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宝石星大约被金色的能量罩守护了三个月之久,其间进入了一种白昼的状态,整个行星的黑夜月白昼只能通过亮与更亮来区分。即便能量罩的光芒能掩盖住漫天繁星,却依旧无法遮挡住日月的光芒。那似乎只在神话中才会出现的双日同天的情形还是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人们眼睁睁地看着旧日的太阳渐渐远离,而一颗新的、色泽偏红的太阳逐渐接近。甚至有些人开始担心这颗新的、渐近的太阳是否会最终与脚下的大地相撞在一起,因为谁也不知外太空中波澜壮阔的景观之下所进行的究竟是一场灭世之战还是救世之战。

    尽管王恪等人对竭尽全力地组织各地的官员与乡绅安抚民心,但那些每日里花费大量时间对着天空跪拜祈祷的人却还是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天空中金色的能量层正如各地领导者所宣称的那样在短时间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之时,人们对于安详生活的希望终于被重新点燃了起来。无论城市还是乡村之中都是万人空巷。

    王恪站在幻海城旧日皇宫的露台上,仰头向着那恢复湛蓝色的天空不由地闭上了眼睛,任由那温暖地阳光像温暖的双手般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广场那边响彻天际的欢呼声传入自己耳中,这给他那颗悬在半空中已久的心带来了莫大的安慰。因为直到此刻,身为新领袖的他终于能确认这几个月来自己所做的安抚人心、压制暴动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下午时分,王恪趁着聚集城中心广场的人群还未退去之前赶到那里又做了一翻安抚和激励民心的演讲之后于傍晚时分才回到旧日的金陵国皇宫之中,一屁股摊到在那舒适而华丽的王座里。这里是他临时征用的办公地点。蓝宝石星统一之后新首都本来是设置在蓟城的,并不是因为那座历史悠久又究竟战乱的城市有多好,而只是因为那里距离万芊芊留给唐巧巧的血巢比较近而已。毕竟血巢不仅是异人族女王的体外孵化场器,同时也相当于精神力的放大器。如果远离血巢的话,巧巧至多只能控制半径约五十公里之内的异人族单位。只有在血巢里,作为蓝宝石星新任异人族女王的她才能向整个星球的次级母体发送指令。

    说实话要不是战后重建的工作需要各方配合和及时沟通,王恪才不愿意有事儿没事儿去叨扰巧巧和彼得呢。毕竟赢翎刚离开自己不久,他去见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对着自己撒狗粮,那不是等于给自己找不自在吗?正好前几天清水找到他,跟他说银河联盟的舰队那边发来信号,说是准备驻扎在幻海城附近的海面上,并且在那里建立一个新的海上城市。这样一来就让他有了充分的理由迁都。他相信对于那种先进的宇航级文明来说,行星范围内的远距离通信根本就不是个事儿;而对于蓝宝石星上尚且处于铁器时代向火器时代过度期的人民来说,精选优质人才去学习更多的科技、尽快提升这里的文明等级才是当务之急。

    回到皇宫之中,王恪吩咐侍者晚餐尽量从简,又要了两壶烈酒之后便摈弃了闲杂人自斟自饮了起来。相比现在这个所谓的总统,他更怀念以往无忧无虑、甚至是随心所欲地为情所萌动、放肆去追求、可以不计后果地去做傻事儿的少年生活。几杯烈酒入腹,他突然感觉这华丽而寂静的皇宫大厅给自己所带来的是一种强烈而深邃的压迫感。他知道,这种压力来自于孤独。

    为了对抗这突如其来的莫名的伤感,他开始猜想自己的亲朋好友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巧巧自然是在血巢里忙碌着的,虽然那古龙族的防护罩不仅能屏蔽高能辐射,甚至还刻意平衡引力变化所产生的潮汐力的改变,然而当初地幔喷发所带来的地形变化和海啸还是为整个大陆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异人族作为真社会性群体,其易于调动和组织的优点以及高效的联动和配合能力在战后重建中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就为这些,想必巧巧也殚精竭虑,身心疲惫的,而彼得肯定也是要陪伴在她身边的;自己的养父陈岩也有一段时间没露面了,想必此刻他应该是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照顾养母和那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新生儿身上,这是生物的本性,人之常情自然无可厚非;至于那陈宇,自从万芊芊被阿依夏抓走之后整日里借酒消愁,谁也劝不动他。这家伙体质又好,一天下来没个几大缸酒根本就打发不了他。王恪也曾想过干脆把他的供酒给断了,可又有些于情不忍。他甚至有些羡慕陈宇这种可以为爱而彻底醉一回的福分,因为他自己的爱人也正是为了所谓的大义,为了守护这星球上的人民,而在不久之前离自己远去。好在与陈宇相比自己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小确幸的,因为赢翎不仅是在自己眼里,甚至是在所有世人的眼中说话都是靠谱儿的。既然她临走前说了让自己等她,那就是终有一日还是会再相逢的。

    至于他那位小姨子赢惑,虽说上午时分只是经历过一场而尴尬的相认可依旧还是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他从未预料到从外表上来看赢翎与赢惑姐妹二人竟然能相似到令人无奈的地步。不过经过共进午餐时分的短暂相处后,他已经能从气质上区分出姐妹二人了。此前他从未想过那种蕴含着魔力挑逗般的随意气质降临在与自己一贯高傲而优雅的妻子同样的身体上会是如何一番风情。他甚至有些不太确定,如果先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是赢翎而是赢惑的话,哪一位对自己更有吸引力。想到此处他不禁自己抽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自言自语地告诫自己说:“爱情就是爱情!若是不能区分爱情和原始欲望,那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此时,空当的大厅中突然响起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哈哈!我还以为你王恪就能对爱有多忠贞,怎么了?一见小姨子这么快就动摇了?哈哈哈!”

    王恪白了一眼陈宇,冷冰冰地开口道:“就你闲得蛋疼!我这儿好容易独自安静一会儿,你就偷偷摸摸地闯进来合适吗?有啥事儿?”

    “嘿!这你可冤枉我了不是?我刚刚可是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地从前门走进来的!你自己在哪儿发呆没看见还怪我?哦,我酒喝光了,听说和你这儿有,就来取两坛呗!”

    陈宇言罢,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王恪面前的桌子上,抄起一坛就仰脖子就灌了下去。王恪见状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点?”

    “哎得了你,可甭又给我来啥说教!我知道我的爱人还等着我去拯救呢!可现在我想去也去不了啊。“陈宇毫不客气地拿过酒坛给自己灌了一口,摸了摸嘴继续说:”你不懂!我现在这是在积蓄情绪和力量。等哪天赢惑那边准备好了,咱拍桌子说走就走!你这就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少说风凉话!”

    “切!我说风凉话?你当就你媳妇儿不见了是吗?”

    “你较汁儿是不是?我老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身处险境、生死未卜!就算是性命无忧,面临为难和折磨估计是难免的!你呢?你老婆真离开你了吗?你对自己感情的认知都不全,干嘛跟我谈这些?要不你今儿个见了小姨子心里发什么慌?”

    王恪虽说也喝了点儿酒,不过这会儿可还没到喝高了的地步,听陈宇这么一说,敏锐地问到:“你这话啥意思?

    陈宇也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毕竟此时的王恪不知道自己前世所爱的其实就是赢惑,而且看情形无论是赢惑还是赢翎都有意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于是他赶忙改口圆话:“我的意思是说,爱情这东西还是要看缘分的。要是赢惑先出现在你面前,保不齐你爱上的又是谁呢?你说是吧?”

    陈宇这一问以最直接的方式戳在了王恪的心上,也就此成功地掩盖了自己此前言语上的闪失。而王恪此时也想明白了,铿锵有力地回答道:“偶遇的冲动和爱情是两码事儿,爱情是要我们勇于承担责任的!你放心吧,唯一就是唯一,哪怕是外表一模一样也是不能取代的!就算是这世间有另一个人拥有与她相同的外貌,就算是翎儿回来时已是面目全非,我对她的心意也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呵呵,就你高尚!咱们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不过眼下你先甭琢磨这些,外面又乱了,你知道吗?”

    “什么事儿又乱了?”

    “嘿!亏你还当个啥总统,自顾自在这儿清闲是不是?自己出去看看去吧!”

    看着陈宇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王恪将信将疑地抄起那仅剩的半坛酒,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一边冷眼看着陈宇一边起身向露台走去。只见下方广场上所聚集的人竟然比白天还多了不少!自己之前没有察觉只是因为人群默契地选择了保持安静,那低低的祈祷声和窃窃私语的议论都没有压过无数火把发此起彼伏间发出的噼里啪啦声。人们要么抬头仰望着太空;要么闭目低头,口中念念有词地自言自语着。

    王恪顺着那些目光的方向抬头看去,自己也不禁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天空中高悬的那颗被人们期待已久的明月,如今已是面目全非!原本皎洁无暇的月面不仅遍布着密集而又不规则的黑色裂纹;而正其中心的位置上则多了一个类似于瞳孔般的结构,外围的一圈极其规则的圆环闪着幽幽的绿光,向内渐渐地过度为深邃的黑色正圆形。这玩意儿任谁看上去都会不禁联想起一颗圆噔噔的眼球,只是那“瞳孔”看起来比正常的动物,甚至人类的眼球要更小一些,也正因如此使其给人的感觉又多了几分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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