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笳,你醉了。”

    蒋铭裕喉结动了动,前胸传来柔软的触感,他不由往后靠。

    当初和沈笳在一起时,两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激情只占据感情中极少的部分,更多的是年少慕艾的心动,情到深处时也只是虚虚地拥抱,像现在这样紧密的贴在一起是从未有过的。

    陌生的亲密让他产生一系列的生理性反应,再联合沈笳那句胆大的邀请,老实说,蒋铭裕有点抵抗不住。

    只是常年的谨慎让他想了许多。

    因断崖式分手,沈笳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即便是喝醉了,也没道理与他再遇后是这样毫无芥蒂的态度。

    沈笳抱他脖子的动作太过自然,仿佛做过很多次,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这些年他封心锁爱,拒绝了所有追求者,一心扑在学业上,只为了攀至巅峰后再回来找她,与她再续前缘。

    可是沈笳同样优秀,追她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想到这,蒋铭裕心沉了沉,强行抬起沈笳的脸,眸色晦暗不明。

    “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笳不情不愿撩开眼皮,仔细将人看了一遍,而后笃定道:“知道啊,你是我的人。”

    锥心的痛楚传来,蒋铭裕不甘心追问道:“所以我是谁?”

    “池丞啊。”沈笳笑得很甜,“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快点回酒店,我身上黏黏的,不舒服。”

    七月的B城热到地面可以煎鸡蛋,从空调房出来几分钟就能流一身汗,蒋铭裕亦浑身发热,背心洇湿。

    他自诩磊落,此刻却妒性上头,想趁机多问几句话。

    “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沈笳抠了抠脑袋:“我不记得了……好像是上个月。”

    才一个月。蒋铭裕紧绷的情有所绪缓和。

    从坐上出租车起已接近十分钟,蒋铭裕全神贯注套沈笳的话,自是忘记当下情形,出租车司机却忍不住了,只当是情侣吵架,再耽搁下去影响他收班 ,重重地咳嗽一声,提醒道:“两位到底去哪儿?”

    蒋铭裕正要开口,就听见沈笳醉醺醺道:“师傅,去机场那边的XX酒店!”

    出租车轰然启动,蒋铭裕护住怀中人的后背,还要再聊几句,沈笳却睡了过去,任他怎么推都不醒。

    蒋铭裕轻轻拥住怀里的温软,目光落在窗外,夜风习习,吹不散内心的躁动。

    沈笳时不时哼几声,声色自然,是醉酒后的人惯常发出的声响,落在他耳里却成了某种催情素,一个胆大的想法破土而出。

    他和沈笳在一起三年,期间经历总总,又是彼此的初恋,相比于那个男人,总归是他赢面更大。

    这一路上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蒋铭裕不胜其烦,在第五次时,他打开女士手提包,翻出手机一看,果断按下挂断键。

    机场位于郊区,出租车到达酒店门口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里边道路狭窄不方便掉头,便将人放在巷子口。

    蒋铭裕揽住沈笳的肩膀,半搂半抱地将人往里面带,沈笳紧闭着双眼,眼珠悄悄转动。

    “醒醒,到了。”蒋铭裕将人抵在墙边,大手按住她削薄的肩膀防止人往下滑。

    沈笳五指攥紧,不肯睁开。

    “笳笳,我是蒋铭裕,我回来了,我知道你听得见。”

    陌生而熟悉的音调传入耳膜,沈笳呼吸渐渐急促。

    在车上时不断灌进来的凉风将酒气吹散几分,依托于此她混沌的头脑陡然清醒,先前的事变得无比清晰。

    蒋铭裕突然出现带走了她,她竟误认成池丞,还主动抱了他。

    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呼吸洒在面上混合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沈笳睫毛猛烈颤抖,一时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只能逃避似的紧闭双眼,装作不清醒。

    “当年的事......我很后悔。对不起,因为我的自卑,对你造成了伤害。”

    男人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沈笳积压已久的情绪漏了道口子,她缓缓睁开眼,眸底水意逐渐湿润眼眶。

    当年被分手时,她无数次追问原因,蒋铭裕都避而不答,坚决要与她分开,她以为是蒋铭裕变心不喜欢她了,为此消沉许久,一度陷入自我怀疑,甚至觉得是自己配不上他。

    到头来,蒋铭裕却说是自卑。

    “我从来没嫌弃过你的家庭,我看上的是你这个人。”沈笳怔怔地望向他,“为什么是这个理由,难道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家的情况吗?”

    沈氏集团作为B城的龙头企业,无人不知,她与同学接触时从未掩饰自己的身份,甚至有交好的同学叫她沈大小姐,她不信蒋铭裕一点不知道。

    “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蒋铭裕垂下头,嗓音微颤,“可是我介意。”

    “你到底在介意什么!?”沈笳掐住他的手臂,声音高昂。

    “从高一开始你就是位列前茅的尖子生,是全班男生的女神,家世相貌人品,我哪儿都配不上你!你知道他们私底下是怎么说的吗?他们说你是鬼迷心窍才会愿意和我在一起,等新鲜劲过了迟早会抛弃我......”

    蒋铭裕何尝不优秀,出色的成绩和俊美的相貌引得多少人芳心暗许,只是在家世上弱沈笳一头。

    沈笳追求爱情的纯粹,很少询问他家庭情况,还是偶然从陈曼那得知蒋铭裕父母是工薪阶级,家中算不上多富裕,但温饱是完全能够满足的,她从来没有看不上,甚至羡慕他家庭完整,父母和睦。

    “所以你就先抛弃了我?”

    得知真相,沈笳反而比方才平静,甚至觉得非常嘲讽。好像直到此刻,她才认识蒋铭裕,真实的蒋铭裕。

    蒋铭裕捧住她的脸,目中有疯狂之色流淌。

    “笳笳,以前都是我的错。我考上了首都医科大学的研究生,成功被医科大附属医院录取。我现在有了能力,足以与你并肩而行,可以再给我个机会追求你吗?”

    似是没想到他会说这番无异于告白的话,沈笳怔了片刻,近在咫尺的脸与另一长脸重合,她迷茫地眯了眯眼,忽然道:“你先亲我一下。”

    还喜欢蒋铭裕吗?说实话,她不知道。

    但是身体的反应会告诉她。

    她需要印证一件事,非要与蒋铭裕接吻才能知道。

    蒋铭裕显然被她的要求惊到,眉头紧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望着这张与池丞同类型的脸,沈笳上前一步,攀住他的手臂引诱道:“我们当初谈恋爱时都没接过吻,你不遗憾吗?”

    “我......”

    蒋铭裕舔了舔唇。

    曾经的女友褪去青涩,有了成熟女人的风情,姿容更盛当年,说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他只是不想在她醉酒的时候更进一步。

    “亲我。”

    沈笳看出他的犹豫,催促地拍了怕他的肩膀,抬起下巴将自己送到他嘴边。

    “那你明天酒醒可要记清楚了——”

    话音未落,蒋铭裕掰起沈笳的下巴凑过去,浓烈的男子气息包裹而来,沈笳紧张地闭上双眼,全身心体会。

    在吻落下来的前一秒,突发巨变,一个黑影从角落蹿出,速度极快,像是某种野兽,带着压迫性的杀气。

    黑影来势汹汹,且力气极大,蒋铭裕几乎毫无招架之力,被扑倒在地,眨眼间两人便打作一团。

    比石头还硬的拳头轮番砸在蒋铭裕身上,发出恐怖的声响,沈笳惊恐地捂住嘴,仅靠后脑勺就认出来人是谁。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混乱,脑子有一瞬间的卡壳,手指因慌张而微微颤抖。

    池丞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柔如水的,哪怕被人群殴也不会还手,现在却如同疯狗一般将人往死里打,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在脊背蔓延开。

    眼看着蒋铭裕嘴角流出触目惊心的红色,沈笳连忙抱住池丞的腰,阻止他继续打下去。

    “别打了!他不是坏人,别打了,再打会出事的!”

    也许是她的声音带了哭腔,池丞动作陡然变慢,语气却冰冷至极:“他猥亵你,该打。”

    又是一拳头正中面门,蒋铭裕身子晃了晃。

    “不,他没有!”沈笳被池丞黑沉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她有预感,如果说是她让蒋铭裕这么做,池丞会继续殴打下去,并且比之前更狠,更不留余地。

    两人身高相差不多,都是偏瘦的体型,池丞出现得毫无征兆,蒋铭裕一时不防才被占了先机,挨了几下后他便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反击,可惜池丞动作更狠更敏捷,挨打的依然是蒋铭裕。

    打斗间突然闯入一个人细瘦的身影,两人默契地停战几秒,然后向沈笳伸出手。

    沈笳好不容易挤在两个接近一米九的男人中间,还没站稳就被推了出去,她拦不住他们,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从对话中,蒋铭裕猜测此人便是沈笳现男友,直面情敌他撕下谦和的面具,嘶吼道:“我和笳笳在一起三年,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听到此处,池丞也明白过来眼前人是沈笳心心念念的初恋,余光瞥一眼焦急的沈笳,她分明关注的是蒋铭裕,于是挥拳的手一顿,隔挡的动作故意放慢,留下破绽。

    蒋铭裕一直被压着打,瞅准机会立刻攻过去,然后池丞便被一脚踹倒在地,劈头盖脸的拳头落下来,他护住头,再不还手。

    转瞬间,两人位置互换,这一幕落到沈笳眼里便是池丞不敌,反被蒋铭裕压制住。

    她疑惑了一瞬,才怒气冲冲地扑过去护住池丞,掌风停在脸侧,沈笳抬头迎上蒋铭裕挫败的目光。

    “他先动手是不对,但是你也还了手,算是扯平!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打架,你们俩都谁不准再打!”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逼人,蒋铭裕后退几步,嘴角的伤口为绮丽的面孔增添几分破碎感,他怔怔地盯着沈笳保护性的动作,有片刻的失神。

    而被护在怀里的池丞则挑衅似的扬起眼尾,瞳孔深如泼墨,静默的空气中爆发无形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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