峰直接不知说啥,愣愣地盯着余秋堂。

    “好啦,你就不要为我操心,我肯定有办法,”余秋堂知道发小是过于担心,便将筐子放到边上,拍拍王浩峰肩膀,“我已想好后面咋走,这不今天来找你帮忙。”

    “帮啥,要钱嘛,我这里还有十几块,要是用的话我给你拿,”说着,就要起身取钱,却被余秋堂一把压下。

    “不不,不用钱,”看王浩峰不解地望着他,余秋堂又解释道:“非但不用借你的钱,我还想和你一起去赚钱呢。”

    “赚钱?”

    “对,赚钱,我这不找你来商量,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嘛。”

    王浩峰摸摸脑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越说我越糊涂,不知道我脑子笨啊,要我干啥,你就爽快点说嘛,吊我胃口!”

    “我们除了种地外,赶山打猎吧!”

    余秋堂说话时,目光看向远方,仿佛透过夜空,看到远处的群山深处。

    “打猎?”

    王浩峰更迷惑了,“我们两个打猎,是你会,还是我会?你以为那打猎说打就打啊,我们既没有枪,又对山里不熟悉,拿头打啊?”

    余秋堂并不意外王浩峰的犹疑,他知道靠嘴说,一时半会是说不清楚。别人还好说,可王浩峰是他的死党,他对自己的了解,甚至超过父亲和姐姐。

    自己有啥能力,他还能不知道,糊弄也不好糊弄。索性,他懒得找理由,直接说:“峰子,你就说你信我不?”

    “你这话说的,咱兄弟啥时候还有隔阂了?”

    “那就好,你现在啥都别问,只要跟着我就行,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能力,行不?”

    王浩峰又盯着余秋堂问道:“堂堂,你真没糊弄我,不是开玩笑?”

    “真不是,我是认真和在聊。”余秋堂的语气很诚恳,眼神相当真诚。

    王浩峰微微犹豫几秒钟,使劲挠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啊,不管了,你要试就试,怎么做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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