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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靖皱眉思索片刻,问道:“外公方才说叫谢云鹤到西郡找赵延知去,又说叫赵延知去齐州打瑞王,这是单叫谢云鹤去西郡的意思么?”

    孟廷邺连忙道:“臣并无此意,叫谢云鹤去西郡实属冒险,是万万不能的。”

    陈靖道:“那外公是何意,朕怎么听不懂?”

    孟廷邺解释道:“臣的意思是西郡不是必须现在要去的,赵将军依旧到齐州,待将齐州收回,再去西郡也不迟,到那时再叫谢云鹤,当属上策。”

    孟廷邺这么一说,确实合了陈靖的意,不过还是有一些犹豫,他道:“可是贺兰艺和羌可达……”

    孟廷邺道:“瑞王不会视若无睹,尤其是贺兰艺,那可是秦臻紧盯着,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得知的。”

    陈靖道:“可是……”

    孟廷邺提醒道:“赵将军该是要听陛下的话的,而不是陛下处处为他着想。”

    孟廷邺建议道:“陛下不妨先将命令下了,赵将军若当真有难处,陛下再另想它法也不迟。”

    陈靖点头认可:“就这么办。”

    羌可达并未离开大楚,依然在赵延知军中。赵延知收到陈靖的命令后,当即想到定是孟廷邺在这当中掺和了一脚,即便孟廷邺将他摆了一道,赵延知也不能向陈靖告状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山高水远,不及孟廷邺陪在君侧,执意与他作对,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延知拿着陈靖的亲笔信找羌可达去了,他神情严肃地说道:“陈靖此举分明是叫我过河拆桥,眼下叫我到齐州去,单提了我一个人,这是暗示我将羌将军您想办法丢掉么?”

    羌可达:“?”

    羌可达低头看信,陈靖吩咐的的确如赵延知所说,可是他疑惑的是赵延知为何和陈靖有联系,赵延知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难不成都是听的陈靖的话,为陈靖办事的么?

    羌可达不及开口问,赵延知道:“将军觉得他过分么?”

    我觉得你过分,羌可达只在心中想了一想,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将军这是不打算听陈靖的话了么?”

    赵延知道:“我若听陈靖的,不就负了将军了。”

    这话可叫羌可达紧张起来,他可不想一起去齐州的,他问:“那将军是打算去了。”

    赵延知无奈道:“君命难违啊。”

    羌可达道:“可是将军此去,有打赢瑞王的把握么?”

    赵延知认真地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若我不去,仅是广安王应该打不赢。”

    羌可达道:“为何?”

    赵延知相当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广安王他纯是敷衍陈靖去了。”

    羌可达脱口而出道:“那将军也敷衍不就行了么?”

    赵延知道:“将军这是即便不打大楚了,也见不得我们大楚好是么?”

    羌可达毕竟人还在,又自觉斗不过赵延知,他忙道:“我是顺着将军的话说的,本是好意为将军想主意,只是经常不过脑子就将话说出口来,无意冒犯,还望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赵延知道:“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我和将军是什么关系,和陈靖是什么关系,是不能比的,我与将军是一起打过仗过命的交情,跟陈靖只是利用,毕竟我的权力是借用陈靖才实现的,眼下还不能惹怒了他,否则我性命不保。”

    赵延知借机向羌可达解释了为何同陈靖有来往,这已经不是羌可达在乎的了,他只想安全地带兵离开赵延知,他问道:“那将军打算如何做呢?”

    赵延知道:“我是十分的为难,不过将军方才的建议或许是可以的。”

    羌可达唯恐赵延知真的去齐州,他忙道:“那只是我胡说的。”

    赵延知善解人意道:“将军不必着急,就是去,也不会叫将军去,若是真的把将军牵扯进来,既是对将军不利,也会引起陈靖的怀疑,那么淮郡我们就不容易过去了。”

    羌可达暗下松一口气,道:“那将军此行还是极为危险的,还是将一切都想好了,再做决定。”

    羌可达绞尽脑汁地为赵延知不去齐州找借口,终于找到一个,他道:“陈靖是否已经知道将军的计划,来试探将军呢。”

    一向老谋深算的赵延知竟是没想到此种可能,会不会孟廷邺已经在陈靖面前揭露了他的阴谋了,可是没有证据的,不过那可是孟廷邺,即便没有证据,一些事情他也能办成。

    赵延知严肃道:“要真如此,我还真不能去,陈靖分明是看我们打来打去,看笑话呢不是?”

    羌可达不敢随意答话,只点头,算是认同。

    “我不能去。”思考片刻,赵延知认真说道:“万一一去不回,不是白白丢了性命么?”

    羌可达窃喜,却关切地问道:“那将军打算怎么应付陈靖呢。”

    赵延知道:“实话实说,我不能言而无信把将军置之不顾了。”

    羌可达惊讶赵延知怎会这般说话,他没有追问,只道:“全凭将军做主,将军一向神机妙算,定能将事情解决的。”

    赵延知当真是拿羌可达当借口,又向陈靖诉苦去了。他解释上次在信中只说怕贺兰艺和羌可达偷袭西郡,叫陈靖错误的认为全都离开了,又或是从哪里听来的,其实不然,不过确实散播过消息,那只是为了叫贺兰艺快些走,以免羌可达抢在他前面去,其实羌可达还在的,且与他的关系尚可,毕竟西郡还没空着,不敢此时将他得罪了。

    陈靖对羌可达还是十分警惕的,毕竟带了这么些兵,可孟廷邺绝非常人,说服陈靖还是能办到的。

    孟廷邺对陈靖道:“陛下万不可再犹豫不决了,否则等齐州告急,陛下再派人去,最好的结局也是无功而返。”

    陈靖道:“可是叫羌可达一起到齐州去,不是引狼入室么?”

    孟廷邺却道:“早晚要与羌可达分道扬镳的,臣以为现在是最好的时候,陛下只需叫谢云鹤领兵往丹陵去,不用赵将军开口,羌可达自己就找理由回去了。”

    陈靖问道:“谢云鹤的下落,外公查到了?”

    “……”孟廷邺道:“还未查到,不过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陈靖不满道:“那外公叫谢云鹤凑什么热闹?”

    孟廷邺大着胆子,颇为不卑不亢道:“臣是在揭穿赵延知的谎言啊。”

    陈靖:“?”

    孟廷邺道:“赵延知为了他个人的利益,过分的担心西郡的安全,他想叫西郡稳稳当当的到他手中,而置大楚安危于不顾,他分明是在逃避责任。陛下您一向仁慈待人,处处为臣子着想,才上了他的当的。”

    陈靖道:“依外公说,赵延知是在骗朕了?”

    孟廷邺道:“并非是完全欺骗,赵将军他对朝廷的贡献是陛下您、也是朝中众臣全都看在眼里的。只是在他个人和朝廷之间,他选择了自己。”

    陈靖最是痛恨不是一心一意为他的人,孟廷邺一番话可谓正中陈靖的猜疑,他思索片刻,默认孟廷邺此计可行,他问道:“那外公觉得赵延知怎样才会答应?”

    陈靖没有直接怒气冲天、直截了当地命令赵延知,定是有所顾虑,还不可在此时将赵延知得罪了。

    孟廷邺道:“即便是知道赵将军的自私,陛下也不可满腔怒气地质问,有违陛下国君的风度,只将事情与他说来,西郡不是非他不可,他又是离齐州最近的,且不必刻意与羌可达撕破脸皮,他自行就回丹陵了,臣不信,他还能有理由拒绝。”

    陈靖点了头:“就按外公说的办。”

    在两方一来一往中,广安王陈恢终于走到了范阳城门,陈谦润已经等候多时,他站城楼上,向下俯视道:“皇叔一路辛苦了,不如先进城来,歇息片刻。”

    陈恢此人待人圆滑的很,他先向陈谦润解释:“我此行是奉命行事,若是因此得罪了润儿,还请多多原谅。”

    陈谦润客气道:“也劳烦皇叔为了晚到几日,竟是将路走得前所未有的罕见。”

    陈恢道:“润儿既念着我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说罢便调转方向,吩咐退兵,一阵马蹄兵戈指挥声混响之后,那大部队轰轰烈烈地远去了。

    陈谦润静静注视着,一旁的卫凡犹豫道:“王爷,此时主动打广安王,该是上策,只是……”

    “皇叔的立场我们尚且不知,”陈谦润道,“若是打错了,未免损人不利己。”

    陈谦润指的立场是陈恢要么真的帮陈靖,要么为他自己,而不是像看起来那样,是在帮陈谦润。

    卫凡道:“可是以往在陈靖背后的那个为他出谋划策的人就是广安王。”

    陈谦润道:“再等一等,还会有人来的。”

    他转头吩咐卫凡道:“叫凌霄进城来。”

    卫凡道:“是。”

    卫凡又道:“那朝离?”

    “朝离留在城外。”

    “是。”

    陈谦润想的不错,确实有人向齐州来了,只是来的人和来的方向是他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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