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撕心裂肺的痛,痛得她根本没有办法呼吸。

    她只是张着嘴,出不了声,也喘不过气。

    路昭昭眼睁睁看着马带着自己飞入悬崖……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等白光散尽,她捂着胸口,周围却出现一群人……

    “我……这是在哪?”路昭昭痛得蹲到地上,身边有人扶起她。

    “阁主,您这是怎么了?”

    路昭昭抬起头,阿明关切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阿明?”

    路昭昭再往上看……

    草!

    又是城墙上那一排人头!

    这次她是在心里暗骂。

    我居然又穿越回来了?

    “阁主您怎么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路昭昭抬起手,阿明扶着她往红袖阁走去。

    刚进红袖阁,安然还是一脸不屑地看着她,她也没有理会,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阁主,用不用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阿明出去后,路昭昭挪到床上,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

    胸口的痛是那么的清晰,痛得她每一根神经都被牵扯着,她可以确定之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她是真真切切死过一次的!

    那她怎么又穿回来了呢?

    痛感在一点点消散,路昭昭晚饭只用了一碗清粥,一叠小菜,阁中的事务暂且交由安然处理。

    安然在接到这个命令时,脸上的表情很怪异,但还是照着做了,这是她第一次服从路昭昭的命令。

    不管怎么样,这吃人的地方她是不能待了。

    晚上路昭昭在房间里等到半夜,安青都没有来。

    难道是因为她这次没有在城门口说那些出格的话,所以安青就不回来给她送毒酒了?

    对了!

    还有一个人!

    路昭昭试探性地朝窗外喊了句:“天河?”

    寂静的夜里,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天河?”她又喊了句。

    难道木天河也不在外面?

    路昭昭沮丧地坐回桌子边,窗户突然被打开。

    “阁主是在叫我?”路天河站在窗边,诧异地看着她。

    “真的是你,天河!”路昭昭兴奋地跑到窗边。

    上一世拿命护她的人,此时满脸震惊地看着她。

    “怎么了吗?”

    路昭昭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没什么,阁主有什么事吗?”

    之前他们之间都是通过信号传递,两声布谷鸟叫,他就会来到窗边。

    路昭昭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他,在木天河看来,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事实确实如此。

    “你进来说。”路昭昭勾了勾手就往里走,见窗外没有动静,她回头催促道:“进来呀!”

    木天河扭捏地回了句:“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让你进来你就进来!”路昭昭回去拉着木天河的衣袖就往里拽,木天河推脱不得,只能翻窗进来。

    “坐。”

    木天河没有动。

    路昭昭一个眼刀过去,他才老老实实地坐下。

    “我问你,可有逃出去的办法?”

    木天河一愣,“什么逃出去?”

    “就是,不再为荣亲王做事,金盆洗手的办法!”路昭昭有些急。

    木天河摇了摇头,“没有,除非……”

    “除非什么?”路昭昭眼中燃起希望的光。

    “除非死。”

    光又灭了。

    “这用你说,我想知道还有没有正大光明的办法,离开这里。”

    “没有。”

    “你都不思考一下吗?”路昭昭被他的态度打败。

    “阁主,京城中遍布王爷的眼线,不,是整个大齐,都是王爷的布局谋划,王爷是一定要胜的!”

    路昭昭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心中有些酸涩。

    原来他竟是如此忠心又执着的人,上一世为了救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的自己。

    “阁主,你是不是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

    路昭昭疑惑,木天河接着说道:“萧景珅不过就会这些下作手段,挂个人头吓唬人,你不要担心,不论怎样我都会护你周全!”

    木天河神色激动,对上路昭昭的眼睛时,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我知道,我信你。”

    木天河恍然抬头。

    我当然信你,因为上一世,你就是这么做的。

    “好了,你先出去吧。”

    木天河一步三回头,翻出去的时候还把窗关好了。

    看来走是走不了了,成本太大。

    不过,既然这一世我还安然无恙,那不如……重新起航!

    老天爷一定是看我开局太差,又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路昭昭又拿出了纸和笔,挑灯夜战……

    阿明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被她的疲态和黑眼圈吓了一跳!

    “阁主,我就说应该给您请个大夫吧!看您都蹉跎成什么样了!”

    路昭昭微微扬起嘴角,“我没事,就是昨晚睡晚了,一会儿回去补个觉就好了。”

    “阁主,昨晚有好几位大人过来,都是安然姑娘接待的。”阿明小心翼翼的说。

    “嗯,好。”路昭昭抬起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阁主您不担心吗?”阿明瞪大了眼睛。

    “担心什么?”

    “这些官员吃什么,喝什么,哪些姑娘作陪,平时都是您安排的!”

    “所以呢?”路昭昭不以为然。

    “这都是人脉呀!一旦安姑娘出去自立门户,可就把您的客人都带走了呀!”阿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路昭昭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小伙计还挺有意思。

    “要是真有那天,你走不走呀?”

    路昭昭俏皮地眨着眼睛,眼中闪烁的光芒堪与日月争辉。

    “我当然不走,阁主待人宽厚有礼,那安姑娘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样子,我才不走呢!”阿明瘪瘪嘴。

    “既然不走,就好好去干活!别一天净想些有的没的!”

    阿明叹了口气,灰溜溜地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路昭昭开始调查市场。

    纸上谈兵终觉浅,还是要实地调查,才知道最适合这个时代的发财之路是什么。

    路昭昭每天早出晚归,阁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安然处理,处理完了也没有上报给她。

    路昭昭倒是乐个自在,正好她可以全心全意搞调研。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她发现,整个京城有东西南北四条干道,每条路的两边都是商业汇集区。

    红袖阁所在的东市,是充满休闲娱乐,酒楼茶馆的闹市。

    正对着的西市,则是以贩卖高档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为主,还有一个卖奇珍异宝的店铺。

    北市是以马匹,铁铺,日杂,和价格低廉的水粉布匹。

    而此时自己正在这吃小馄饨的南市,则是以蔬菜,肉铺,和小摊小馆为主。

    简单地说,东西两市是达官贵人消遣的地方,南北两市是普通人家操持生计的地方。

    走了一上午的路昭昭,此时正咬着嘴里的馄饨,这馄饨虽然皮薄馅大,但是吃起来就是很寡淡,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滋味。

    不仅是小馄饨,这些天其他的馆子,酒楼,她都去吃过,菜的种类不多,而且味道也很单一。

    路昭昭抹了抹嘴,准备回去睡个午觉,下午再继续努力吧!

    “阁主回来了!”

    近来这些伙计和姑娘,看着路昭昭都冷淡了些,有一些甚至已经开始拍安然的马屁,只有阿明对路昭昭一直如初。

    路昭昭点了点头,对着大厅里零星两个喝茶的客人笑了笑,就来到了后院。

    王妈正在厨房外面晾晒什么东西,在簸箕里翻来翻去,嘴上还叹着气。

    “怎么了王妈?”路昭昭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阁主?”王妈笑了一下,又愁容满面地说:“东家派人送来的这些个东西,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用,味道还那么老大。”

    王妈说着皱着眉,扇了扇脸前的空气,“东家说是托人从西域弄来的,我们也不敢怠慢,只能定期拿出来翻晒。”

    路昭昭往簸箕里看去,大吃一惊!

    “这不是孜然吗!”

    “什么自然?阁主您认得?”王妈疑惑地问。

    “我何止认得啊!我还知道怎么吃呢!王妈你快带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调料!”

    王妈听着心里喜滋滋的,这么些个东西终于派上用场了!

    “好,好,老奴这就带您去!”

    路昭昭进了厨房,王妈又拿出了放在柜子深处的八角,花椒,芝麻,还有桂皮……

    “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发财了!”路昭昭难掩心中的喜悦,对王妈说:“快把这些都拿出去晾晾,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真的?”王妈也十分激动。

    这时候阿明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不好了阁主,东家来了,说要见您!”

    东家?他们嘴里说的东家,不会是安青吧……

    路昭昭到了包厢,果不其然,安青和安然坐在里面,安青正翻看着手中的账本。

    “昭昭来了,过来坐。”安青脸上带笑,却未达眼底。

    路昭昭突然觉得浑身一凉,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安青的语气中带着关切。

    “没事。”路昭昭坐了过去。

    上一世,他就是用最温和的语气,做最狠的事,一箭贯穿了她的心脏,导致路昭昭现在看他还充满了恐惧。

    安青手指轻点桌上的账本,“听说这些天,都是安然在处理阁中事务。”

    “是。”路昭昭心虚地回答,心里想着:不会又觉得自己办事不力,要处死她吧……

    “哦,那你最近在忙什么呢?”安青合上账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每天都早出晚归,有用的情报也没提供一个。”安青见她像是被吓到了,收回了目光,落到了自己的手上,手掌张开又合拢,像是能掌握她的命运。

    路昭昭眸光一转,身体微微前倾,故作神秘地说道“安大人,这些天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嘁……”安然瞥了她一眼。

    “哦?是什么问题?”安青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发现东市是京城中最热闹的街市,几乎每家店都生意红火,只有我们红袖阁显得十分冷清。”

    红袖阁是清乐场所,来这的达官贵人本就不多,如果不是荣亲王笼络的那些官员在此传递消息,恐怕没几个人会来。

    “这样的话就会显得我们很特殊,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摄政王盯上,到那时可就难办了!”

    安青眉头微皱,沉默良久,似乎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不过幸好,经过我多日的探查,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路昭昭适时出声。

    “什么办法?”安青问。

    路昭昭微微一笑,“这些天我走遍了城中各大酒楼小馆,研制出了一些特色菜,加上我们厨房特有的香料,必定能名声大噪!”

    “到时候我们将红袖阁改成一个清乐酒楼,喜欢听曲儿的,可以在二楼厢房,想要吃菜的可以在一楼大堂……”

    “不行!”

    路昭昭还没说完,安然就起身反对。

    “人太多的话,我们做的事很可能会暴露!”她急切的看向安青,寻求支持。

    “安姑娘可曾听过灯下黑?”路昭昭语气一转,表情玩味,“越危险便越安全,只要特殊的包厢由我们的人暗中把守,定不会有人发现。”

    “不行!绝对不行!”安然还是反对。

    安青转了转手中的扳指,沉默半晌,最终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路昭昭刚要高兴,安青打断了她:“别高兴的太早,如果一个月之内,阁中经营没有改善,这个阁主之位,你也不必做了。”

    安青起身,留给路昭昭一个温柔的笑,泰然自若地出门,仿佛刚下威胁人的话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路昭昭觉得身上更冷了……

    这人果然不好对付!

    安然生气地一拍桌子,路昭昭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

    “路昭昭,别以为你用什么歪门邪道就能博得王爷的好感!能收集到有用的情报才是王爷最想要的!”

    “大姐,我需要博得什么王爷的好感啊,我已经是阁主了呀!”

    路昭昭觉得好笑,安然总想和她争个高低,可在王爷心里谁高谁低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王爷要是看好你,怎么不让你做阁主?”路昭昭继续嘲讽。

    “你……”安然气急,“你不要得意太早,只有一个月时间,你这个阁主之位保不保得住还不一定!”

    路昭昭摇摇头,无奈地看着她,像看小朋友一样,“要不说你当不了阁主呢,你真是傻的可爱。”

    “你!”安然气得跺脚,指着路昭昭的鼻子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甩开袖子,夺门而出。

    一个月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路昭昭还是有信心,在这盛夏之末,做出一番大事来的!

    “阿明!”路昭昭从包厢出来就赶紧叫来阿明,“去北市采买几根竹子,再去铁匠铺定做几个铁匣子!”路昭昭转念一想,“算了,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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