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叶子是被饿醒的，保姆一见她下来，立马把煮好的红糖酒糟鸡蛋端了出来，她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低着头默默吃着
叶妈妈皱着眉头说：“叶子，你俩还是注意点，昨晚那么闹，我们倒没什么，你也不怕吓到孩子。”
叶子惊的一愣，汤汁撒在了桌上，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去擦，匆忙吃完后收拾好衣服带着棠棠仓皇逃回家属院。
陆承下班回叶家才知道母女俩回家了，叶妈妈被叶子的行为弄的云里雾里的，没忍住当着陆承吐槽，“我就是说她喝醉了大喊大叫，她一生气带着孩子就走了，……”
陆承一听媳妇回家了，没等丈母娘絮叨完也跑了，等他回家时，陆雪在厨房摘菜，他轻步走进房内，见棠棠趴在床上看书，晃着双腿左右摇摆，叶子在赶画稿，他轻轻的依在门边静静的看着，心里说不出的安心。
棠棠抬头见看到了陆承，雀跃的喊道：“爸爸！”从床上滑下地，朝他奔来。
陆承一把抱起棠棠，用额头轻碰着女儿的额头，笑着说：“去厨房给奶奶帮忙，我和妈妈有话说。”
听见陆承的声音，叶子背脊一僵，脸蹭的就红了，静静的坐在桌前不敢回头。
陆承背着手躬身从后贴近媳妇，一阵烫人的灼烧感脸贴脸的传递，他心底发笑，调侃道：“害羞了？这可不像昨晚的你。”
叶子侧过头，嗔怪说：“都怪你，你怎么都不拦下，连妈都叫我注意点。”
陆承哑然失笑，知道叶子是误会了，又想逗她，佯装正经，“是你自己要的，我能怎么办？”
“要，就给啊。”叶子撅着嘴，笔捏的紧紧的，
陆承斜了眼媳妇，暧昧的说：“要，不给啊。”
他俩总是这样，一个逗一个气。
不多会儿，陆承又死乞白赖的轻哄。
一阵过后，陆承转过叶子的身子正对着自己，他蹲下来仰着头跟她说话，神色也没了之前的轻松，“叶子，要打仗了。”
叶子凝望着陆承，脑海里回想起了在边境村时的种种，那个时候偶有南越敌人偷偷过来在玉米地里埋炸弹，她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眼泪噙在眼眶里，涩口道：“你也要去吗？”
陆承抿了抿唇，微微摇头，“我要去筹备军费。”
他紧攥着她的双手，“收到通知明天我就要走，家里你多费心，李倩和范妈妈那儿你多去看看……”
话未完，叶子急急的问：“范团要上前线？”
陆承轻拍着她的手安抚，“不止范伟，陈刚，还有前后胡同里的邻居，还有章师长，都有可能上战场。”
一旦开战就是你死我活的搏斗，
叶子红了眼，陆承起身把她揽在怀里，“棠棠生日我可能不在，你，你…”
叶子嗡声回答：“我记得，带她去看她。”
她指的谁，夫妻俩都知道。
陆承低头亲了亲叶子的发顶，“别让孩子见你哭了，不然又以为我欺负你了。”
叶子白了他一眼，“你欺负的还少了。”伸手就去捏他腰间肉。
陆承机敏的抓住她的手，去挠她痒痒肉，嘴里反倒喊着，“谋杀亲夫啦…”
棠棠坐在厨房帮陆雪剥蒜，耳畔传来父母的嬉笑声，仰着头盯着厨房屋顶，轻叹道：“爸爸好幼稚啊，又怕妈妈又爱惹妈妈。”
陆雪暗笑，继续炒菜。
陆承走前谆谆嘱咐不必勉强去陆家，叶子依旧带着棠棠每周去一次，并在那儿住上一晚。
半夜，棠棠发起了高烧，叶子睡的沉没有警觉，直到孩子难受的哼哼了才被惊醒，棠棠的小脸烧的通红，嘴唇发白，整个人因为难受一直扭动着。
她慌乱的穿好衣服，抱起孩子，急急往301医院跑。
天明时分，陆家的老保姆起床做早饭时发现叶子抱着孩子瘫靠在沙发角落里，身上盖着床被子，棠棠看不见脸只有一头黑发露出半截。
老保姆轻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一时慌神，叫来了苏老师。
苏老师轻推了推叶子，
她强撑着睁开双眼，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嘶哑着嗓音说：“棠棠半夜发高烧了，已经打过退烧针了。”
苏老师淡淡看了眼她，开口便是责备，“你怎么不叫人？耽误了孩子的病怎么办？”
叶子低垂着眼眸，并不在意苏老师的冷漠，轻揉了揉胸前毛绒绒的短发，苍白的脸色抹上一缕淡笑，“医生说我们好了。”
苏老师蹙着眉，“睡在这不行，”
叶子一只手撑在沙发上，一只手揽着棠棠，刚刚直起就迎来腰间的一阵剧痛，她的腰伤犯了，
苏老师打算掀开被子抱棠棠，被叶子慌张的把被角死死拉住，苏老师有些不悦，沉着脸问她：“你这是要干什么？”
一时间两人僵持住了，老保姆冲到两人中间劝和，“棠棠妈，老躺在这肯定不行，抱孩子回房吧。”
叶子没法，只得缓缓抬起被子的一角，苏老师急忿的眼神转而变得惊诧，老保姆也是。
停了一秒钟，苏老师让老保姆给叶子帮忙把衣服穿好，自己去叫了陆时来抱孩子去二楼。
老保姆扶着叶子的腰慢慢的往往上挪，轻声说道：“你别担心，我待会劝苏老师给陆医生打电话。”
叶子感激的点点头
陆雪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上楼看了看熟睡的母女俩，才来到厨房，让老保姆取来一个砂锅放上花生红豆慢慢熬。
苏老师站在门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陆雪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苏老师，平静的说：“是不是看到了？”
苏老师怔了下，点点头，“怎么会这样？”
砂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声响，陆雪的声音很轻，“地震那年，孩子吓到了整夜整夜哭闹，又找不到医生，她只好用奶tou安抚，结果棠棠就留下了这个毛病。”
苏老师深吸了口气，想说几句，被陆雪打断：“阿承幼年便随着我们辗转求学，他国生活清苦且孤独，使得他内心渴望纯粹又简单的爱。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是阿承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痴迷她，就因为她纯粹，他们之间没有世俗的禁锢，只是遵从了本心。”
陆雪盛好了粥端去了楼上，独留下发愣的苏老师在厨房。
棠棠生病的日子一直住在陆家，苏老师对叶子的态度也慢慢缓和了不少。
转瞬间，冰雪消融，
棠棠迎来了她的12岁生日。
自南疆战役正式打响后李家一直处在愁云惨淡中，叶子借着棠棠生日让李倩带孩子一起来散散心。
程曦带着程前最早到，陆雪刚一开门，他就钻进屋直奔卧室，谁知道棠棠还闭着眼睡着，他凑近棠棠面前，用手捏住她的鼻子，床上的小人儿眉头皱在一堆，扭着身子难受。
程曦紧跟在身后一把把他拉开，怒斥道：“一眼看不住你，就欺负人。”
棠棠睁开眼连连喘气，用力瞪了程前一眼
程前朝棠棠扮了个鬼脸，转身想出去，被棠棠抓住他的后衣领往床上拽，他一个踉跄半倒在了床上，棠棠骑在他身上，上手就打。
客厅里，叶子正和程曦闲聊着，屋里就传来程前喊妈的声音，叶子碰了碰程曦的胳膊，“叫你，去看看。”
程曦不理，直接拉叶子去了厨房帮忙，“别管他，让棠棠打他一顿也好，省的讨嫌。”
叶子撇了撇嘴，屋里又传来哭声，叶子有些不放心，转身回屋，“棠棠发起脾气不管不顾的，别真打坏了。”
程前站在床前抹着眼泪，浑身抽动，见到叶子立马告状，“呜呜…姨妈，姐姐打我。”
棠棠小手叉腰，怒瞪着他：“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转身瘪着嘴，学着程前告状：“妈妈，程前欺负我，他捏我鼻子。”
两个孩子一个抱着她腰，一个抱着她肩，都要她做主评个公道。
“好了，好了，程前去洗把脸，棠棠穿好衣服，一会儿思思她们要来了，”陆雪从厨房出来给解围。
程曦站在门口看着松了口气的叶子抿嘴笑，
“你笑啥？”叶子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程曦笑道：“我说打你们都拦着，看吧，就是要打！”
叶子微微一点头，“这次阿承回来了就让他打！好好的打！”
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棠棠和程前早饭吃完两人又和好了。
李倩和范妈妈带着四朵金花来的时候，棠棠和程前正在玩弹珠，一见思思就拉着一起玩。
棠棠盯着思思发愣，伸手摸摸了她的头发，惋惜的说：“那么长的头发怎么剪了？”
思思甩了甩头，满不在乎，“我以后要当兵，当兵不需要长头发。”
棠棠偷偷往后看了看范妈妈，“你奶奶又念叨儿子了？”
思思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棠棠撅着嘴，“儿子有什么好啊，像程前，我小姨说恨不得一天打他三顿。”
思思微微叹气道：“自从打仗了，我奶奶就担心我爸没了，没了家里的香火就没了。”
棠棠有些不忿，“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呢，动不动就香火，香火，我们也能做男孩子能做到事。”
思思对上棠棠的眼眸，目光坚定，“我以后也要当兵，我不会比我爸爸差。”
棠棠笑着回应：“我也要像我爷爷那样造最好的兵器，把那些猴子，狗子的都赶回去。”
程前不合时宜的凑了进来，贱兮兮的说：“你们俩那么凶，那个男的会娶你们哦。”
棠棠和思思相视一笑，两人齐齐按住程前，朝着范家姐妹喊道：“打倒讨厌鬼程前！”
几个小姑娘齐齐上手把程前压在最下面。
厨房里，李倩没精打采的帮着摘菜，叶子瞅了她一眼，推了推程曦。
程曦微微点头：“李倩，别担心，范团肯定没事的。”
李倩低垂着头，眼泪不自主的滴了下来，哽咽说：“嗯，我就是担心。”
叶子懂这种无助的感受，喉头哽咽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劝，当年陆承去了边境她比李倩的反应更大，自己差点儿先没了。
反倒是李倩较为坚强，耸了耸鼻，泪中带笑的问叶子：“叶子姐，陆所说我们会赢的对不对。”
叶子郑重的点点头，语气肯定“阿承说，他们的武器都是我们的同批，赢的肯定是我们。”
李倩凄然一笑，抹了抹眼角，“不说这些了，今天棠棠生日，让几个孩子都高兴。”
几人透过玻璃看到五个小姑娘压着程前，忍俊不禁，孩子打闹她们不插手，转身去备菜了。
程前被压的举手投降几个小姑娘才罢休，他吐着气说：“范思思，我长大了肯定不找你这样的，太凶了。”
思思嘁了他一声，“我也不找你这种告状精。”
棠棠拉着思思去阳台外看曈曈回来没，“我哥说今天给咱们买个大蛋糕。”
两人趴在阳台眼巴巴的盯着大门口。
大门口，李绍南刚在门卫处做好登记，身边来了个穿军常服的男生，
男生朝他点点头，转头给门卫说：“我来找陆承家。”
一个地方！李绍南心里嘀咕，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门卫正想着给两人指地方，抬头看到曈曈提着个圆盒从不远处走来，“陆所的儿子回来了，你们正好一道。”
“曈曈！”
“陈诚！”
曈曈急急跑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拳砸在陈诚胸口，“壮了，你来的正好，今天吃蛋糕。”
陈诚笑道：“我知道，正好今天有假期，不然也来不了。”
两人热络的交谈着，一旁的李绍南几次想打招呼都没插到话。
“叶大哥，棠棠在家吗？”
曈曈回看了眼李绍南，语气变得平淡：“绍南你怎么来了？”
李绍南讪讪的挠挠头，“我听我哥说棠棠今天生日。”
“哦！”曈曈心底发笑，又瞅了眼陈诚，平淡的介绍：“这是李绍南，棠棠的同学，这是陈诚，是…是我们的发小。”
陈诚瞪了曈曈一眼，勉强笑了笑
棠棠和思思在阳台上一眼就看到了三人，远远的喊着：“哥哥，哥哥…”
三人听见喊声朝着阳台挥挥手
思思手挡在额前远观，“哎，跟在曈曈哥旁边的那个是谁？”
棠棠定睛看了眼，“李绍南啊！”
“他就是李绍南啊？一般般，还是狗蛋哥哥好看，那一身军衣多精神。”思思盯着陈诚的军服挪不动眼。
几个大人见到李绍南的时候有些错愕，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程曦拉着叶子低声问：“棠棠请他了？”
叶子摇摇头，“没听棠棠说啊。”
李倩凑了过来，打趣道：“叶子姐，俩男孩都在，你自己喜欢那个做女婿？”
叶子还没说，陆雪进了厨房，嗔怪道：“你们几个大人拿孩子打趣，赶紧洗好菜，我来做，人都齐了。”
屋里一群小萝卜头围着陈诚看，他穿的是今年的新式常服，精神奕奕，思思摸着他的帽子，顺手带在了自己头上，朝他敬了个军礼，陈诚回敬了她一个，整个房间都沸腾了，一群姑娘围着他叽叽喳喳。
程前被挤到外面，悻悻的站在李绍南身边，看他也是直勾勾看着陈诚发呆，清了清嗓子，“那是陈诚哥。”
李绍南：“刚刚叶大哥介绍了的，是他的发小。”
程前狡黠一笑，“可不光是我大哥的发小，他和我姐姐青梅竹马。”
李绍南顿时愣了，脸色晦暗不明。
吃饭时，陈诚挨着棠棠坐着，陆雪今天做了不少孩子们爱吃的菜，还炒了饵块。
陈诚夹着饵块，满足的对陆雪说：“奶奶，好久没吃到了。”
陆雪回他：“这是曈曈回腾县专门带的，京市可买不到。”
棠棠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往嘴里放，她一口咬下肥那头，顺手就把瘦的那块丢在了陈诚的碗里。
叶子紧了紧眉头，“棠棠，不可以这样。”
陈诚笑着夹起瘦肉往嘴里放，“没事的，叶阿姨，棠棠在换牙，瘦的她咬不动。”
曈曈突然插话，“妈妈，别管他，他乐意。”
棠棠抿着嘴点头，“嗯嗯，狗蛋乐意的，而且爸爸也吃你的剩饭你怎么不说。”
叶子一噎，随他们了
饭后，一群孩子趴在桌子上，看曈曈打开蛋糕盒，蛋糕上坠了不少花朵，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几个姑娘指着花朵都想要。
叶子拿着菜刀比划着给几个小姑娘先分，等到程前时没花了，他眼咕噜一转，跟李绍南悄声说：“哎，我俩换换，我给你说说陈诚哥和我姐姐的事。”
李绍南赶忙递出自己蛋糕，程前吃着花朵，故作深沉，李绍南着急催促，“你说啊。”
程前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你来晚了，陈诚哥七岁就说了要娶我姐姐。”
“7岁？”李绍南心里琢磨着，“那棠棠？”
程前嬉笑道：“刚百天，我刚满月。”
李绍南斜了他眼，“谁关心你了。”
吃完蛋糕后，李倩和程曦就带着孩子先回家了，李绍南坐在那不太想走，曈曈客客气气说送他回家，他也没法只得离开，边走还边回头看着棠棠。
叶子和陆雪在厨房收拾，陈诚陪着棠棠去房里午睡，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轻轻按着她小腿，“你最近腿还酸吗？”
棠棠努努嘴，“还是老样子，不能动太久，太久就没力。”
她这是当年打疫苗的后遗症，虽然阻断了小儿麻痹症的侵袭，个体反应在她身上的体现就是腿会无力，所以家里人总爱背着她或者抱着，外人看来她就是很娇气。
陈诚望着她，酸酸的说：“棠棠，快点长大吧。”
棠棠翘着脚嘟囔：“知道啦，知道啦，长大了就嫁给你。”
陈诚对着棠棠憨憨傻笑，这是他从小就喜欢的姑娘，他在等着她长大。
门外，叶子和陆雪笑意盈盈看着，叶子对陆雪说：“姑姑，我还是喜欢狗蛋。”
李绍南匆匆跑回家给李绍东说自己见到陈诚，他忐忑的问自己有没有机会。
李绍东不想瞒他，他早就找曈曈打探过了，摇摇头，“我劝你不要那么想，他们俩从小手牵着手一起上学放学，就连陆叔叔曾经下放，他都跟去了。”
李绍南固执的不理，“他们门户不对，妈说了，我们这种人家都是要找门当户对的。只要我对她好就行。”
门当户对确实是周郁芬的执念，她给李绍东介绍的女孩子也是和他家相对的，只是李绍东对这种联姻一点兴趣都没有。
叶妈妈皱着眉头说：“叶子，你俩还是注意点，昨晚那么闹，我们倒没什么，你也不怕吓到孩子。”
叶子惊的一愣，汤汁撒在了桌上，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去擦，匆忙吃完后收拾好衣服带着棠棠仓皇逃回家属院。
陆承下班回叶家才知道母女俩回家了，叶妈妈被叶子的行为弄的云里雾里的，没忍住当着陆承吐槽，“我就是说她喝醉了大喊大叫，她一生气带着孩子就走了，……”
陆承一听媳妇回家了，没等丈母娘絮叨完也跑了，等他回家时，陆雪在厨房摘菜，他轻步走进房内，见棠棠趴在床上看书，晃着双腿左右摇摆，叶子在赶画稿，他轻轻的依在门边静静的看着，心里说不出的安心。
棠棠抬头见看到了陆承，雀跃的喊道：“爸爸！”从床上滑下地，朝他奔来。
陆承一把抱起棠棠，用额头轻碰着女儿的额头，笑着说：“去厨房给奶奶帮忙，我和妈妈有话说。”
听见陆承的声音，叶子背脊一僵，脸蹭的就红了，静静的坐在桌前不敢回头。
陆承背着手躬身从后贴近媳妇，一阵烫人的灼烧感脸贴脸的传递，他心底发笑，调侃道：“害羞了？这可不像昨晚的你。”
叶子侧过头，嗔怪说：“都怪你，你怎么都不拦下，连妈都叫我注意点。”
陆承哑然失笑，知道叶子是误会了，又想逗她，佯装正经，“是你自己要的，我能怎么办？”
“要，就给啊。”叶子撅着嘴，笔捏的紧紧的，
陆承斜了眼媳妇，暧昧的说：“要，不给啊。”
他俩总是这样，一个逗一个气。
不多会儿，陆承又死乞白赖的轻哄。
一阵过后，陆承转过叶子的身子正对着自己，他蹲下来仰着头跟她说话，神色也没了之前的轻松，“叶子，要打仗了。”
叶子凝望着陆承，脑海里回想起了在边境村时的种种，那个时候偶有南越敌人偷偷过来在玉米地里埋炸弹，她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眼泪噙在眼眶里，涩口道：“你也要去吗？”
陆承抿了抿唇，微微摇头，“我要去筹备军费。”
他紧攥着她的双手，“收到通知明天我就要走，家里你多费心，李倩和范妈妈那儿你多去看看……”
话未完，叶子急急的问：“范团要上前线？”
陆承轻拍着她的手安抚，“不止范伟，陈刚，还有前后胡同里的邻居，还有章师长，都有可能上战场。”
一旦开战就是你死我活的搏斗，
叶子红了眼，陆承起身把她揽在怀里，“棠棠生日我可能不在，你，你…”
叶子嗡声回答：“我记得，带她去看她。”
她指的谁，夫妻俩都知道。
陆承低头亲了亲叶子的发顶，“别让孩子见你哭了，不然又以为我欺负你了。”
叶子白了他一眼，“你欺负的还少了。”伸手就去捏他腰间肉。
陆承机敏的抓住她的手，去挠她痒痒肉，嘴里反倒喊着，“谋杀亲夫啦…”
棠棠坐在厨房帮陆雪剥蒜，耳畔传来父母的嬉笑声，仰着头盯着厨房屋顶，轻叹道：“爸爸好幼稚啊，又怕妈妈又爱惹妈妈。”
陆雪暗笑，继续炒菜。
陆承走前谆谆嘱咐不必勉强去陆家，叶子依旧带着棠棠每周去一次，并在那儿住上一晚。
半夜，棠棠发起了高烧，叶子睡的沉没有警觉，直到孩子难受的哼哼了才被惊醒，棠棠的小脸烧的通红，嘴唇发白，整个人因为难受一直扭动着。
她慌乱的穿好衣服，抱起孩子，急急往301医院跑。
天明时分，陆家的老保姆起床做早饭时发现叶子抱着孩子瘫靠在沙发角落里，身上盖着床被子，棠棠看不见脸只有一头黑发露出半截。
老保姆轻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一时慌神，叫来了苏老师。
苏老师轻推了推叶子，
她强撑着睁开双眼，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嘶哑着嗓音说：“棠棠半夜发高烧了，已经打过退烧针了。”
苏老师淡淡看了眼她，开口便是责备，“你怎么不叫人？耽误了孩子的病怎么办？”
叶子低垂着眼眸，并不在意苏老师的冷漠，轻揉了揉胸前毛绒绒的短发，苍白的脸色抹上一缕淡笑，“医生说我们好了。”
苏老师蹙着眉，“睡在这不行，”
叶子一只手撑在沙发上，一只手揽着棠棠，刚刚直起就迎来腰间的一阵剧痛，她的腰伤犯了，
苏老师打算掀开被子抱棠棠，被叶子慌张的把被角死死拉住，苏老师有些不悦，沉着脸问她：“你这是要干什么？”
一时间两人僵持住了，老保姆冲到两人中间劝和，“棠棠妈，老躺在这肯定不行，抱孩子回房吧。”
叶子没法，只得缓缓抬起被子的一角，苏老师急忿的眼神转而变得惊诧，老保姆也是。
停了一秒钟，苏老师让老保姆给叶子帮忙把衣服穿好，自己去叫了陆时来抱孩子去二楼。
老保姆扶着叶子的腰慢慢的往往上挪，轻声说道：“你别担心，我待会劝苏老师给陆医生打电话。”
叶子感激的点点头
陆雪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上楼看了看熟睡的母女俩，才来到厨房，让老保姆取来一个砂锅放上花生红豆慢慢熬。
苏老师站在门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陆雪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苏老师，平静的说：“是不是看到了？”
苏老师怔了下，点点头，“怎么会这样？”
砂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声响，陆雪的声音很轻，“地震那年，孩子吓到了整夜整夜哭闹，又找不到医生，她只好用奶tou安抚，结果棠棠就留下了这个毛病。”
苏老师深吸了口气，想说几句，被陆雪打断：“阿承幼年便随着我们辗转求学，他国生活清苦且孤独，使得他内心渴望纯粹又简单的爱。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是阿承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痴迷她，就因为她纯粹，他们之间没有世俗的禁锢，只是遵从了本心。”
陆雪盛好了粥端去了楼上，独留下发愣的苏老师在厨房。
棠棠生病的日子一直住在陆家，苏老师对叶子的态度也慢慢缓和了不少。
转瞬间，冰雪消融，
棠棠迎来了她的12岁生日。
自南疆战役正式打响后李家一直处在愁云惨淡中，叶子借着棠棠生日让李倩带孩子一起来散散心。
程曦带着程前最早到，陆雪刚一开门，他就钻进屋直奔卧室，谁知道棠棠还闭着眼睡着，他凑近棠棠面前，用手捏住她的鼻子，床上的小人儿眉头皱在一堆，扭着身子难受。
程曦紧跟在身后一把把他拉开，怒斥道：“一眼看不住你，就欺负人。”
棠棠睁开眼连连喘气，用力瞪了程前一眼
程前朝棠棠扮了个鬼脸，转身想出去，被棠棠抓住他的后衣领往床上拽，他一个踉跄半倒在了床上，棠棠骑在他身上，上手就打。
客厅里，叶子正和程曦闲聊着，屋里就传来程前喊妈的声音，叶子碰了碰程曦的胳膊，“叫你，去看看。”
程曦不理，直接拉叶子去了厨房帮忙，“别管他，让棠棠打他一顿也好，省的讨嫌。”
叶子撇了撇嘴，屋里又传来哭声，叶子有些不放心，转身回屋，“棠棠发起脾气不管不顾的，别真打坏了。”
程前站在床前抹着眼泪，浑身抽动，见到叶子立马告状，“呜呜…姨妈，姐姐打我。”
棠棠小手叉腰，怒瞪着他：“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转身瘪着嘴，学着程前告状：“妈妈，程前欺负我，他捏我鼻子。”
两个孩子一个抱着她腰，一个抱着她肩，都要她做主评个公道。
“好了，好了，程前去洗把脸，棠棠穿好衣服，一会儿思思她们要来了，”陆雪从厨房出来给解围。
程曦站在门口看着松了口气的叶子抿嘴笑，
“你笑啥？”叶子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程曦笑道：“我说打你们都拦着，看吧，就是要打！”
叶子微微一点头，“这次阿承回来了就让他打！好好的打！”
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棠棠和程前早饭吃完两人又和好了。
李倩和范妈妈带着四朵金花来的时候，棠棠和程前正在玩弹珠，一见思思就拉着一起玩。
棠棠盯着思思发愣，伸手摸摸了她的头发，惋惜的说：“那么长的头发怎么剪了？”
思思甩了甩头，满不在乎，“我以后要当兵，当兵不需要长头发。”
棠棠偷偷往后看了看范妈妈，“你奶奶又念叨儿子了？”
思思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棠棠撅着嘴，“儿子有什么好啊，像程前，我小姨说恨不得一天打他三顿。”
思思微微叹气道：“自从打仗了，我奶奶就担心我爸没了，没了家里的香火就没了。”
棠棠有些不忿，“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呢，动不动就香火，香火，我们也能做男孩子能做到事。”
思思对上棠棠的眼眸，目光坚定，“我以后也要当兵，我不会比我爸爸差。”
棠棠笑着回应：“我也要像我爷爷那样造最好的兵器，把那些猴子，狗子的都赶回去。”
程前不合时宜的凑了进来，贱兮兮的说：“你们俩那么凶，那个男的会娶你们哦。”
棠棠和思思相视一笑，两人齐齐按住程前，朝着范家姐妹喊道：“打倒讨厌鬼程前！”
几个小姑娘齐齐上手把程前压在最下面。
厨房里，李倩没精打采的帮着摘菜，叶子瞅了她一眼，推了推程曦。
程曦微微点头：“李倩，别担心，范团肯定没事的。”
李倩低垂着头，眼泪不自主的滴了下来，哽咽说：“嗯，我就是担心。”
叶子懂这种无助的感受，喉头哽咽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劝，当年陆承去了边境她比李倩的反应更大，自己差点儿先没了。
反倒是李倩较为坚强，耸了耸鼻，泪中带笑的问叶子：“叶子姐，陆所说我们会赢的对不对。”
叶子郑重的点点头，语气肯定“阿承说，他们的武器都是我们的同批，赢的肯定是我们。”
李倩凄然一笑，抹了抹眼角，“不说这些了，今天棠棠生日，让几个孩子都高兴。”
几人透过玻璃看到五个小姑娘压着程前，忍俊不禁，孩子打闹她们不插手，转身去备菜了。
程前被压的举手投降几个小姑娘才罢休，他吐着气说：“范思思，我长大了肯定不找你这样的，太凶了。”
思思嘁了他一声，“我也不找你这种告状精。”
棠棠拉着思思去阳台外看曈曈回来没，“我哥说今天给咱们买个大蛋糕。”
两人趴在阳台眼巴巴的盯着大门口。
大门口，李绍南刚在门卫处做好登记，身边来了个穿军常服的男生，
男生朝他点点头，转头给门卫说：“我来找陆承家。”
一个地方！李绍南心里嘀咕，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门卫正想着给两人指地方，抬头看到曈曈提着个圆盒从不远处走来，“陆所的儿子回来了，你们正好一道。”
“曈曈！”
“陈诚！”
曈曈急急跑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拳砸在陈诚胸口，“壮了，你来的正好，今天吃蛋糕。”
陈诚笑道：“我知道，正好今天有假期，不然也来不了。”
两人热络的交谈着，一旁的李绍南几次想打招呼都没插到话。
“叶大哥，棠棠在家吗？”
曈曈回看了眼李绍南，语气变得平淡：“绍南你怎么来了？”
李绍南讪讪的挠挠头，“我听我哥说棠棠今天生日。”
“哦！”曈曈心底发笑，又瞅了眼陈诚，平淡的介绍：“这是李绍南，棠棠的同学，这是陈诚，是…是我们的发小。”
陈诚瞪了曈曈一眼，勉强笑了笑
棠棠和思思在阳台上一眼就看到了三人，远远的喊着：“哥哥，哥哥…”
三人听见喊声朝着阳台挥挥手
思思手挡在额前远观，“哎，跟在曈曈哥旁边的那个是谁？”
棠棠定睛看了眼，“李绍南啊！”
“他就是李绍南啊？一般般，还是狗蛋哥哥好看，那一身军衣多精神。”思思盯着陈诚的军服挪不动眼。
几个大人见到李绍南的时候有些错愕，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程曦拉着叶子低声问：“棠棠请他了？”
叶子摇摇头，“没听棠棠说啊。”
李倩凑了过来，打趣道：“叶子姐，俩男孩都在，你自己喜欢那个做女婿？”
叶子还没说，陆雪进了厨房，嗔怪道：“你们几个大人拿孩子打趣，赶紧洗好菜，我来做，人都齐了。”
屋里一群小萝卜头围着陈诚看，他穿的是今年的新式常服，精神奕奕，思思摸着他的帽子，顺手带在了自己头上，朝他敬了个军礼，陈诚回敬了她一个，整个房间都沸腾了，一群姑娘围着他叽叽喳喳。
程前被挤到外面，悻悻的站在李绍南身边，看他也是直勾勾看着陈诚发呆，清了清嗓子，“那是陈诚哥。”
李绍南：“刚刚叶大哥介绍了的，是他的发小。”
程前狡黠一笑，“可不光是我大哥的发小，他和我姐姐青梅竹马。”
李绍南顿时愣了，脸色晦暗不明。
吃饭时，陈诚挨着棠棠坐着，陆雪今天做了不少孩子们爱吃的菜，还炒了饵块。
陈诚夹着饵块，满足的对陆雪说：“奶奶，好久没吃到了。”
陆雪回他：“这是曈曈回腾县专门带的，京市可买不到。”
棠棠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往嘴里放，她一口咬下肥那头，顺手就把瘦的那块丢在了陈诚的碗里。
叶子紧了紧眉头，“棠棠，不可以这样。”
陈诚笑着夹起瘦肉往嘴里放，“没事的，叶阿姨，棠棠在换牙，瘦的她咬不动。”
曈曈突然插话，“妈妈，别管他，他乐意。”
棠棠抿着嘴点头，“嗯嗯，狗蛋乐意的，而且爸爸也吃你的剩饭你怎么不说。”
叶子一噎，随他们了
饭后，一群孩子趴在桌子上，看曈曈打开蛋糕盒，蛋糕上坠了不少花朵，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几个姑娘指着花朵都想要。
叶子拿着菜刀比划着给几个小姑娘先分，等到程前时没花了，他眼咕噜一转，跟李绍南悄声说：“哎，我俩换换，我给你说说陈诚哥和我姐姐的事。”
李绍南赶忙递出自己蛋糕，程前吃着花朵，故作深沉，李绍南着急催促，“你说啊。”
程前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你来晚了，陈诚哥七岁就说了要娶我姐姐。”
“7岁？”李绍南心里琢磨着，“那棠棠？”
程前嬉笑道：“刚百天，我刚满月。”
李绍南斜了他眼，“谁关心你了。”
吃完蛋糕后，李倩和程曦就带着孩子先回家了，李绍南坐在那不太想走，曈曈客客气气说送他回家，他也没法只得离开，边走还边回头看着棠棠。
叶子和陆雪在厨房收拾，陈诚陪着棠棠去房里午睡，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轻轻按着她小腿，“你最近腿还酸吗？”
棠棠努努嘴，“还是老样子，不能动太久，太久就没力。”
她这是当年打疫苗的后遗症，虽然阻断了小儿麻痹症的侵袭，个体反应在她身上的体现就是腿会无力，所以家里人总爱背着她或者抱着，外人看来她就是很娇气。
陈诚望着她，酸酸的说：“棠棠，快点长大吧。”
棠棠翘着脚嘟囔：“知道啦，知道啦，长大了就嫁给你。”
陈诚对着棠棠憨憨傻笑，这是他从小就喜欢的姑娘，他在等着她长大。
门外，叶子和陆雪笑意盈盈看着，叶子对陆雪说：“姑姑，我还是喜欢狗蛋。”
李绍南匆匆跑回家给李绍东说自己见到陈诚，他忐忑的问自己有没有机会。
李绍东不想瞒他，他早就找曈曈打探过了，摇摇头，“我劝你不要那么想，他们俩从小手牵着手一起上学放学，就连陆叔叔曾经下放，他都跟去了。”
李绍南固执的不理，“他们门户不对，妈说了，我们这种人家都是要找门当户对的。只要我对她好就行。”
门当户对确实是周郁芬的执念，她给李绍东介绍的女孩子也是和他家相对的，只是李绍东对这种联姻一点兴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