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市区时，天色已渐晚，华灯初上。
和傅正清、幼幼分道扬镳后，林鹿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游俞以为他和林鹿就要在此分开了，还依依不舍地望着她。唉，好想和小鹿永远待在一起，想把自己变小后钻进她的口袋里，不行不行，这样他就不能和小鹿有进一步的关系，只能成为她的宠物了。
可是……可是能够成为小鹿的宠物也好幸福。
游俞正胡思乱想之际，林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的身前，见游俞还傻站在原地，她摆了摆手，“走呀，傻愣着做什么？”
游俞懵懵懂懂地偏过头，离他只有半步之遥的小鹿兀得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我刚订了一家餐厅，你不来的话，那我一个人去咯”。
“啊，去！”
刚才还眼见着闷闷不乐的游俞，一瞬间雀跃起来，快步跟上林鹿，生怕慢上一拍就被她抛下了。
看着这一幕，林鹿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样喜形于色、毫无心眼的小俞，如果真是“水中鱼”的话，怎么可能会把这个秘密藏得那么严实呢？
“听说你小时候在巴塞罗那长大的，我就订了一家西班牙餐厅，好像还是花城最老牌的一家呢”，林鹿系好后排安全带后，扭头说，“你等会儿尝尝，点评一下味道正不正宗”。
游俞重重地点了点头，车窗外斑斓的霓虹灯映射在他的眼眸里，闪出细碎莹亮的光。
“之前说要请你吃饭，一直没时间，这次总算兑现了，也祝贺你顺利转正啦！”
游俞才想起来这件事，难怪他总觉得自己有事要对小鹿说。今天一整天都极度兴奋，导致他完全忘了这茬。
出租车弯弯绕绕拐进了一个弄堂里。
外墙青砖黛瓦、古色古香，进去后却是装潢华丽的落地玻璃房，乌木天花板上悬挂着银雨般倾泻而下的水晶吊灯。院子和餐厅里随处可见西班牙特色的斗牛壁画、灯盏花瓶等饰品摆件。
舞池中，长相俊俏的卡斯蒂利亚少男少女正在表演弗拉明戈舞蹈，踩着激昂的鼓点，舒展自由而奔放的舞姿，颇有一番异域风情。
在服务员的热情指引下，林鹿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将菜单递给游俞，“小俞你来点吧，你比我更懂一些”。
被委以重任的游俞将菜单细细翻看一遍，点了几道他在巴塞罗那也常吃的菜品，林鹿想了下，给自己加了一杯福耶西拉与丹魄混酿干红，“能喝酒吗？”
游俞下意识摇了摇头，回过神后又赶紧点头，“一点点”。一点点都不会喝，但可以陪小鹿喝！
林鹿哪看不懂他的心思，给他点了杯几乎没有度数的桑格利亚果酒。
服务员离开时，一曲欢快的舞蹈也结束了，代之的是舒缓优雅的钢琴曲。
昏暗的灯光、跳跃的烛火，对面眼眸带笑的温柔男孩，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气氛突然开始变得旖旎暧昧起来。
林鹿不自在地撩了下头发，试图谈一点公事，来浇灭当下迷蒙的氛围，“嗯……马主任想让我们去暹国采拍，但是我觉得这次的新闻，不太适合你去”。
林鹿以为游俞会黯然神伤、沉默不语或是委屈地质问自己，但他没有，他仍带着微笑，低声询问她：“那小鹿，你想让我去吗？”
就好像世间万物，不考虑因果和“万一”，只有她内心的想法最重要。她说不想让他去，那他就会乖乖地待在花城等她回来。
说实话，林鹿真的对这种情绪稳定、温柔包容的人无法抵抗。而游俞，绝对是她目前见过的情绪最稳定的人之一。
林鹿“唔”了一声，她本来是不想让他去的，可是他这样问了之后，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我去了，能帮上你的忙吗？”游俞进一步问。
其实能帮上大忙，因为游俞的拍摄技术和风格在台里确实是独树一帜的，而且目前也只有他和自己搭档起来最默契。但是……
“小鹿，你是有什么顾虑吗？可以给我说说吗？”游俞的声音包容而轻柔，在悠扬的轻音乐下，仿佛深海中的塞壬，具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煽动力。
林鹿本已做好的打算在此时全盘推翻，“我怕你没有经验，会……遇到危险”。
原来是这样，游俞松了口气，他以为是自己的水平在工作上会给小鹿拖后腿。
服务员一一端上摆盘精致、芳香四溢的菜碟，起伏的身影和晃动的衣袖隔绝了彼此交汇的视线。
待一切又恢复一隅的幽静后，游俞才缓缓地说：“小鹿，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更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被美食占据整个大脑的林鹿，此时哪还听得了这些，她舀上一勺传统海鲜饭，心满意足地竖起大拇指。
“好，一起去暹国吧！”
*
浅酌小酒，听着游俞讲自己在巴塞罗那生活时的趣事，讲他和父母刚到那儿时因不会说绕嘴的西班牙语而出糗；讲他在洛坎普的人工草皮上陪顺利入选拉玛西亚青训营的好朋友踢足球；讲他在卡纳雷特斯喷泉广场喂鸽子……
“听说在巴塞罗那有个很浪漫的喷泉传说，只要喝了卡纳勒喷泉的水，你就会回到巴塞罗那”，林鹿单手撑着下巴，笑眸有些迷离，“你有喝过嘛？”
游俞摇了摇头，“没喝过，感觉水质不太干净，喝了会坏肚子”。
林鹿“噗呲”笑出声，她歪着脑袋，“那你岂不是回不到巴塞罗那啦”，她说话时，手将面颊上瓷玉般的肌肤挤压地微微变形，像一瓣邀君采撷的水蜜桃。
“回不去也好”。
“为什么？”
“因为……”游俞也抿了一口酒，定定地望着林鹿，“那里没有我爱的人在”。
唔，林鹿想了想，也是，毕竟父母都在花城了，他一个人待在那儿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也不知是酒的后劲上来了，还是此刻的氛围过于浪漫，林鹿竟也感受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地中海气候湿咸的热浪。
她有些微醺，说起话来都带着飘飘然的娇俏，“我非常喜欢的一个足球新星，里昂，也是从洛坎普出来的呢”。
游俞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紧张起来。
不过林鹿并没有注意到他微不可察的异样，仍兴奋地说：“我还有他的TO签球衣，是我一个网友送给我的”。
“网友？”游俞悄悄捏紧手心，试探性地问道：“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林鹿笑眼潋滟，直视着游俞的眼睛，“她对我来说……”
她顿了顿。
“是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这一刻，游俞的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这样具有分量的一句话从小鹿嘴里说出来，他感到甜蜜的同时，竟然还有些许嫉妒，尽管他嫉妒的对象正是他自己。
在小鹿眼里，对她很重要的人不是“游俞”，而只是“水中鱼”，只要这样一想，游俞就觉得一阵后怕。
还好……还好那个网友是他自己。
他还来不及庆贺，就听见林鹿接着说，“她还是一个非常可爱的甜妹哦”。
游俞石化。
*
林鹿将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后，去了趟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的面色酡红、神色迷离的自己，林鹿愣了愣。
做记者这么多年应酬酒宴，已经将她的酒量训练得十分老练了，四五十度的白酒都不在话下，今天是怎么了？才这么点度数的红酒竟然喝上脸了？
她正困惑着，包里传来一声振动，她拿起手机，是傅正清发来的消息。
“我查了一下，确实在会所见过陈肈叙，而且不止一次，这里还有他的开房记录”。
后面附上了监控视角的截图和几张开房记录。
晴天霹雳一般，林鹿僵滞在原地。
手机又振动一声，“木木，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真的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
林鹿机械地低头，精力涣散地看完这条消息，每一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她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她想多看几遍尝试去理解这句话，但每个字都如过眼云烟，就是无法拼凑在一起，连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林鹿从来没有设想过这个问题。
陈肈叙出了事后，因为议题敏感，卷宗都是禁止对外公开的，凭着对他人格的信任，她理所当然地觉得导师是被诬陷了，却没想过“他竟然是这样的人，竟做过这些事”，或者说，她不敢这样想。
以前陈肈叙就曾苦口婆心地教育过她，当记者“先入为主地假设”是不称职的，先有事实后有报道，而不是先有判断后有求证。
林鹿不以为然，调查记者何尝不能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呢？可是现在，她第一次，动摇了。
但很快，她的脑子就彻底清醒过来。
如果陈肈叙是被冤枉的，那她就挖出幕后指使；如果他真的做过这些事，那她也要找到能够切实证明他做过此事的证据。总之，她只要去做一件事，那就是——
寻找真相。
她将之前在会所暗访时偶然拍到的医药公司老总和指控□□的当事人的视频片段，以及她搜集到的相关案件资料发给了傅正清一份，并拜托她帮自己留意一下这两人的行径。
林鹿知道自己这番做法有些冒险，但她目前除了相信傅正清外，别无他法。
对于记者来说，所有深层的证据搜索只能依托在对人脉的信任基础之上。
-
重拾心情后，林鹿前往柜台正要买单，服务员却笑着说：“女士，有位先生已经替您买过单了”。
游俞买过单了？疑惑之际，服务员左手合拢，手心向上指往侧边，“啊，就是这位先生”。
林鹿顺着她的白手套望过去，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从包厢中走出来，他很浅地向林鹿点头以示招呼，然后陪同几个标准欧洲长相的男人向门外走去。
林鹿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从黑名单里拖出一个已经压箱底的名字，径直将账单上的费用转了过去，随即又将这个名字再次拉黑。一气呵成。
做完着这一系列动作后，林鹿往回走，打算叫游俞一起赶紧离开这个晦气之地。
天公不作美，她正走到靠门的地方，那人又步履匆匆地赶了回来，叫她：“林鹿，我们谈谈”。
本不想搭理他，但见他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林鹿只好短暂妥协。
考虑站在门口说话影响不好，两人坐到外面的院子里。
“还是像以前一样，给你来杯意式？”商岸指关节轻叩大理石桌面，声音低缓而有磁性。
林鹿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你没事吧？谁大晚上请人喝咖啡？”
商岸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那想喝什么？”
“什么都不喝，有事快说”，林鹿不耐烦地说道。
“怎么来这儿吃饭了？”
“怎么？来不得？这店你家开的啊”，林鹿当下本来心情就很沉闷，听他说话更觉得烦，不免开始夹枪带棒起来。
商岸对她恶劣的态度却全然不介意，就像在看小孩子闹脾气一般，他扶了扶额，轻描淡写地问：“和你一起吃饭的男人是谁？”
林鹿无语，她最讨厌的就是他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步步紧逼、胜券在握的操纵感，于是，没好气地说：“和你有关系吗？”
商岸叹了口气，双手交叠着平放在桌面上，“这么久了，还在生我的气吗？”
和傅正清、幼幼分道扬镳后，林鹿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游俞以为他和林鹿就要在此分开了，还依依不舍地望着她。唉，好想和小鹿永远待在一起，想把自己变小后钻进她的口袋里，不行不行，这样他就不能和小鹿有进一步的关系，只能成为她的宠物了。
可是……可是能够成为小鹿的宠物也好幸福。
游俞正胡思乱想之际，林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的身前，见游俞还傻站在原地，她摆了摆手，“走呀，傻愣着做什么？”
游俞懵懵懂懂地偏过头，离他只有半步之遥的小鹿兀得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我刚订了一家餐厅，你不来的话，那我一个人去咯”。
“啊，去！”
刚才还眼见着闷闷不乐的游俞，一瞬间雀跃起来，快步跟上林鹿，生怕慢上一拍就被她抛下了。
看着这一幕，林鹿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样喜形于色、毫无心眼的小俞，如果真是“水中鱼”的话，怎么可能会把这个秘密藏得那么严实呢？
“听说你小时候在巴塞罗那长大的，我就订了一家西班牙餐厅，好像还是花城最老牌的一家呢”，林鹿系好后排安全带后，扭头说，“你等会儿尝尝，点评一下味道正不正宗”。
游俞重重地点了点头，车窗外斑斓的霓虹灯映射在他的眼眸里，闪出细碎莹亮的光。
“之前说要请你吃饭，一直没时间，这次总算兑现了，也祝贺你顺利转正啦！”
游俞才想起来这件事，难怪他总觉得自己有事要对小鹿说。今天一整天都极度兴奋，导致他完全忘了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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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墙青砖黛瓦、古色古香，进去后却是装潢华丽的落地玻璃房，乌木天花板上悬挂着银雨般倾泻而下的水晶吊灯。院子和餐厅里随处可见西班牙特色的斗牛壁画、灯盏花瓶等饰品摆件。
舞池中，长相俊俏的卡斯蒂利亚少男少女正在表演弗拉明戈舞蹈，踩着激昂的鼓点，舒展自由而奔放的舞姿，颇有一番异域风情。
在服务员的热情指引下，林鹿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将菜单递给游俞，“小俞你来点吧，你比我更懂一些”。
被委以重任的游俞将菜单细细翻看一遍，点了几道他在巴塞罗那也常吃的菜品，林鹿想了下，给自己加了一杯福耶西拉与丹魄混酿干红，“能喝酒吗？”
游俞下意识摇了摇头，回过神后又赶紧点头，“一点点”。一点点都不会喝，但可以陪小鹿喝！
林鹿哪看不懂他的心思，给他点了杯几乎没有度数的桑格利亚果酒。
服务员离开时，一曲欢快的舞蹈也结束了，代之的是舒缓优雅的钢琴曲。
昏暗的灯光、跳跃的烛火，对面眼眸带笑的温柔男孩，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气氛突然开始变得旖旎暧昧起来。
林鹿不自在地撩了下头发，试图谈一点公事，来浇灭当下迷蒙的氛围，“嗯……马主任想让我们去暹国采拍，但是我觉得这次的新闻，不太适合你去”。
林鹿以为游俞会黯然神伤、沉默不语或是委屈地质问自己，但他没有，他仍带着微笑，低声询问她：“那小鹿，你想让我去吗？”
就好像世间万物，不考虑因果和“万一”，只有她内心的想法最重要。她说不想让他去，那他就会乖乖地待在花城等她回来。
说实话，林鹿真的对这种情绪稳定、温柔包容的人无法抵抗。而游俞，绝对是她目前见过的情绪最稳定的人之一。
林鹿“唔”了一声，她本来是不想让他去的，可是他这样问了之后，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我去了，能帮上你的忙吗？”游俞进一步问。
其实能帮上大忙，因为游俞的拍摄技术和风格在台里确实是独树一帜的，而且目前也只有他和自己搭档起来最默契。但是……
“小鹿，你是有什么顾虑吗？可以给我说说吗？”游俞的声音包容而轻柔，在悠扬的轻音乐下，仿佛深海中的塞壬，具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煽动力。
林鹿本已做好的打算在此时全盘推翻，“我怕你没有经验，会……遇到危险”。
原来是这样，游俞松了口气，他以为是自己的水平在工作上会给小鹿拖后腿。
服务员一一端上摆盘精致、芳香四溢的菜碟，起伏的身影和晃动的衣袖隔绝了彼此交汇的视线。
待一切又恢复一隅的幽静后，游俞才缓缓地说：“小鹿，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更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被美食占据整个大脑的林鹿，此时哪还听得了这些，她舀上一勺传统海鲜饭，心满意足地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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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酌小酒，听着游俞讲自己在巴塞罗那生活时的趣事，讲他和父母刚到那儿时因不会说绕嘴的西班牙语而出糗；讲他在洛坎普的人工草皮上陪顺利入选拉玛西亚青训营的好朋友踢足球；讲他在卡纳雷特斯喷泉广场喂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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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俞摇了摇头，“没喝过，感觉水质不太干净，喝了会坏肚子”。
林鹿“噗呲”笑出声，她歪着脑袋，“那你岂不是回不到巴塞罗那啦”，她说话时，手将面颊上瓷玉般的肌肤挤压地微微变形，像一瓣邀君采撷的水蜜桃。
“回不去也好”。
“为什么？”
“因为……”游俞也抿了一口酒，定定地望着林鹿，“那里没有我爱的人在”。
唔，林鹿想了想，也是，毕竟父母都在花城了，他一个人待在那儿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也不知是酒的后劲上来了，还是此刻的氛围过于浪漫，林鹿竟也感受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地中海气候湿咸的热浪。
她有些微醺，说起话来都带着飘飘然的娇俏，“我非常喜欢的一个足球新星，里昂，也是从洛坎普出来的呢”。
游俞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紧张起来。
不过林鹿并没有注意到他微不可察的异样，仍兴奋地说：“我还有他的TO签球衣，是我一个网友送给我的”。
“网友？”游俞悄悄捏紧手心，试探性地问道：“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林鹿笑眼潋滟，直视着游俞的眼睛，“她对我来说……”
她顿了顿。
“是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这一刻，游俞的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这样具有分量的一句话从小鹿嘴里说出来，他感到甜蜜的同时，竟然还有些许嫉妒，尽管他嫉妒的对象正是他自己。
在小鹿眼里，对她很重要的人不是“游俞”，而只是“水中鱼”，只要这样一想，游俞就觉得一阵后怕。
还好……还好那个网友是他自己。
他还来不及庆贺，就听见林鹿接着说，“她还是一个非常可爱的甜妹哦”。
游俞石化。
*
林鹿将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后，去了趟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的面色酡红、神色迷离的自己，林鹿愣了愣。
做记者这么多年应酬酒宴，已经将她的酒量训练得十分老练了，四五十度的白酒都不在话下，今天是怎么了？才这么点度数的红酒竟然喝上脸了？
她正困惑着，包里传来一声振动，她拿起手机，是傅正清发来的消息。
“我查了一下，确实在会所见过陈肈叙，而且不止一次，这里还有他的开房记录”。
后面附上了监控视角的截图和几张开房记录。
晴天霹雳一般，林鹿僵滞在原地。
手机又振动一声，“木木，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真的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
林鹿机械地低头，精力涣散地看完这条消息，每一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她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她想多看几遍尝试去理解这句话，但每个字都如过眼云烟，就是无法拼凑在一起，连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林鹿从来没有设想过这个问题。
陈肈叙出了事后，因为议题敏感，卷宗都是禁止对外公开的，凭着对他人格的信任，她理所当然地觉得导师是被诬陷了，却没想过“他竟然是这样的人，竟做过这些事”，或者说，她不敢这样想。
以前陈肈叙就曾苦口婆心地教育过她，当记者“先入为主地假设”是不称职的，先有事实后有报道，而不是先有判断后有求证。
林鹿不以为然，调查记者何尝不能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呢？可是现在，她第一次，动摇了。
但很快，她的脑子就彻底清醒过来。
如果陈肈叙是被冤枉的，那她就挖出幕后指使；如果他真的做过这些事，那她也要找到能够切实证明他做过此事的证据。总之，她只要去做一件事，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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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鹿知道自己这番做法有些冒险，但她目前除了相信傅正清外，别无他法。
对于记者来说，所有深层的证据搜索只能依托在对人脉的信任基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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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拾心情后，林鹿前往柜台正要买单，服务员却笑着说：“女士，有位先生已经替您买过单了”。
游俞买过单了？疑惑之际，服务员左手合拢，手心向上指往侧边，“啊，就是这位先生”。
林鹿顺着她的白手套望过去，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从包厢中走出来，他很浅地向林鹿点头以示招呼，然后陪同几个标准欧洲长相的男人向门外走去。
林鹿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从黑名单里拖出一个已经压箱底的名字，径直将账单上的费用转了过去，随即又将这个名字再次拉黑。一气呵成。
做完着这一系列动作后，林鹿往回走，打算叫游俞一起赶紧离开这个晦气之地。
天公不作美，她正走到靠门的地方，那人又步履匆匆地赶了回来，叫她：“林鹿，我们谈谈”。
本不想搭理他，但见他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林鹿只好短暂妥协。
考虑站在门口说话影响不好，两人坐到外面的院子里。
“还是像以前一样，给你来杯意式？”商岸指关节轻叩大理石桌面，声音低缓而有磁性。
林鹿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你没事吧？谁大晚上请人喝咖啡？”
商岸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那想喝什么？”
“什么都不喝，有事快说”，林鹿不耐烦地说道。
“怎么来这儿吃饭了？”
“怎么？来不得？这店你家开的啊”，林鹿当下本来心情就很沉闷，听他说话更觉得烦，不免开始夹枪带棒起来。
商岸对她恶劣的态度却全然不介意，就像在看小孩子闹脾气一般，他扶了扶额，轻描淡写地问：“和你一起吃饭的男人是谁？”
林鹿无语，她最讨厌的就是他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步步紧逼、胜券在握的操纵感，于是，没好气地说：“和你有关系吗？”
商岸叹了口气，双手交叠着平放在桌面上，“这么久了，还在生我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