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也没预料过会在餐吧门口看到他。

    细密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毫不留情地打湿了她肩膀边大片的衣料。

    虽然意外,雨势却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

    许清也捂着发顶往男人的方向跑去。

    “路薄!”

    “你怎么……你没回家吗?”

    她语气是星星点点的惊喜,本想问他怎么会在这,中途又改了说辞。

    路薄从许清也迈出餐吧大门的那一刻就看见了她单薄瘦削的身影。他迈开长腿,加快脚步赶到她身边,雨点却还是淋湿了她的肩膀。

    “下雨了。”

    男人手中的长柄伞悄声倾斜,语气平淡地像是在叙述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你没带伞,我来接你回家。”

    墨绿色的伞布遮住密密实实的雨点,雨滴从伞顶坠落,跳跃间发出微弱的声音。

    许清也低头从他的臂弯下钻过,自然地往他怀里躲了躲。

    男人宽厚的胸膛抵在背后,撑伞的手变成了半环住她的样子,许清也躲在他怀里,稳稳地躲在伞下。

    下雨天她当然也不会再矫情。

    路薄短暂地滞了一瞬,许清也步子着急地往车边走,他也很快提步跟上。

    车门刚合上,许清也就皱着眉开口道:

    “能不能先送我去一趟枣枣家。”

    路薄像是没料到她忽然说起这个,偏头挑眉。

    “枣枣不接电话,我有点担心她。”

    想起热搜的事情,许清也补充地问:

    “对了,你看了热搜没,路远他……”

    她话还没说完,路薄就已经点开了词条。

    他脸色平静地划着词条下的发言,只有眉心的折皱泄露着他变化的心绪。词条下的“知情者”约扒越多,如果说许清也刚才还是凭借着对迟枣枣的了解从模糊的照片里认出了她,那么现在的证据几乎条条指向她。

    就连迟枣枣用来剪辑安利食品的某站账号也被扒的一干二净。

    许清也凑到驾驶座边,越看越是担心。

    如果狗仔拍到的都属实,枣枣这段日子推辞忙碌没有跟她见过面,恐怕都是再独自整理这个意料之外来临的孩子。

    路远的女友粉不在少数,本来就是偶像派的演员,曝光恋情的同时还疑似隐婚和妻子怀孕,当然引起了粉丝中间不小的震动,再加上浑水摸鱼的营销号……

    照现在的架势,都快人肉到迟枣枣的住址了。

    路薄暗灭了手机,径直发动汽车往迟枣枣家的方向开去。

    上次去酒吧接许清也的时候也送过迟枣枣回家,路薄知道她家的地址,那里离中央大厦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迟枣枣家楼下。

    车刚一停稳,许清也立刻拉开车门下车。

    手腕被男人滚烫的掌心握住,她顺着力道回头看,路薄把长柄伞递给她,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思:

    “把伞拿着。”

    许清也懊恼地接住伞,原本心急如焚的心情因为他莫名安定人心的声音平静些许。

    回味过意思,她抵着车门大声问:

    “你不一起下车吗?”

    雨势滂沱,雨点的声音把她加大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

    路薄点头,也提高声量:

    “快去吧,我去大概不方便。”

    “还有别的地方等着我去一趟。”

    许清也忽然想起来他说的地方,大概是路远那边。

    基于迁怒的情绪,她砰地一声关上车门,撑伞跑进了单元门。

    车窗内的男人目光追随着她消失在单元门的身影,目光深沉地停留许久,才关紧副驾的车窗,再次发动越野车。

    ……

    “祖宗哎,这边已经热搜第一了!”

    “按是按不下去了,你好歹挑一个公关方案吧?”

    阿哲搓着巴掌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边来来回回地转圈。

    而一旁的酒店大床上散落着几本不同颜色文件夹分类好的公关方案。

    路远穿着低调的连帽卫衣,缩在角落的沙发上灌着啤酒,粉丝眼里的阳光男神此刻眼下乌青得吓人,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颓废气息,

    与他这副落魄文青的样子气质不符的是,他身旁的单人沙发上还挂着两个粉嫩的塑料袋。

    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他逛母婴店的战利品。

    “我已经挑好了。”

    他捏扁手里的最后一瓶罐装啤酒,在身边的红色塑料袋里扒拉半晌,赌气地把易拉罐砸到茶几另一边的垃圾桶里。

    方向偏了一点,易拉罐翻滚打转,最后停在地毯边缘。

    “祖宗,我喊你哥。”

    “你要公开也得是真的才行啊,哪有分手了公开恋情的啊?”

    阿哲的话刺激着路远的神经,他阴恻恻地目光瞄准窗边的人,冷冷问:

    “你说谁是假的?”

    ……

    阿哲一阵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跟醉了的少爷讲道理。

    迟小姐刚刚已经给他发消息了,人家说他们本来就算不上是情侣,顶多只是一段乌龙,她不会配合官宣的公关的。

    再说了人家都已经全方位拉黑了沙发上那位少爷了,就连想说人家是拿乔都站不住脚。

    “我跟枣枣没分手,我们要结婚的。”

    路远直起靠在沙发靠背上的身体,伸手去够那袋小衣服。

    “我连办婚礼的酒店都看好了,衣服……孩子的小衣服都挑好了。”

    阿哲也不清楚具体内情,只知道某天路远忽然蹦出一句他要结婚,然后就开始各种挑请柬挑酒店,甚至开始逛起婚纱店母婴店。

    实在看不过去多了句嘴,路远支支吾吾一阵,冷不丁语气炫耀地道:

    “阿哲,我要当爸爸了。”

    路远也没想瞒着身边的人,这段时间大家也都知道了迟枣枣的存在。

    迟枣枣性格可爱,外向又礼貌,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挺喜欢她的,还有磕上他们cp的。

    谁知道今天凌晨这个话题就莫名发酵热度,直到刚刚,压也压不住,直接等了顶。

    隐婚传言甚嚣尘上,这俩人偏偏断崖式分手了。

    阿哲隐隐听出来迟枣枣的意思,是说她现在根本不是怀孕的状态了。

    就说让路远少逛点母婴店了。

    常在河边走,就算武装得再严实,哪有不湿鞋的。

    阿哲无奈地捂脸,叹了口气,收拾着几份公关颓废地坐在床边。

    “算了,不公关就不公关吧。”

    他撇了一眼角落毫无动静的路远,彻底感觉到一阵失望,丧气道:

    “反正阿远你家底厚,大不了不混演艺圈了,回去继承家业去。”

    “这次估计也是你对家晏炽的团队搞的事,他们团队年初老早就来挖我了,估计是早有预谋,借题发挥而已。”

    “大不了我跳槽就是了。”

    该说的故意说的全都说完了,抱着粉嫩塑料袋坐在沙发上的人还是毫无动静。

    泥人做到这份上也该有脾气了,阿哲把资料往床上狠狠一甩,恨铁不成钢地往套房门口走。

    正要狠狠甩门,一道更强硬的力气忽然挡住了门。

    “路大少,你可算来了……”

    他忍不住带点嘲讽意思地喊路薄路大少,说到后来,还是忍不住叹口气,才松手离开。

    路远松开扶着门边的大手,进了套房。

    酒气满屋子都是,他一进门,就看见了靠在沙发上发呆的小子。

    “喀嚓——”

    路薄踩着地毯边的易拉罐而过,空瘪的易拉罐发出尖锐刺耳的挤压声,被他踢到路远面前小块空旷的地上。

    “起来。”

    沙发上的人一动不动,充耳不闻。

    “我不会说第二遍。”

    路薄紧锁的眉心反而慢慢松开,一把拽开路远手里的粉色购物袋。

    然而扣着卫衣帽子的男孩缩在沙发边,就像个随人摆弄的烂醉人一样,毫无反应。

    既不回答,也不反抗。

    那反而好办了。

    路薄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衬衫的袖扣,半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结实流畅的小臂线条。

    拳风利落地划过。

    “嘶——”

    成年男人结实的拳头落在路远脸上,他被揪着领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挨揍的时候,酒精还没完全蒸发掉理智,吃痛地嘶了一声。

    “哥,你疯了?”

    路远终于有了反应,捂着很快有红肿趋势的侧脸,提高声音问。

    “这一拳是为你看不清别人的事就随意编排。”

    路薄冷笑出声。

    想起那条导致他哥消沉近半月的短讯,路远心虚地被浇灭了才激起来的怒火,又恢复了那副路薄不拎着他就要死狗一样滑回沙发的颓废样子。

    “嘶——”

    又一拳落在同样一边脸上。

    路远怎么说也是靠脸吃饭的,接连两拳头朝着脸来,嘴角都渗出血迹,算是从尊严和现实上同时激怒了他。

    “路薄你这个疯子!”

    他难掩饰怒意地甩开路薄捏着他领子的手,反身一拳擦着路薄的嘴角而过。

    被甩开手的路薄满不在乎地挑眉,来回拍着手像是拭去什么脏东西。

    嘴角被路远卫衣上的铆钉划破,他修长的指尖擦过嘴角渗出的血痕,淡淡吐字道:

    “这一拳是为你看不清自己的感情。”

    终究是血脉压制的亲哥,路薄一句话定住了将将要发怒的人。

    看到路远嘴角浅浅的血痕,路远泄气地坐回了原地。

    “惹出这么大的事,砸了这么多人的饭碗,你就只想着逃避?”

    路薄瞥见床上床边散落的几本文件方案,一本本捡了起来翻看。

    “我没……”路远下意识否认,目光触及他手里的公关方案,颓废地闭上了嘴。

    “没?”

    “那你现在是打算怎么解决?”

    路薄动作优雅地扣回了袖扣,看来是没有再揍人的打算。

    “冷处理?还是打算回家帮老路打理家产?”他冷漠的声音里满是嘲讽。

    “我会公开。”

    路远抬头,目光里的酒意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撼动的坚定。

    “我会公开跟枣枣的事,会跟她结婚。”

    一阵短促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路薄低头按掉了视讯请求,转为语音,站到落地窗前接了电话。

    这通电话并没有持续多久时间,许清也本来想借着视讯知道路远现在的住址。

    迟枣枣半天才把话说全乎,她既心疼又生气,电话里的声音还有点恨屋及乌的迁怒,语气不太客气。

    许清也的打算是瞒着迟枣枣杀过去教训人,但路薄的声音不太自然。

    他说会好好处理,她也就将信将疑地打算信他一回。

    挂掉了电话,路薄拎着文件夹甩到茶几上。

    目光重新挪回沙发上不让人省心的小子身上。

    “你嫂子来电话了,心情不太好。”

    路远莫名地抬头,只看到他哥重新挽起袖子的动作。

    “总感觉少揍你一拳。”

    “果然是忘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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