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林希音仔细打量手中的长方形塑料卡片。

    国内某家银行的储蓄卡,银灰色常规卡面,没什么特别的。就外表精致度来说,比不上他之前送出的任何一件礼物。

    但所代表的意义有些不一般。

    她过去只从父母手中收到过这种东西。中学时用他们的副卡,成年后有一笔数额很大的“独立基金”。

    过完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林妈妈亲手把那张银行卡交给她,并送上很美好的祝愿——祝她永远有能力、有底气把控自己的人生。

    相似的情景勾起回忆,林希音短暂晃了一下神。

    紧接着,被权至龙略带迟疑的解释唤回注意力,“店里不是受到很大影响吗?作为当事人,我得有点表示才行…”

    他揽着她的肩膀,侧脸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让人想忽视都难。

    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她的指间,轻微用力,以十指交叉的姿势把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藏进两人掌心中间。

    “而且你之前说过的,想送就送。因为太喜欢希音了,口头上的语言都无法表达…所以想把能想到的所有东西都送给你。”

    林希音因为他的小动作心跳加速,反应了几秒才记起来,她在第一次送出礼物时说过类似的话。

    但最后一句是他原创的。

    送给一个人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真是浪漫又热烈的陈述。

    她回握住他的手,把那张小卡片夹得更紧一些。“欧巴你看,”指尖挠了挠他的手背,“它像不像我们的心跳传声筒?”

    “莫?”

    权至龙还在思考如何劝她收下这张银行卡,有些赶不上话题跳跃的速度。

    “没听到吗?没感觉到吗?”林希音睁大眼睛,似乎是对他的迟钝产生不满。

    抬起两人交握的手,放在心口位置,做出一个假哭的表情,“我在为你心动呀。”

    “从初遇到现在,大概有几百次了…刚刚是动静最大的一次,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这个人…权至龙脑海中杂七杂八的想法消失不见,有些怔愣地看着她出神。

    永远都猜不到她的情话和表白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场景冒出来。

    他本来担心自己的行为有些冒昧。害怕她产生误解,认为男朋友轻视她、不够尊重她,才直接送出金钱礼物。

    谁知道是这种反应。

    希音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魅力,她不吝啬于表达情感,也总能敏感接收到他人的情绪。

    就比如现在,或许还是不理解他送出这件东西的用意,但她能体会到他的用心和紧张。

    于是化繁为简,不去想一些世俗的、功利的内容,坦然接受这件本质是为了表达喜爱的礼物,并直接给出回应。

    再微小、再复杂的东西,只要流向她,就仿佛汇入阳光下反射金灿灿光芒的清澈溪流,水流涌动,还会带起风铃一样的脆响声…

    权至龙空闲那只手掐了下手心,止住越跑越远的联想。

    被她带的,他也开始用这种写作文一样的比喻,把日常点滴过得不平凡。

    不能这样!

    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关系到底要奔向怎样的方向啊…现在都已经“纯洁”过头了。

    想到这里,他上半身倾压过去,衔住她的嘴唇,闭上眼,舌尖直接探出,把涌动的水流变成唇齿纠缠的黏腻水声。

    林希音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迷迷糊糊被夺去呼吸,被压倒在沙发上,十指紧扣的两只手举过头顶。

    他的吻逐渐下移,落在下巴,落在耳侧,含着家居服最顶端的扣子解开时,嘴唇偶尔触碰到皮肤。

    似乎有“啪”的一声响起,但其实什么声音都没有。热度直接落在锁骨和胸口处,伴随着舔/弄轻咬,经过的地方都留下麻痒的湿意。

    再往下几寸就是很危险的位置。她可以叫停,他间歇抬起眼皮,不太清明的棕色瞳孔看起来有些“凶”,但征询的意思非常明显。

    林希音毫不避让和他对视,眼神羞涩却不躲闪。伸手撩开他的额发,指尖沾上一滴汗水,顺着他眼尾、脸颊一路下滑,最终刮过下颌线,手指跳动,像是要弹奏出轻快的音符。

    权至龙有几秒钟被蛊惑,随后赌气一般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埋下头继续未完的动作。

    靠近左边时,他手掌同时覆上去,含糊开口,“现在好像听到了,也感受到了,是和我一样的频率…次数应该还在增加?”他再次抬眼看她,唇边的笑容带着挑逗,“心动的次数,变多了吗?”

    这段话的原作者扭头逃避回答,发出短促的轻哼声,报复性揪扯他的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林希音用手背盖住眼睛,让眼眶周围的热意慢慢退散。

    权至龙一边轻啄她的掌心,一边松开一直紧握的那只手。因为出汗,银行卡表面变得黏黏的,他随手把它扔到茶几上。

    双臂发力转变动作,他躺在沙发上,让希音趴在他的怀里,再次和她十指紧扣。

    小声说话带动胸腔起伏,“希音也可以听听我的心跳声…我不像你那么小气,想听多久都可以。”

    这人到底有完没完!

    林希音直起身,羞恼瞪视。却被他餍足的眼神看得气弱,只好眼不见心不烦,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叼着锁骨咬了几口才放开,闷声闷气放狠话,“不要再说了…要不我还咬你。”

    ……

    一张平平无奇的银行卡,大概是权至龙近十年送出的最让人牵肠挂肚的礼物。

    那张卡经过精挑细选,和他的某处投资挂钩,存着一笔数额适中的现金,每年还会有分红到账,既不会带给她太大负担,又不是只能短期使用。

    从送出那天开始,他不由自主想象,希音拿着它刷出的第一笔会是什么呢?

    可能是游戏付款,她喜欢尝试市面上各种各样的新游戏;可能是某家餐厅,她和那位姓金的朋友每周都会一起吃饭;也可能是宠物店,他们俩宠孩子的程度不相上下,定期扫荡小玩具小衣服…

    但一个月时间过去,她一次都没有用过,像是把它当作只有象征意义的礼物,完全不考虑实用价值。

    希音的家庭条件应该很优渥,父母和周边的人给予她很多宠爱,从她刚毕业就和他住同一个小区可以看出,从她日常言谈举止也能看出…不管是整体还是细节,所有的一切,都在透露出她是一个幸福感很足的人。

    “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满满的爱意包围”,连他也总在相处过程中产生这种想法。

    偶尔感情浓烈的时候,却会有难以言说的阴暗情绪冒头,要是她的生活没有那么圆满就好了…

    遗留一些特别微小的缺憾就可以,让他有余地为她补足,有机会在她的生活中留下更深刻的痕迹。

    但每当她冲他扬起笑脸时,他又会在内心谴责自己的贪心。这样已经很好了,两个人的关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加深,他只需要耐心等待。

    ……

    七月份,《猫王》电影在韩国上映,权至龙受到导演Baz Luhrmann邀请,翻唱猫王经典歌曲《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还需要拍摄一个简短的MV,他到YG上班的频率再一次明显上升。

    他邀请了很多次,但林希音觉得在工作场合谈情说爱不太好,所以即使有空闲时间,也拒绝陪他到公司招摇。

    直到要进行歌曲录音这天,权至龙搞突袭,一大早闯进她的家门,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捏着她的鼻子进行叫醒服务,“你今天一定要去,不去会后悔的!”

    等了一会儿,见她依旧紧闭双眼,无动于衷,他又把有些凉的手掌从她睡衣下摆伸进去,贴上腰间的皮肤,成功吓得林希音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

    他抛出诱饵,“欧巴我今天可是要唱很深情的love song,作为我的女主角,你难道要缺席吗?”

    然后耍无赖似的把人搂进怀里,手上小动作不停,搓得她后背发热,“去吧?今天一整天都呆在我的工作室,不会遇到太多工作人员,希音去陪我吧?”

    林希音早在他说出“女主角”时已经打算答应了,但故意吊人胃口,享受完年上男友的清晨撒娇后,淡定开口,“好吧,今天陪你上班。真黏人呀,jiyong xi。”

    最后的称呼还是从网上学来的,语气是熟稔的、自然的调侃,她最近很喜欢这样叫。

    虽然像是姐姐叫弟弟,有些“以下犯上”,但权至龙不和她计较,半抱着她走进卫生间,嘴上催促,“快点快点,司机大哥在楼下等着呢。”

    林希音坐在梳妆台前化妆时,这人凑过来给她梳头发,目光专注,态度很专业的样子。把两侧的层次和刘海打理好,一根翘起的头发丝都不放过。

    弄完还站在她身后透过镜子观察,欣赏一会儿,表情臭屁,打了个响指,“完美!”

    林希音被他逗得口红都差点涂歪。调整好晕出的边界,刚站起身,他又递来一只baby蓝色的香奈儿CF,“今天背这个,我根据你今天的衣服专门挑的,非常合适。”

    到底什么时候拿的包呀?这一只她好久没背过,竟然也能翻出来…

    男朋友对她衣帽间的熟悉程度,说不定仅次于负责整理的阿姨,和她这个主人差不多。

    权至龙是一个很爱干净且有些强迫症的人。比如他们有时点外卖,一吃完他就要马上收拾。像是固定好的程序,倒掉汤汤水水,做好垃圾分类,把桌子擦干净,完全不需要她插手。

    又比如他会帮她整理小书房的书籍。确认过她没有固定的摆放顺序后,他就按照自己的理解,根据书的大小、厚度、封皮的颜色,一排排摆放好,看起来非常美观。如果不是大书房有专门的书目索引,他说不定也想尝试一下。

    结合以上事实,林希音走进他干净整洁、纤尘不染的工作室后,没有丝毫惊讶。

    只是香氛的味道有些熟悉…她在角落找到自家同款香薰。

    权至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回头对视时眼神无辜,“我在客厅浴室的柜子里找到的,第一次留宿那次,离开时和你说了。”

    所以是带出国又带回来摆进工作室?

    “因为希音的魔力,这个味道能让我沉静下来。摆在工作的地方,就很合适。”

    林希音觉得他也是带点魔力在身上的…要不怎么总有办法让人瞬间变得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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