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又是一年丰收之际。
苏小鱼同往日一样背着装着草药的竹篓，哼着小调回了家。
“姐、姐！”苏齐坐在地上，一看见自家姐姐就兴奋地站起来扑向他。
苏齐虚岁已十，心智却依旧停滞于4岁孩童，也应如此，苏东那败家太多彻底，竟是将诊所卖了。
糊口的玩意都丢了个干净。
若说杀人不犯法，苏小鱼早就一刀结果了苏东。
“齐儿乖，帮姐姐把篓放进屋里。”苏小鱼蹲在地上翻翻看看苏齐扯来的野菜，认真挑选之后就用木柴点燃了炉子，生火做菜。
“小鱼啊！”
“哎！周伯母。”苏小鱼把额前的发丝儿拢到耳后，一边翻着锅铲，一边道：“我在呢！在做饭。”
周云韵进了厨房，被屋子里的干煸的气味呛了两口。
苏小鱼半蹲着将火弄小，然后继续站直了炒菜。“周伯母有什么事吗？”
周云韵看着屋子里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姑娘，眼睛涩涩的，鼻子有些发酸：“小鱼，今年你家的地我去看了，估计是前个月暴雨的原因，庄稼……”她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说道：“可以说是颗粒无收。”
若是以往，两姊弟若是没有粮食，她一个长辈自然愿意照顾，可偏偏今年……
“小鱼，要不你和我们一起下山吧。”
“下山？”苏小鱼僵住了动作，怔怔地回头，眼里有些困惑。
“嗯，是这样的，你陆哥哥他爹这些年似乎确实发达了，然后隔几日就要接我和子映下山，而且，可能是去京城。”
“……”
“小鱼，你也别担心。”周云韵看着少女低头不语的模样就是心疼：“你如果愿意，伯母也一定会想办法带你一起去。”
“不麻烦了。”苏小鱼继续翻炒着青菜：“其实这些年我已经给你们添了够多的乱了。”她回眸冲着门口的妇女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我自己也可以的，伯母你就放心好了。”
“你这孩子。”周云韵摇头：“我们若是真的走了，你若是在这山里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你让我的心里怎么能放得下！”周云韵一边说，一边回想着年初苏小鱼在山上被一匹狼困住的事，心里越想越难过：“你说我们在这里，子映还能保护你，我们要是真走了。”
苏小鱼将做好的菜放进餐碗里，面对着周云韵的热心，她心里也五味杂陈。说句实在话，她并不是太想欠陆家人情，毕竟这几年，自己是真的给别人添了不少麻烦。
“小鱼，”周云韵擦了擦眼角的泪：“我也不逼你，晚上你和子映出去聊聊，齐娃子我来照顾，好不好？”
苏小鱼纠结了片刻，沉重点头：“好。”
是啊，她再理智，也理智不过心里的情。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其实那先得的不过是往后余生中名为相扶相持的亘久不变。
夜里，皓月当空，星辰闪烁。
几只田鼠趁着夜色将尖尖的嘴，偷偷的露出地洞，它将胡须在四周抖了抖，确定安全了才撒开腿奔了出来。
“小鱼，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布靴踏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枝头半睡半醒的鸟听到声音后立即振翅飞向另一棵树上。确定没有危险后，就向前跳了跳，眼睛往下一看，就可以看到两个并肩而行的一男一女。
“咕咕——咕咕——”
“我？”苏小鱼看见面前的萤火虫，下意识地抬手想要触摸，而那团冷淡的光却在她即将接触到时，猛地向后一躲，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里待着吧，这里傍山傍水的，我觉得挺好。”
陆子映沉默地跟着她向前走，许久，才开口：“其实你也想离开这里，不是吗？”陆子映抬头看着头顶的圆月，笑：“你记得吗，小鱼，我每次从先生那里给你带回来山下的东西时，你真的笑的很开心。我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外面的世界。可为什么，现在可以出去了，你反而不想了呢？是有什么顾虑吗？”
顾虑吗?都说出家的人是因为得道而出世，可是又有多少人是因为不能入世，适应不了世界而披上隐士的外套。
没错，山里的日子确实是常人不能想象的清苦，可是在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明争暗斗，这对于上一世因此而殒命的苏小鱼来说，现在的日子又是她一直期待的。
“你会回来吗？”苏小鱼神游的问出了心里埋藏的问题。
陆子映愣住脚步，转身看着身后正目不专睛看着自己的少女。月光下，她虽穿着最简单的衣裳，面容却精致动人，眼神清澈澄明。
“你…希望我回来吗？”
苏小鱼看着眼前已经高出自己许多的少年，莞尔一笑，大方地承认：“当然了。”
陆子映心中一动，心急之下直接问了出来：“如果，如果可以，我想把你带走，小鱼，我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就像以前的日子一样。”
这、这。
苏小鱼闻言脸立即变得通红，如果理解没错的话，这、是求婚吗！
“我、我。”
陆子映说完后顿时也害羞了，他掩饰性地挠了挠后脑，不敢做声。
在即将回到家的时候，陆子映才憋住了劲的说道：“小鱼，你考虑考虑？”
苏小鱼咬着唇，默默地“嗯”了一声，然后匆匆说了“晚安”，就冲进了屋子。
“姐姐？”苏齐被苏小鱼横冲直撞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解的看向她。
“快睡。”苏小鱼掀开被子，就把脑袋蒙进了被窝——毕竟她活了几十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她这么明朗的表示爱意。自己实际年龄明明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像个情窦未开的小姑娘似的这么害羞？
“真丢人，苏小鱼，快睡！”
苏小鱼对自己心里催眠了一会儿，内心的躁动终于平静，她将头露出被子，平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她的心境却越发明亮。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也是她一心追求的简单与爱情。
“答应吧。”
第二日，天才刚亮，院子里就传来了叩门声。
“小鱼！小鱼！”
苏小鱼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提苏齐掖了掖被子，轻声出门。
“周伯母？你怎么来了？”
周云韵踌躇了一下，说道：“我这儿有个婚事，你看你答应不。”她补充了一句：“是陆家的。”
婚事？陆子映这么快就说了？
苏小鱼害羞的点了点头，随着周云韵去了山下的一个庄子。
媒婆一向在城里活动，因而不会入山，所以想订媒的，走仪式的山里人都只有下山去庄子里找她。
苏小鱼看周云韵轻车熟路的，估摸着可能她已经带陆子映来过，心里更是小鹿乱撞。
“陆少爷啊，您说您这也不喜欢，那也不爱的，我们这虽不及京城，但是干净漂亮的姑娘可也不比京城的差，您到底是哪里不满意啊。”李媒婆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位公子爷急的一直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
陆烨咬了一口手上的果子，满脸无奈的翻着一本又一本的写着姑娘姓名的册子。
陆烨本是里城人，但是从小离家，在外历练，加之他本人聪慧，不久就在商行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他本是居于京都，但家却在里城。前些时日他将商行的事托付给了可信的人，便独自返乡归家。原本以为回家后能放松放松身心，谁料——
“陆烨！你小子不要以为自己能挣几个钱就是出息了！你都多大的人了？隔壁你王姨孙子都抱上了，我呢？你妈你爹呢！你说你，你又不是长残了，又不是脑残，怎么身边连个姑娘都没有！”
“哎，母亲啊感情这事儿讲缘分，你……”
“缘分个屁！你小子几年前就给我讲缘分，缘分缘分，我还方分呢！”
陆烨看着在屋子里大发雷霆的母亲和一旁淡定品茶的父亲，只觉得万分心累。
“行了，你也甭给我狡辩了，从明天起，家里的事也用不着你操心，你给我去庄子里，相亲！”
陆烨：“……”
陆烨已经和陆夫人那里冷战了几天，他也被邻里乡亲催的头疼，但是这册子上的姑娘又确实不对他胃口，一想到要和一个没有眼缘的姑娘过一辈子，他整个人都提不起劲。
“哎，是，是我，对就是她。”
陆烨刚好看完了一本，听到外面有声响，就闲来无事的推开窗去看。
庭院里，一个看起来才及笄的姑娘，穿着一件月牙白衫，脸上带着情窦初开的绯红，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水光涟漪，举手投足间给人的不只是一见钟情的欣喜，更多的是一股细水长流的温柔。
李媒婆顺着陆烨的眼神忘了过去，连忙就开始介绍：“这姑娘叫苏小鱼，上月及笄，女孩子是个医学世家，但是家道中落，所以就一直在附近的昆山生活，你别看她年纪小，但是特别懂事……”
媒婆说的话真假本就难辨，陆烨想了想相亲过的那些人，心中主意一定：“就她吧。”
“小鱼，我和他们说说，一会儿就回来，你等等。”
“嗯，伯母你去吧。”苏小鱼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低头兜转，却冷不防的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抬头望向面前的人，道：“对不起。”
那个人并未做片刻停留，苏小鱼只记得，那个人长了一双异于常人的，极其漂亮的蓝色眼眸。
“成了？”
“是啊，周云韵，你运气真好，那公子爷在我这儿都选了几天的人了，一直不满意，结果你今天带的那丫头，他才看了一眼就定了……”
“小鱼，走吧，回家去。”周云韵出了庄，笑呵呵的把女孩儿拦在怀里：“事情成了。”
“苏小鱼……”陆烨翻着纸图上的少女，唇角轻轻挑起。
婚事谈成后，找人算了时间，就把吉日定在了最近的日子。
当山头响起唢呐声声时，陆子映才如梦大醒，他跑到周云韵的面前咬着牙问道：“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小鱼要嫁的人不是我，而是陆烨！”
周云韵自然早就知道自己孩子的心思，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无奈叹了口气：“子映，你不要怪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小鱼好，你爹再有能力，我们家的情况也难护小鱼这孩子周全，你叔叔陆烨他家大业大，在京城……子映！子映！你要去哪里！！你小子！回来！”
一向冷清的苏家此刻挂着耀眼的大红，方才还奏响的音乐此刻已经随着轿子下了山去。
陆子映红着眼，一步步走进了苏小鱼的房间——人去楼空。
“小鱼……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吗？”他摸着房门上两人年幼时刻下的字迹，一颗晶莹，划过眼角。
原来，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苏小鱼坐在轿子里，心里有些疑惑，难道陆子映这就已经搬进了山下的新家，所以不去旧处？
陆烨骑着挂着红花的马，跟着礼乐队悠悠的前行。一阵颠簸后，花轿停在了陆府门前，一早安排的侍女立即迎上前搀扶着盖着红巾的苏小鱼下轿。
虽然以前也演过中世婚礼的场面，但当真的身临其境，那种感觉完全与昔日的严肃拘谨迥然不同。她牵着手里人，跨国火盆，一步一步走向内堂。
陆府大堂前，香案上香烟燎燃，红烛高烧，陆家的亲朋好友以及职司人员各就其位。
陆、苏二人牵着红绸，走至香案前时，身后奏乐鸣炮。旋即，就是婚礼中的献香烛以及传统三拜。
夜幕降临，屋内灯火幽暗，陆烨拿着喜秤，轻轻掀开了新娘的障面。
双瞳剪水，唇红齿白。正当他想说几句合时宜的话，却被坐在床沿的人反手就是一耳光。
“你、是、谁！？”
苏小鱼同往日一样背着装着草药的竹篓，哼着小调回了家。
“姐、姐！”苏齐坐在地上，一看见自家姐姐就兴奋地站起来扑向他。
苏齐虚岁已十，心智却依旧停滞于4岁孩童，也应如此，苏东那败家太多彻底，竟是将诊所卖了。
糊口的玩意都丢了个干净。
若说杀人不犯法，苏小鱼早就一刀结果了苏东。
“齐儿乖，帮姐姐把篓放进屋里。”苏小鱼蹲在地上翻翻看看苏齐扯来的野菜，认真挑选之后就用木柴点燃了炉子，生火做菜。
“小鱼啊！”
“哎！周伯母。”苏小鱼把额前的发丝儿拢到耳后，一边翻着锅铲，一边道：“我在呢！在做饭。”
周云韵进了厨房，被屋子里的干煸的气味呛了两口。
苏小鱼半蹲着将火弄小，然后继续站直了炒菜。“周伯母有什么事吗？”
周云韵看着屋子里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姑娘，眼睛涩涩的，鼻子有些发酸：“小鱼，今年你家的地我去看了，估计是前个月暴雨的原因，庄稼……”她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说道：“可以说是颗粒无收。”
若是以往，两姊弟若是没有粮食，她一个长辈自然愿意照顾，可偏偏今年……
“小鱼，要不你和我们一起下山吧。”
“下山？”苏小鱼僵住了动作，怔怔地回头，眼里有些困惑。
“嗯，是这样的，你陆哥哥他爹这些年似乎确实发达了，然后隔几日就要接我和子映下山，而且，可能是去京城。”
“……”
“小鱼，你也别担心。”周云韵看着少女低头不语的模样就是心疼：“你如果愿意，伯母也一定会想办法带你一起去。”
“不麻烦了。”苏小鱼继续翻炒着青菜：“其实这些年我已经给你们添了够多的乱了。”她回眸冲着门口的妇女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我自己也可以的，伯母你就放心好了。”
“你这孩子。”周云韵摇头：“我们若是真的走了，你若是在这山里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你让我的心里怎么能放得下！”周云韵一边说，一边回想着年初苏小鱼在山上被一匹狼困住的事，心里越想越难过：“你说我们在这里，子映还能保护你，我们要是真走了。”
苏小鱼将做好的菜放进餐碗里，面对着周云韵的热心，她心里也五味杂陈。说句实在话，她并不是太想欠陆家人情，毕竟这几年，自己是真的给别人添了不少麻烦。
“小鱼，”周云韵擦了擦眼角的泪：“我也不逼你，晚上你和子映出去聊聊，齐娃子我来照顾，好不好？”
苏小鱼纠结了片刻，沉重点头：“好。”
是啊，她再理智，也理智不过心里的情。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其实那先得的不过是往后余生中名为相扶相持的亘久不变。
夜里，皓月当空，星辰闪烁。
几只田鼠趁着夜色将尖尖的嘴，偷偷的露出地洞，它将胡须在四周抖了抖，确定安全了才撒开腿奔了出来。
“小鱼，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布靴踏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枝头半睡半醒的鸟听到声音后立即振翅飞向另一棵树上。确定没有危险后，就向前跳了跳，眼睛往下一看，就可以看到两个并肩而行的一男一女。
“咕咕——咕咕——”
“我？”苏小鱼看见面前的萤火虫，下意识地抬手想要触摸，而那团冷淡的光却在她即将接触到时，猛地向后一躲，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里待着吧，这里傍山傍水的，我觉得挺好。”
陆子映沉默地跟着她向前走，许久，才开口：“其实你也想离开这里，不是吗？”陆子映抬头看着头顶的圆月，笑：“你记得吗，小鱼，我每次从先生那里给你带回来山下的东西时，你真的笑的很开心。我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外面的世界。可为什么，现在可以出去了，你反而不想了呢？是有什么顾虑吗？”
顾虑吗?都说出家的人是因为得道而出世，可是又有多少人是因为不能入世，适应不了世界而披上隐士的外套。
没错，山里的日子确实是常人不能想象的清苦，可是在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明争暗斗，这对于上一世因此而殒命的苏小鱼来说，现在的日子又是她一直期待的。
“你会回来吗？”苏小鱼神游的问出了心里埋藏的问题。
陆子映愣住脚步，转身看着身后正目不专睛看着自己的少女。月光下，她虽穿着最简单的衣裳，面容却精致动人，眼神清澈澄明。
“你…希望我回来吗？”
苏小鱼看着眼前已经高出自己许多的少年，莞尔一笑，大方地承认：“当然了。”
陆子映心中一动，心急之下直接问了出来：“如果，如果可以，我想把你带走，小鱼，我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就像以前的日子一样。”
这、这。
苏小鱼闻言脸立即变得通红，如果理解没错的话，这、是求婚吗！
“我、我。”
陆子映说完后顿时也害羞了，他掩饰性地挠了挠后脑，不敢做声。
在即将回到家的时候，陆子映才憋住了劲的说道：“小鱼，你考虑考虑？”
苏小鱼咬着唇，默默地“嗯”了一声，然后匆匆说了“晚安”，就冲进了屋子。
“姐姐？”苏齐被苏小鱼横冲直撞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解的看向她。
“快睡。”苏小鱼掀开被子，就把脑袋蒙进了被窝——毕竟她活了几十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她这么明朗的表示爱意。自己实际年龄明明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像个情窦未开的小姑娘似的这么害羞？
“真丢人，苏小鱼，快睡！”
苏小鱼对自己心里催眠了一会儿，内心的躁动终于平静，她将头露出被子，平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她的心境却越发明亮。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也是她一心追求的简单与爱情。
“答应吧。”
第二日，天才刚亮，院子里就传来了叩门声。
“小鱼！小鱼！”
苏小鱼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提苏齐掖了掖被子，轻声出门。
“周伯母？你怎么来了？”
周云韵踌躇了一下，说道：“我这儿有个婚事，你看你答应不。”她补充了一句：“是陆家的。”
婚事？陆子映这么快就说了？
苏小鱼害羞的点了点头，随着周云韵去了山下的一个庄子。
媒婆一向在城里活动，因而不会入山，所以想订媒的，走仪式的山里人都只有下山去庄子里找她。
苏小鱼看周云韵轻车熟路的，估摸着可能她已经带陆子映来过，心里更是小鹿乱撞。
“陆少爷啊，您说您这也不喜欢，那也不爱的，我们这虽不及京城，但是干净漂亮的姑娘可也不比京城的差，您到底是哪里不满意啊。”李媒婆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位公子爷急的一直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
陆烨咬了一口手上的果子，满脸无奈的翻着一本又一本的写着姑娘姓名的册子。
陆烨本是里城人，但是从小离家，在外历练，加之他本人聪慧，不久就在商行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他本是居于京都，但家却在里城。前些时日他将商行的事托付给了可信的人，便独自返乡归家。原本以为回家后能放松放松身心，谁料——
“陆烨！你小子不要以为自己能挣几个钱就是出息了！你都多大的人了？隔壁你王姨孙子都抱上了，我呢？你妈你爹呢！你说你，你又不是长残了，又不是脑残，怎么身边连个姑娘都没有！”
“哎，母亲啊感情这事儿讲缘分，你……”
“缘分个屁！你小子几年前就给我讲缘分，缘分缘分，我还方分呢！”
陆烨看着在屋子里大发雷霆的母亲和一旁淡定品茶的父亲，只觉得万分心累。
“行了，你也甭给我狡辩了，从明天起，家里的事也用不着你操心，你给我去庄子里，相亲！”
陆烨：“……”
陆烨已经和陆夫人那里冷战了几天，他也被邻里乡亲催的头疼，但是这册子上的姑娘又确实不对他胃口，一想到要和一个没有眼缘的姑娘过一辈子，他整个人都提不起劲。
“哎，是，是我，对就是她。”
陆烨刚好看完了一本，听到外面有声响，就闲来无事的推开窗去看。
庭院里，一个看起来才及笄的姑娘，穿着一件月牙白衫，脸上带着情窦初开的绯红，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水光涟漪，举手投足间给人的不只是一见钟情的欣喜，更多的是一股细水长流的温柔。
李媒婆顺着陆烨的眼神忘了过去，连忙就开始介绍：“这姑娘叫苏小鱼，上月及笄，女孩子是个医学世家，但是家道中落，所以就一直在附近的昆山生活，你别看她年纪小，但是特别懂事……”
媒婆说的话真假本就难辨，陆烨想了想相亲过的那些人，心中主意一定：“就她吧。”
“小鱼，我和他们说说，一会儿就回来，你等等。”
“嗯，伯母你去吧。”苏小鱼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低头兜转，却冷不防的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抬头望向面前的人，道：“对不起。”
那个人并未做片刻停留，苏小鱼只记得，那个人长了一双异于常人的，极其漂亮的蓝色眼眸。
“成了？”
“是啊，周云韵，你运气真好，那公子爷在我这儿都选了几天的人了，一直不满意，结果你今天带的那丫头，他才看了一眼就定了……”
“小鱼，走吧，回家去。”周云韵出了庄，笑呵呵的把女孩儿拦在怀里：“事情成了。”
“苏小鱼……”陆烨翻着纸图上的少女，唇角轻轻挑起。
婚事谈成后，找人算了时间，就把吉日定在了最近的日子。
当山头响起唢呐声声时，陆子映才如梦大醒，他跑到周云韵的面前咬着牙问道：“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小鱼要嫁的人不是我，而是陆烨！”
周云韵自然早就知道自己孩子的心思，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无奈叹了口气：“子映，你不要怪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小鱼好，你爹再有能力，我们家的情况也难护小鱼这孩子周全，你叔叔陆烨他家大业大，在京城……子映！子映！你要去哪里！！你小子！回来！”
一向冷清的苏家此刻挂着耀眼的大红，方才还奏响的音乐此刻已经随着轿子下了山去。
陆子映红着眼，一步步走进了苏小鱼的房间——人去楼空。
“小鱼……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吗？”他摸着房门上两人年幼时刻下的字迹，一颗晶莹，划过眼角。
原来，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苏小鱼坐在轿子里，心里有些疑惑，难道陆子映这就已经搬进了山下的新家，所以不去旧处？
陆烨骑着挂着红花的马，跟着礼乐队悠悠的前行。一阵颠簸后，花轿停在了陆府门前，一早安排的侍女立即迎上前搀扶着盖着红巾的苏小鱼下轿。
虽然以前也演过中世婚礼的场面，但当真的身临其境，那种感觉完全与昔日的严肃拘谨迥然不同。她牵着手里人，跨国火盆，一步一步走向内堂。
陆府大堂前，香案上香烟燎燃，红烛高烧，陆家的亲朋好友以及职司人员各就其位。
陆、苏二人牵着红绸，走至香案前时，身后奏乐鸣炮。旋即，就是婚礼中的献香烛以及传统三拜。
夜幕降临，屋内灯火幽暗，陆烨拿着喜秤，轻轻掀开了新娘的障面。
双瞳剪水，唇红齿白。正当他想说几句合时宜的话，却被坐在床沿的人反手就是一耳光。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