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那位看守在一岔路口分别。你拢了下捆得还算紧实的柴火,借助藤梯下爬更低一层。你看到一处石壁缝因阴湿滋生的苔藓,突出的边有几丛紫萤草,那是这个地下城通道鲜有的光亮。

    据说,这草是你们族里捣鼓药草的带回来,那家伙觉得这里全乌乎乎看得心情也不会好哪儿去。拿紫萤草又培育好几盆,后边就着铁匝固定,随机挂通道平台。

    你看得愣了会儿,抬头往上望,通道里只有似有似无的风回应你。单手扯藤梯,稍往左用力一甩,你整个一松手稳稳着地。后背的柴火与刀不受多大影响,仅再看一眼对边的紫萤草,回头一拐走往更深更黢黑的通道。

    “…他说的没错。”

    先前被追逐的不安,在此得予平缓。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过道,都让你全身卸下担子整个放松。往右一转,家到了。

    你走进矮栅栏的院子里,双手将柴刀插入墙上的木鞘,解下腰边的铜钥匙拧开门。屋里的物品没有动过的痕迹,背上捆好的柴火被你随意放在某个角落堆起。

    “嗯,我回来了。”浅淡平常的话语。

    你的父母还没回,今天得一个人睡了。这身上的气味,太腥了,臭味应该远离我的床铺。合该得好好洗洗,家里留有半瓶血食,就拿它来压压肚。

    搬来一块木矮凳,坐下检查自己腿上的伤口。刺状的剑草划开裤子几个细长的豁口,血痕显眼。

    “还好还好,那时捡了点半枫是对的。短靴依旧耐用,草籽有点多。”

    你借用其他宽大的叶开始摘草籽,清理完用沾水湿透的布仔细擦除泥土污迹。很快,拿起石舀捣鼓半枫,敷于伤口表面。

    再看眼水缸,啊噢,水不够了。要去担水回来吗?免不了去一趟下溪了。这是对于地下河的称呼,现居住的地下城发现两条河流,一条发源‘古森’分系的某条支流,另一条嘛在世外。

    离你家最近的下溪,得通过一条主通道,在一条分岔向左的支干道边上。你是少说多做的,打开家里仅剩半瓶的血食吃下,找到屋里的一撇皂角,拿上毛巾和换洗的衣物就去。

    清洗一番,低看流淌溪水的倒影,摇摆不定。你看向右腿膝边上的灼痕,隐隐作痛。

    在同族里,你无疑是幸运的,因为诅咒落在人们不常看见的位置。这有为你内心带来一丝丝庆幸与愉悦。只要好好遮掩,那你便与其他漂亮的美人别无二致。无人知晓你是丑陋的诺菲勒。你是不同的,你是……

    你在想什么坏玩意?米西!同族各有不同的诅咒缺陷,大家没有嫌弃,互相团结。

    “啊,我怎么会,那么想呢。”

    少女决定拍一脸冰凉让自己清醒清醒,冷意扎痛手上细微的伤口。

    “嘶。”手腕内里的位置,骤然想起摘半枫的时候被草锋割到了。那人类命大,黑夜的火焰没停止燃烧,怪物就不会靠近。

    “明天再出去一趟,家里的草药没多少了。父母明天还不回来,那我不得不去找格瑞夫妥换点血食了。”

    “得亏这里有灯,这水又清又冷。”

    通道头顶弯曲的铁丝,垂挂一只由魔力石供光的‘灯’。一圈透明缓慢流动的符文,说明上了魔法相关的咒语。至于是什么,早前就有不怕的倒霉蛋试过了,此后没人动这心思。

    这时段的下溪还有你的部分同族,已有几人上前与你聊家常。掰扯会儿,你找个借口回去休息。走之前,一个跟你认识已久的熟人,提醒一句:“你受伤了,米西?”

    “无妨,今天砍柴被草割到,顺带不小心绊倒下。我回去擦几天药,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部分吸血鬼的嗅觉够敏感,但并非全部。血味沾水淡淡的,同一空间距离允许可闻到,除开有浓烈气味遮掩。

    “那可小心点,这几天休养够再出去吧。叔叔阿姨还没回吗?”

    “没。爸妈他们可能路上耽搁了吧,所以这回晚归。”

    你只能找这理由安慰自己,以此掩盖暗处作祟的不安。

    “但愿如此。晚归也好,万事谨慎安全为上,‘古森’的怪物最近很不安定。”

    “是哈,那我先回了。”收拾好东西。与熟人们互道再见,你穿过主通道,朝家的方向走。

    这段路很明亮,增大你走动的身影,也在放大内里的问题。

    爸妈这回晚归,队伍是遇险了吗?不不不,不一定。队伍里还有白胡叔顶着,能回来的,能回来的。但回不来呢……

    在你们族里,面对此上情况,大多与你同年纪的会成为预备边缘行者。算是一个保障,然后处理后事,亲手在那石板上划名。你非常清楚这一系列程序。

    今个你再次见到怪物,它出没的比之前你们已知的时间更早了。‘古森’的黑夜已经沦为怪物的狩猎场,你们出没的时间大幅度压缩,圈在这地下城得以庇护度过。

    “呼…一想是很糟糕的状况。我们与人类相比的,只剩下长久至无聊的寿命,同族厌弃与无尽的躲藏。还剩什么?”

    越过这片亮区,没入深暗之中,你苦笑摇头。拍一巴掌给自个的脑门,中止残留还想断续的杂念。往那边的通道走着一段小距离,进入家里的院子,带的东西收拾放好。今夜不愿入眠,你坐板凳发懵。

    “明天不砍柴,做点陷阱抓些小动物吧。今晚这点吃不饱,明个没吃的了。哎,还是不麻烦婶子家了,唔…这该死的怪物。”

    大家心心念念都想在黑夜中随意出行,跟那时那般一块玩耍。

    你嘟囔着,在家中翻出小部分木柴,以刀将其一根根削成箭头。当箭足够装满编篓,连同刀搬回屋里,挂一边墙上。

    拉拴好院门,躺在屋里熟悉的床铺,一觉睡到明日夕下。希望明天能见到爸妈回来,抱一抱问他们遇到什么事。

    一晃明日,你从床上自然醒来。没感受到屋里有第二个生物的气息,有些低落。用木瓢捞点水缸为数不多的水,洗一把脸清醒脑子。

    今天要做的事多。

    找到昨晚做好的箭,在斑驳的墙挂有装满的编篓里。背着一只用旧的弓,拿上一只布包,你决定在狩猎前去见一位有经验的同族。哪怕你的喉咙已经干渴,有点微微发热的迹象。

    用手捧几口水去缓解,冷水顺咽喉到肠胃一整个凉透,对你而言这只是一瞬间的冷意刺激,不能唤起多大神经反应。水滑过手腕流下触到浅浅划痕,你才感觉到短暂的细微刺疼。

    “…一些药草得找些了,昨天守卫也向城长报告过那件事,不如直接找去吧。或许关于白胡叔队的事,有点消息呢。”

    城长在你家顶上一层通道,但具体在哪儿。你得问问才知道。抱着这样的心态,你出院子穿过主通道,拐了三条分支通道,找到去上层的滑乘梯。它是公共的,但也有人值班维护,不论上行还是下行,基于上任城长定下的规矩,乘坐的须要交上一枚多罗,又或者合适的价物。

    防止管理滑乘梯的人员乱收费,它有另一条合规。虽然你没见过,但听过其他辈分大点的提过。但凡犯过这条规矩,管理员手臂上有个抹不掉的绿色标记。

    除此之外,滑乘梯及其附近有售卖血食或者其他用品摆摊,你正是为了买口吃的顺便去上层。

    布包里层还留有点货币,你依稀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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