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疏疏眼神暗了暗,默默将手机放回原处。

    “虽说我不该对你的事多加干涉,但我总该知道你每天都在做什么吧,不然哪天我是怎么死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姜沉问道,“这个惩罚是什么意思?”

    “你已经死了。”

    童疏疏闭上嘴拒绝回答。

    夜幕降临,落日映红了半边天。

    童疏疏坐在餐桌旁,心不在焉地吃着童安蓉精心准备的晚餐。

    “疏疏,你怎么了?今天这么安静。”

    纵使眼睛眼不见,童安蓉也能精准察觉到童疏疏的情绪不太对劲,便抬手将桌上的菜往童疏疏的方向推了推。

    闻言,童疏疏放下碗筷,看向童安蓉:“奶奶,你说……一个人怎么才能防止跟另一个人对视呢?”

    童安蓉的手一顿,停在半空,半天没有说话。

    童疏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童安蓉的异常,重新看向童安蓉。

    四目相对。

    童安蓉的眼皮布满褶皱,微微下垂,双眸在一片阴影中空洞无神。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童疏疏一愣,无措地解释道,“我只是……”

    “我知道,我眼睛都瞎了这么多年了,哪那么敏感脆弱。”童安蓉和蔼的笑了笑,“不过我想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如果不想跟人对视,除了眼盲以外,那就挡住视线。”

    “挡住?”

    想着晚上还有惩罚,童疏疏准备睡觉前,舒舒服服地泡个澡,没想到脑袋里的那个家伙不满地开始抗议:“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

    童疏疏坦然地站在镜子前,欣赏着自己白皙纤细的躯体,“你哪里算男人,你死都死了,现在在我身体里顶天了也只能算男鬼。”

    “你……”姜沉恼羞成怒,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我、我闭眼睛了的。”

    “哦,你还会闭眼啊?”

    “……”

    童疏疏哼着歌,拿出一个墨镜戴在脸上。

    挡住……

    童疏疏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要不出门随便逮个路人试试?

    童疏疏扶着镜框往下一滑,漆黑的眸子出现在镜子中,瞳孔深幽又浓烈,敷上一层薄薄的雾,像暴雨前翻滚的浓云,隐匿着闪电的嘶鸣与尖叫。

    “……童疏疏”姜沉尾音发颤,“那是什么?”

    童疏疏不解地挑了下眉,抬眸忽然对上镜子里的自己。

    空气里忽然一凝。

    童疏疏下意识屏住呼吸:“你看到了?我们可以通过镜子对视?”

    “我问你这是什么?!”姜沉语气变得有些急切。

    童疏疏心下狂喜,重新戴好墨镜,乖乖将手放在两侧,瞪大双眼,直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你快帮我看看,这样你还看得那些吗?”

    姜想到童疏疏下午手机上的那条短信,难以置信道:“……这些是你的过去?”

    童疏疏反复询问:“我问你这样到底还看不看得到,你先帮我看看嘛。”

    姜沉无奈回答:“看不到。”

    想了想,童疏疏裹上浴巾,跑到自己卧室的里又翻出几副眼镜,然后站在镜子前戴好:“这样呢?这样还看得到吗?”

    “……看不到。”

    “童疏疏,你还没有回答我。”

    “好啦好啦,当然不是了,我的过去哪里悲惨了,这个系统也真是……”童疏疏换又换了副眼镜戴上,“不过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怎么对我这个态度?”

    好像……我很重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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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了一大难题,童疏疏心情大好,洗好澡走出浴室,正巧碰见去厨房的童安蓉。

    “疏疏,你刚才在里面跟谁说话啊?”童安蓉问。

    童疏疏说起谎话面不改色:“我打电话呢,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啊?我不认识?”童安蓉追问。

    “我每天在外面接触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各个你都认识?”

    说到这儿,童安蓉安抚地拍了拍童疏疏的肩膀:“你实话跟我讲,你每天在外面到底在做什么工作?上次楼下王姐问我你在哪里上班,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童安蓉诉苦:“害得小区里的那些人都乱传,说你……”

    童疏疏听出童安蓉的言外之意,笑了一下,想着背后被造谣说闲话不是主角才有的待遇吗?

    天道好轮回,谁知道她上个月也在一家小区跟其他住户说小说女主的坏话呢?

    “你放心!我每天都在外面……额,帮助人们更好地社交、生活、工作,让大家的人生都能走上正轨,做的也是非常正经和严肃的工作!”童疏疏道,“不过要是你住得不开心,我们就换个地方住吧。”

    “你呀,少操心别人的人生,早点让自己的人生走上正轨才是正事。找个正规点的工作,有个家,别每天在外面瞎转悠,也别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我这个老太婆身上。”

    童安蓉懒得听童疏疏胡扯,只是把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工作,我们小区老李他儿子,开了个律所,缺个打杂的,你看……”

    “不用,真不用。”童疏疏摆了摆手,不想再听童安蓉的念叨,转身就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童安蓉被童疏疏无所谓的态度气到跺脚:“你再不找个正经工作,以后就别进这个家的门!”

    童疏疏没在意,只是关门前朝童安蓉叮嘱:“无论晚上听到什么声音,都别来我房间。”

    童疏疏知道童安蓉睡眠浅,耳朵还灵光,怕她听到什么,半夜来敲自己的房门。

    届时,她没办法给童安蓉开门,只能留她一个人干着急。

    闻言,童安蓉态度瞬间转变,关切道:“你身体又不舒服了?”

    “就是心情不太好……可能会做噩梦。”童疏疏随口道,“你别来叫醒我,我就喜欢这种身临其境看恐怖片的感觉,要是吵到你了,你就……带个耳塞睡觉?”

    “每天都在说胡话。”童安蓉不赞同地拧紧了眉,唠叨着,“当初捡到你应该先带你去医院看看脑子的。”

    “谁捡的谁还说不定呢。”童疏疏关上门。

    姜沉问:“你晚上到底要干什么?惩罚是什么意思?”

    童疏疏因为童安蓉此刻心情正烦着,对姜沉的态度难免恶劣了几分:“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就这么好奇?”

    “……”

    童疏疏理好头发躺下。

    童安蓉有多固执她比谁都清楚,要是不让童安蓉放心,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来。

    时间缓缓流淌,房间内一片静谧,女人穿着单薄的睡衣蜷缩在床上,侧身抱着被子陷入沉睡。

    啪嗒。

    时针落在数字十二上。

    窗外顿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整座城市被翻滚的浓云笼罩着,像被扣上一个密不透风的屏障,空气中弥漫着躁动不安的气息。

    突然,躺在床上的女人瑟缩了一下,拽着被角的手指收紧,还微微发着抖。

    “童疏疏?”察觉到童疏疏状态不对,姜沉低声唤着童疏疏的名字。

    谁知,童疏疏不仅没醒,喉咙深处还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童疏疏,你怎么了?”

    想到童疏疏手机上受到的惩罚短信,姜沉眉头紧皱,下意识收紧手指,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可以操控这具身体了。

    紧闭的房门被人打开。

    黑暗中,坐在客厅的童安蓉听见声音猛地回过头,惴惴不安地试探道:“疏疏你醒了?”

    姜沉顶着童疏疏身体,生疏地捋了捋童疏疏凌乱的长发,又别扭地扣上睡衣领口,看见客厅的老人,模仿着童疏疏的口吻:“额……这么晚了,您、你怎么还没睡?”

    “你身体不舒服,我怎么睡得……”童安蓉顿了顿,才继续道,“我是说,我年龄大了觉少睡不着。”

    童安蓉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路过姜沉时停住脚步,手往虚空探了探。

    姜沉下意识握住老太太的手。

    童安蓉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张口问道:“你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沉眼眸一黯,他与童疏疏在同一个躯体里,即使现在是他在操控这具身体,却依然能听到到……

    身体里某个昏暗的角落正隐约传出压抑的啜泣声,童疏疏晶莹的泪砸在心尖,长出布满荆棘的藤蔓,拽住内脏顷刻间将人拽入无尽的深渊。

    童疏疏……在害怕?

    她究竟梦到了什么。

    姜沉看向童安蓉:“奶奶,我平时做噩梦,怎么醒不过来?”

    “是啊这么多年,你每次做噩梦我都叫不醒你,只能等到你第二天早上自己醒过来。”童安蓉抬手摸了摸姜沉的头,叹了口气,“你呀,做噩梦的时候明明怕得不行,还非嘴硬说自己不怕。”

    “……这样。”

    突然,脑中传来童疏疏的尖叫声,姜沉晃了下神,退后一步。

    “怎么了?”童安蓉问。

    “……奶奶,你先去休息吧,我、我去一下卫生间。”

    姜沉加快步子冲进卫生间,锁上门,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中的脸,女孩皮肤白皙,深黑色的眸子像寂静的海面,在灯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圆润小巧的鼻头微微上翘,嘴唇天生带着妖冶的红,像干涸的鲜血。

    和记忆中的一摸一样,姜沉却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完全不了解童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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