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疏凝眉,不是人?

    两位官差朝白衣人步步紧逼,警惕地盯着白衣人。

    白衣人没动,却任谁都能看见她在暴起的边缘。

    谢怀疏深思片刻,忽然间抬手对白衣人作揖:“这位姑娘此言差矣。”

    众人朝他看去,不理解这又是哪一出。

    谢怀疏面露不赞同,越过无歧继续上前两步,走到二楼过道上,继续道:

    “青天白日的,竟有贼人先杀人,再纵火。现下人心惶惶,姑娘一时紧张害怕也正常。”

    “但配合官府调查本就是我等份内之事,若人人都像姑娘般想着独善其身,官爷们如何交差?这命案如何破?百姓又如何得安生?”

    “你当官爷是为了为难你?如今赤日炎炎,官爷们辛苦奔波,不过都是为了早日还大家一个安宁吗?”

    他的语气虽然听着尽是责备。

    话中却先向白衣人解释了官差前来调查何事,又将她的种种过激反应解释位紧张害怕,将她的拒不配合认定为想独善其身。

    想独善其身有错吗?自然没有。

    她不过是因为紧张反应大了些,归根结底是为了自保。

    最后还维护了官差几句,缓解众人浮躁的情绪。

    气氛果真不再如之前般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李官爷哼笑一声,难得露出些满意的神色:“不愧是读书人,这道理讲的不错。”

    他目光一横,先是剜了白衣人一眼,又扫过客栈内上上下下:“听见没?老子这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们!懂事的都配合点,若还有不长眼的跟老子犟,别怪我不客气!”

    上来试图搜屋子的两个官差面色也好了些,斜眼睇着白衣人,等着看她让开。

    白衣人却突然如松了口气般恢复了自然,将两人让进屋子,嘴上却还不饶人:“我都说了与我无干,你们要搜便搜,搜完赶紧走,别打扰人休息。”

    又顿了顿,对谢怀疏嚷道:“还有,什么姑娘!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个男的!男的!”

    男的?!

    就在众人惊异时,他一把掀开斗笠前的薄纱,露出一副玉软花柔的好容颜来。

    众人更惊。

    这般如花似玉,怎么可能是男子?

    无歧也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他胸前看去。

    白衣男子发觉了无歧的视线,很是不服地挺挺胸:“如假包换的男人!”

    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声线确实与女子有异,略有沙哑。之前这声音却并未被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嗓子不适。

    见有人面上还有不信,白衣男子甩袖转身,冷哼一声,先一步在官差前进了屋子。

    那身姿,聘婷如柳,担的上一句风流。

    他身后的官差愣在原地,对视一眼后,才着急忙慌地跟了进去。

    片刻后,那二人出来,快步到李官爷身边报告:“大人,没有发现。”

    李官爷鼻孔嗤了一下,翻了眼白衣男子的房间位置:“不男不女的东西,浪费时间。”

    等到小二把人清完,官差一一盘问了来处和归处,又检查了遍房间,确认没有藏人,便又哗啦啦拥簇着李官爷走了。

    不少人跟着官爷的脚步,一齐去下个地方看热闹了。

    无歧和谢怀疏跟在人群中走出。

    天色已不早。

    谢怀疏见周围人逐渐少了,面色自如地低声问:“你之前说,那人非人?”

    无歧正在左瞧瞧右望望,闻言正要答。

    “站住!”一道娇喝从身后传来。

    两人回头,正是谢怀疏话里所指那人。

    来人狐疑地打量着二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无歧身上。

    他围着无歧走了两圈,甚至还想伸手碰一碰,却被谢怀疏面目严肃地止住:“公子自重。”

    他离的近了,无歧鼻尖那抹香气越发清晰,她不由自主地赞叹道:“小莲花精,你可真香啊~”

    莲花精立马往后闪了两步,目光警惕:“你知道我是谁!你果然不是人!”

    无歧连连摆手:“我自然是人,我是修仙者。”

    莲花精缓了缓,看向她的眼中秋波流转着不解:“修仙者?那是什么?”

    他又自顾自说道,“你身上灵气浓厚,若是人,该是有大功德的人,那大约是个好人。”

    无歧闻言思索了下,竟认真反驳道:“也不是所有修仙者都是好人。”

    她又勾唇笑了笑,很是自豪的样子,“只不过我大约是。”

    莲花精看着她不语,又移开眼神落在谢怀疏身上。

    谢怀疏神色淡淡,任他打量。

    莲花精这才放下心来,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便扯住无歧的袖子往角落走。

    无歧顺从地准备跟上。

    谢怀疏垂眸,开口道:“我们还要去……”

    他顿住。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先去顾禄的宅子看看是否有遗留的线索,现在宅子被烧,估计也剩不下什么。

    “不去义堂看看吗?”他改口,“若是一拨人所为,只怕那尸首也留不了多久。”

    无歧“啊”了一声,深以为然。

    小莲花精松开她的袖子,不耐烦地看了谢怀疏一眼:“你们要查什么,我可以帮你们。”

    “但是你们也得帮帮我。”

    谢怀疏语气淡淡:“你能帮我们什么?”

    莲花精不满他这副模样,不服地嚷嚷道:“我可是东平县土生土长的莲花,百年间都在此处。你们要问什么,只要关于东平县,我都能答得上来。”

    谢怀疏闻言,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无歧,等待着她做决定。

    无歧刚放言自己是个好人,此时拒绝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再加上她对于小莲花毫不扭捏的性子颇有好感,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谢怀疏对此毫不意外。

    他跟上无歧,一边走一边讲着自己的想法:“据陈府账本记载,他们与顾禄交易多达三年之久。这期间,顾禄也来过几次东平。他在这里没有长久住处,每次租宅子,如果不是寻中人或者牙人,便是有人替他在这边安排了住处。”

    “若是前者,我们寻到与他做买卖的人便也能打听些线索;若是后者,那宅子便是重要线索。”

    无歧“嗯嗯”两声。

    在动脑子这方面,她还是非常信任谢先生的。

    莲花精似懂非懂地听着,跟着两人一路来到了县衙外。

    朱红的大门有些斑驳,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却依然雄伟傲然。

    两个衙役守在门口,远远地见有人来,便出声质问道:“干什么的?”

    谢怀疏上前交涉道:“两位大人,听闻昨夜死了一位合府人士。我们几人正是要前去合府寻亲,前日收到一封家书,说有一远方叔伯来了东平办事,却多日未归,让我们多多留意。”

    “我们打听了几日,有人告知可来县衙义庄看看,我们便过来了。”他说着,脸上流露出一丝黯然。

    衙役们对视一眼,打量了下他们三人:“你们,都是一家的?”

    谢怀疏一顿,摇摇头:“并非如此。”他指向无歧,“我们乃是兄妹。”

    又指向莲花精,“这位……”他停了停,“这位便是告知我们的仁人义士。”

    左边的衙役目光盯着他们,眼神滴溜溜转了转,而后侧过身,对另外一人耳语几句。

    右边的衙役听着,嘿嘿笑了笑,对几人道:“你们说这人是你家叔伯,可有什么物件……信物能证明?”

    莲花精很是不爽,觉得这二人在浪费时间,便尖讽出声:“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衙役立马拉下脸:“大胆!县衙岂是你们想进就进的地方?”

    谢怀疏上前一步,强笑着露出点苦涩,对莲花精道:“仁兄,罢了……不过是信物,我有的……”

    莲花精白了他一眼,抱着手别过脸去。

    谢怀疏懒得理他,转过头看向无歧,伸出手。

    无歧也转过头看他,眼露迷茫:“……啊?”

    她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信物?

    谢怀疏对上无歧娇憨天真的模样,无法,只能无奈的笑笑,低声提醒道:“银子。”

    无歧这才明白过来,什么信物,不过是这衙役索要财物的说辞罢了。

    她不情不愿地从袖子中掏出锭银子,放进谢怀疏的手中,小声嘟囔着问道:“我一会儿能偷回来吗?”

    谢怀疏失笑,对她眨了眨眼,表示认可。

    无歧这才放下心来,大方地又拿了一锭给了他。对台阶上的衙役灿烂地笑了下:“辛苦二位大人了。”

    衙役们接过谢怀疏递来的银子,在手中掂了掂重量,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左边的衙役朝他们挥手道:“跟我来吧。”

    他走下台阶,绕着县衙围墙的青石路走了一段,要将众人从侧门带进义庄。

    无歧抬脚,正欲跟上他们的脚步。

    却突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向略微空旷的街道上看了眼。

    一切如常。

    谢怀疏回头等她,低声问道:“怎么?”

    无歧收回目光,摇摇头:“无事,只是感觉有人在看我们。”

    谢怀疏目光一闪,飞速朝那边扫了一圈,只是也并未发现异常:“先去看看,出来再说。”

    待众人走进县衙侧门,一家胭脂铺子内走出一个不起眼的身影。

    那人目光沉沉地看着众人逐渐消失的背影,而后翻身上马,向远处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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