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如意楼。

    谢水央和谢知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被谢枝梨给忽悠来了此处。

    当她坐在如意楼的凳子上时,谢水央倏然想到,谢枝梨是不是还没叫她姐姐。

    她抬头看去时,就见谢枝梨和谢知南两个小孩凑在一起,也不知在说什么,叽里呱啦、眉飞色舞,弄得她都不好去打搅,甚至觉得自己有一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尴尬。

    “你俩喝点水再说。”谢水央见状有些无奈,也懒得同一个半大的孩子去计较什么叫姐姐的问题,她抬手给两人各自到了一盏茶后,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谢知南捧着茶盏,粗声粗气地说了声谢谢后,便想自己扭头同许久没见谢枝梨说话。

    谢枝梨懒洋洋地抬手掩着打了个呵欠。

    那张小脸更是一动不动地用手托着看她。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被她这目光一扫到,谢水央立即反手去摸自己的脸。

    她今年也才及笄,正是最爱美的时候,“你身上可有镜子?”

    “什么都没有。”谢枝梨摇头,“十姐姐如今是什么修为了呀?”

    谢水央没想到自己没有去纠结谢枝梨叫没叫自己姐姐后,自己竟然会意想不到地听见这一句“姐姐”,当即五官便舒展着笑开。

    “那肯定是比不上少主的。”谢水央虽是这般说,但她眉眼间的傲气压根就遮掩不住,“我如今炼气五阶,后期。”

    “十姐可厉害了。”谢知南也在一侧帮腔。

    不过谢水央谦逊地笑了笑,但再次抬眼落在谢枝梨身上时的目光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好奇:“十一现在如何?”

    “修为同十姐姐相差无几。”谢枝梨说完,继续问道,“这次四洲大比,十姐姐也去吗?”

    “十一去吗?”

    谢水央反问。

    “去呀。”此时谢枝梨倒是没瞒着,她点了下脑袋,发髻间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簌簌抖动,流光潋滟,配着她那张脸还真是相得益彰。

    “所以才问十姐姐去不去,你若是不去,那十一可就可怜了。”

    谢枝梨的天赋,是整个谢氏都有目共睹的。

    满值的变异雷灵根,不知道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

    这般优越的灵根,若是三年都修炼不到炼气中期,或许才会让他们觉得目瞪口呆。

    只是……谢水央心里多少还是带了不少的羡慕。

    她苦苦修炼六年,到头来竟然还比不过自家妹妹。

    但也好在是自家的。

    唯有族中弟子强大,他们谢家才能强盛不衰。

    两人一问一答,却是看得身侧的谢知南有说不出的羡慕。

    “你们都去了。”他道,神色有种说不出的低落,“就剩我。”

    “四洲大比五年一次。”谢水央安慰道,“五年之后,我们十二也才十六,正是少年意气风发的好时候,何必非要盯着这一次。”

    “可是……”谢知南委屈地抬头,语调也变得干巴巴的,他看着谢枝梨,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

    谢水央寻着他的目光一瞧,顿时就明白了。

    甚至那一刻,她有些庆幸自己同谢枝梨并非同岁,要不然指不定要被她这天赋给打击得体无完肤。

    “十一不一样。”谢水央继续宽慰,“十二,我们主脉一支,可就剩你一人了,若是无你,五年之后,我们谢家可找不着人出战。”

    “是呀。”谢枝梨也将自己的喜欢的糕点推至了谢知南的手边,她笑眯眯地说道,“此次大比,我也是跟着阿兄他们去长见识的,不如十二,五年之后,要代表族中弟子风风光光地去参加四洲大比。”

    他如今已经十一,许些事其实已经明白得差不多。

    他没有灵根,走得是体修的路子。

    不过说得好听是体修,难听些,他同那些俗世的武夫并无什么区别。

    说什么代表谢家的参战,不过都是哄他的。

    谢知南想着想着更觉着委屈,眼泪珠子控制不住地在眼瞳里打转,不过因为记起,他娘亲说得男子不可以流泪,这才一直勉强控制着。

    谢水央见着,是又无奈又好笑。

    她摸出绣帕递给谢知南,示意他先将脸给擦擦。

    “我们没有哄你……”

    谢水央这句宽慰的话还未说出,大堂内倏然便传来一阵毫不掩饰的大笑。

    笑声起起落落,从四面八方处传来。

    谢枝梨的脸色不算很好,正想去找店家换个雅间时,便听一道有些粗鲁的男声毫不掩饰地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响起。

    “不过是个无根骨的废物,真好奇啊,五年之后怎么代表你们谢氏参与四洲大比,你们北洲不会真的无人了吧。”

    话音落地,整个大堂几乎鸦雀无声。

    沧州可以说是谢家的一言堂。

    谢知南作为谢家主脉子弟,哪怕并无灵根,但在谢家的地位依旧不低,就算离开谢家,走在城内,谁人见着不恭恭敬敬地称一句,谢公子。

    真还从未被人如此当面贬低过。

    何况体修性野,脾气也多暴躁,十分容易被人激怒。

    哪怕谢知南如今还未学成,但体修的脾性却也是染上一二。

    谢水央拉住想要冲过去同男子算账的谢知南,神色不虞地开口:“敢问阁下是?”

    “剑阁弟子,封兴。”

    剑阁同谢氏一起镇守北洲的山林,一南一北遥遥相望。

    原先还好,如今的确是各怀心思,甚至颇有想要独占山林的意思。

    是以剑阁弟子同谢氏如今说来,也多有不合。

    “我当是谁,原是剑阁弟子。”

    谢水央护着谢知南和谢枝梨,本想将此事赶紧揭过,谁知晓刚才还没做声的谢枝梨不知为何信步闲庭地走到了她同谢知南的面前,将他们二人护在了身后。

    “说来,你们剑阁弟子,好像很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妄议别人家事。”

    封兴扫了眼还不及腰高的谢枝梨,他没同小孩吵架拌嘴的兴趣,拾了剑便想走。

    只是手刚握剑,就被遥遥而来的箭矢定在了原地。

    封兴看着差一步就要扎到自己脚的箭簇,又看了眼持弓的谢枝梨:“你们谢家这是何意?”

    “并无何意,阁下要走,是否得先同我弟弟致歉。”谢枝梨拦住谢水央,一脸冷漠地开口。

    “我弟弟今年不过才十一,虽无根骨,但也入了体修的路子,五年之后的四洲大比,我弟弟能否领我谢家子弟参赛,那是我谢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剑阁弟子在这儿说三道四,辱我谢家子弟。”

    男子神色依旧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入了体修的路子又如何,就是无根骨的废物。”

    “小姑娘,你对废物这个词这般敏感,不会也是个废物吧。”

    谢枝梨抬眼瞧着他。

    他恶意地目光并不加以掩饰地落在她身上。

    谢枝梨自认自己不算个好脾气。

    何况,她也是个脾气暴躁的剑修。

    “我就算是个废物,收拾你,也绰绰有余。”谢枝梨弯着眉眼,慢条斯理地一笑,柔弱精致地眉眼里藏着几分杀意。

    封兴只觉得谢枝梨是在说大话。

    他本不欲理会,拿着剑便想离开。

    只是这次刚走出一步,他便被剑气逼退,还未反击,身子就轰然被击倒在地,砸在了一副桌椅上。

    握着剑的手疼得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剑鞘落地,埋入桌子的残肢里。

    他抬眼,就瞧见了小姑娘抬着那只秀气的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

    “剑阁弟子,好像也不过如此。”

    封兴被疼得说不出话,谢枝梨却是弯着眼,恶劣地笑了起来:“阁下这般喜欢说人废物,想来应当也很喜欢当个废物吧。”

    话音落地,封兴就听见自己的手腕传来了腕骨碎裂的声音,他疼得惨叫连连,只能瞪着谢枝梨以示自己的愤怒。

    他都看在她是谢家人的份上,放了她一马,不与她计较,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长得柔弱软糯的小姑娘,下手竟会这般狠厉,丝毫不顾及他是剑阁弟子。

    他这只拿剑的手,说废就废。

    这腕骨一碎,虽是能被接上,但起码三月不能握剑。

    他心心念念期待了几年的四洲大比……

    “还敢这般瞪我。”谢枝梨居高临下地歪着脑袋看他,轻轻慢慢地温柔一笑,“你说说,现在谁才是废物。”

    说完,她伸脚踢了一下他手边的剑。

    剑是剑修的命,她这般动作,同在折辱他并无什么区别。

    封兴冲冠眦裂地瞪着谢枝梨,好似恨不得将她抽筋拔骨,才能解自己此时所受的侮辱。

    “一个剑修,连剑都握不住,甚至还败在一个废物的手下,你说你是不是就连废物都不是?”谢枝梨说着,自己倒是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了,你们剑阁弟子虽是废物,还没什么教养,但我不是,我这人呐,善良又心软,虽然被你先欺负在先,但我作为东道主,却是不能这般无礼的。”

    “这包灵石,足够你离开沧州城,去外面寻个医修替你接骨了。”

    说完,谢枝梨将灵石丢在他身边,收了脚。

    男子赶紧翻身握住了被谢枝梨踢远的剑,甚至就连被踩碎的腕骨都顾不上。

    “你……”

    面对男子滔天的恨意,谢枝梨依旧挡在谢水央和谢知南的面前,她笑盈盈地接上了男子后续还没出口的话:“我等着了。”

    “还有,我叫谢枝梨,你报仇时,可别寻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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