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不会查你,秦曜,你和秦家,还有第一军团,还有那家物流公司,一个都跑不了!”雷利同样放狠话。

    “你按规矩查,我什么都不怕。”秦曜收起暴怒的情绪,气息收敛,沉稳地应付这位金狮子的爪牙:“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我是不能保释,要去哪里?”

    看守所?拘留?阮希是不太了解这里的规矩。

    雷利瞄了室内其他人,给alpha小伙和beta女警一个眼神,两人会意,连忙离开,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庆幸自己是个Omega吧,不是不能保释,只是不能就只戴着那玩具保释。”雷利瞄了阮希脚腕,他接着说:

    “那种玩具对一般人可能够了,但在秦少爷手下,恐怕半分钟都撑不了,所以,上面给你这个Omega安排了一份大礼。”

    说完,他将刚刚带进来的手提箱放在桌上,指纹、瞳孔、手动密码、实体秘钥几重保护,在雷利有条不紊下慢慢解开,银亮的金属箱子终于被打开。

    一件华丽璀璨的珠宝项链,放在了箱里。

    星空深处难以采掘的稀有金属串联起整条项链,两指宽的链身上,是一颗颗排列整齐、硕大圆润、大小一致、色泽统一的海螺珠,深海梦幻的色泽被明亮绚丽彩钻环绕,灵动又奢华。

    而最吸引眼球的,莫过于那比鸽子蛋大的红宝石吊坠。

    深邃热烈的红宝石,本该是热情奔放的,但这一颗,却被金丝银线缠绕,包裹着,雕工精美的金属底座,像一个笼子,牢牢地锁住了璀璨的红宝石。

    那笼子的结构很特别,如精致的锁扣,又似加冕的皇冠。

    若将红宝石放在灯下,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宝石天然的纹路,在精致的切割工艺下,会映照出一头栩栩如生的飞鸟,欲振翅高飞。

    “笼中鸟?”秦曜一眼认出来。

    “对,皇家藏品。”

    华贵的天然宝石,独具匠心的设计。

    实质是安全级别极高的电子镣铐。

    雷利将链子翻过来,细微到肉眼看不见的精密电子元件,藏在闪亮的稀有金属上。

    这玩意和那些普通货色不能比,级别比一般军用的还高许多。

    “她戴上,就不可能轻易弄下来,人不走丢,我们也就安心了,而且,这样的项链,比丑不拉几的电子镣铐,更加体面,不是吗?”

    “你拿这晦气玩意来,什么意思?”秦曜眯眼:“普通电子镣铐不行,上军用的,别给我整这玩意!”

    “这是上面的意思!”

    雷利瞪秦曜一眼:“而且,我不认为,一般制式的军用镣铐,能防得住你。”

    秦曜这疯狗……看着像个少爷秧子,但埃文·雷利翻过记录:

    当初他在黑区搞风搞雨,也曾假装被俘,单人匹马,就拆了整个顶级星盗团的安保系统。

    别说军用,就是这笼中鸟,也是示好的意义大于锁链的意义。

    只是,但金狮子养的高级督察眼里的示好,在秦曜眼里却是赤裸裸的羞辱。

    秦曜半步不让,也就阮希的小兔子从精神海里跳出来,凑到漂亮宝石上嗅了嗅,小动物似乎在探究这闪亮亮的宝石项链。

    阮希见两A剑拔弩张,从秦曜身后探头,兔兔怂怂的:

    “所以,你领导的意思是,要我戴上这华丽的、安全级别更高的镣铐,对吗?”

    “没错,而且有资格戴上这东西的,都是达官贵胄,是在这个帝国最顶尖的Omega。

    “它曾经暂时的主人,有一位皇后、一位皇子、两位公主、三位大公妃、还有不少军团长和宰相等高官的伴侣……”

    大熊说得头头是道,活脱脱一珠宝推销员,而兔子一下子捉住了重点:

    “犯错的皇室成员,还有贵族高官伴侣吗?”

    “对,曾经有人开过玩笑,这个帝国最优秀的Omega政治家,都曾是‘笼中鸟’的主人。”

    “是笼中鸟,不是主人。”阮希苦笑。

    “笼中鸟也好过阶下囚吧,上面让我带话,将这件贵重的皇室藏品拿出来,就是想告诉秦家,这位小姐,在我们看来,也是珍贵的、需要保护的无价之宝。

    “我们会慎重地调查清楚,但在调查期间,希望你能在我们的监视和控制下,不将矛盾激化,对大家都好。”

    “如果……如果你们发现,我真的是那个人的女儿,这条项链,会将我绞死吗?”阮希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

    “这条项链没有任何伤害佩戴者的功能,没有任何。”雷利慎重地重复了那四字。

    “那窃听和摄像头?穿衣服会不会走光啊?”

    被阮希奇怪的关注点噎了一下,雷利扯扯嘴角,说:“没有,也没有监听的功能,只有最强的定位和追踪功能,也会时刻将你的心跳和体温这些基本数据,送到我们后台。我的工作,只是确保你不逃跑。”

    “真的……没有?”阮兔子重复询问的声音很小,几乎微不可闻,但被雷利听到了。

    高级督察先生接着开始讲故事:

    “这条项链的第一任主人,卡特琳大公妃,就算毒杀了大公继承人、出轨私通骑士、伪造军令、害死了无数星海战场上的机甲战士,也没有被处死。

    “那个病态的大公,是个脑残又深情的alpha,所以最终只造了这么个玩意,想监控她,却还要用最华丽珍贵的珠宝当伪装。

    “这位大公再恋爱脑,也不可能时刻独自关注项链后台反馈的信息,盯着数据的是下面的人,那家伙自然也不可能让别人偷看和偷听他老婆,所以,它很安全。”

    雷利解释了一大通,甚至有些口干了。

    “都什么陈年旧事了,你们说不定背后改装过这玩意。”秦曜圈住阮希的腰,在她发顶说:“别碰这玩意,不吉利。”

    秦曜抬头瞪着某位高级督察:“至于他那些鬼扯?呵。”

    秦狗子的一声“呵”,在某大熊耳中,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属于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典型了。

    想起刚在星海化成碎屑的几十个同僚,某位高级督察的血压开始飙升了……

    上辈子当了几十年平平无奇良民的阮小兔,面对这种颇具历史沉淀的文物,在两个alpha精神漩涡的夹缝里,忍不住吐槽:

    “将这种价值上亿的宝贝戴在脖子上,沉得很,我感觉都要呼吸困难了。”

    财迷兔子的角度有点奇怪,让某熊的愤怒被打散,想继续劝,却听到那少爷狗子的嘴欠:

    “就一破红宝石,那海螺珠的颜色太沉,老气得很,丑里吧唧的。”秦曜撇撇嘴,接着说:“而且这玩意真的很邪门,最好碰都别碰。”

    戴上这东西的Omega,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

    再浓烈的爱意,也会在日复一日的猜疑中消磨殆尽;

    再贵重的身份,也能在没日没夜的监视下万劫不复。

    诚意?贵重?

    小兔子这么乖的Omega,就是容易被这些得寸进尺、毫无依据的恶意伤害。

    “不戴就别保释了,里面找个地儿蹲着,我亲自看着她。”

    “你!”秦曜瞪他:“就你那破借口,非法制作和贩卖抑制剂?你以为我怕?信不信我开着机甲就带人跑了!?”

    “你跑哪里?跑第一军团吗?你这小子还嫌闹得不够大,是吧?”

    “去你大爷的,是你们在搞事吧?她在协会那会儿卖的几瓶东西,算什么非法抑制剂,算什么害人的假药?谁被害了?谁受伤了?你就是找借口欺负她!”

    “她是尤里·布莱恩的女儿!”雷利恶狠狠对秦曜说:“你在黑区呆过,你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

    “不可能!去你的,你是布莱恩家族的打手,当间谍混进来的我都信,她是尤里·布莱恩的女儿?你脑子有病!”

    “我们的人刚入侵了布莱恩家族一个服务器,破译出来的基因数据!我以为我栽赃她?我才没时间浪费在Omega身上!”

    有空去黑区多抓几个人渣不香吗?

    谁特么喜欢在安定区,唧唧歪歪唬一个Omega。

    “你们信息技术组的是脑残吧,让他们滚回去重新上小学,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这位阮小姐,至今在安定区的数据库里,找不到任何一位亲人,这是实情。”

    “这特么也算理由?牵不牵强?我看不止你们技术组的该回炉上幼儿园,你也一样!”

    “呵,技术组他们有没有弄错,是他们的事,我现在只负责监控她,戴上,就保释离开,不戴,就进去。”

    “戴个屁,进你大爷!”

    秦曜身侧,银狼重心压低,肌肉绷紧,脸上表情狰狞凶狠,露出森白的尖牙。

    “我看你这狗崽子是欠打!”

    高级督察先生松了松手腕,将手指捏得脆响。

    这两A不仅对骂,眼看要打起来了。

    在即将点燃的伏特加和凛冽寒风中的冷杉下,小兔子精神体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噗——”软趴趴的小兔爪子发出的可爱声音,打断了疯狂嘴臭的两A。

    “别吵了!”

    “嗷呜。”银狼发出委屈泄气的大狗子叫。

    埃文·雷利收起了拳头。

    被两A同时盯住的阮小兔,率先对大熊说:

    “要不你先出去,我跟他单独聊聊,我会说服他的。”

    “行,给你三十分钟。”

    接着,雷利就转身离开,顺手把门锁了。

    门外。

    埃文·雷利一出房间,耳麦就响了。

    “怎么了?”耳朵上的另一个声音威严阴冷。

    “等半个小时。”大棕熊精神体神色恹恹地蹲在走廊。

    “Omega就是磨磨唧唧。”

    “不是,是秦曜那小子……”埃文·雷利想解释,但被截住了话头。

    “怎么,秦家分家那个小少爷要妨碍公务?”

    “秦曜不配合,还想带那女O走……”

    “你给我盯着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

    埃文·雷利沉默了数秒后,对面说话了:

    “我看过第一军团的资料,秦曜是带机甲退役的?”

    “是。”

    “他那台机甲现在在哪里?”

    “应该在秦家的……”

    “应该?就是你没有确认,对吧?”那边语气不善:“也就是说,他一个S级机甲兵,随时有可能突破我们的封锁,跑到太空去?”

    “他应该不……”埃文·雷利刚说到一半,对面就是劈头盖脸地骂:

    “又是应该?如果什么都用应该、也许、可能来判断,还要你们这些家伙干什么!?给我盯死那个Omega了!从黑区数据库拿到的资料,她就是尤里·布莱恩的女儿!在搞清楚所有事情前,绝对不能让她脱离我们的控制!”

    “是。”年轻的高级督察回答得很利落,但心里却在骂:

    妈的,让他钉死一个纸糊一样的Omega,还不如去把资料的来源再翻查一遍!

    “如果秦曜敢上机甲,你就给我把他打下来!”

    “可是……”

    这算个什么事?

    “这是命令!你刚刚不是说了吗?那个Omega和秦曜,连个短暂标记都没有,你就算杀了她,秦家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在他看来,不就死一个身份不明的Omega罢了。

    秦家就算再有钱,又能怎样?

    就算杀了她,陛下也能按着公爵的头,让双方不撕破脸皮的。

    “说不定,那女O死了,事情会更简单一点。”

    人质死了,秦家和黑区三巨头之一的合作肯定就泡汤了,到时候,能依靠的只有安定区的财富和地位。

    听着上司头头是道地分析,他却觉得背脊发凉。

    想起那个Omega傻乎乎地跟他道歉,想起她泼他咖啡的样子,想起他捕获她信息素的生理本能。

    无色、无味、山涧新泉。

    他手心捏着一张灰扑扑的腺体阻隔贴。

    被他踩过两脚的、Omega专用的阻隔贴。

    腺体早衰也是装的。

    对,也许这女的就是满嘴胡话的Omega。

    但是——

    “头儿,她……她的技术很有价值,我认为是能改变……”

    “她脑子里装了什么,等她死了,插上量子超算,什么都能拿到,方便得很。”

    对面的语气冰冷,埃文·雷利脑仁刺痛。

    他正准备反驳,却听到对面开口:

    “一个来历不明的Omega,就算你错手杀了她,我也能保住你,只要秦曜没死,问题不大。”

    对面一边说,一边想,他这手下,也未必能压制第一军团曾经的王牌,于是,他用了缓和的语气:

    “总之,别让那女O跑了。”

    “知道了。”

    “如果对面愿意接受监控,你就把她当公主供着,如果想逃,你就亲手把那女O杀了。”

    “知道了。”

    ……

    某只凶巴巴的大棕熊离开后。

    只剩下阮希和秦曜两人的小房间里。

    “秦曜。”小兔子的声音很轻、很软。

    Omega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就像是在撒娇,让秦曜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

    秦曜没说话,只盯着她的眼睛,一步一步向前,直到把她逼到墙角。

    他伸手按在墙上,在她耳边低声说:“这不公平,也不合理,他们没有资格这样做。”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公平,就是你退一步,我退一步,然后慢慢把事情解决。”阮希抬头,清澈明亮的眼睛,对上他的紫眸。

    “他们那是蹬鼻子上脸,你是在被他们欺负。”秦曜伸手捧着她的脸,微微弯下腰,与她四目相对:“你就是太好欺负了。”

    “秦曜,我不知道……”她顿了一下,才重新组织语言:“到现在,我其实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或许真的就是某个人的女儿,如果我想在安定区呆下去,那我应该这样做……”

    等阮希用这种迷惘且不自信,小心翼翼的语气说出这话,如潮水般的懊悔情绪又一次将秦曜淹没。

    Omega的鲜血落在他手臂的触感,又一次在脑海中出现,反复刺痛他的灵魂,如同噬心的诅咒,让他满腔的爱意变得可笑而讽刺。

    他曾经就是一条疯狗,控制不住自己伤过她。

    表面的伤疤或许消失了,但后遗症,一直一直还在。

    “都是我不好,阮阮,都是我不好。”秦曜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阮希的肩膀上,声音低沉沙哑。

    似乎捕捉到秦曜汹涌的负面情绪,阮希在他的银发上轻轻揉了一下,轻声说:

    “你先别道歉,秦曜,我问你个问题。”

    “你问吧。”

    “你知道,我记忆的开始,是在第一军团的舰上,那之前,你是怎么遇到我的?你觉得,那个时候的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会不会跟现在的我不一样?会不会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还是和现在一样,是只可爱的,软软的,好欺负的兔子,被人欺负了,还爱找个洞钻进去。”

    有时候会躲在墙脚;

    有时候是装鸵鸟把头埋进他胸口;

    有时候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白色毛绒绒一团;

    秦曜的回忆里,兔兔缩成一团的样子太可爱了。

    【原身也和我一样,打不过就跑吗?还挺敏锐机灵的。】

    阮希接着问:“那你们经历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她?”

    “不……是我。”阮希说漏嘴,连忙补救:“为什么会喜欢那个时候的我。”

    “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秦曜的脸有点红:“我那个时候,易感期,你知道的,收网才来的易感期,所以……”

    “所以?”临时标记了所以喜欢了?

    但她记得自己没有被标记啊。

    “你在那堆香喷喷的Omega里面,最干净舒服了,我就把你带走了。”

    秦曜摸摸鼻子:“反正我又不想对Omega出手,正好找个没有被动发热的,而且我完全捕捉不到你的信息素,现在想起来,你那个时候,就用了阻隔贴之类的东西了吧?”

    “啊?”

    这倒让阮希有点懵了,她原本以为秦曜说的干净舒服,是指她那堪称最能让alpha当正人君子的矿泉水味信息素。

    却没想到,秦曜居然说她那个时候用了类似阻隔贴的东西?!

    “一定就用了,你看上去软软的,呆呆的,实质机灵得很。”

    秦曜接着回忆:“等我袭击你,想标记你,连自己的军团编号都告诉你了,让你去投诉的时候,你却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对付易感期要用对症药物,说临时标记是不靠谱的。”

    “!”阮希震惊,这语气这内容,怎么越说越像她自己?

    “最后还在我腺体上糊了那种抑制药膏,上次在首都星音乐厅你也用过,又凉又辣那种,然后我就好了,把你带上去砍星盗,结果……在机甲驾驶舱里面……你就受伤了。”

    后面他的行动都太狗了,秦曜说不下去了。

    “你说我那个时候,就往你腺体糊抑制药膏了?!”

    秦曜遇到的这个Omega,绝对不是那所谓的原身,这肯定是她自己啊!

    “对啊,那个药膏还挺……额,刺激的。”秦曜刚说完,就被阮希扑了个满怀。

    只见阮兔兔整个人缩在他怀里,手圈住他的腰,脸贴着他心脏的位置。

    “怎……怎么了?”

    突然被小兔子抱住的大狗子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愧疚的阴霾被兔兔温暖的怀抱吹散。

    “嗯,就是突然想抱抱你,男朋友预备役。”

    “还是预备役吗?”

    “对啊,你病还没好透呢。”

    老实正直的阮医生才不会对病人下手。嗯,现在的抱抱……先不算。

    “嗯。”秦曜低头,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

    就听到软软的小兔子,在贴近他心脏的位置,轻声说:“秦曜,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大概比我想象中的,更加……”

    更加可爱。

    【在我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你就开始喜欢我了。】

    “更加什么?我亲爱的阮小姐。”

    小兔子没有说话,只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但在银狗子眼里,满眼就都是【喜欢】二字。

    【喜欢?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更加地爱你,你这迟钝的笨小兔,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向我敞开心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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