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化作鸟身,随着猫头鹰往无妄坡飞去。

    哪怕下着雪,夜色迷蒙,都不难看出冻土被战争带来的鲜血浸了又浸。

    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寅时,宁岁顺利到达无妄坡,远远的她便瞧见那个绿色的身影。

    “传信给帝君和若坨。青虚浦可能失守,注意山辉砦的城防。”宁岁面色微沉,站在树上,澄澈的风元素力在指尖凝聚,用仙术将声音纳入纸人,放在指尖信鸽身上,“去。”

    青虚浦是另外一位魔神的地盘,实力不算弱小。如果青虚浦失守,下一个遭殃的必定是山辉砦。

    金鹏已经发现她了。

    宁岁轻巧从树干上跃下,飞到金鹏面前,眉头紧蹙,他身上的气息,比上一次见到要浑浊不少。

    “让开。”金鹏嗓音稚嫩,但是身上杀伐之气不比谁轻。

    “金鹏,我跟你签个契约如何?”宁岁声音很冷,她要将金鹏带回去,用契约之法,便是最好的选择。

    “为何信你?”金鹏在很久之前就见过这个力量弱小的仙人。

    彼时他短暂恢复了清醒,被她背到一处山洞中。

    她周身气息清正,弥漫信奉香火气息,和他可谓是截然相反。他的主子在脑海中尖叫,让他把这弱小仙人带回去。

    成为梦境的饲料。

    但是他头一次,违抗着命令,苦苦的抑制着杀意,让她离开。

    “和我打一架,打赢了跟我回去,输了我任你处置。我是摩拉克斯麾下的仙人,我会说到做到,金鹏,你不敢吗?”宁岁笑起来,挑衅的意味极浓。

    “如你所愿。”金鹏冷哼一声。

    无妄坡满是积雪的荒原,两道青绿的人影纠缠不清,招招直指命门,却又总是偏两寸。

    宁岁不想伤金鹏,因为有救命之恩。

    金鹏同样不想伤宁岁,他记得那天也是雪夜,也是同样大雪纷飞,北风呼啸。

    她用自己的力量,给昏睡的自己抑制魔神遗恨。

    少有不慎就会反噬。

    焦灼,拉扯,见招拆招。

    天光微亮之时,两人身上都挂彩,衣衫破烂,宁岁已经体力不支,气喘吁吁。

    能坚持至此,无非关乎她心中执念。

    手中依旧紧紧握着那支伴她多年的竹笛。

    两人周身浅青色风元素力郁结,形成巨大的风场。

    宁岁长发散乱,手中竹笛向他刺去。

    金鹏却停下攻击。

    竹笛稳稳停在他的咽喉前。

    “金鹏,信我一回。”宁岁声音虚弱,嘴角溢血,将金鹏抱入怀中,两人身上无外乎都鲜血淋漓,宁岁将金鹏圈入怀中,跪坐在雪地间,喘息着,滚烫鲜血将洁白无瑕的细雪洇成刺目浓红。

    手腕处的岩印亮了又亮,却是烫极。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总是那么相信我。”金鹏声音很在耳边响起,颤抖着,稚嫩的,想伸出手握住光明却又后退,“明明是赢不了的战斗。”

    宁岁正要开口说什么,胸口传来剧痛。

    低头一看,胸口正中央穿了个大洞。喉口一甜,血气翻涌,她已然知道为什么。

    梦之魔神方才短暂的控制了金鹏。

    宁岁上前去,手颤抖着,捧起金鹏的脸,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了他身上,“金鹏,我带你走。如果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我也是愿意的。我不怪你。”

    她声音虚弱不堪,却一直擦拭着金鹏脸上的血,却越擦越脏,留他一脸血污。

    “胡闹!”

    是摩拉克斯的声音。

    但是已经看不清了。

    宁岁靠着意识向后一倒,“帝君,请不要怪罪他,是我一意孤行……”

    世界回归原初的混沌,连风声都消失。

    一如从前孤身行走在大夜弥天不见光亮的世界一样。

    身体沉重的像灌了铅,艰难的拖拽着前行。

    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雪青色帐顶,隐约能看见帐外影影绰绰的人影,身下是厚实的被褥,喉咙干涩的可怕,挣扎着从被褥中抽出手,却牵扯到胸口的伤口,传来刺骨尖锐的疼痛。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气,像浓重的,驱不掉的悲伤,

    宁岁倒吸一口冷气,却惊动帐外的人,接着帐子被青年挑起挂到一边,凌乱的棕色长发束于脑后,龙角自耳后蜿蜒而出,呈金玉质地,和摩拉克斯如出一辙的紧身衣物,清晰勾勒身体线条。

    是若陀。

    宁岁被他扶起来,若陀在她身后放了好几个枕头,让她更舒服的靠着,“你也太胡闹了。慢点喝。”他叹气,一边说着一边给她倒杯温水。

    水流过干涸的喉咙,平抚不适,“事出紧急,我这次昏睡了多少天?”

    宁岁捧着杯子,声音虚弱,靠在软枕上,慢慢的问。

    若陀抬手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足足十日。当时我跟摩拉克斯都被你吓个半死。带你回来的时候留云都被你吓哭了。”

    “若陀,你可莫要造谣本仙。”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门被推开,赫然是留云,见到她醒来,愣了一下,连忙关上门,走过来。

    “岁岁,你可算醒了!”留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你被若陀抱回来的时候我们都被你吓坏了。浑身都是血,进气多出气少,都以为你要死了。伤口还痛吧,不要乱动,免得又裂开。”

    若陀颇有眼力见的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把床边的位置让给留云。“让你们担心了,抱歉,青虚浦的情况,怎么样了?”宁岁握住留云的手,言词恳切。

    “你啊,好好养伤,把工作先放一放吧。”留云摇摇头,将手中玉盒塞到宁岁手里,“最好的伤药,一天一次。”

    宁岁眉头一皱,“在其位谋其政,否则怎能对的起他人的信任呢,这丹药留云你炼的?谢谢了。”

    “帝君可被你这番气的不轻,这丹药是栖霞给你炼制的。她同我说等你养好了再跟她道谢。”留云冷哼一声,“梦之魔神已经死了。包括层岩巨渊,现在也归我们山辉砦。”

    宁岁大惊,“死了?帝君去把她老巢一锅端了吗?”

    若陀点点头,接过留云的话头,“你出事第二天,栖霞说没有姓名危险之后,我和摩拉克斯还有理水就去密林那边把梦之魔神给杀了。那魔神留着也是祸害,你们都不知道,真是手段残忍狠辣。把百姓吊在树上,让他们陷入幻境,而那魔神就吸食百姓美梦以壮大自身。”

    “可怜那五个夜叉深受其害。”留云摇摇头,颇为心疼,“还有你啊!岁岁!你一个不善打斗的去了也是送死亏的那金鹏放水!”

    宁岁低头,“嗯,下次一定。”

    这样的幸福,是不是偷来的呢?

    明明她看见的未来,没有她。

    这是响起敲门声,“岁岁,是醒了吗?”

    是摩拉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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