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棒男将胡亚平的木根挡住的同时,余光也瞟到了匕首男的情况,眉头紧皱,对那边喊了声:“那是筷子!”

    匕首男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就偏头将手上的匕首挥了过去。但是就这一点的迟疑,就已经落了下风,梁椋的一只手已经绕到了匕首男的手臂下,一瞬间就将匕首男的整个大臂翻转,手上的匕首直接脱落。匕首男被强势得扭转成收押的姿势,被踹上膝盖窝的一脚弄得半跪在地上,但仍不死心得用另一只手够着地上的匕首,直到一只女性的脚踩在匕首的刀面上。

    沈婀踩着匕首,将手上的麻绳麻利地套到匕首男的身上。

    另一边的棍棒男还在和胡亚平打得有来有回,但由于力量上的悬殊,棍棒男也逐渐吃力起来。在看到另一个队友已经开始被五花大绑后,棍棒男向后猛地后退,急忙出声:“我们认输,别打了!”

    胡亚平立马收力,将还未落到棍棒男的木棍收了回来:“能好好说话了?”

    棍棒男立马点头,指了指匕首男的方向:“放了他,我跟你谈。”

    沈婀在胡亚平的示意后,将匕首男拖起来,拉到棍棒男面前:“在我们得到我们想要的消息之前,人不能给你。”

    棍棒男抿着唇,看似不忍,但依旧妥协了:“好,换个地方说话。”

    沈婀这才四周寻找刚才那个带路的秃头男,地上只有被刀生生割断的绳子,绳子里已经空空如也。吴丽此时拉着李安安,跟了上来,沈婀收回视线,跟在后面一齐向楼里走去。

    也是一个被翘掉锁的居民房,同样处处是生活的气息,少的只有房子里住的人。但这个房主人却没有之前收拾得整洁,随处摆放着衣服零食,零零散散胡乱堆积在四处。

    一行人把沙发收拾了一下,才终于可以落座。

    一坐下,胡亚平就不耐烦起来:“别磨磨唧唧,说吧。”

    沈婀这才关注到二人,二人虽然发型和着装不同,但五官却长得一般无二。被捆绑着的头发偏长,穿着长款的T恤配工装裤,带着一点痞气,而另一个是标准的男生寸头,眉目略显成熟,穿着一身运动套装,凝神思考着回答。

    “我是阿棍,他是阿刀,我们是亲兄弟,我是哥哥。”阿棍开始叙述。

    两兄弟在副本外逗留比较久,由于太久没参与副本,他们是被无情拉进来的。谨慎起见,一开始没有参与到大部分玩家中,后来看到了大部队的牺牲,两兄弟决定另择他法。就在一天前,他们了解到有人是有任务的,而且任务对他们十分不利——将人阵营彻底留在副本里。于是经过几个队伍的商讨,决定展开大联合作战,团结聚集在一起,只有确凿伤害他人的人才会遭到大家的抹杀,于是他们坚信,只要大家一鼓作气,不伤害同类,就可以顺利一起存活到第七天。

    这一决定得到大多数队伍的认同,于是不认同的队伍就离开了,虽分为两派,却互相不干扰,保持着表面的和平。而现在留在这的,都是坚定实行这一战略的队伍,所以不会伤害自己人,也不允许有人蓄意谋害其他人,于是在两兄弟看到被五花大绑的秃头时,才会选择动手。

    不可否认的是,秃头挺会选自救场地。

    “刚才那个秃头你们认识?”沈婀问。

    “不认识,但这里不允许伤人。”

    “那看来,秃头属于另外的组织?”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负责保护这里的人。”

    “保护不分敌我?”梁椋仿佛觉得好笑。

    阿棍沉默了会,开口道:“也不是不分,如果那人蓄意伤人,就会被加入黑名单,但那个秃头不是黑名单上的人,对于这一类人,我们不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胡亚平突然放声大笑,“不好意思,我被你们逗笑了,实在不好意思,我道歉。”

    等到胡亚平稍微缓和,才缓缓道:“你知道你们的阵营快被鬼吞没了吗?”

    听到这,阿棍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惊愕,后又警惕起来:“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沈婀也有一瞬间的失神,虽然刚才察觉到路边的人的确有点异样,但被鬼吞没……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信不信由你。”胡亚平不作过多的解释,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不过给你个提示,这个副本有两个阵营,我们确实是要活下去的,但是,如果我们活下来,你觉得到时候,鬼还能活吗?”

    这个问题沈婀也想过,但没想到这个副本竟这么绝,将结局设置成了你死我活。这不是逼着大家相互厮杀吗?

    阿棍的脸色十分难看,嘴唇抽搐,一脸不可置信。一旁的阿刀则不屑的 “嗤”了一声:“哥我早说过了,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哪有人像你这么好心还想着顾及两边利益,这种地方我都看透了,你清醒一点吧!”

    阿棍依旧紧闭双唇,一句话都不说。

    正当胡亚平觉得已经没什么可问的了打算离开时,阿棍终于决定开口:“你们打算怎么做?”

    胡亚平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饶有兴趣得提眉看向他:“当然是赶尽杀绝啊?你不会在等他们来杀你吧?”

    阿棍不说话,阿刀倒十分赞同:“对啊,哥,你该清醒了!”

    阿棍依旧沉默,眼神中带着些许无措和绝望。

    杀死一个已经动摇了心的人其实并不需要刀剑利刃,只是一句话,便能让人万劫不复。印在沈婀眼中的阿棍,就像是一开始孤零零站的楼下的她,面前是熟悉得仿佛刻在骨子里的楼房,楼层中一户紧挨着一户,甚至能看到隐隐约约各式各样的窗帘,连窗台的盆栽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唯有原本热闹的窗内却不再亮起任何一盏灯。

    但人类又怎可能这么轻易听天由命,穷途末路的人,只需要一个寄托,便能重新燃起希望。

    “帮我做一件事吧。”鬼使神差地,沈婀还是走到他面前。

    阿棍抬头望向她。

    沈婀垂眸看他,目光是那样的坚定,笑容是那样的动人心魄,让一旁的梁椋都恍了神。

    “你想要的,我带给你。”

    阿棍愣愣看着她:“什么?”

    沈婀的笑容更加绚烂了。

    ……

    ……

    在一行人告别了两兄弟出了楼房后,胡亚平对沈婀有了兴趣:“你这是想干什么?”

    额……沈婀表示很难形容,怎么说呢,就是不知怎地,可能触发了某项开关,也可能是某个情感之神附身,反正身体就这么不自觉地就冲出去了,其实她很想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这鬼地方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她能想干什么呢……

    怎么就冲动了呢……沈婀捂脸,尴尬了……

    梁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唉……沈婀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维持住表面上的冷静,开始了胡扯:“这不是有劳动力吗?刚被策反的人执行力是很强的,你们要信我。让他们帮我们查探,事半功倍啊不是?”为了增加信服度,她最后还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在众人面前,无比天真。

    众人:“……”“策反”这个词可以这么用吗?

    梁椋和吴丽没有表示出什么,只有胡亚平半信半疑:“算了,不管是什么,对我们的计划也没坏处,现在我们也开始分头行动吧,这样快一点,只剩下两天半了,我们得提高效率。晚上还是在我们昨晚那个居民房集合。”

    大家都表示同意,于是沈婀和梁椋成一组,胡亚平和吴丽连带着李安安一组。吴丽和李安安全程虽没有发表意见,但能看得出来,吴丽是属于十分理性听话的类型,全程在护好李安安的前提下,没有给队伍添一点麻烦。这样的队友虽然没有体现核心价值,但是在队伍里倒也是属于受欢迎的类型。

    李安安一直默默无闻,紧跟吴丽,眼神里有些小孩子不该出现的空洞,每到休息时就开始理手上的卡牌,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自闭儿童。

    沈婀收回落在李安安卡牌上的目光,转向梁椋,梁椋有些奇怪,虽第一次进本,却总是能给人一种抱大腿的错觉,他看起来沉着镇定、泰然自若,还给人一种天生的儒雅和潇洒,在拿捏气质上,可谓是轻车路熟。

    这就是警官吗?胡亚平说得对,一定要向他学习!

    想到这,沈婀的目光逐渐火热。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对方眼里已经快被神化了的梁椋:“?”

    两人边走边啃食着刚才在房子里又搜出来的面包,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连补充能量这种事都只能在路上解决。

    “这里的人都躲起来了,我们刚才的战斗力好像吓到了他们。”梁椋淡定分析。

    沈婀把最后一口面包咽完才开口:“啊?有这么夸张吗?”

    准确来说,刚才的那种程度还不及她在部队时的一半,顶多算是活动筋骨而已。

    梁椋瞥了她一眼:“都是普通人,哪有这样的战力。”

    沈婀想了想,也是,我们这边有着胡亚平那样的凶猛大汉,还有梁椋这样的专案组警官,战斗力确实不容小觑。

    “那找他们不是更难了?”沈婀突然注意到这一点。

    “嗯。”梁椋毫不否认。

    说话归说话,沈婀还是崩起全部神经观察着周围,但周围毫无动静。

    安静的环境似乎更能让人思维发散,沈婀突然问道:“你说,输了的话,‘鬼’阵营的人真的会被全部抹杀掉吗?”

    梁椋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毫不掩饰他眼神里的厌恶:“不知道,但副本给我展示的恶臭形象告诉我,最后即使全军覆没也毫不令人意外。”

    一股烦闷突然淤积在胸腔,令沈婀微皱起眉:“你说现实世界突然回来的尸体,是他们在副本失败的后果吗?”

    梁椋不可查得眼眸微动,语气略显沉重:“也许吧。”

    沈婀抬头看着前方一般无二的居民楼,略有些伤感:“这也算回家吗?”

    “算吧。”梁椋答。

    二人走在路上,再没说话。

    微风带动空气中沉闷的腥味,冰凉又刺骨。

    徘徊已久的游子们,恭喜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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