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白天的印斯茅斯还有一些活人气息,夜里的印斯茅斯如同一座死城。

    数量稀少的可怜的路灯忽暗忽明,光线在潮湿的空气里照得鹅卵石地面隐隐有一点扭曲,就像是恶魔的鳞片。

    唯有几只野猫哭啼如婴儿的尖叫打破了沉闷压抑的天空,之后又是被一片死寂覆盖。

    吱嘎声突兀响起。

    林衍和肖恩从窗户翻回了房间。

    “卧槽,老大你吓死我了,以后进来的时候能不能敲个门?”房间内的李伯斯看到熟悉的两张面孔后,才放下警惕。

    “凌晨敲门你不觉得更加瘆人吗?”林衍抓起了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倒也是。所以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到了废弃车场,在最新进来的一堆废车中看到了一辆警车。虽然“SFPD”(SpringFieldPolieDepartment)的标志已经被磨掉了,但是它应该就是辛普森警官开进印斯茅斯的那辆。”

    “果然是他们!”李伯斯拍着桌子说道,随即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警惕地看了一圈压低声音说:“我这边也有线索。我傍晚的时候去了一趟教堂。你想,整个小镇破破烂烂,唯独这个教堂修得那么好,那么鹤立鸡群,肯定有问题。

    结果我去的时候,你猜怎么着,他们还不让我进去。”

    “唔?”林衍抬头。

    “我拿出了FBI证件,一脸强硬地表示这是在办案,结果牧师扭扭捏捏地说有人在里面祷告。叫我等十分钟再进去。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我等了十分钟在牧师的带领下进去了,结果发现四周的壁画全被遮住了。牧师告诉我壁画正在修缮,不能见光。

    最后我在牧师监视一样的陪同下草草出来了。总之,这个教堂有大大的问题。”

    “你做得不错。”

    林衍说话间拿起盘子里的面包啃了一口,面包没啃动,牙齿倒是磕了一下。

    “这是什么年法棍?那么硬?”

    李伯斯递上水杯和旁边的熏肉片:“这些都是旅馆里仅有的食物。等回去后老大你可一定要请我吃大餐啊,我下楼买食物的时候,旅馆老板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还推荐给我小药丸,安慰我说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可是为老大和组织背了好大的黑锅。”

    他试图挤了挤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弄出一幅泪眼婆娑的样子。

    “放心,一顿饭而已。”林衍轻笑道。

    林衍和肖恩把面包蘸着水,等它慢慢泡软后,就着干熏肉吃下,勉强垫了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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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斯茅斯唯一的教堂在四年前彻底损毁,高塔的尖顶已经崩塌,而这座高塔与其他那些塔顶上的钟面都不见了,只留下一个敞开着的黑色大洞。

    但就在五个月前,镇长助理,这个叫巴鲁克的年轻人来了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小镇一下子变得有钱了。

    镇里面修缮了教堂,搬迁了墓地,一些原本游手好闲只能喝酒逃避现实的闲汉得到了一份工作,领着微博的够填饱肚子的薪水,去市镇楼里面体验所谓的什么心理测试。

    抱着能蹭一点是一点的想法,他们都来参加了由巴鲁克组织的心理测试。() ()

    就在镇上的其他人等着看笑话,以为镇长会违约的时候,那些去参加心理测试的人真带着分发的免费罐头食物回来了,还变成了镇长的死拥粉。

    他们狂热地宣称镇长来了,印斯茅斯的太平就来了,印斯茅斯的好日子就在后头。

    这些人每天都乌泱泱地跑到教堂参加活动,回家之后也是一幅痴呆的模样,就像是丢了魂。

    这很可疑,但是羡慕的人更多,无他,他们只想填饱肚子。

    在这个散布着腐败气息的小镇,信仰成了最廉价的东西。

    此时此刻,深夜诺大的礼堂里只剩下两人。

    一人站在台前,蜡烛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笼盖住了半跪在下面的一个人。

    台下的就是白天接待过林衍的镇长,台上的人身披黑袍,看不清面孔。

    “他们今天做了什么?”穿着黑袍的人问到。

    “大人,他们今天就四处查探了一下,问了路人有没有见过辛普森那几个春田镇来的小警察。还有......”镇长此时满脸殷勤,不是白天那幅心不在焉的样子。

    “还有什么?”

    “他们还通过旅馆老板找了个小男孩。”

    一阵沉默之后。

    “我说过,行事要稳重,隐蔽行事。你们也真是狂妄,得了点不入流的力量就开始飘了,还去碰条子。条子这种东西一旦惹上,很麻烦。”黑袍人依旧背对着镇长,语气多了几分不耐烦。

    “大人......我们......”镇长看不到黑袍人的表情,但可以感受到他的语气变化,一时间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没脑子的家伙。你好像有两个儿子是吧?”黑袍人终于转过身来,在烛光下显露出了他的全貌:

    他的头很窄,一双鼓胀突出而且灰白暗淡的蓝色眼睛似乎永远不会眨眼一般,鼻子扁平,前额与下颏均向后收缩,还长着一双似乎没有发育完全的耳朵。

    黑袍人脸上那张厚实的长嘴唇周围与毛孔粗大、颜色浅灰的面颊上几乎没留任何胡须,只有一些稀疏的黄色头发小块不规则地散布卷曲着,就像表皮是因为某些皮肤病而剥落了一般。

    他从袖口里伸出青灰色的手,拍了拍跪在自己面前的光头脑袋:“记住了,你的一个儿子就是罪魁祸首,杀害了忠诚可敬的辛普森警官,你大义灭亲,举报了自己的儿子,给那些FBI一个交代。”

    “可是,可是......”镇长慌乱地张嘴,想抬起头,但是黑袍人的手这时候还死死扣在自己脑袋上。

    “可是什么,再把新来调查的三个FBI探员做了?那下次来的不是三个,而是个了。”

    镇长低了下去,过了半响,说道:“巴鲁克大人,谨遵您的教诲。”

    “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你死掉了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呢。想想看,你在之前只是这个破烂小镇的镇长,是谁,能给你荣华富贵的?”

    不满于镇长的迟钝,巴鲁克轻哼了一声:“还在这里做什么,滚吧。”

    镇长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失魂落魄地一路半滚半爬了出去。

    巴鲁克嘶哑的声音响彻空荡荡的教堂,惊起了教堂外在枯树上栖息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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