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旁边有一巨石,叶舟忙躲过去,屏住呼吸,举起手中的木棍进入防守状态。

    沙沙声越来越近,就在巨石面前停了下来,之后便没了动静。

    叶舟等待良久,也未曾听到那玩意发出的声音,心想许是自己听错了。

    但转念又一想,娘亲曾跟她说过,山中的野兽精怪顽劣,最是喜欢捉弄弱小的猎物。

    此刻那玩意不立马下手,估计是看她弱小,抱着玩弄猎物的心态在暗中盯着她,享受着她瑟瑟发抖的模样。

    叶舟知道越是这种对方给了机会的时候,越是要临危不乱,竭力寻找出路。

    她环顾四周地形,一转头,发现一双兽眼正在后方盯着自己,黑且水润的鼻子差点怼到她的脸上。

    叶舟心惊,这只兽类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她竟然毫无察觉。

    惊吓之余,叶舟拔腿就跑,却觉得头皮疼痛,原是一只长了四个角的白鹿咬住了她的头发。

    “啊!怪鹿吃人啦!”叶舟尖叫。

    长着四个角的白鹿和她四目相对,歪头,继续嚼嚼嚼。

    叶舟不敢拍打怪鹿的脸,怕它连自己的手也一并嚼了,只能和它角力,使出吃奶的劲拔回头发:“放开我的头发!”

    怪鹿面不改色地嚼嚼嚼。

    双方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直到一声温润的声音从怪鹿的上方传来:“夫诸,莫要再开玩笑。”

    怪鹿才恋恋不舍地吐出了叶舟的头发。

    叶舟看着自己被嚼掉三分之一的头发,欲哭无泪。

    头发被灵兽吃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自己初来乍到,人微言轻。而骑在灵鹿背上的人想来身份贵重,不然怎么可能有灵宠?

    得罪不得,打碎了牙也只能跟血一起吞下去。

    等等,身份贵重。

    叶舟抬头,只见鹿上那人身着一袭金边暗纹白衣,一看就价值不菲,不是叶舟这种粗布麻衣能比的。玉冠束发,一双蓝眸温润若水,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歉意。

    叶舟脑海里立马换算:对她怀有歉意的贵人=可以帮她找到娘亲的大腿。

    心里立马有了主意。

    叶舟的眼泪瞬间泛滥,她双手抓着自己被吃断的头发,嘤嘤哭道:“仙长,你的灵兽吃了我的头发。”

    白衣少年俊脸上的歉意加深了几分。

    叶舟哽咽道:“这是我娘亲给我扎的最后一个辫子。娘不在了,留给我的辫子也断了,呜呜呜。”

    白衣少年俊脸上的歉意浓到极致,下鹿拱手道:

    “真是对不住,扶诸性格鲁莽,给姑娘带来不便,在下深感抱歉。在下詹渊,家中略有薄产,姑娘若不嫌弃,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来。”

    果然,这位仙长一看就是好相与的,如果求他带她出去,也不会拒绝吧,再不济,应该也能送她去苍鸾山找九方真人吧。

    叶舟嘤嘤哭道:“我不要你的钱,我要娘亲。他们不让我出去,仙长你带我去找娘亲好不好?”

    白衣少年侧耳倾听了叶舟讲述自己这一天的经历,温声说:

    “可怜你小小年纪,身世便如此坎坷。我可以帮你出仙门,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若是让我满意,我可以带你去寻找母亲的踪迹。”

    叶舟一听可以帮她找到娘亲,立刻两眼放光,拍胸脯保证:“仙长尽管问就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衣少年微笑着,眼底却带着疏离:“说的多可不能够哦。”

    天空上,白衣少年驾鹿凌空前行,叶舟坐在白衣少年掏出来的纸鹤载具上。

    她摸着纸鹤底下的复杂暗纹,心想这玩意肯定价值不菲,这位仙长肯定实力不俗,一定可以找到娘亲的。

    “娘亲,一定要撑住啊。”

    说来这仙长也奇怪,就问了她家住何方?她如实回答:蓬莱附近的常汀村。

    仙长听了这话似是满意,便带她出蓬莱了。

    之前的蓬莱弟子她好说歹说都没人愿意帮她,这个仙长就问了一句话就帮她。

    真是个奇怪的好人。

    很快二人来到了叶舟家里,房屋的摆设与叶舟时离开别无二致。

    屋内只留有一滩血迹,没有一人。

    怪鹿扶诸四处嗅了嗅,朝白衣少年鸣叫了几声。

    “扶诸说你母亲的痕迹在这里便断了,方圆百里,未有你母亲的踪迹。”白衣少年看着叶舟家里的血迹说道。

    叶舟不解:“仙长,那陌生男子说要抓我娘亲回去,怎会放过她不管。况且娘亲身受重伤,别说百里,就是走一里也难啊。”

    白衣少年温声解释道:

    “你先别急,扶诸的意思是说你母亲的气息从此处起便消失无踪了,并且,是连同屋内其余二人的气息一同消失的。”

    “据你对令尊的描述,以她的实力来看,很可能是被人带走了。”

    “也就是说,在你母亲将你传送走后,这屋内出现了变故。”

    “扶诸乃上古神兽,追踪之术向来优秀,很少有人能逃过他的追踪,若有,只能说将你母亲带走的人,修为之高深,恐在元婴之上。”

    白衣少年看着叶舟渐渐失去神采的脸,眉头微蹙,心中叫苦,他不会哄孩子。

    他顿了顿,还是说:“抱歉,虽说不太可能,但你母亲凶多吉少了。”

    二人无言,唯有沉默。

    白衣少年已经备好帕帛,半天挤出一句:“节哀。”

    叶舟未接帕帛,反手抓住白衣少年的衣摆,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仙长说屋内必定有一个修为高深的人出现,那人带了走我娘亲,可我娘亲一介凡人,就算习得些许仙术,又何故会惹得这种强者注意呢?这不合常理。”

    白衣少年点头,表示赞同。

    “并且那人还花心思隐去踪迹,如此遮掩,必定是那强者对我娘亲或者在场三人有所图谋。”

    “只要有所图谋,她们三人的安全暂时得到保证,我娘亲现在或许性命无虞。”

    “仙长,你说对不对?”叶舟紧紧攥住白衣少年的衣摆,目光坚定,仿佛这就是真相。

    白衣少年沉吟片刻,说道:“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

    但这种可能性太低了,修仙界强掳凡人的大多是邪修,邪修可能暂时不会处置叶舟的母亲,但落到邪修手里,怕仍然是凶多吉少,而这,才是真相。

    白衣少年看着叶舟攥紧自己衣摆的小脏手,心想还是不打破她的幻想。

    叶舟松开白衣少年,笑了起来,刚刚霜打茄子一般的小人,瞬间明媚的像朵小太阳花,终于有个小孩子的样了。

    仙长这么厉害,有他的肯定,那娘亲一定还活着。

    她觉得自己紧绷了一天的身体现在变得轻松起来,仿佛在云上飘一样,身上的病痛,脚底的刺痛,通通飞走了。

    她对白衣少年也没了之前的生分与奉承,拽着白衣少年的衣摆。

    此时她只到少年的臀部以下的位置那么高,费劲地抬头问他道:“仙人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我长大以后回报答你的。”

    白衣少年被她拽得低头看着她,眉眼温和,和她说了两个字。

    之后还说了一句话:“不用报答,日后若有时间,只愿你能为一人祈福。”

    叶舟都没有听清,她耳朵不断有鸣声,鼻子也不知为何流出一股液体。……

    她抹了一把,红色的,是血。

    叶舟的意识渐渐模糊,只看见白衣少年永远淡淡的神情变得吃惊,朱唇轻启,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她听不见。

    “这算什么,回光返照吗?”叶舟捂住自己无力跳动的心脏,跌坐在地上。

    之前被强撑着压抑下去的痛苦悉数奉还,她能感觉到,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白衣少年见她不对劲,拦腰将她抱起,放平在家里床上。其实这也不算床,只是比较规整的稻草上面盖了层被子。

    叶舟躺在熟悉的床上,眼泪不住地流下来,今天早上娘亲才从被窝里把她抱起,一天不到,就已物是人非。

    她好像改变了什么,又什么也没改变。她还没找到娘亲,还没有治好自己的病,还没有找到叶青报仇,这漫漫修仙之路,她才刚刚开始!

    她不甘心啊!

    窗外日暮降临,天青欲雨,一口鲜血从叶舟口中涌出,她昏了过去,一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

    白衣少年麻利地抽出叶舟的手腕,为她搭脉诊治。

    若是寻常人,出来帮忙找人还要顺便收尸,估计会觉得晦气,白衣少年倒不觉得,对他来说,这算是专业对口。

    他摸了片刻脉后,皱了皱眉头,这小娃的病有些棘手啊。

    思索了片刻,他将怀里的瓷瓶掏出,倒出一粒气味幽香的药丸。

    正要将药丸喂给叶舟时,旁边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黑衣人,此人悄然跟了他们一路并隐藏在屋内暗处。

    黑衣人一双剑眉如刀裁,两点星目若,双颊瘦削,穿着一袭修身的黑衣,背着一把长剑,身姿挺拔,十分干练。他比白衣少年高出一个头,已到青年。

    他抓住白衣少年给叶舟喂药的手,眼睛定定地盯着他,摇头。

    白衣少年温声说道:“她会死的。”

    黑衣青年双手上下摆动,无声地传达他的想法:

    “这是最后一粒了,无关紧要的人死了便死了。若是真如钦天司所言,到时候出了问题,死的便是你。”

章节目录

师兄就是欠揍[修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白星海域y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白星海域y并收藏师兄就是欠揍[修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