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河之上,烈日之下,一道身影持枪立于波澜之上,波光粼粼,浪涛汹涌,竟视而不见,似天地不能动之。

    河道山头上,两两一从、三五一众、前方一字稀拉摆开不少各方好手和江湖侠客。一边中间位置,老居士空手而立、白衣飘飘。

    左旁胖瘦中年肃立,胖个肩大锤、瘦个负巨钉,嘿哈二怪收起了嘻闹,若无那诙谐着装,倒也是一副高人模样。

    二怪偶与旁边威武汉子小声几句。汉子身旁立地冲天棍,有诗颂:玉湖山上真君子,乾江棍仙正八方。正气临,宵小离。

    右邻三个老者,俱藏手掌于袖内,却是二扬山十雄到了其三,老二短命针扬达,老五绣花针华修,老六闭阳针毕悦。一边无人近前。

    对面一老者负手而立,抬头仰天,相邻无人靠近。左面长山派掌门狄火与其女狄雀,父女各持一柄啸月苍狼斩。

    右边一黑一白立着阴山二鬼,黑鬼单手提一座半人高摄魂铃,白鬼双手各掌一只催命锣。不远处一人,背一把古琴,正是琴仙浪逍遥。

    更远处一女子头戴斗笠清冷独立,手持弯月双刀,正是一代巾帼,玄河女侠风二娘。

    黑鬼似等得不甚耐烦,突惨声道:“怎的剑绝还不来?”旁边白鬼接道:“就是,让我等在此暴晒,再不来咱可就走了。”

    二鬼正喧哗间,突的一道声音传来:“晴天白日,孤魂野鬼瞎嚷嚷。”

    二鬼闻言脸色一沉,黑鬼提了提手中铃,出声道:“小儿说甚?可是皮子痒痒?”

    琴仙不屑道:“两只小鬼莫要找死,滚一边去。”

    二鬼闻言嗬嗬怪叫,黑鬼左手托起铃来,右手往铃上一拍,“当”的一声,音波夹着内力攻去。白鬼两锣一撞,一股内力急射而出。

    琴仙旋身一跃间,地上“嘭嘭”炸响,尚在空中,已将琴取下,手指扫过,唰唰几声,将二鬼再次攻击消于半空,三人交手几个回合,二鬼突的吐出血来,已是中招,二鬼大恨速不如人,吐血间眼见又是几下连发将至,心道糟糕。

    突而,中间老者一跃已至,双掌一挥,冰焰掌出,一切攻击消弭,老者道:“三位何至于几句话便分生死,都住手罢。”未等三人回应。

    突而,玄河上人影终是动了,抬头看了看天色,紧了紧手中铁枪,张了张嘴,喝道:“春秋老鬼,既然来了,还不现身?”尾音回绕。

    蓦地,“哈、黒……”声出,山上大石炸开,人影串出,“哈哈哈哈,炼老儿,若要找死,定成全于你。”声停人落,对立于波涛之上。

    炼冬夏道:“老鬼,昔日柔妹被你于此打落,此番定拿你人头来祭。”

    “哈哈哈哈,炼老儿,三番五次寻吾晦气,下战寻死,好不可怜,吾羞于尔同称‘剑枪双绝’。”

    “春秋老鬼,莫再多言,拿命来。”音落枪出,一招“龙腾四海”,绞杀而至。一招“雾里看花”,眼到剑到,旋身相迎,“叮叮当当……”

    “黒”一个空转,持剑抢先变招,近身相搏,跃至头上,一剑扫下。一招“青龙摆尾”,人未转身,拉枪往上一顶,枪尾变枪头,一杆顶在胸上,把人顶飞出去。

    柳春秋强忍一口血气,见炼冬夏跃身刺来,倒退着持剑相迎,两人越打越远,不一会消失在众人视线。两大高手见对战之人有意避开人群,也不追去,余人多是追之不上——

    “咯咯咯……” “汪……”,鸡鸣鬼魅惊,犬啸妖魔去。黑夜似娇滴滴的姑娘持纱躲着情郎,只见到羞答答的儿郎躲在山后,悄摸摸露出眼睛偷窥姑娘,想要对千言,却是万语不言中,欲迎却拒,等姑娘远去,唯有背影亮光芒,待儿郎起身,留下一首空悲切……

    日出东方,已是天光大亮。宁静小镇鞭炮齐响。左出:新年好,五谷丰登收成好。右出:新年好,太平盛世国安好。

    当得此时小镇外疾步走来一人,行至牌楼前,抬眼一观:好家伙!南天门顶左腾龙、右凤舞,顶中玉盘盛一颗大圆珠子,宫门正中刻有“百姓一家”四个方正大字。左边托天石:神龙赐福,风调雨顺大丰收。右边擎天柱:凤凰送子,天降祥瑞百姓家。一条大道通百家,前有秀水潜龙,后有青山隐凤,两边几十土屋竹楼,三五商家酒肆,屋前六九乡邻微笑互贺,道中五六孩童欢声戏耍。

    众童正自嘻笑热闹间,见得一人行来,待到近些,瞅眼一瞧:好一个清秀先生!头上顶着天地光,脑后仙草束发,神庭饮琼酿,剑眉星目挺立鼻,朱唇皓齿方正脸,玲珑双耳达八方,肩背乾坤正气,胸有川河不息,一身灰布衣裳,一对灰牛皮靴,靴面沾连玉露,脚下迈着八仙步,微风吹拂披风,束腰挂一牌,牌上刻有“潇云”二字。

    诗云:慈母盼子归,勿忘潇乡水;游子念母衣,难忘故乡云。

    “大哥哥,新年好。”尚未近身,传来金童玉女恭贺声。见得:黄脸闪辉晓农忙,笑口常开花向阳。

    潇云几步急行,蹲下同小弟弟、小妹妹微笑恭贺新年,奈何没有礼物出手,脸颊微红,心念电转,放下包袱,扯出几页旧稿,片刻折好飞船仙鹤相送,含笑受众童欢呼道谢声。

    起身向前,与众乡亲父老互贺新年。贺毕,问及附近哪有出售马匹之所?得知此间马已被山贼掳去,方圆只有几十里外的山坳处有养马人。问明路程后道谢相辞。

    行至酒肆,入得堂来,瞧得墙上中间贴了幅字,从上而下、由右到左:“喜迎八方友,肚藏万世基。”

    见得堂里摆着几张四柱方桌,桌上四方分别趟着一条四脚高马凳,桌面不见油灰,地面干净整洁,未曾见到人影,潇云出声:“店家可在?”

    不多时,里间出来一位老丈,年约六旬有余,体格精练,两边胡须过肩,慈眉善目间带几分儒雅,微笑如阳光普照,让人多了几分亲切。

    潇云上前作揖道:“小子这厢给老丈拜年了,祝老丈:身体康泰;寿比南山。”店家也拱手回礼道:“小友多礼了,也祝小友:心想事成;青春绽放。”

    潇云道:“敢问老丈,店中可还营业?”店家回道:“这两天却未有准备食材,小友若不嫌弃,老朽愿尽地主之谊,邀小友留住一日?”

    潇云道:“既如此,小子岂敢推辞,只是受之有愧!”店家道:“小友不必如此,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观小友言行,想必内有千秋,可能为小店题字两句?”

    潇云忙摆手回道:“不敢当,小子只怕点墨让老丈见笑。”店家道:“小友先写,老朽这就去准备吃食。”说完走入里间。

    这厢潇云放下高马凳,坐下之后神走天外,思念电转,突然已是笑脸开怀,忙取出“文房四宝”,压好纸张,装来清水滴入砚台,捏住墨石开始磨,姿势端正,稳如松,快慢有度,轻重适,片刻见得墨梅花开。

    执笔蘸墨间、闪烁光芒,龙飞凤舞间、金光闪耀,一气呵成间、满室生辉。二十个金字已跃于纸上:莫言盘中餐,是否由天降;不曾事农桑,怎忍把粮浪。

    潇云写完字后收拾工具,洗净回来放好晾置,步入厨房,见店家正在切腌萝卜,忙言道:“老丈辛苦了。”

    店家道:“小友有礼了,可是写好了?”潇云回道:“适才写完。”店家道:“还得有劳小友,帮忙挂于墙上,需要什么但请自便。”潇云道:“小子献丑了,适才正有此意。”

    潇云寻得合适木板走回堂来,钻好通天孔,刷了两遍胶东半岛漆,贴上纸张,修好木板周边,打好木钉,挂好木牌,放回工具,收好“四宝”,擦一番桌面。

    坐上高马凳,反思词中可有不妥之处,未有所获,取出书籍默默观看,时而眉宇轻皱、时而冥思苦想、时而轻声细语、时而微微一笑,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时入得迷来。

    那边店家做好饭菜出来,见得潇云模样,点头微笑,瞧得墙上字帖,少顷,开怀抚须点头,随后取下旁边桌上凳子,而后回厨房端饭菜出来。

    不知几时传来浓烈饭菜香,潇云抬头一看,见得老丈端着托盘放落旁桌,潇云忙收起书籍,上前摆好碗筷,起身作揖道:辛苦老丈了。”

    店家也摆好饭菜,道:“小友真是勤奋好学,闲来读书忙。家常素菜,还望小友莫嫌。”潇云一瞧,回道:“老丈言重,萝卜辣椒好开胃,苦瓜明目又解毒,更有番茄生津汤。”

    潇云眉头微拧,心觉不对,见得苦瓜也藏青椒点缀,又是腌萝卜又是番茄汤,方响起苦辣酸甜、咸淡俱全,立马俯身一拜,道:“老丈大才!”

    店家只是一笑,上前扶起潇云,道:“小友过奖了,老朽只是山野农家人,小友才是文采过人,字间龙飞凤舞,妙笔生辉。”

    潇云道:“小子不才,借鉴前人美玉,乃于前人树下乘凉。”店家摇头道:“小友不必自谦,当知学以致用,学习古人知识长处来用,学而不用,学之为何?”

    潇云道:“老丈所言,小子记住了。”店家看着墙中诗道:“莫言盘中餐,是否由天降;不曾事农桑,怎忍把粮浪。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曾不事农桑——岁晏有余粮。”

    潇云道:“却如老丈所言。”店家道:“先吃饭吧,都快冷却了。”两人按长幼入座后,你一筷苦瓜我一筷辣椒,你一筷腌萝卜我一口汤,吃喝起来,气氛融洽,有滋有味。

    菜无酒味,两人相视一眼,同时一笑,潇云道:“小子潇云,请教老丈贵姓?”店家道:“老朽无名氏,小友打哪来?往哪去?”

    潇云回道:“小子远走北地访友,路上见得民众奔逃,一问得知北地战火四起,瞧得求学无望,尚有家母盼望,便往回赶。在出天都地域时遇到甲士,马匹被征去了,因瞧得小子文弱,才没被拉去,无奈只能徒步,天幸盘缠未被拿去,方才不至于流落街头。今日路过此间,想来买一骑代步,打听之下,得知几十里外有售。因行了几日山头,见到此间酒肆,便想吃个热饭休息一番,方承老丈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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