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观天象,帝星的确无光,但北方将星却亮的出奇,若将星成帝星,这龙气不就又足了吗?”

    安顿好万娘子之后,几人踏上去京都的路。在路上,顾渺细细想着掌门的话,忽然灵光一闪,冲到几人前面道:

    “我知道了,将星变帝星,意思就是将军要称帝!”

    “我们早就知道了,你现在才想通?”燕侣叹了口气,“还以为你有什么新发现呢!”

    “你这小子!”顾渺咬牙。

    赤珠与夙渊并排走在一起,问:“这么多将军,哪个将军才能当皇帝呀?”

    “北方的将军,”燕侣凑上来答道,“应当是燕行川。”

    “他很厉害吗?”

    “毕竟姓燕,自是人才!”燕侣与有荣焉。

    燕行川,称得上是少年英雄,传奇人物。自幼家贫,与狗抢食,十五从军,逢战必胜,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欢迎。

    “想来也只有他最是适合坐上帝位,况且他是将军,久经杀戮,身上亦带有煞气。若他能称帝,这帝王气怕是厉害数倍,”顾渺转念又担忧起来,“京都乱,边境亦有骚动,燕将军还在平息边境之事,眼下赶不回京都。”

    “快了,”夙渊这时出了声,听来轻飘却让人心安,“三日内必回。”

    赤珠吃着天临峰带出来的小零嘴,忍不住问顾渺:“你们这些吃的是怎么做的?”

    顾渺自小练剑修行,对于厨艺一窍不通,“日后我问问大娘,她惯会做这些。”

    “好呀,”赤珠想到什么,又转头问向夙渊,“万娘子的赌徒丈夫若是找上门可怎么办?”

    “不会,”夙渊立刻回道,“他已写下和离书,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之前你忙,是处理这个吗?”

    夙渊微顿:“不全是。”

    “赤珠,你涉世未深,不知人心易变。这男人啊,今日对你甜言蜜语,来日可能就拿刀子捅你,”顾渺啐了一声,“惯会装。”

    燕侣听见生了气:“你这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是偏见。世间也是有好儿郎的!”

    “那倒也是,燕将军就是一个好儿郎。”顾渺不假思索。

    “他又没意中人,你怎知他日后不会变心?待他称帝,三宫六院,还会专情?”燕侣撇嘴,反驳道。

    “要你说!”顾渺嘟囔一声,又大声喊起来,“赌不赌?”

    “赌什么?”

    “若燕将军是个专情的好儿郎,你便给我五十两,若他不是,我便给你五十两。”

    “凡间的银钱对我无用,赌钱没意思。”

    “凡间的银钱对我无用,”顾渺阴阳怪气地学了一番,又白他一眼,“你这意思是不与我赌?莫不是怕输吧?”

    燕侣昂首:“我可不是怕输!”

    “那你怎么不赌?”

    “赌就赌!”燕侣冲她喊道,“若你输了,还得叫我声爷爷。”

    “你这小子真会算计,”顾渺哼了一声,“好,若是你输了,你就唤我声姑奶奶。”

    “好!”

    赤珠听着二人一来一回,只觉得好笑。

    “笑什么?”夙渊察觉她抖动的肩膀就知她在偷笑。

    她抬起头:“他们可真幼稚。”

    “呵,你个幼稚鬼也好意思说别人?”夙渊轻笑。

    她不乐意了,嘟囔着:“我哪儿幼稚了?我都七百岁了!”

    “只长岁数,不长脑子。”夙渊凑她耳畔轻笑,气息萦绕她耳旁,不自觉红了脸。

    顾渺虽路上与燕侣吵闹,但心里一直牵挂着宿朽,那小鸟妖本事又不大,若是被人发现,定要受伤了。

    因为担忧宿朽,几人赶路便没有停歇,饶是如此,山高路远,也耽误了好几日。

    京都繁华,行人来往都比柳城要热闹几倍,街上叫卖的东西也丰富极了,好多都是柳城没有的。

    只是妖邪之气太重,赤珠抬头看去,只见整座城都被黑雾笼罩着,给人一种窒息之感,她隐约有些不舒服。

    “可是晕车?”几人刚入城,她便受不住吐了,顾渺轻轻拍打她背,“我去找个郎中来。”

    顾渺正转身要走,迎面而来一个穿着粉衣的女子,她正嫌弃地捂住口鼻,仿佛有难闻的东西,可看向他们的时候,却眼睛发亮。

    准确来说,她看的是赤珠。

    “赤珠,你怎么在这儿?”来者正是与赤珠不对付的灵素。

    赤珠看了她一眼又吐了起来,摆手示意自己无法说话,灵素看不下去了,变出一颗药丸来:“拿去吃吧,这里的确臭的令人作呕。”

    “什么都学不好,还学人下来,”灵素见她吃了,又想到什么,“虽然琉珠对你好,但你要记着,她不是你们玄清殿的人,她永远都是我们羿清殿的人。”

    怕赤珠听不出来意思,她又问了:“你懂吧?”

    赤珠吃了药,好多了,也恢复了些力气,点头道:“这我知道啊,她本来就是你们羿清殿的。”

    赤珠想不通的是,这有什么好同她强调的呢?她又没打算让琉珠来玄清殿,更何况,纵她有意,琉珠也不可能答应。

    “哟,这不是燕侣吗?你不好好牵线,跟着赤珠瞎跑什么?”灵素这下才注意到燕侣,转头又埋怨起来,“赤珠,你自己下来就算了,怎么还带着他下来了?也不怕红喜神找你算账?”

    未等二人回答,她又发现了夙渊,诧异于凡人竟有这样的容貌与气度,她有点脑筋转不过来:“这位……”

    赤珠正想介绍神君,却被后者截了话:“在下沈君。”

    灵素对凡人没太大好奇心,听过名字也就罢了,她好奇于赤珠下凡的目的,又问:“你为何事到此?”

    “大家……堵在城门口不好,不如去客栈里再细谈?”顾渺见她们还要聊,出言打断,她急着去见宿朽。

    “顾姑娘,你确定宿朽会来这儿?”燕侣靠在一旁,看着门口张望不停的人问。

    顾渺点头:“只要来京都,我们只住鱼盛客栈。”

    “为何?”灵素好奇。

    顾渺耸肩:“鱼盛客栈做鱼一绝,我喜欢吃鱼。”

    赤珠吃饱了才问起:“话说回来,灵素你怎么下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竟没听说?”灵素瞪大了眼,见赤珠摇头,她又问了一遍,“拂羽那家伙也没和你说?”

    赤珠都好长时间没见拂羽了,哪能听他说呀,自然是继续摇头了。

    “什么大事,你快说呀。”她好奇着呢!

    灵素想起这事来便头疼不已。

    原是入魔神女之灵不知所踪。

    前些天东海尽头有异相,不知何物入海,掀起巨浪,使得海域民众多数丧命。海域之主查了好几回,愣是一点发现都没有。这巨浪亦是没有征兆,此前已有几回,却间隔较远,这几日倒频繁许多。

    “所以他请天宫相助?”赤珠问。

    灵素颔首,夹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便蹙眉吐掉了,不理解地问:“如此难吃的东西你怎么吃得津津有味?”

    赤珠又拿起一块,两口下了肚:“香香甜甜,很好吃。”

    灵素:“都想着吃这些,难怪修为如此之差!”

    赤珠反驳:“你不吃不也与我差不多?”

    “你……”灵素语塞,深呼气继续说,“去见天帝的路上,善音一时不查撞了他,也撞坏了他要送予天宫的池素砚。”

    “善音没事吧?”她不过是一个清扫小仙,撞坏了贵物,得罪了贵人,定是会受罚的,赤珠难免担忧。

    所幸的是,善音并未有何处罚,只是要随海域之主入海重制一方池素砚。

    “如此,芝兰便暂代了善音,去了大殿,前几日皆无事,到了第八日,芝兰被迷惑了神识,入魔神女夺其身逃跑了,”灵素叹息,“芝兰的神识化成一缕细烟,于缥缈中消散了。”

    世上再也不会有芝兰了,想起那日,灵素仍有些后怕:“此前上神已加强了封印,因此无人想到她的动作会如此迅速。”

    她已然猜到,之前她所听到的声音就是入魔神女,在蛊惑自己,若当时她真同意了,现如今她便是芝兰的下场了。

    上神说,万物有情,有情生欲,有欲便有所求,求而不得就有妄念。芝兰是他们羿清殿的人,却无人知晓她的妄念。

    “芝兰是与我一同时间来到羿清殿的,我与她说不上多亲密,可比起其他人,我与她总是好些,她从未同我提过什么,”自芝兰消逝,灵素时常会为此遗憾后悔,“若我能多问问她,兴许她的妄念就会散了,她还会在。”

    “所以你下来是……”

    “我来找琉珠。”

    有消息称入魔神女于凡间现身,琉珠奉命下来查探,灵素是偷偷跟在琉珠身后来的,可入城后,她便跟丢了。

    “你也瞧见了,”灵素看向外面,百姓们什么都不知道,还在为生活奔波忙碌,她眸光暗下,“危机已至。”

    平时灵素确是会与赤珠红脸吵闹,可到了真正需要协同作战的时候,她也知孰轻孰重,不管如何,她也不会将矛头对准战友,不然在那回,她也就着了道。

    “今时不同往日了,赤珠,这是一场大战。”她严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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