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魔君蓝秦既已重伤，听闻自回到魔宫后便一直用药闭关，不知何时才能出世；长公主蓝楚则需掌控北芜原大局，皆无法亲至九重天。因而遣了两人座下心腹大将宫啸与盛衷前来。
安泽与玉蘅踏入凌霄殿当中时候，除却坐于最上方的天帝佑德君与他下首的子桑君，司廷诸长老与那两位使者皆分立于大殿两侧，之间仿若有一道无形结界。大殿穹顶极高，以淡色金玉筑成，在森严侍卫围绕下更显出些压迫。
但既是能来此地的人物，到底没有谁会怯场。安泽仍戴着日曜星君的假面，缓步走到佑德面前阶下，低头道一句，“陛下，三梵神官长到了。”
佑德也不多客套——他比谁都清楚，今日诸人中，没什么用客套便能糊弄过去的角色。虽然平日里极少亲理事务，但他对司廷中情势与八荒境况无疑如明镜，此时开口，便直切要害。
“前日金乌河战事始末，本君已大致知晓了。魔族灵脉衰退，至今已有三四年，亟待上古秘境中魔力或是内法，再或是，”他顿了顿，“三梵结界中，天魔骅沨遗世的最后一缕神魂来补救。但两处秘境入口，一被封印，一被把守，情急之下，故而开战。”
“这是使者代蓝楚长公主殿下总结的说法，”白慕尘接话，言语中难掩嘲意，“至于日曜星君代三梵所传，则一一反驳：天魔殿自是万不能开的，除非想重现上古大战时候情景。本君窃以为，北芜原以长公主为首，遣十八魔将从三梵四面围攻天魔殿之举，当算理亏。”
“子桑君所言有理。但天帝陛下也说了，这是情急之举。”盛衷噙着笑，轻轻往前迈出一步，“在下以为，我北芜原当为此付出些代价不错，但神官长殿下今日既也屈尊前来，不如也论论秘境之事吧。”
宫啸亦开口，“秘境原为魔尊所设，洪荒战场之后，被三位始神封印了一处入口，随后便失落于北芜原之下，方位亦不断变换。这些我等本无可置喙，始神的封印魔君也无权破解。但灵脉急需秘境中魔力与内法相救之时，三梵竟遣人把守魔君新寻到的金乌河处入口，不知又是何用意？”
“更毋论三梵帝姬跟随魔君进入秘境，更毁了魔尊留下的内法。因此我等以为，魔君此中若有伤人之举，也是……”
“也是受三梵逼迫？”
白慕尘眉目陡然发冷，然未等他开口，玉蘅先将盛衷的话接了下来。她发间金钗炫目，微微偏头看了盛衷一眼，字句平静，白慕尘却从里面听出冷笑意思来。
她望着以肃止为首，仍沉默的司廷众人，道，“当年始神封印秘境，自有其道理——即不可使旁人随意进入，正是因秘境当中封印着能将整个北荒都吞没的魔力，三梵把守，亦是因此。毕竟魔君连攻打天魔殿的事都做出来，谁能再冒另一桩险？”
这是提醒司廷，三梵是为八荒担险。而蓝秦既有意要牵涉故安，她更不可能任他们施为。“至于毁内法……内法本就是封印法阵的阵眼，我亦不知，魔君彼时为何连些微冷静都不剩，偏要使力去破那封印，莫非真想北荒被魔力爆发碾碎不成？使者若想这样污蔑三梵与我小妹，我可是不能依的。”
神蛊既自爆，大抵仍不为魔族诸人所知，此时自然是决不能提，因此为小安辩驳之由便又少一分。这也是他们三梵为八荒做的另一桩牺牲了。玉蘅心中极愤然，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全泄在话语当中，亦不愿给盛衷留一分余地。
“神官长说笑了，在下自然不敢。”盛衷微微笑道，“今日我与宫啸前来，奉上魔君与长公主殿下亲手所拟的议和书，便是奉上诚意。想来神官长亲至、九重天司廷会集，亦为相商。”
宫啸声音极平淡，“攻天魔殿，确是北芜原有错在先，魔君愿奉上诚意：退让与三梵间边界，从此以金乌河北岸为限，正常往来之外，魔族并不踏入金乌河河岸一步。”
话音一落，殿内哗然。虽仍寂静，白慕尘与安泽却都能觉出诸人心中震动：新纪元以来，神魔疆界从未变动，即使神蛊之战前后亦是如此。蓝秦竟有如此铁腕，能使出这等手段，只为教三梵于八荒间孤立？能作此决定，而北芜原不生内乱，倒也是他的本事。
恐怕真正面目，随后便要显现了。
果不其然，盛衷见声势渐起，继续道，“这是北芜原的诚意。因此窃以为，三梵是否也该为上述之事担些责任？”
终于还是这一句。议和是大势，无法更改。玉蘅眉目间看不出喜怒，只道，“这回和约，大抵确是诚心。不知魔君想让三梵担什么责任？”
“一是神族与魔族共利之事，如今内法已绝，天魔殿更不可能，要挽救魔族灵脉，唯有秘境中魔力一条路。在下以为，两方合作掌控魔力，也是天帝陛下与司廷的意思？”
佑德点头，但未发一言。肃止则终于开口，“听说新的法阵，是三梵帝姬所设。为使两方都安心，的确是合作最好。”
司廷虽大抵不知神蛊之事，但想必这也是与佑德相议过后的结果，并非今日偶然而出。玉蘅点头，“此是八荒之事，不单三梵，因此还请九重天出面主持。故安所设封印，亦是神族通晓的秘法。”
“二是。”宫啸道，“想来诸位也知，退让疆界，是魔君为攻天魔殿与伤了三梵，付出的不小代价。在此情形，若神官长与帝姬无甚表示，恐怕说不过去吧。”
“毕竟魔君与长公主为做出这协定，在平息魔界不满上费了不少工夫。尤其是魔尊内法被毁，于北芜原族民无异于霹雳。还请神官长也做些让步，否则即使魔君好说话，两荒众人也是压不住的。”
盛衷话虽温和，却摆明已是威胁了，且直朝三梵与故安而去。玉蘅杏眼微眯，尚不动声色，只朝肃止看去，道，“始末既已辨明，合情理之事，三梵亦愿担承。但这大抵也不会由我一人之愿。不知，司廷诸位长老现下是如何打算？”
殿中沉默一会儿，佑德方开口，“司廷大约已议出结论。肃止长老请说吧。”
“回陛下，我等大多确已达成一致。”
肃止拱手道。话中“大多”自然是不包括三梵二长老在内，玉蘅心中冷笑，想必他们也提不出什么向着三梵的主意。
“北芜原两位使者所言，大体中肯。玉蘅殿下话亦非虚。如此，神族既要回以诚意。秘境到底是魔族之物，合作是好事。而若谈公平……最好是依照天规，于帝姬略施薄戒，是为八荒法度交代。”
他身边即是鸣蛇族长老，此时接话道，“法度不可废，且八荒诸族，大多兵力微薄，不务战事。神官长大抵也不愿见四方战火吧？”
这便是将刀刃摆在明面了。蓝秦打得一手好算盘，抓准了这群人独善其身的念头，将所谓八荒安危，全搭在三梵、或说是故安一人头上，是好离间，孤立之后，更可专攻。玉蘅两手在袖中攥紧了，咬紧牙关，抬眼看了坐在殿上的白慕尘一眼，却见他展了折扇，亦望着司廷，一副似笑非笑模样。
她压着气性，话中嘲意甚浓，“那照司廷意思，要按哪条天规？施何种薄戒？”
肃止捋捋胡子，刚要开口，却被一道话声打断。凌霄殿大开的外门当中，飘进两位神仙来。
“我倒不知，司廷共十位长老，两位今日忙于他处事务、两位游八荒而并未在场，还有一位不赞同……这样，余下五位也能径直决定三梵帝姬殿下的死活了？何况，我还占着个次席呢。”
青衣金饰，话声张扬，显然对肃止是挑衅，除涂山野更是谁。肃止神情立即变得格外难看——涂山野的确是青丘狐族在司廷中的代表不错，但他不屑于九重天事务，更称“不屑同老古板为伍”，从来是一件事也不参与，今日怎会……
而在他身边一同上殿的，正是满眼不耐的九楦。
除去佑德和子桑，殿中诸人皆得对九楦见礼。然而连玉蘅也想不明白，这两位是如何凑到一起去的。她对涂山野不大熟悉，也对他与故安曾在九重天的交集一无所知，但此时大抵能猜出，他与九楦、与三梵，恐是在同一立场之上。
“小蘅儿长本事了。”九楦笑道，几步便到玉蘅身边，十分“慈爱”地揽上她的肩。玉蘅却觉比方才更头痛，毕竟九楦一这样说话，必然意味他心情已差到极点，合该下头有人倒霉。而她也确有些心虚，来吵架不带他，也非她本意，实在是九楦他……
“直说了，我就是来护短的。”九楦眨眨眼，不仅对司廷和肃止，就连看向佑德和子桑的眼神都格外不善，“你们打仗、谈和，都与我无关。但要是想把小安儿捏圆搓扁，说什么‘听你们处置’，就真是拿捏错了人。”
“倒不是为了别的。”涂山野凤眼一挑，“遇事先拣自己人的错，还专挑挡在前面的捏。你们不嫌丢人，我们青丘还嫌丢人呢。”
此时倒轮不着盛衷与宫啸站出来，或说神族内讧，正是他们乐得看的热闹。高座上佑德则神情微妙，他八风不动，手指却轻轻在玉椅上敲了敲。
白慕尘瞥他一眼，“唰”一声收了扇子，在此时重归死寂的大殿中十分突兀，仅次于他脸上极嘲讽的笑，“几位既然僵持，也不好教魔族使者看了笑话。不如，本君再提个各让一步之法如何？”
肃止眼中生出怒意，涂山野则自然给他面子，笑道，“子桑君请说。”
魔君蓝秦既已重伤，听闻自回到魔宫后便一直用药闭关，不知何时才能出世；长公主蓝楚则需掌控北芜原大局，皆无法亲至九重天。因而遣了两人座下心腹大将宫啸与盛衷前来。
安泽与玉蘅踏入凌霄殿当中时候，除却坐于最上方的天帝佑德君与他下首的子桑君，司廷诸长老与那两位使者皆分立于大殿两侧，之间仿若有一道无形结界。大殿穹顶极高，以淡色金玉筑成，在森严侍卫围绕下更显出些压迫。
但既是能来此地的人物，到底没有谁会怯场。安泽仍戴着日曜星君的假面，缓步走到佑德面前阶下，低头道一句，“陛下，三梵神官长到了。”
佑德也不多客套——他比谁都清楚，今日诸人中，没什么用客套便能糊弄过去的角色。虽然平日里极少亲理事务，但他对司廷中情势与八荒境况无疑如明镜，此时开口，便直切要害。
“前日金乌河战事始末，本君已大致知晓了。魔族灵脉衰退，至今已有三四年，亟待上古秘境中魔力或是内法，再或是，”他顿了顿，“三梵结界中，天魔骅沨遗世的最后一缕神魂来补救。但两处秘境入口，一被封印，一被把守，情急之下，故而开战。”
“这是使者代蓝楚长公主殿下总结的说法，”白慕尘接话，言语中难掩嘲意，“至于日曜星君代三梵所传，则一一反驳：天魔殿自是万不能开的，除非想重现上古大战时候情景。本君窃以为，北芜原以长公主为首，遣十八魔将从三梵四面围攻天魔殿之举，当算理亏。”
“子桑君所言有理。但天帝陛下也说了，这是情急之举。”盛衷噙着笑，轻轻往前迈出一步，“在下以为，我北芜原当为此付出些代价不错，但神官长殿下今日既也屈尊前来，不如也论论秘境之事吧。”
宫啸亦开口，“秘境原为魔尊所设，洪荒战场之后，被三位始神封印了一处入口，随后便失落于北芜原之下，方位亦不断变换。这些我等本无可置喙，始神的封印魔君也无权破解。但灵脉急需秘境中魔力与内法相救之时，三梵竟遣人把守魔君新寻到的金乌河处入口，不知又是何用意？”
“更毋论三梵帝姬跟随魔君进入秘境，更毁了魔尊留下的内法。因此我等以为，魔君此中若有伤人之举，也是……”
“也是受三梵逼迫？”
白慕尘眉目陡然发冷，然未等他开口，玉蘅先将盛衷的话接了下来。她发间金钗炫目，微微偏头看了盛衷一眼，字句平静，白慕尘却从里面听出冷笑意思来。
她望着以肃止为首，仍沉默的司廷众人，道，“当年始神封印秘境，自有其道理——即不可使旁人随意进入，正是因秘境当中封印着能将整个北荒都吞没的魔力，三梵把守，亦是因此。毕竟魔君连攻打天魔殿的事都做出来，谁能再冒另一桩险？”
这是提醒司廷，三梵是为八荒担险。而蓝秦既有意要牵涉故安，她更不可能任他们施为。“至于毁内法……内法本就是封印法阵的阵眼，我亦不知，魔君彼时为何连些微冷静都不剩，偏要使力去破那封印，莫非真想北荒被魔力爆发碾碎不成？使者若想这样污蔑三梵与我小妹，我可是不能依的。”
神蛊既自爆，大抵仍不为魔族诸人所知，此时自然是决不能提，因此为小安辩驳之由便又少一分。这也是他们三梵为八荒做的另一桩牺牲了。玉蘅心中极愤然，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全泄在话语当中，亦不愿给盛衷留一分余地。
“神官长说笑了，在下自然不敢。”盛衷微微笑道，“今日我与宫啸前来，奉上魔君与长公主殿下亲手所拟的议和书，便是奉上诚意。想来神官长亲至、九重天司廷会集，亦为相商。”
宫啸声音极平淡，“攻天魔殿，确是北芜原有错在先，魔君愿奉上诚意：退让与三梵间边界，从此以金乌河北岸为限，正常往来之外，魔族并不踏入金乌河河岸一步。”
话音一落，殿内哗然。虽仍寂静，白慕尘与安泽却都能觉出诸人心中震动：新纪元以来，神魔疆界从未变动，即使神蛊之战前后亦是如此。蓝秦竟有如此铁腕，能使出这等手段，只为教三梵于八荒间孤立？能作此决定，而北芜原不生内乱，倒也是他的本事。
恐怕真正面目，随后便要显现了。
果不其然，盛衷见声势渐起，继续道，“这是北芜原的诚意。因此窃以为，三梵是否也该为上述之事担些责任？”
终于还是这一句。议和是大势，无法更改。玉蘅眉目间看不出喜怒，只道，“这回和约，大抵确是诚心。不知魔君想让三梵担什么责任？”
“一是神族与魔族共利之事，如今内法已绝，天魔殿更不可能，要挽救魔族灵脉，唯有秘境中魔力一条路。在下以为，两方合作掌控魔力，也是天帝陛下与司廷的意思？”
佑德点头，但未发一言。肃止则终于开口，“听说新的法阵，是三梵帝姬所设。为使两方都安心，的确是合作最好。”
司廷虽大抵不知神蛊之事，但想必这也是与佑德相议过后的结果，并非今日偶然而出。玉蘅点头，“此是八荒之事，不单三梵，因此还请九重天出面主持。故安所设封印，亦是神族通晓的秘法。”
“二是。”宫啸道，“想来诸位也知，退让疆界，是魔君为攻天魔殿与伤了三梵，付出的不小代价。在此情形，若神官长与帝姬无甚表示，恐怕说不过去吧。”
“毕竟魔君与长公主为做出这协定，在平息魔界不满上费了不少工夫。尤其是魔尊内法被毁，于北芜原族民无异于霹雳。还请神官长也做些让步，否则即使魔君好说话，两荒众人也是压不住的。”
盛衷话虽温和，却摆明已是威胁了，且直朝三梵与故安而去。玉蘅杏眼微眯，尚不动声色，只朝肃止看去，道，“始末既已辨明，合情理之事，三梵亦愿担承。但这大抵也不会由我一人之愿。不知，司廷诸位长老现下是如何打算？”
殿中沉默一会儿，佑德方开口，“司廷大约已议出结论。肃止长老请说吧。”
“回陛下，我等大多确已达成一致。”
肃止拱手道。话中“大多”自然是不包括三梵二长老在内，玉蘅心中冷笑，想必他们也提不出什么向着三梵的主意。
“北芜原两位使者所言，大体中肯。玉蘅殿下话亦非虚。如此，神族既要回以诚意。秘境到底是魔族之物，合作是好事。而若谈公平……最好是依照天规，于帝姬略施薄戒，是为八荒法度交代。”
他身边即是鸣蛇族长老，此时接话道，“法度不可废，且八荒诸族，大多兵力微薄，不务战事。神官长大抵也不愿见四方战火吧？”
这便是将刀刃摆在明面了。蓝秦打得一手好算盘，抓准了这群人独善其身的念头，将所谓八荒安危，全搭在三梵、或说是故安一人头上，是好离间，孤立之后，更可专攻。玉蘅两手在袖中攥紧了，咬紧牙关，抬眼看了坐在殿上的白慕尘一眼，却见他展了折扇，亦望着司廷，一副似笑非笑模样。
她压着气性，话中嘲意甚浓，“那照司廷意思，要按哪条天规？施何种薄戒？”
肃止捋捋胡子，刚要开口，却被一道话声打断。凌霄殿大开的外门当中，飘进两位神仙来。
“我倒不知，司廷共十位长老，两位今日忙于他处事务、两位游八荒而并未在场，还有一位不赞同……这样，余下五位也能径直决定三梵帝姬殿下的死活了？何况，我还占着个次席呢。”
青衣金饰，话声张扬，显然对肃止是挑衅，除涂山野更是谁。肃止神情立即变得格外难看——涂山野的确是青丘狐族在司廷中的代表不错，但他不屑于九重天事务，更称“不屑同老古板为伍”，从来是一件事也不参与，今日怎会……
而在他身边一同上殿的，正是满眼不耐的九楦。
除去佑德和子桑，殿中诸人皆得对九楦见礼。然而连玉蘅也想不明白，这两位是如何凑到一起去的。她对涂山野不大熟悉，也对他与故安曾在九重天的交集一无所知，但此时大抵能猜出，他与九楦、与三梵，恐是在同一立场之上。
“小蘅儿长本事了。”九楦笑道，几步便到玉蘅身边，十分“慈爱”地揽上她的肩。玉蘅却觉比方才更头痛，毕竟九楦一这样说话，必然意味他心情已差到极点，合该下头有人倒霉。而她也确有些心虚，来吵架不带他，也非她本意，实在是九楦他……
“直说了，我就是来护短的。”九楦眨眨眼，不仅对司廷和肃止，就连看向佑德和子桑的眼神都格外不善，“你们打仗、谈和，都与我无关。但要是想把小安儿捏圆搓扁，说什么‘听你们处置’，就真是拿捏错了人。”
“倒不是为了别的。”涂山野凤眼一挑，“遇事先拣自己人的错，还专挑挡在前面的捏。你们不嫌丢人，我们青丘还嫌丢人呢。”
此时倒轮不着盛衷与宫啸站出来，或说神族内讧，正是他们乐得看的热闹。高座上佑德则神情微妙，他八风不动，手指却轻轻在玉椅上敲了敲。
白慕尘瞥他一眼，“唰”一声收了扇子，在此时重归死寂的大殿中十分突兀，仅次于他脸上极嘲讽的笑，“几位既然僵持，也不好教魔族使者看了笑话。不如，本君再提个各让一步之法如何？”
肃止眼中生出怒意，涂山野则自然给他面子，笑道，“子桑君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