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即使顾安辞已经脱离了那具身体也依然没有停止,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腹部的位置却只触摸到一场空,她眨眨眼,转而去看身侧正在研究地图的麻姑,无奈的叹了口气。

    从钏儿的体内离开之后她彻底变成了灵体,但是也不知道任安何是不是死得太早的原因,她还是没能和他汇合,关于桃桃的死亡她并没有太多猜测,只清楚当日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那些是凶手的可能略低。

    想到这,她顺着便去看麻姑手中的地图,那是一版看起来有些古老的地图,顾安辞对应一下便发现钏儿的家中并没有搬到太远的地方。

    想到钏儿,顾安辞只觉得有些复杂,钏儿无疑是聪明善良又勇敢的女生,但...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顾安辞想了想,更加坚定了要强化自己实力的想法,果然没有强硬的实力就只能任人宰割。

    也许有了绝对的力量,那么这些惨案便都不会发生,想想冥夜不就是一个十分鲜明的例子吗?

    顾安辞早年间游历关于上官家的往事也曾听过不少传闻,虽然从这次海底经验她发现事实和传闻有着十分大的差距,但当时上官家那件事是当时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笑柄,想来就算有出入,那丢脸的事也并不全是作假。

    不过是自家养的妖兽反噬主人,甚至还要诅咒主家永世不顺。

    若是冥夜一直只是一只弱小的妖兽,恐怕后来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那段风波闹出后,因为冥夜成为蛟,反倒没什么人敢提起他的过往,倒是上官家越发没落,甚至因此导致一度很多修士开始善待自家妖兽,也因此导致后面妖兽圈养不再是世家潮流。

    与虎谋皮,焉能永安?

    不过想到冥夜,顾安辞只觉得十分的复杂,究竟是曾经的受害者被折磨成了加害者,还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呢?她想不明白,只是叹息着依靠在麻姑身上,果然不管什么时候人性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

    不过,除了感悟,她还是在这次海底之旅中找到了更为重要的线索——上官芸那个阵法,在金库身侧曾经一闪而过的妖异花纹,是她想的那个东西吗?

    就这么思索间,一转眼,已经到达了熟悉的村庄,顾安辞眼见着麻姑打开钏儿家的屋门才感到有些诧异,原来她们住的房子居然是麻姑自己住过的吗?

    从钏儿死后,麻姑似乎变得沉寂了很久,顾安辞很难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表情,对于她选择住在这里也有些诧异,有情人最怕触景,但没想到真正震撼的还在后面。

    王寡妇已经死了。

    村口的那颗树一如走时繁盛,但如今上面已经葬送过两代亡魂,也是在那里,顾安辞遇到了久别的任安何,他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看见她微微颔首道:“我这里发现了不少信息。”

    二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树旁沉寂的麻姑,就那样在树下开始了久别的交流。

    任安何先是皱了皱眉道:“那个老张头杀妻被我看见了,一番威胁之下,桃桃不堪受辱,便自尽了。”

    “你走后,王寡妇被他们抓了回来,虽然日日吃药,但渐渐地连甚至没有办法出去摘药,没多久便怀了孕。”

    顾安辞看着树叶繁茂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她舔舔唇轻声道:“怀孕那天她就死了是吗?”想来也是,被那样残忍剖腹后又怎么还能存活下去呢,只是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那个报官的人是谁呢?

    任安何沉默的点了点头:“她死之前甚至没能离开村子。”

    说完他讽刺的勾了勾嘴唇:“你看,多可怜的女人们啊。”

    而顾安辞只是皱了皱眉头:“既然这样,那个去告状的又是谁?”

    任安何沉默了许久又看了看麻姑道:“跟着她便知道了,如今也只剩下巧姐了。”

    巧姐,那个乞丐口中念叨的名字,那个故事中最重要的一环,甚至没有出现在之前的任何描述之中,那个被母亲卖去青楼的可怜女子。

    顾安辞感觉眼眸暗了暗,想要揉头的手一顿,无奈地笑了笑,紧接着就将自己发现的信息同步给了任安何。

    抬眼已近黄昏,也不知道宝岚她们那是否一切安好。

    秦宝岚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感觉到身体像是被什么黏腻的东西覆盖了一层,裸露的肌肤感觉火辣的疼痛,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之上,距离山顶只有几步之遥,头撕裂一样的疼痛,浑身感觉不到什么力气。

    她用力呼吸才感觉那种被腻死的感觉被稍稍压下去一点,但随即而来的是更多的不适,那些腻着肌肤的原来是不知为何凝固了的汗水,此刻她又化成水滴顺着滴落,浑身被烧的滚烫。

    她费力的支起身子,只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软绵绵的,她深吸一口气,歪歪扭扭的站直,有提着疲软的步伐一步步得向上走了去。

    心底不知为何好像有无数种声音鼓舞着,要她一定要走到那山顶。好似哪里有这她灵魂最深处的渴望。

    那里会有什么?她行进的路线开始歪歪扭扭,整个人弯曲着走向高处,只见原本平齐的山顶不知何时升起一座高耸入云的宫殿,金碧辉煌的她站在门口也能感受出丝丝溢出的冷气,她抹了抹身上滚烫的汗,然后一鼓作气推了推那朱红色的门。

    却一瞬间推得软倒在地,竟是被高高的门槛所绊了一脚,这一绊,便感觉身子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之前那种一鼓作气的努力好似只是自己的遐想,她望着眼前的石板路,那路中央还摆了一做鼎,上面歪歪斜斜的插了许多的香。

    是什么庙吗?

    她想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前去,鲜红的衣摆在地上绽放成鲜花,那鲜花前伸着,够到了那内殿的门。

    那是一个十分朴素的宫殿,拜访这的不是想象中的佛祖塑像,而是一口染着黑漆的棺材,甚至连花纹都没有勾画,怎么会这么简陋?

    她疑惑地将手放到那大殿之中,凉意顺着手一下子传入体内,她心脏猛地一颤,只感觉浑身的晕厥更加严重,可是都到这里了,她不愿放弃,更何况那殿内似乎十分温暖,遥遥看了眼身后的太阳,一用力,整个人居然疲软这滚进了大殿。

    娇嫩的肌肤也在刚刚的爬行中生出了许多血痕,她顾不上疼痛,先是感觉自己浑身好像被冰块包裹住一般,像是来到了又热又冷的临界点,冰冷,炎热,夹杂着让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像是泛起了蒸汽,这下这件衣服彻底不能穿了,她这么迷迷糊糊的想到。

    想着又翻了翻自己的身子将自己的脸颊都贴在那冰冷的地板上才感觉热气被压下去了一点,过了几秒,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坐起身,整理了一下黏在脸上的发丝,才半跪着去开那棺材。

    开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有些费力的一件事,她想要用灵气来推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法术也试不出来,连丹田都变成了一个小暖炉,将她泡在其中难以发力。

    但好在此刻一会让她没有那么燥热,于是慢慢起身推棺材——她从下往上开,先看见的只有女子血红色的衣服,上面绣着大片大片的凤纹她几乎一位这是她姑母的棺材,但等逐渐看到上方她才渐渐察觉到一丝不对,那不对劲让她的血液一瞬间凉了下来,居然忽略了原本的燥热。

    等到看见那张如玉般无瑕的脸蛋时,她竟是一个控制不住鲜血喷涌而出。

    她低头才发现那血居然是黑色的,之前那个人说的话语时时刻刻在她耳边游荡,但不知怎的她将黑血吐出之后居然感觉到一丝爽意,于是颤抖的去摸那尸体的肌肤,冰冰凉凉的也不知道在这呆了多久,她在四处去看,忽然发现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幻。

    原本空无一人的殿内出现了许多许多的人,她们身穿孝袍像是在给她哭丧。

    她就坐在棺材前,却好像没有人注意到她,在最前面跪着的是她没怎么见过的小孩子,身份地位都比她尊贵的那些亲人自然是无需而来,她慌乱的放眼整个大殿居然没有看见任何熟人的身影。

    那些人端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却明明与她根本不相识。

    只是,安辞姐呢?

    她懒得去听那些人的哭嚎,猛地起身就要出去寻找安辞姐,却忽然听到下人的窃窃私语,“听说了吗?朱雀使被派去郾城了。连葬礼都没能赶上参加呢。”

    “本来就应该的,朱雀使虽然年纪轻些,但样样都不逊色于其它几位大人,却不得不在雪行宫照顾...心里指定是不愿意的!”

    “你胡说!”秦宝岚猛地上前去,想要狠狠给她们几个巴掌,她们说的明明都是假的,安辞姐,,,,安辞姐对她再好不过了。

    可是...可是,她无力的看了看自己透过二人身躯的双手,只得无奈的开口笑了笑,但那两位下人却还在继续说。

    “本来啊,做个闲散公主几年后出嫁了也就得了,却生了不该生的心思,也就是圣上厚恩,愿意给她个葬礼,不然啊...”

    “你这是从哪听说的?她不是那位的子嗣?怎么还敢升这种心思。”

    “要么说啊,这不便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啊可不是什么祥瑞之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虽然和表哥有很多桎梏,但怎么会想着抢皇位呢?

    又怎么可能会落得凄惨的下场呢?

    不就是嫁人吗?

    她——!!!!!

    啊!!!又一口鲜血喷出,秦宝岚意识进入了迷离状态,却忽然听到耳边一个声音说:“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的欲望呢?”

    “你明明,就不想嫁人的不是吗?”

    “你!”秦宝岚想要反驳,却忽然感觉一阵阴冷的风朝她袭来。

    “别急着反驳啊,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会看见自己的尸体,又为什么会听到那样的话?”

    “甚至说,为什么怀疑顾安辞,她不是对你最好了吗?原来你也觉得她是虚情假意吗?”

    彻骨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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