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窗边，还有屏风后，都打扫干净。”
回到院子里，就见许多人或拿着布，或捧着水，上上下下打扫着。
“老爷晚上要过来，厨房的菜蔬采买了吗？”柳妈妈询问着小厮，又走到屋内教训丫鬟动作快些。
沈今棠坐在东边的葡萄架下，前天乔清梨搭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
这秋千沈婉戎和乔清梨坐着刚好双脚离地，沈今棠身量高，一双腿还要略蜷着才能荡起来，不过他也不在意，支着一只脚，手里不知拿着什么在看着。
“来，推我荡秋千。”
果然，这家伙在这里等着她。
乔清梨将手里的碗莲抛到他手上，绕到背后准备推他。
“还拿着呢？”
乔清梨不答，在他背后轻轻推着，秋千微微晃着，沈今棠眯着眼，把玩着手里的花，一片一片撕下来，直到最后一片，有些气愤般的将花芯投到水池里，引的一群鱼四散而逃，有一条胆大的游上前来查看。
“不就是吃个饭吗，用得着这么麻烦！”
乔清梨想，他大概是在抱怨董员外打扰了他的清闲生活。
“你莫推他，叫他推你。”沈婉戎从屋子里走出来，沈今棠立刻起身引着姐姐坐好，亲自推着对方。
“夫人怎么出来了？这会儿地板都晒热了，腾的慌。”乔清梨拿起石桌上的扇子给沈婉戎扇凉。
“嫌他们转悠，在我眼前转来转去，都头晕了。”
她话音刚落，柳妈妈就走了出来，“夫人，衣服还没挑好，怎么就出来了？”
“有什么可挑的，我姐姐身上这件天水碧的就好看。”被沈今棠的话噎了一嘴，柳妈妈站在原地不知是进是退。
“等我歇一会儿就回去。”苏婉戎从秋千走下，接过乔清梨手中的团扇坐到了石凳上，她的神情没有丝毫喜悦，整个人淡淡的，又似乎努力压抑着什么。
董奉宁来瞧她，她不开心。
不光是苏婉戎要换衣服、沐浴，就连小丫鬟也不能例外，乔清梨也被柳妈妈赶了回去，临走递给她一件藕色襦裙，担心她穿不好，又叫来一沁帮忙。
“阿梨，你这么穿着可真不一样。”
乔清梨弯了嘴角，“不都一样吗，我见老爷新娶的陈氏身边的丫头就是这样穿的。”
一沁听了直摇头，“阿梨，你不一样，这衣服你穿上了和府里的小姐似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衣服太华丽了，我换下来吧。”乔清梨可没有想喧宾夺主的意思。
“穿着吧，这样好看。往后我叫人给你多做几身。”沈婉戎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朵宫样珠花，似乎是月季模样。
她上前将珠花簪到沈清梨发间，后退几步连连点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将珠花收了起来。
“晚上你不用去侍候了，叫柳妈妈跟着就行。”
“是。”
见乔清梨答应的爽快，苏婉戎面露疑惑，“你倒是不好奇？”
“夫人自有夫人的道理，况且晚上不用战战兢兢的陪着布菜，何乐而不为。”
她真是如此想的，什么劳什子员外，不过是臭男人一个，有什么好见的。
“方才见你不知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沈婉戎拉着乔清梨的手走到桌前坐下，见她面上热出了汗，拿起团扇一下下扇着。
“夫人，我只是觉得您今天不太高兴。”
沈婉戎摇扇子的手一顿，“没有，只是他们收拾这收拾那，烦得慌。”
“如此，夫人就在我这里多待一会儿，我是不可能催着夫人去迎合男人的，哎呦！。”
乔清梨捂着头，“这还是未出阁呢，哪里就懂这些，莫要胡说。”
“是。”
见乔清梨乖巧的点头，沈婉戎也起身准备离开，“夫人，晚上真的不需要我在您身边？”
“不需要，夜里风凉，你就待在屋子里，别出来。”
说是吃一顿便饭，但院子里厨房的烟囱从中午就开始冒起，直到董奉宁踏入院子还没有停下。
沈今棠就算再不喜欢这种客套的饭局，也不得不委屈自己陪席。
桌上珍馐满目，有许多一看就是厨师专门秀手艺的花样作品。
见沈婉戎默默站在一旁，沈今棠今夜也换上了一身墨竹白衣，外罩褐色纱袍，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走到桌前，不由叹道：“夫人用心了。今棠是吧，都这么大了，可曾议亲啊？”
“未曾。”
“哦，我倒是认识一户人家，女儿……”
“不必麻烦。”沈今棠打断他的话拱手道。
董奉宁也意识到对方大约不太喜欢自己，也不多话，走到一旁准备洗手用饭。候在一旁的丫鬟见状帮其挽起袖口，又递来毛巾，这董奉宁也没有动作，伸着手示意丫鬟给他擦，擦完手临转身还假装无意般摸了摸对方的手指，吓得丫鬟把帕子都弄掉了。
沈今棠看在一边，心里已经不屑至极，可为了姐姐，面上还不能露出分毫，只能痛饮杯中酒。
“今棠酒量不错啊。”董奉宁看了看菜式，择了一道翡翠鱼柳羹品尝，“这道菜绾儿最喜欢，今日算是团圆，叫她也过来吧。”
不等沈婉戎开口，小厮就跑出门去接四姑娘。
“婉戎，怎么勺子都拿不稳了？”
“无事。今棠，去看看清梨负责的珍珠酿莲藕好了没？”
沈今棠从一开始就搜寻着乔清梨的身影，如今听姐姐说了才知道原来她有秘密法宝，转身就要叫人去。
不曾想刚出门就看见了站在树下的乔清梨，见对方穿的还是平常衣服，甚至前襟处还有些黑灰，不免笑了起来，“小花猫！”
乔清梨不理他，侧耳细听着不远处饭桌的交谈。
沈今棠也学着她的样子凑过去，却被对方一掌糊开。
“喂，我姐问，你准备的珍珠酿莲藕好了没，好了就端上去。”
乔清梨此时也瞧见了走来的董绾绾，立刻明白了沈婉戎的意思，只怕是见了这位四姑娘又无法控制自己，这才急忙叫自己去。
“好了没？啊？”沈今棠还继续问着，“你告诉我做饭菜在哪里，我送给去就行。你这样子叫人瞧见了失礼。”
“你不懂”，乔清梨迎上董绾绾，二人相视一笑，“这样才是恰到好处。”说完走了进去。
沈今棠在原地叹气道：“傻子。”随后去了厨房，菜单上果然早就有这道菜，吩咐完厨师，赶忙回了饭局。
“奇怪了，老爷来之前这沈少爷还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这会就乐颠颠的去了？”厨娘说道。
“少爷夫人的事少管，女人家的嘴那么多。”厨子说道。
那厨娘斜瞪了厨子一眼，对方便不再言语，默默炒菜去了。
沈今棠的心跳的厉害，满脑子里都是方才董奉宁调戏丫鬟摸对方手的画面，他害怕万一乔清梨进去，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可如何。
“绾儿，坐到为父身边，我记得这道翡翠鱼柳羹你最喜欢，来尝一尝。”
不得不说，董奉宁的表面功夫做的还是很好的，眼下显然是慈父模样，只是董绾绾被沈婉戎罚住柴房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
见董绾绾要将鱼肉入口，一旁的丫鬟翠竹哎呀一声，见董绾绾对董奉宁露出灿烂的笑，又默默退回原位。
乔清梨知道书中没有这段内容，沈婉戎也不可能突然发疯要惩罚董绾绾，走到她面前道：“夫人，珍珠酿莲藕马上就好。”又低声道：“不必担心。”如此一来，沈婉戎才稍稍安心，只盼着这顿饭能快点结束。
“这就是你新调来的丫头，叫什么梨的？”
董奉宁突然的问话打破了稍稍正常的气氛。
乔清梨不改往日做派，立刻跪下埋头回答道：“奴才乔清梨，见过老爷。”说罢果断磕了一个头。
沈今棠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赶忙走上前挡在二人中央，斟了满满一杯酒说道：“小弟敬姐夫一杯。这奴才做饭都做不好，我方才已经骂过了。”
说完转头对着乔清梨道：“快去端菜。算了，你这一身衣服实在不成体统，换个人来送吧。”
乔清梨如蒙大赦，抬头瞧了一眼苏婉戎，对方轻轻点头，这才低头离开。
“我也要敬沈哥哥一杯。”一向少言的董绾绾端起了酒杯。
“胡闹，应该叫舅舅才是。”董奉宁微皱眉头，却发现往日胆小的四女儿此刻迎着他的目光，毫无退缩之感。
“沈哥哥，敬你。”
沈今棠已经有些微醉，又不好直接弗了他人的意，何况自己姐姐确实多番为难董绾绾，做弟弟的合该赔罪，于是又斟了一杯，与董绾绾轻轻一碰，仰头喝了下去。
饭后，众人都离去，只留夫妻两个。董奉宁的原配是当地巨富刘家的女儿，自小身体娇弱，成亲之后要照顾府中诸事，没几年就累出了病，偏偏董奉宁半点没有遗传他父亲，今天一个侧室，明天一个小妾，在董绾绾十岁时，正室熬不住过世了。
那时董奉宁方与宫中编撰郭家的远亲议亲，正室弃世，此事也就作罢，没得到郭家的助力，董奉宁将一切怪罪到死去的妻子身上，连带着董绾绾也一概不管。
如今见女儿不合礼数的行为，他又想起那个晦气的原配，不等的董绾绾再说话，就挥手叫她退下。
一顿饭也不尴不尬的结束。
乔清梨没有走远，见饭局已散，沈婉戎起身走在前方，董奉宁从桌上捞了一串葡萄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春烛摇曳，夫妻许久不见，自当是温存一番，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里面就隐隐传来争吵。
原书中对沈婉戎的描写仅限于如何磋磨女主董绾绾，对董奉宁只在太子前来时各种溜须拍马。
其他侍从依旧照例早早躲开，沈今棠换完衣服走进院子时，就瞧见乔清梨猫着腰蜷缩在窗下，正值盛夏，一朵绣球花不偏不倚砸到她的头上，因为是在偷听，她咬着牙忍下，揉了揉头，将花轻轻放在墙角。
“你还是这个样子，多少年了，我待你不好吗？”
“这府中大小事务不都是我给你添置的。”
“你觉得我是因为看中沈家权势，可这些年出门，我何曾让沈家帮忙。”
董奉宁嗓门陡然增大，“哭哭哭，你就知道哭。罢了，我走了。”
只听哐啷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踢倒，紧接着就有脚步声迅速走来，乔清梨本就在廊下，一时间没有躲避的地方，发愁之际觉得脖后一紧，已经被人拉到了墙角。
是沈今棠。
见董奉宁离开，他嫌弃的拍拍手，又退后几步和乔清梨拉开距离。
乔清梨顾不得他这幅样子，快步走到屋内查看。
地上满是水迹，她提起裙子缓缓走去，透过屏风见沈婉戎立在书案前，几支碧竹自窗外长到窗台，她执笔习字，写的一手极好的簪花小楷，似乎，心情不错？
“夫人？”
沈婉戎慌忙转身抬手在脸上擦了擦，这才缓缓道：“何事？”
“方才的珍珠酿莲藕已经做好了，您要吃吗？”
“不必了，你和今棠吃了吧，原打算今儿晚上让你休息，又没头没脑将你叫去了。”
乔清梨摇摇头，见沈婉戎又开始习字，也不好打扰，走到外间默默将碎了的瓷缸收拾起来，缸里原来养的珍珠鳞还在地上的小水滩里挣扎着。
她伸手去捡，却被一双手抢先，那双手戴着白玉飘花扳指，将三条小鱼拾起，便顺手抛到沈婉戎的笔洗里。
“小心手，等会儿叫其他人收拾，你给他们找个新住处。”说罢，沈今棠将笔洗递给乔清梨。
也真是奇怪了，沈婉戎用的毛笔都是小号，写的也是小楷，怎么就弄了一个五寸的大笔洗，加上里面的水，约莫有四五斤。
索性今天还没用过，水还是清的，只在边沿处有一滴墨，此时正被一条鱼的尾巴扫到，粘在尾巴上四散到水中。
乔清梨看了一眼沈婉戎，“去吧，今夜先去休息吧。”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乔清梨也没理由留下，转身离开。
回到院子里，就见许多人或拿着布，或捧着水，上上下下打扫着。
“老爷晚上要过来，厨房的菜蔬采买了吗？”柳妈妈询问着小厮，又走到屋内教训丫鬟动作快些。
沈今棠坐在东边的葡萄架下，前天乔清梨搭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
这秋千沈婉戎和乔清梨坐着刚好双脚离地，沈今棠身量高，一双腿还要略蜷着才能荡起来，不过他也不在意，支着一只脚，手里不知拿着什么在看着。
“来，推我荡秋千。”
果然，这家伙在这里等着她。
乔清梨将手里的碗莲抛到他手上，绕到背后准备推他。
“还拿着呢？”
乔清梨不答，在他背后轻轻推着，秋千微微晃着，沈今棠眯着眼，把玩着手里的花，一片一片撕下来，直到最后一片，有些气愤般的将花芯投到水池里，引的一群鱼四散而逃，有一条胆大的游上前来查看。
“不就是吃个饭吗，用得着这么麻烦！”
乔清梨想，他大概是在抱怨董员外打扰了他的清闲生活。
“你莫推他，叫他推你。”沈婉戎从屋子里走出来，沈今棠立刻起身引着姐姐坐好，亲自推着对方。
“夫人怎么出来了？这会儿地板都晒热了，腾的慌。”乔清梨拿起石桌上的扇子给沈婉戎扇凉。
“嫌他们转悠，在我眼前转来转去，都头晕了。”
她话音刚落，柳妈妈就走了出来，“夫人，衣服还没挑好，怎么就出来了？”
“有什么可挑的，我姐姐身上这件天水碧的就好看。”被沈今棠的话噎了一嘴，柳妈妈站在原地不知是进是退。
“等我歇一会儿就回去。”苏婉戎从秋千走下，接过乔清梨手中的团扇坐到了石凳上，她的神情没有丝毫喜悦，整个人淡淡的，又似乎努力压抑着什么。
董奉宁来瞧她，她不开心。
不光是苏婉戎要换衣服、沐浴，就连小丫鬟也不能例外，乔清梨也被柳妈妈赶了回去，临走递给她一件藕色襦裙，担心她穿不好，又叫来一沁帮忙。
“阿梨，你这么穿着可真不一样。”
乔清梨弯了嘴角，“不都一样吗，我见老爷新娶的陈氏身边的丫头就是这样穿的。”
一沁听了直摇头，“阿梨，你不一样，这衣服你穿上了和府里的小姐似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衣服太华丽了，我换下来吧。”乔清梨可没有想喧宾夺主的意思。
“穿着吧，这样好看。往后我叫人给你多做几身。”沈婉戎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朵宫样珠花，似乎是月季模样。
她上前将珠花簪到沈清梨发间，后退几步连连点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将珠花收了起来。
“晚上你不用去侍候了，叫柳妈妈跟着就行。”
“是。”
见乔清梨答应的爽快，苏婉戎面露疑惑，“你倒是不好奇？”
“夫人自有夫人的道理，况且晚上不用战战兢兢的陪着布菜，何乐而不为。”
她真是如此想的，什么劳什子员外，不过是臭男人一个，有什么好见的。
“方才见你不知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沈婉戎拉着乔清梨的手走到桌前坐下，见她面上热出了汗，拿起团扇一下下扇着。
“夫人，我只是觉得您今天不太高兴。”
沈婉戎摇扇子的手一顿，“没有，只是他们收拾这收拾那，烦得慌。”
“如此，夫人就在我这里多待一会儿，我是不可能催着夫人去迎合男人的，哎呦！。”
乔清梨捂着头，“这还是未出阁呢，哪里就懂这些，莫要胡说。”
“是。”
见乔清梨乖巧的点头，沈婉戎也起身准备离开，“夫人，晚上真的不需要我在您身边？”
“不需要，夜里风凉，你就待在屋子里，别出来。”
说是吃一顿便饭，但院子里厨房的烟囱从中午就开始冒起，直到董奉宁踏入院子还没有停下。
沈今棠就算再不喜欢这种客套的饭局，也不得不委屈自己陪席。
桌上珍馐满目，有许多一看就是厨师专门秀手艺的花样作品。
见沈婉戎默默站在一旁，沈今棠今夜也换上了一身墨竹白衣，外罩褐色纱袍，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走到桌前，不由叹道：“夫人用心了。今棠是吧，都这么大了，可曾议亲啊？”
“未曾。”
“哦，我倒是认识一户人家，女儿……”
“不必麻烦。”沈今棠打断他的话拱手道。
董奉宁也意识到对方大约不太喜欢自己，也不多话，走到一旁准备洗手用饭。候在一旁的丫鬟见状帮其挽起袖口，又递来毛巾，这董奉宁也没有动作，伸着手示意丫鬟给他擦，擦完手临转身还假装无意般摸了摸对方的手指，吓得丫鬟把帕子都弄掉了。
沈今棠看在一边，心里已经不屑至极，可为了姐姐，面上还不能露出分毫，只能痛饮杯中酒。
“今棠酒量不错啊。”董奉宁看了看菜式，择了一道翡翠鱼柳羹品尝，“这道菜绾儿最喜欢，今日算是团圆，叫她也过来吧。”
不等沈婉戎开口，小厮就跑出门去接四姑娘。
“婉戎，怎么勺子都拿不稳了？”
“无事。今棠，去看看清梨负责的珍珠酿莲藕好了没？”
沈今棠从一开始就搜寻着乔清梨的身影，如今听姐姐说了才知道原来她有秘密法宝，转身就要叫人去。
不曾想刚出门就看见了站在树下的乔清梨，见对方穿的还是平常衣服，甚至前襟处还有些黑灰，不免笑了起来，“小花猫！”
乔清梨不理他，侧耳细听着不远处饭桌的交谈。
沈今棠也学着她的样子凑过去，却被对方一掌糊开。
“喂，我姐问，你准备的珍珠酿莲藕好了没，好了就端上去。”
乔清梨此时也瞧见了走来的董绾绾，立刻明白了沈婉戎的意思，只怕是见了这位四姑娘又无法控制自己，这才急忙叫自己去。
“好了没？啊？”沈今棠还继续问着，“你告诉我做饭菜在哪里，我送给去就行。你这样子叫人瞧见了失礼。”
“你不懂”，乔清梨迎上董绾绾，二人相视一笑，“这样才是恰到好处。”说完走了进去。
沈今棠在原地叹气道：“傻子。”随后去了厨房，菜单上果然早就有这道菜，吩咐完厨师，赶忙回了饭局。
“奇怪了，老爷来之前这沈少爷还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这会就乐颠颠的去了？”厨娘说道。
“少爷夫人的事少管，女人家的嘴那么多。”厨子说道。
那厨娘斜瞪了厨子一眼，对方便不再言语，默默炒菜去了。
沈今棠的心跳的厉害，满脑子里都是方才董奉宁调戏丫鬟摸对方手的画面，他害怕万一乔清梨进去，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可如何。
“绾儿，坐到为父身边，我记得这道翡翠鱼柳羹你最喜欢，来尝一尝。”
不得不说，董奉宁的表面功夫做的还是很好的，眼下显然是慈父模样，只是董绾绾被沈婉戎罚住柴房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
见董绾绾要将鱼肉入口，一旁的丫鬟翠竹哎呀一声，见董绾绾对董奉宁露出灿烂的笑，又默默退回原位。
乔清梨知道书中没有这段内容，沈婉戎也不可能突然发疯要惩罚董绾绾，走到她面前道：“夫人，珍珠酿莲藕马上就好。”又低声道：“不必担心。”如此一来，沈婉戎才稍稍安心，只盼着这顿饭能快点结束。
“这就是你新调来的丫头，叫什么梨的？”
董奉宁突然的问话打破了稍稍正常的气氛。
乔清梨不改往日做派，立刻跪下埋头回答道：“奴才乔清梨，见过老爷。”说罢果断磕了一个头。
沈今棠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赶忙走上前挡在二人中央，斟了满满一杯酒说道：“小弟敬姐夫一杯。这奴才做饭都做不好，我方才已经骂过了。”
说完转头对着乔清梨道：“快去端菜。算了，你这一身衣服实在不成体统，换个人来送吧。”
乔清梨如蒙大赦，抬头瞧了一眼苏婉戎，对方轻轻点头，这才低头离开。
“我也要敬沈哥哥一杯。”一向少言的董绾绾端起了酒杯。
“胡闹，应该叫舅舅才是。”董奉宁微皱眉头，却发现往日胆小的四女儿此刻迎着他的目光，毫无退缩之感。
“沈哥哥，敬你。”
沈今棠已经有些微醉，又不好直接弗了他人的意，何况自己姐姐确实多番为难董绾绾，做弟弟的合该赔罪，于是又斟了一杯，与董绾绾轻轻一碰，仰头喝了下去。
饭后，众人都离去，只留夫妻两个。董奉宁的原配是当地巨富刘家的女儿，自小身体娇弱，成亲之后要照顾府中诸事，没几年就累出了病，偏偏董奉宁半点没有遗传他父亲，今天一个侧室，明天一个小妾，在董绾绾十岁时，正室熬不住过世了。
那时董奉宁方与宫中编撰郭家的远亲议亲，正室弃世，此事也就作罢，没得到郭家的助力，董奉宁将一切怪罪到死去的妻子身上，连带着董绾绾也一概不管。
如今见女儿不合礼数的行为，他又想起那个晦气的原配，不等的董绾绾再说话，就挥手叫她退下。
一顿饭也不尴不尬的结束。
乔清梨没有走远，见饭局已散，沈婉戎起身走在前方，董奉宁从桌上捞了一串葡萄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春烛摇曳，夫妻许久不见，自当是温存一番，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里面就隐隐传来争吵。
原书中对沈婉戎的描写仅限于如何磋磨女主董绾绾，对董奉宁只在太子前来时各种溜须拍马。
其他侍从依旧照例早早躲开，沈今棠换完衣服走进院子时，就瞧见乔清梨猫着腰蜷缩在窗下，正值盛夏，一朵绣球花不偏不倚砸到她的头上，因为是在偷听，她咬着牙忍下，揉了揉头，将花轻轻放在墙角。
“你还是这个样子，多少年了，我待你不好吗？”
“这府中大小事务不都是我给你添置的。”
“你觉得我是因为看中沈家权势，可这些年出门，我何曾让沈家帮忙。”
董奉宁嗓门陡然增大，“哭哭哭，你就知道哭。罢了，我走了。”
只听哐啷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踢倒，紧接着就有脚步声迅速走来，乔清梨本就在廊下，一时间没有躲避的地方，发愁之际觉得脖后一紧，已经被人拉到了墙角。
是沈今棠。
见董奉宁离开，他嫌弃的拍拍手，又退后几步和乔清梨拉开距离。
乔清梨顾不得他这幅样子，快步走到屋内查看。
地上满是水迹，她提起裙子缓缓走去，透过屏风见沈婉戎立在书案前，几支碧竹自窗外长到窗台，她执笔习字，写的一手极好的簪花小楷，似乎，心情不错？
“夫人？”
沈婉戎慌忙转身抬手在脸上擦了擦，这才缓缓道：“何事？”
“方才的珍珠酿莲藕已经做好了，您要吃吗？”
“不必了，你和今棠吃了吧，原打算今儿晚上让你休息，又没头没脑将你叫去了。”
乔清梨摇摇头，见沈婉戎又开始习字，也不好打扰，走到外间默默将碎了的瓷缸收拾起来，缸里原来养的珍珠鳞还在地上的小水滩里挣扎着。
她伸手去捡，却被一双手抢先，那双手戴着白玉飘花扳指，将三条小鱼拾起，便顺手抛到沈婉戎的笔洗里。
“小心手，等会儿叫其他人收拾，你给他们找个新住处。”说罢，沈今棠将笔洗递给乔清梨。
也真是奇怪了，沈婉戎用的毛笔都是小号，写的也是小楷，怎么就弄了一个五寸的大笔洗，加上里面的水，约莫有四五斤。
索性今天还没用过，水还是清的，只在边沿处有一滴墨，此时正被一条鱼的尾巴扫到，粘在尾巴上四散到水中。
乔清梨看了一眼沈婉戎，“去吧，今夜先去休息吧。”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乔清梨也没理由留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