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路灯被一盏一盏落在身后。
江影快步跟上后，陈照就放缓了步伐，但江影始终落后他半步。
“喂，你家有多远啊？”江影问。
陈照悠闲的步伐仿佛在散步，“很近的，大概……五百米吧。”
“五百米是很近吗？”
“那三百米。”
江影看着他圆润的后脑勺，不想说话了。
大约是晚饭时间，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两人就这样沿着静谧的街道一路走，直到一座带着花园的仿欧式别墅的自建房前停下。
一棵硕大的玉兰树，朝着院墙外伸出如盖的枝叶，满路都是玉兰的幽香。
陈照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推开一扇雕花镂空大门，回头招呼江影进来。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陈照几步走上台阶，转身对她说。
江影点点头，背着厚重的书包站在玉兰树下等他。
院子里果然还种满了许多植物，依稀可见几株长势旺盛的月季枝头打满了花蕾，旁边划分出一片菜地，里头是绿油油的蔬菜，可见主人家是精心打理着的。
陈照说完，却不进正屋，而是钻进了旁边一间像库房的房间。
江影闭眼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清甜的香气，再睁眼时，一个手握保温杯的老大爷出现在正屋门口。
但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江影，而是被库房传出的动静吸引，循着声音就找了过去。
只听他中气十足地问陈照，声音满院都能听见：“你小子在干什么呢？玩到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在外面吃过了啊？在这瞎鼓捣什么呢你？”
陈照正在纠结选什么交通工具，听到他的声音，开心地凑过去：“阿爷，你知道这个时间怎么去平江吗？”
陈爷爷抿口茶，思索片刻：“五公里外的那个巴士总站你知道吧？”
陈照点点头，就听他接着道：“现在这个点，只能去那边坐118路，坐到南垟站，然后就有很多车都可以去平江了。”
陈照又赶忙接着问：“现在还没过末班车吧？”
“当然，营业到十一点。”
“那可太好了。阿爷，你可真棒！真不愧是我阿爷。”话说着，陈照就“霍”地一把拉起库门。
陈爷爷一句“你问这个干嘛”还没来得及出口，他乖孙陈照已经推着电动三轮车出去了。
他在后面追出来问：“你又干嘛去？”
陈照将车停到江影跟前，才转身对爷爷解释：“我送同学，她帮了我个大忙，结果错过末班车，耽误了回家。”
陈爷爷这才发现，他家院子里还站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江影赶紧弯腰打招呼：“爷爷好。”
陈爷爷脸色一下变得轻柔，笑眯眯地回应她，又不放心地问陈照：“你行不行？认识路吗？要不然还是我送你们去吧。”
“哎呀不用。我谁啊，这一带我熟得不能再熟了。”陈照摆摆手，又低头对江影说：“我送你去巴士总站，那里有车，你肯定能回家。”
“嗯。”江影万分感激地看着他，重重点头。
她对眼前的三轮车没有异议，后座还放着一个小板凳，抬腿正准备爬上去，陈照却突然出声喊住了她。
他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几步冲回屋里。
片刻，一只手拎着软垫，一只手臂弯里搭着外套折返回来。
他把坐垫铺在后车的小板凳上，拍了拍，示意江影上车，嘴里解释道：“你可别介意。本来，我是想骑自行车送你的。不过，我看你书包这么鼓，肯定背得肩痛，不如坐这三蹦子舒服。你可别嫌弃啊。”
江影没想到他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还挺细心体贴的。
听出他话语里流露的“你看我多观察细微，快表扬我”的得意，她笑着应答：“当然不会。你真贴心。”
陈照倒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垂首略带腼腆地笑了两声。
江影爬到后座，在软垫上坐好，冲爷孙俩乖巧一笑。
陈照长腿一跨，坐上前座，将手里的外套丢给她，“帮我拿着，万一风吹得冷，你就披上。”
江影接过来，细声细气地道谢，心里忍不住热泪盈眶地想：傻大个虽蠢，但实在善良。
陈照发动引擎，两人与爷爷道过别，三轮车缓缓向前走动起来。
陈爷爷一直站在一旁，喝着茶看着两人互动，对孙子的表现还挺满意的：这小子虽混，但也不算太混。
他满眼欣慰地看看孺子可教的孙子，又喝了口茶，到底没忍住，在车即将开出大门前，大声嘱咐：“送完人就回来知不知道。别在外面招猫逗狗的，不着调！”
陈照只举起右手在空中一扬，头也没回。
三轮车“嘟嘟”抖动着窜出了院门。
江影伸手，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后背，窃窃笑道：“你是不是经常在外面捣乱，被你爷爷骂。”
“才没有呢。”陈照否认，“我、我顶多就是经常见义勇为，有时不小心招惹到了一些不好的人。”
他挠挠头，又带着点歉意地说：“今天吓到你了吧？对不住啊，我也是一时情急。不过，今天这事儿，它真不能赖我……”
江影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回身在小板凳上坐好，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声音顺着风，在耳朵吹过。
五分钟后，道路两边从高低不一的楼房，变成了开阔的田野。
三轮车灯照亮着前路，头顶是点点星光。微风徐徐，初春时节，还带着一丝冷意。
陈照惬意地微晃着脑袋，哼起他最爱的曲子。
江影听不出他哼的是什么歌，却不禁羡慕起他怡然的状态。
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天塌了，他都无所谓，总是这样漫不经心，优哉游哉的。
不像自己，总是苦大仇深，对什么事情都是重重拿起，忧心焦虑得放不下。
也许自己可以多跟他学学这点。
江影仰着头靠在挡板上，看星星闪烁。
不防一只黢黑的、简直有半个手掌大的虫子，受到灯光的吸引，扇着翅膀，左拐右拐地飞过来。陈照敏捷一躲，虫子就落在了江影头上。
啊啊啊啊啊啊。
江影吓得拼命甩头，两脚在半空中扑腾，简直要把脚下的不锈钢板都跺穿。
陈照笑得见牙不见眼，不断回头喊她，提醒她虫子早被她吓跑了。
好半响，江影才停下胡乱挥舞的手脚。
陈照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你胆子可真小。”
他看江影那惊魂未定的样子，一手揣进口袋，转移话题问：“你饿不饿？”
“不饿。”江影现在哪有饿觉，拍拍胸口，呼出几口大气，才算是缓过来了。她这一天可真是受好多惊了。
陈照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士力架，甩给她，“那你帮我剥开，我饿了。”
“哦。”江影讷声答应，接过东西。
士力架可能在兜里捂久了，有点发软。她慢条斯理地将外壳剥开，递回给他。
陈照却没接，觑了一眼巧克力棒，“你真不饿啊？”
江影也看着巧克力棒。她已经好多年没吃过这种甜腻的东西了，但袋子剥开的瞬间，甜腻的香气扑鼻，她瘪瘪的肚子又恢复了知觉，转了转，发出轻声的咕叫，掩盖在三轮车的吵闹声下。
她小心翼翼地咽口口水，“那我吃了，你呢？”
陈照神神秘秘的眯眼一笑，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支棒棒糖，“嘿嘿，我还有。”
他用嘴一咬，右手配合着一转，单手就利落地剥开了壳衣，将糖塞进嘴里。
江影没再克制馋意，咬下一口松软的士力架，满嘴都是巧克力和花生的喷香。
她嚼着糖，折身隔着围挡靠近前座的陈照，以便他听清自己说话，“虽说你接连坑了我，但还是多谢你陪我等车，现在又送我。等下周回学校，我请你吃好的。”
陈照听得来劲：“那这两天，我可得好好挑个大饭馆。”
江影也笑：“没问题。”
正好自己也打打牙祭。
江影是个但凡受恩惠就想方设法要回报的人，往好了说是知恩图报，但其实是怕欠人情。
她想了想，又说：“虽然我脑子撞到，但不幸中的万幸，把我英语撞开窍了。我一定给你好好补习，即使没有老师这个补习安排，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随时问我。”
“真的假的？”还有这等奇事呢？
不过，他以前好像还真看过类似的新闻，什么重伤后秒通外语，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真的不能再真，下次准考个一百分。”江影信心满满。
“如果没有呢？”
“那……那我就再请你搓一顿。”
“行。”这百利无一害的事，陈照哪有不答应的。
礼尚往来，他也随口大方道：“那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问我。”
江影第一反应就是数学，以及她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的经历，敬谢不敏了：“这个就算了，你还是饶过我吧。”
陈照显然也想到这茬了，笑道：“别轻看我啊，我数学也是还可以的。你等着瞧吧。”
少年人清脆的欢笑声飘扬在翠绿的田间，最后终于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巴士站。
陈照把三轮车停到树荫下的空位上，送江影上车。
临上车前，江影再次真情实意对他表示感谢。
陈照觉得这人真奇怪，“嗐，这点儿小事，你不用这么挂心，也太客套了。是不是看不起我，不拿我当朋友的？”
江影知道他说这话是故意在开玩笑，却也回过味来，明白是自己过于客气，反而显得难以亲近，像在刻意和人拉远距离似的。
她不再客套，笑着同他挥手道别，转身上了车。
车上人并不多，江影寻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推开车窗，对站在路旁的陈照挥手，让他回家：“你一路当心，别乱跑啦。万一又碰上什么人，不一定还有人恰巧路过的。”
“嗯。”
“注意行车安全。”
陈照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心里却觉得好笑，这小矮子，怕是还不到自己的下巴高，却拿他当个小朋友叮嘱。他多人高马大啊，板着脸的时候，瞪瞪眼，小孩都能吓哭。
他挥挥手，往停放三轮车的树下走去。
车子缓缓启动，江影紧紧抱着怀中的书包，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能回家真是太好了。
江影快步跟上后，陈照就放缓了步伐，但江影始终落后他半步。
“喂，你家有多远啊？”江影问。
陈照悠闲的步伐仿佛在散步，“很近的，大概……五百米吧。”
“五百米是很近吗？”
“那三百米。”
江影看着他圆润的后脑勺，不想说话了。
大约是晚饭时间，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两人就这样沿着静谧的街道一路走，直到一座带着花园的仿欧式别墅的自建房前停下。
一棵硕大的玉兰树，朝着院墙外伸出如盖的枝叶，满路都是玉兰的幽香。
陈照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推开一扇雕花镂空大门，回头招呼江影进来。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陈照几步走上台阶，转身对她说。
江影点点头，背着厚重的书包站在玉兰树下等他。
院子里果然还种满了许多植物，依稀可见几株长势旺盛的月季枝头打满了花蕾，旁边划分出一片菜地，里头是绿油油的蔬菜，可见主人家是精心打理着的。
陈照说完，却不进正屋，而是钻进了旁边一间像库房的房间。
江影闭眼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清甜的香气，再睁眼时，一个手握保温杯的老大爷出现在正屋门口。
但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江影，而是被库房传出的动静吸引，循着声音就找了过去。
只听他中气十足地问陈照，声音满院都能听见：“你小子在干什么呢？玩到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在外面吃过了啊？在这瞎鼓捣什么呢你？”
陈照正在纠结选什么交通工具，听到他的声音，开心地凑过去：“阿爷，你知道这个时间怎么去平江吗？”
陈爷爷抿口茶，思索片刻：“五公里外的那个巴士总站你知道吧？”
陈照点点头，就听他接着道：“现在这个点，只能去那边坐118路，坐到南垟站，然后就有很多车都可以去平江了。”
陈照又赶忙接着问：“现在还没过末班车吧？”
“当然，营业到十一点。”
“那可太好了。阿爷，你可真棒！真不愧是我阿爷。”话说着，陈照就“霍”地一把拉起库门。
陈爷爷一句“你问这个干嘛”还没来得及出口，他乖孙陈照已经推着电动三轮车出去了。
他在后面追出来问：“你又干嘛去？”
陈照将车停到江影跟前，才转身对爷爷解释：“我送同学，她帮了我个大忙，结果错过末班车，耽误了回家。”
陈爷爷这才发现，他家院子里还站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江影赶紧弯腰打招呼：“爷爷好。”
陈爷爷脸色一下变得轻柔，笑眯眯地回应她，又不放心地问陈照：“你行不行？认识路吗？要不然还是我送你们去吧。”
“哎呀不用。我谁啊，这一带我熟得不能再熟了。”陈照摆摆手，又低头对江影说：“我送你去巴士总站，那里有车，你肯定能回家。”
“嗯。”江影万分感激地看着他，重重点头。
她对眼前的三轮车没有异议，后座还放着一个小板凳，抬腿正准备爬上去，陈照却突然出声喊住了她。
他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几步冲回屋里。
片刻，一只手拎着软垫，一只手臂弯里搭着外套折返回来。
他把坐垫铺在后车的小板凳上，拍了拍，示意江影上车，嘴里解释道：“你可别介意。本来，我是想骑自行车送你的。不过，我看你书包这么鼓，肯定背得肩痛，不如坐这三蹦子舒服。你可别嫌弃啊。”
江影没想到他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还挺细心体贴的。
听出他话语里流露的“你看我多观察细微，快表扬我”的得意，她笑着应答：“当然不会。你真贴心。”
陈照倒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垂首略带腼腆地笑了两声。
江影爬到后座，在软垫上坐好，冲爷孙俩乖巧一笑。
陈照长腿一跨，坐上前座，将手里的外套丢给她，“帮我拿着，万一风吹得冷，你就披上。”
江影接过来，细声细气地道谢，心里忍不住热泪盈眶地想：傻大个虽蠢，但实在善良。
陈照发动引擎，两人与爷爷道过别，三轮车缓缓向前走动起来。
陈爷爷一直站在一旁，喝着茶看着两人互动，对孙子的表现还挺满意的：这小子虽混，但也不算太混。
他满眼欣慰地看看孺子可教的孙子，又喝了口茶，到底没忍住，在车即将开出大门前，大声嘱咐：“送完人就回来知不知道。别在外面招猫逗狗的，不着调！”
陈照只举起右手在空中一扬，头也没回。
三轮车“嘟嘟”抖动着窜出了院门。
江影伸手，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后背，窃窃笑道：“你是不是经常在外面捣乱，被你爷爷骂。”
“才没有呢。”陈照否认，“我、我顶多就是经常见义勇为，有时不小心招惹到了一些不好的人。”
他挠挠头，又带着点歉意地说：“今天吓到你了吧？对不住啊，我也是一时情急。不过，今天这事儿，它真不能赖我……”
江影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回身在小板凳上坐好，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声音顺着风，在耳朵吹过。
五分钟后，道路两边从高低不一的楼房，变成了开阔的田野。
三轮车灯照亮着前路，头顶是点点星光。微风徐徐，初春时节，还带着一丝冷意。
陈照惬意地微晃着脑袋，哼起他最爱的曲子。
江影听不出他哼的是什么歌，却不禁羡慕起他怡然的状态。
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天塌了，他都无所谓，总是这样漫不经心，优哉游哉的。
不像自己，总是苦大仇深，对什么事情都是重重拿起，忧心焦虑得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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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影仰着头靠在挡板上，看星星闪烁。
不防一只黢黑的、简直有半个手掌大的虫子，受到灯光的吸引，扇着翅膀，左拐右拐地飞过来。陈照敏捷一躲，虫子就落在了江影头上。
啊啊啊啊啊啊。
江影吓得拼命甩头，两脚在半空中扑腾，简直要把脚下的不锈钢板都跺穿。
陈照笑得见牙不见眼，不断回头喊她，提醒她虫子早被她吓跑了。
好半响，江影才停下胡乱挥舞的手脚。
陈照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你胆子可真小。”
他看江影那惊魂未定的样子，一手揣进口袋，转移话题问：“你饿不饿？”
“不饿。”江影现在哪有饿觉，拍拍胸口，呼出几口大气，才算是缓过来了。她这一天可真是受好多惊了。
陈照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士力架，甩给她，“那你帮我剥开，我饿了。”
“哦。”江影讷声答应，接过东西。
士力架可能在兜里捂久了，有点发软。她慢条斯理地将外壳剥开，递回给他。
陈照却没接，觑了一眼巧克力棒，“你真不饿啊？”
江影也看着巧克力棒。她已经好多年没吃过这种甜腻的东西了，但袋子剥开的瞬间，甜腻的香气扑鼻，她瘪瘪的肚子又恢复了知觉，转了转，发出轻声的咕叫，掩盖在三轮车的吵闹声下。
她小心翼翼地咽口口水，“那我吃了，你呢？”
陈照神神秘秘的眯眼一笑，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支棒棒糖，“嘿嘿，我还有。”
他用嘴一咬，右手配合着一转，单手就利落地剥开了壳衣，将糖塞进嘴里。
江影没再克制馋意，咬下一口松软的士力架，满嘴都是巧克力和花生的喷香。
她嚼着糖，折身隔着围挡靠近前座的陈照，以便他听清自己说话，“虽说你接连坑了我，但还是多谢你陪我等车，现在又送我。等下周回学校，我请你吃好的。”
陈照听得来劲：“那这两天，我可得好好挑个大饭馆。”
江影也笑：“没问题。”
正好自己也打打牙祭。
江影是个但凡受恩惠就想方设法要回报的人，往好了说是知恩图报，但其实是怕欠人情。
她想了想，又说：“虽然我脑子撞到，但不幸中的万幸，把我英语撞开窍了。我一定给你好好补习，即使没有老师这个补习安排，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随时问我。”
“真的假的？”还有这等奇事呢？
不过，他以前好像还真看过类似的新闻，什么重伤后秒通外语，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真的不能再真，下次准考个一百分。”江影信心满满。
“如果没有呢？”
“那……那我就再请你搓一顿。”
“行。”这百利无一害的事，陈照哪有不答应的。
礼尚往来，他也随口大方道：“那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问我。”
江影第一反应就是数学，以及她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的经历，敬谢不敏了：“这个就算了，你还是饶过我吧。”
陈照显然也想到这茬了，笑道：“别轻看我啊，我数学也是还可以的。你等着瞧吧。”
少年人清脆的欢笑声飘扬在翠绿的田间，最后终于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巴士站。
陈照把三轮车停到树荫下的空位上，送江影上车。
临上车前，江影再次真情实意对他表示感谢。
陈照觉得这人真奇怪，“嗐，这点儿小事，你不用这么挂心，也太客套了。是不是看不起我，不拿我当朋友的？”
江影知道他说这话是故意在开玩笑，却也回过味来，明白是自己过于客气，反而显得难以亲近，像在刻意和人拉远距离似的。
她不再客套，笑着同他挥手道别，转身上了车。
车上人并不多，江影寻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推开车窗，对站在路旁的陈照挥手，让他回家：“你一路当心，别乱跑啦。万一又碰上什么人，不一定还有人恰巧路过的。”
“嗯。”
“注意行车安全。”
陈照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心里却觉得好笑，这小矮子，怕是还不到自己的下巴高，却拿他当个小朋友叮嘱。他多人高马大啊，板着脸的时候，瞪瞪眼，小孩都能吓哭。
他挥挥手，往停放三轮车的树下走去。
车子缓缓启动，江影紧紧抱着怀中的书包，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能回家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