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释念瞬时间被大火吞噬,乱哄哄的人群,消防车警车救护车的鸣笛声依次掠过耳边。

    一切都好像不真实,创办了三年的释念,霎那间,在眼前成为一座火灾后的废墟。

    虽已和张迟泽逃了出来,但仍觉得恍如隔世。她恍惚地站在那,恶心,头晕,然后逐渐没了意识。

    这是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再次醒来已经是熟悉的病房里,只不过这次也轮到了她。

    看着唐纭卿似乎在削苹果,艰难的开口:“几点了?”

    “我靠,你终于醒了啊。”唐纭卿放下手中的苹果,地给她一杯温水:“你都睡一天了,医生说你吸入大量浓烟,还好措施做的还算好不然你小命都不保了。”

    苏琦强忍着不适问道:“张迟泽呢?”

    “你放心吧,那家伙比你命大,已经跟警察去做详细笔录了,要我告诉你一声。”

    苏琦点点头,想来也是,这火来的十分蹊跷,工作室只有她一人却着了火,自己当时还在睡着没什么太大印象。

    如果说是有人恶意纵火恐怕也很难找到证据。

    她扶额苦思冥想,最近是跟谁结了怨?

    苏琦想不太出来,但释念无故被烧,自己和张迟泽也差点命悬一线,她仍想弄个明白。

    等到傍晚,张迟泽也没消息,苏琦有些困惑,做笔录而已需要这么久?

    打开手机屏幕一看,消息全无。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时间涌上苏琦心头。

    “不行,我得去找张迟泽。”苏琦实在不放心,主要是出了这种事,他那性子,可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毕竟高三排球的事情把人打的差点出了事。

    唐纭卿见状拦了下来,安心宽慰:“他没事啊,你先把身体养好。”

    病房的门突然被砰的一下打开,力道很重,还好屋内只有苏琦二人。

    进来的是许苛,表情慌张喘着大口大口的粗气,额头上还悬挂着几滴汗珠。

    “放火的那畜牲,约张迟泽,一个人过去。”许苛呼吸紧促:“他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是这次,恐怕……”

    许苛没敢往下说下去,那种事情,谁能预料。

    苏琦强装镇定:“在哪?”

    “在一个废弃的大楼,具体的我也没太记得,应该是郊区那边。”

    苏琦从外套口袋掏出车钥匙扔给许苛,随便披了个外套:“走,你开车,先去张迟泽做笔录的公安局里。”

    唐纭卿还被搞得一团麻,只能随之跟上去。

    几人情绪紧绷着,苏琦还在试图联系上张迟泽。

    像雨点掉在大海里,没有回应。

    虽说紧张但到了公安局内苏琦仍强装着镇定自如的一副表情。

    警察表示他昨晚做完笔录后就离开了,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现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立刻通知了技术部门定位到张迟泽的手机位置。

    在局里等的焦急不安的苏琦全然顾不上她还未恢复的身体状态,直直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他的消息。

    一次次期待又一次次落空,一旁的唐纭卿也只能给予适当的安慰。

    “找到了!”

    苏琦眸子一亮,立刻反应过来站起身。

    是在四中附近的一座废弃大楼,那栋楼自打苏琦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样,听说老板因为没钱给工人尾款卷铺盖跑了。

    因此如今仍是这般荒凉景象。

    赶到那时已是将近八点,春季的雨来的总是那样快,那样急,伴随着狂风,肆意地挥洒在地上。

    乘着警车匆匆赶到的几人到处没顾得上拿雨伞,到地方直接冲下车去,四处寻找着张迟泽的身影。

    雨愈下愈大配合着风,在黑夜中,狂舞着。

    “张迟泽!”

    苏琦的声音穿透黑夜,她努力嘶喊着,盼望能得到哪怕一丝的回复。

    唐纭卿指着一处楼梯招呼着几人喊道:“我靠!有血!”

    血迹从台阶上一直延伸到上面,恐慌布满苏琦的内心。

    祈祷着他没事。

    顺着血迹的指引找了过去,最终在一处平台上发现了二人,男子得意的拿着滴血的刀柄,狂妄的笑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几人距离离的不是很近,听不太清他们之间的对话。

    但隐隐约约中看到张迟泽痛苦的捂着右臂,血已经渗透了衣服从指缝间流出。

    “我过去。”苏琦眼神坚定道:“你们留在这,我把他带回来。”

    唐纭卿拽着她的衣袖:“你不怕吗?”

    许苛也附和道:“我去吧,你本就身体没恢复好。”

    她顿了一下,缓缓道:“我怕,但更怕张迟泽死在这。”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坚定且不移的走向他。

    而正对峙着的男子因为面向着苏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歪嘴一笑:“这不当年女主角吗?啊?”

    苏琦这才看清男子的脸庞,虽有点变化,但也能勉强认出,他是当年被张迟泽打了一顿的男生。

    一向温柔的张迟泽眼神一改往常,历色道:“你来干什么,回去!”

    她显然被吓到了,但只顿了一下,没有回复张迟泽的话,又上前了一小步。

    她沉声道:“当年的事情,是我的原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可以不追究,别再害人了!”

    他冷哼一声,眼神逐渐发狂,讥笑道:“你别急啊,等他死了,你就可以陪他了不是吗?”

    看着他癫狂的模样,苏琦也不想激怒他,小心翼翼的给唐纭卿使眼色,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张迟泽平静道:“苏琦,你先下去。”

    “那你……”

    他肯定道:“我不会有事。”

    苏琦看向男子依旧是那般癫狂的状态。

    他用刀抵着自己的喉咙,步步后退着,而后面是还为建筑好的围栏。

    事到如今还是先把警察找过来,她下定决心转过身,只听见一声叫喊。

    “你真是疯了!”

    而后,嘭的一声,苏琦转过头只剩张迟泽站在还在维修的围栏处。

    楼下,是男子躺在一片血泊之中,雨水在他身上拍打一遍遍冲刷他身上的污秽。

    “苏琦……我……”张迟泽下意识看向身后的苏琦,想解释些什么。

    “……”

    苏琦强撑着颤巍巍的上前,但腿已经瘫软无力,步伐明显没有身后的警察快。

    “跟我们走一趟吧。”

    随即他就这样被警察带走了。

    经过苏琦身边时,似乎听到了,一声空洞的……

    “对不起。”

    雨水打湿他长过眉睫的刘海,流下的雨滴划过他的脸颊,不知是泪还是雨。

    真的是他吗?

    不,不可能。

    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苏琦在心中一遍遍确定着。

    没有上帝视角的她仍然选择毅然决然的选择相信他。

    几人回到了公安局,做好了笔录,临走时苏琦问了一嘴:“张迟泽他?”

    “放心吧,如果不是他做的我们自然会查清,只不过……”警察脸色有些难办。

    “不过什么?”

    “现在他的嫌疑太大了啊……除非找到能证明那个男的是自杀的证据,否则啊……”正说着做笔录的警察叹了口气。

    苏琦也陷入了沉思,转念想起:“警察同志,张迟泽他身上还有上审问完我可以带他先去医院吗?”

    “可以是可以,我得申请几个便衣警察跟你们一起。”

    苏琦表示理解,毕竟这么大人死在眼前,无论张迟泽是不是凶手,他们自然是要做好警备,避免意外再次发生。

    审问室里的灯灭了,看着张迟泽手臂的袖子几乎被鲜血浸湿,苏琦忍住没哭,平静的牵起他的手。

    “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死亡男子的基本信息,他大概率跟你说的人一致,至于要想证明他是自杀的还需要一定的证据。”出来的警官和张迟泽交接着。

    张迟泽很轻地嗯了一声。

    “走吧,先去医院。”许苛接过话,拿着车钥匙在手指上转来转去。

    外面的雨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但地面依旧湿漉漉的,还有几个坑坑洼洼的水坑反着月光。

    上车后,苏琦和张迟泽坐在了后排,警察在后面便装跟着。

    苏琦看向窗外,沉默良久开口道:“叫你别冲动行事,就非要去吗?”

    “嗯。”张迟泽应然道:“如果不去,他说会继续报复你。”

    是为了我吗?

    苏琦心里这么想着,还是忍不住的心疼他。

    “七,你为什么信我?”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苏琦思来想去,嘴角一弯柔声道:“不知道,但我知道就算世界都不信你,你还有我。”

    “还有我还有我!”前面的唐纭卿举手踊跃着。

    许苛看着内后车镜,扯了扯嘴角:“别扯,兄弟,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人吗?见着蜘蛛叫的跟个老娘们似的还杀人呢。”

    张迟泽转过头,看向车窗外,轻笑了一声。

    没有上帝视角的他们,却无条件的选择信任自己。

    来到医院,苏琦先是找了郑致皓让他简单了解下情况,随即立刻给他安排手术。

    因为伤口撕裂很大需要缝针。

    手术过程中,苏琦与郑致皓闲聊了下晚上发生的事情。

    郑致皓眉毛紧皱成一团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那个男的,是不是,叫李伟?”

    郑致皓的话引起了几人的主意。

    “是吗?”苏琦询问着旁边的便衣警察。

    警察点了点头:“你认识?”

    郑致皓回想道:“他是一个病患,之前我在另一家医院实习来着他那个时候被确诊为脑癌。”

    他的话令当场的人都诧异了,包括两个便衣,说是找证据,这么快就来了!

    如果说他已经活不长那个时间了那么就有充分的理由用自己的死栽赃给张迟泽了。

    现在只要证明他有栽赃给张迟泽的动机就好了。

    便衣警察也立即联系了局里,调查出了李伟的诊断记录,并允许张迟泽在医院休养直到真相大白前。

    “警察先生,现在还不能证明这件事不是张迟泽做的吗?”苏琦悄声询问道。

    “我们正在调查只要掌握了李伟的动机并且确凿,你男朋友基本上就可以排除嫌疑了。”

    李伟的动机?

    那不就是当年的事情吗。

    但是当年的事情,苏琦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张迟泽把他揍了之后被学校开除,被他父亲禁锢在家,不见阳光。

    至于这个男的,受的伤倒不是很重,只不过精神不是很好了。

    这些还都是拼凑起来的版本,里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再后来,苏琦也没见过他,他与张迟泽一起消失了。

    当年的事听说是张迟泽母亲求张峰出面摆平的,有些事,还是要去找张峰谈谈才是。

    苏琦下了决心:“老唐,许苛,张迟泽拜托给你们了,我去趟晚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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