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和吴笙的关系走向了一种很诡异的道路,但这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三叔消失,闷油瓶离开进入长白山后,吴邪开始整顿属于吴三省的盘口,他开始有很长一段时间留在长沙,也是在这段时间里他突然在明白了为什么在一开始的时候王八邱会说过吴三省和解大小姐的关系亲近这一类龌龊的话——吴笙十八岁回到长沙的时候,吴三省这个名义上的导致她父亲死亡的罪魁祸首,还是多多少少帮衬了许多,这就导致道上有人传说吴三省丧心病狂对解连环的女儿下手。

    但吴邪很清楚,搞不好那个会帮衬吴笙的吴三省就是解连环假扮的,也许那个男人是想借这个机会来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弥补亏欠那个女孩的,但是那个时候吴笙对此毫不知情,就算是如今她能够意识到那个吴三省有可能是她的父亲,也没什么用——因为她的父亲再次消失在她的人生中了。

    命运啊。

    但是另一种诡异的桃色绯闻开始在道上流传——吴三爷的侄子小三爷要对解大小姐下手了。

    归根到底是因为在这段时间里他宿在吴笙这里,每个晚上磕磕绊绊地看账本的时候影响到了大小姐休息,大小姐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把几个解家的好手借给他来查账整理盘口,所以不免有人在问是不是吴解两家又要联姻了,以及解大小姐把叔侄两个人一起都玩了。

    最后一句话真的出现在吴笙面前过,是解家的伙计当着吴笙和吴邪的面说的,吴笙听这话时正在对着手提电脑看她公司的报表,伙计说完还很生气地补充道说闲话的人都被他收拾了一顿。

    吴邪坐在窗边不动声色地看书,他心里其实是有点尴尬的,本来解连环整的这出导致吴笙风评被害,再加上他来这么一出,解大小姐的名声简直更糟糕了。

    但是这样的流言蜚语还不如公司报表吸引她的注意力,吴笙心都放在报表上,只吩咐伙计说以后听见别人背后说这些话不用管。

    伙计就问为什么。

    吴笙淡淡道:“我觉得传闻还能更不堪一点。”

    坐在窗边装作看书实则支起耳朵偷听的吴邪:........

    他现在开始怀疑吴笙是不是故意将他三叔的名声搞臭的。

    而解家的伙计更机灵,又问道:“如果当着我的面说呢?”

    吴笙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轻声道:“那就打断他们的腿。”

    吴邪:.......

    吴笙也罕见地留在国内待了好长时间,偶尔会回趟美国,但是在美国待不到一周又回来,更多的时候吴邪回到解家老宅里就能见到吴笙在窗边敲电脑,跟她闲聊时才知道她在国外念电子工程专业,刚毕业的时候就是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无聊的很。

    吴邪干笑两声,揶揄道:“你现在不也是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吗?”

    “我爱互联网。”吴笙指着电脑上的一个搜索引擎道:“它让我实现了居家办公自由,也让我实现财富自由。”

    吴邪眨眨眼,像只呆比小狗一样没有理解吴笙的意思,他看着吴笙缓缓问道:“什么叫财富自由?”

    “前几年的时候。”吴笙点了点那个搜索引擎,“我投资过这个公司,前年上市后我赚翻了,再通俗一点来说,我现在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

    吴邪看着那个自己也经常使用的搜索引擎,喃喃道:“你确实不应该回来的。”

    显然吴邪的表情取悦到了她,吴笙揶揄道:“我可不止这一家公司哦,这才是九牛一毛而已。”

    吴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能充吴笙比了一个大拇指,想起自己欠新月饭店的帐还挂在小花那头,再看看这个据说在美国有好几家公司的吴笙,不禁有些悲哀地想传闻解家擅长经商,解九爷的两个孙辈将这种天赋继承的很好,那他呢?老吴家的独苗苗,如今似乎过上了一种让解家包养的日子。

    太罪恶了吴邪!

    “厨房做了蟹黄包吃吗?”

    吴邪语气坚定:“吃!”

    .....

    吴笙偶尔也会飞去北京待一段时间,广西巴乃后解雨臣先是被送到协和抢救,后来又被送到美国医治,而他的妹妹是一个相当能折腾的主,最后又把他送到意大利修养,而在这段时间里吴笙一直在帮忙处理解雨臣公司的事情,就连霍老太太的葬礼都是吴笙代表解家出席的,据说霍家最后由秀秀接管,过渡很平稳,而秀秀的那两个能搞事的哥哥估计是让吴笙给压下去了。

    这一切都是解家的伙计跟吴邪闲聊说的,具体情况那个伙计也不清楚,吴笙从北京回来后也不怎么跟他说,他也不愿意去问,他对于秀秀心有愧疚,就连葬礼都不敢出席。

    他这么絮叨的时候吴笙正倚在床背上——吴邪住进来后吴笙就把那张架子床给换成了西式的大床,架子床固然好看,但是放不下两个人,太挤了。

    吴笙借着床边落地灯的光正在看小说,看的还是武侠小说《神州奇侠》——吴邪其实以为她会看什么报纸或者经济类的图书,听见吴邪的絮叨后放下了书,低头看着吴邪,轻声道:“你心理负担不要太重了,霍老太太的死与你没什么太大关系。”

    吴邪抬头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但我真的不敢见她。”

    吴笙笑了笑,将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拉上了她那头的台灯,带着笑意道:“别小看女孩子啊。”

    她躺下来,往他的怀里钻,像折磨人的魔女,指尖在他的身上点火,吴邪捞过她的手,在她手上亲了亲,低头去寻找那张柔软的唇,低声道:“我可没小看你。”

    吴笙在黑暗里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同他接吻,春意蔓延整个房间。

    吴邪在黑暗里出神地想,吴解两家联姻,听起来就很有种封建传统的浪漫,他不禁为自己的想法发笑,继而又想如果真是那样,想必他的奶奶和小花都会很高兴。

    想法埋了进去,经过时间是会生根发芽的,长沙盘口终于走起来后吴邪不得不回杭州去,小花也从国外修养回来,吴笙也离开了长沙去了美国,吴邪原以为就此跟吴笙会有很长时间不见,但是他显然忘了吴笙是一个财富自由的富婆,当她没有什么要紧事时,是可以随意往来的,故而那段时间里吴笙宿在了吴邪的家里,变成了一个被吴老板金屋藏娇的富婆。

    吴笙说你这小房子可不算是金屋,吴邪就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解家老宅那样的吗?

    吴笙倒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我不喜欢解家老宅,但是我在那里度过了很愉快的一段日子.....我其实想要一个临海悬崖大别墅,要全部智能化,还要一个大泳池和大草坪,没有邻居,要很多落地玻璃窗。”

    吴邪脸都黑了,心想你就不能说一个我能实现的吗,于是很委婉地问道:“喜欢小洋楼吗?”

    “嗯.....”吴笙左手托着下巴,很是认真地想了想,“也可以,但是要很安静的地方,要有草坪和绿植,要有很好的光照,看不到阳光我会抑郁的。”

    吴邪看着她苦苦思索的样子只觉得很可爱,现在他看不到当时初见吴笙的模样了,他轻声说:“我一开始,还觉得你很不好接触。”

    吴笙笑了笑,一双笑眼瞧着吴邪,吴邪的心脏就不受控制地向她靠近,“那现在呢?”

    吴邪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你想要淡黄色的墙吗?”

    “还要木地板和软乎乎的大床——爷爷送我的架子床是很贵没错,但是睡起来实在太不舒服啦。”

    “卧室阳台上还要有花,什么花都可以,月季玫瑰和绣球,我想要一个一年四季都会盛开着鲜花的阳台。”

    ——最后这栋洋楼的钥匙出现在吴笙和吴邪的餐桌上。

    这是一个气氛浪漫的高档西餐厅,有鲜花蜡烛和音乐,以及折射出璀璨灯光的高脚酒杯——吴笙在侍者倒酒前制止了他的行为,她客气地对侍者要求将酒换成清水即可。

    然后扭过头看着放在纯白蕾丝桌布上的钥匙,表情有些凝滞——吴邪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吴笙最近坐着飞机来回跑的原因,她昨天回来是为了过几天回长沙和小花回解家吃饭,和吴邪吃饭也是早早就约好的,只是这枚钥匙的出现显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吴邪说我在杭州买了洋楼,按着你的爱好装修,再过一个月就能住人了,这是钥匙,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看。

    吴笙看着那枚钥匙,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视线投向吴邪脸上,头灯的灯光柔和明亮,映着吴笙的脸庞像一块儿温润的白玉。吴邪发现吴笙最近是不是胖了一些?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着看着吴邪,吴邪却突然意识到,吴笙肯定猜想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你猜到了对吧?”

    被人藏在口袋里的锦盒在吴笙面前缓缓打开,里面的钻色在对上灯光的那一刻晃的人眼生疼,这是一枚非常火彩和净度都非常好的钻石戒指,显然不是能在市面上买到的现成款——再加上装修很久的洋楼。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求婚。

    吴笙拿起钻戒——吴邪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她捏起来了——然后叹了一口气——吴邪的心也随之一颤。

    完蛋了,这不就是完全被吴笙掌控了吗?

    吴笙仔细地打量着那枚钻石戒指,“原石哪里来的?”

    “秀秀帮忙挑的。吴邪喉头发涩。

    “幸亏,我还很担心你去搞珠宝这一行,珠宝这一行最近有些不太好干。”戒指又被放回了吴邪的手里,吴笙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

    “为什么?”吴邪几乎要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但他理智犹在,坐在原地看着吴笙逐渐消退笑意的脸庞。

    “和我结婚可是要签婚前财产协议的。”

    “你以为我和你结婚为了钱?!”

    吴笙似笑非笑,“很多人想和我结婚,并且是为了我的钱。”

    吴邪笑了一下——原来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的,“可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因为我——”

    吴邪不再说话了,他保持着这个惊诧的表情看着吴笙毫无波澜的犹如古井般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残忍的,狡猾的,天真到近乎邪恶的女人,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以为,自始至终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而已。

    在意识到这点后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愤怒,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吴笙的表情,然而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显而易见的愤怒导致吴笙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

    她脸色很不好看,冷声道:“我吃饱了,先走了。”

    吴笙起身欲走,结果被吴邪一把攥住了手腕,吴邪咬牙低声问道,“你去哪里?”

    吴笙声音冰冷:“回美国。”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你不是要和小花回解家吃饭吗?”

    “再说吧。”

    那我呢?

    吴邪很想问这句,他死死地看着她毫无波澜的脸庞,突然产生了一种撕掉她脸上假模假样表情的冲动。这就是爱情,让他从天堂到地狱都很快,只在一瞬间。

    吴笙垂眸看着地板的纹路冷声道:“最近几年我不会回来了,一个月后解家的人手会从你的盘口里撤出来......”

    当时吴邪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并没注意到吴笙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只能听见吴笙最后说给他的话——“有缘再见吧,吴邪。”

    她挣脱了吴邪的手,像是逃离灾难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充斥着烛光、鲜花和音乐的浪漫氛围。

    独留吴邪坐在原地,他想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残忍,残忍到像是踩死一只蚂蚁那样轻而易举地若无其事地踩烂了他捧出的真心。原来那段在长沙的日子,有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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