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地。
乱说话的报应来得这么快吗！林鹿手忙脚乱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没有卫生纸！
她仰着头欲哭无泪，眼见着血快止不住了。
游俞迅速脱下自己的外搭薄衬衫，一边大掌轻轻托住林鹿的后脑勺，一边将衬衫团成毛巾状覆上她的鼻子。
一阵和煦的清香幽幽扑鼻，林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游俞说：“小鹿，你先将就着止一下血，我去买纸巾，捂紧！”
他奔跑着，一下就没了影。
林鹿怔怔地站在原地，回过神后，将整个脸都埋进了衬衫里。
好丢脸……那些杀不死我的，还不如……直接杀死我！
没过一分钟，游俞就匆匆赶了回来。
他拿开已经沦为遮羞布的衬衫，林鹿的鼻子像被人打破了一样，红红的，而且血迹斑斑。
游俞下意识抽出纸巾想要帮林鹿擦拭干净。
刚刚碰上她的鼻尖，林鹿就颤抖着手抢走纸巾，呐呐道：“我、我自己来……”
好在血流速度已经减缓了许多，不再疯狂往外涌了。林鹿按着鼻子，感觉血彻底不流了后，才挪开纸巾。
此时，游俞已经拧开一瓶水，倒了一点在手心，然后走到林鹿背后，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脖颈，“小时候我流鼻血了，我妈就会沾了水拍拍这里，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像挺有效的”。
温热的掌心与凉水交融在敏感的后脖颈上，这个奇异的触感迫使林鹿僵硬着挺直了腰板，“好、好了，已经不流了”。好痒啊救命，感觉脖子上又要长脑子了。
游俞将湿纸巾和水都递给林鹿，示意她将残留的血迹擦一擦。他青筋隆起、骨节分明的手背上还沾着水渍，顺着指尖滴落到湿纸巾的包装袋上。
林鹿涨红着脸，默默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蹲到垃圾桶旁，倒水洗了把脸，用湿纸巾反复擦拭过后，安静地蹲着不动了。
她在怀疑人生。
突然，一道影子倒映在自己身侧，长长的影子逐渐缩短，变成一团阴影。
游俞也蹲在了她的身边。
林鹿撇过脸，“先声明……我不是看秀看得流鼻血了”，虽然这话一说出来，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太丢人了，看了场大尺度的秀，然后就流鼻血了，显得自己好像是气血方刚、□□焚身一样！
但游俞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暹国天气太干燥，昨晚小鹿又没休息好，应该是有些上火了”。
别人说这话，林鹿可能会觉得是在阴阳怪气，可从游俞嘴里说出来，莫名感到真诚妥帖。
游俞指了指自己的手背。
“什么？”林鹿歪头，有些不明所以。
游俞摊开干净修长的手掌，尾音勾出笑意，“把手给我一下”。
林鹿也没有细想，下意识伸出手背。
下一秒，就被游俞拢入掌中，在林鹿一脸呆滞下，游俞将搁置在地上的矿泉水缓缓滴在她的手背，用大拇指指腹将血渍摩挲干净后，又用湿巾细细擦拭了一遍。
危险！越界了！林鹿脑袋里疯狂响起警报声。
昏黄的路灯在游俞脸庞投下一小扇阴翳，不远处的垃圾桶也散发着酸腐的怪味，他却浑然不觉，低着头，捧着她脏污的手，仿佛在对待什么世间珍宝一般。
吵死了。
晕乎乎的林鹿，遵从内心的指示，一把拔掉脑袋里紧绷的弦，叫个不停的警报器瞬间安静了。
危险解除。
林鹿对着路灯，举起重新变得洁净的手，拍了拍游俞的肩膀，“几号技师？洗的不错，下次还点你”。
“好”，静静注视着林鹿的侧颜，游俞笑得温和纵容，“下次一定要点我”。
-
“什么烂秀！低俗！粗鄙！”远远听到麦穗恼羞成怒的嗔骂。
林鹿站起身朝她挥了挥手。游俞将地上的水瓶和纸巾丢进垃圾桶。
“林鹿！你也出来了？跟你说，简直气死我了……”麦穗气愤地朝他们那边走去，将鞋跟踩得“咚咚”作响。
“小心！”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从右侧蹿出，怀里揽的大包小包擦着麦穗的鼻尖而过，惊慌之下，麦穗身子摇摇晃晃，鞋跟已经开始站不稳了。
几欲摔倒之际，一只手抓着她的一字肩衣领，一只手揽住她的细腰，将她的身体扶正。
麦穗还来不及尖叫、甩巴掌、怒骂“流氓”，就听到胸前传来林鹿关切的声音，“没事吧？穗穗？”
麦穗的愤怒莫名扭转成了羞涩，她小脸通红，“我、我没事，你先……把手拿开”。
林鹿低头一看，麦穗春光乍泄。她吓得一哆嗦，把麦穗的衣领拍回原处，还手动拢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边的游俞追上那道黑影，但有个人速度更快，抄近路将人摁倒在地。
二话不说就开始揍人，游俞拦都拦不住。
林鹿和麦穗赶上前时，撞人的男孩抱着头卧倒在地，背包散落一地。
林鹿指向其中一个黑色背包，惊诧地问道：“小俞！那个包是不是你的啊？”
游俞闻言蹲下身，拖出那个包，拉链上挂着的正是他上次和小鹿在迦南寺买的一个七彩祥鹿挂件。
小偷？
游俞皱了皱眉，正要盘问。
秀场外围巡逻的一众安保人员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挥舞着手中的电击棒气势汹汹地赶过来，“喂！那边的！在干什么？”
为首的男人看到扭打在地上的两个男孩，眯了眯眼，“别装了，赶紧滚蛋，再让我在这里看到你们，就……”他将手中的电击棒按得“滋滋”响。
安保人员说的暹语，游俞和麦穗都听不懂，只觉得气氛有些危险。
而林鹿听到安保这番意味不明的话，也默不作声，只是托着腮静静看着地上两人的反应。
被压着打的小个子男孩趁人不注意，弯了个腰，脚底生烟似的从打人的瘦高个臂弯里溜走，飞速跨越护栏，很快就逃进了黑暗中。
瘦高个见人跑了，抬起头，指着地上款式各样的大包小包，嬉皮笑脸地看向林鹿等人，“各位老板，找找看，这里面有没有你们的东西？”
林鹿看清他的脸后，愣了愣，不是这么巧吧？他好像就是她刚刚在秀场观察到的那个“行迹可疑”的人，这样隔近看，男孩的混血感愈发明显了，长相算得上俊朗，皮肤也没有典型暹国男人那样黝黑粗砺。
意识到他们可能听不懂暹语，男孩一边打着手势，一边操着口音极重的英语，一字一句说道：“刚才那个人是小偷，我帮你们教训了一顿！”
安保人员觑了他一眼，径直捡起地上的背包。
此时，场馆内响起一阵惊呼，随后振奋的落幕音乐也骤然升起，一场秀快要结束了。
为首的安保队长伸出食指恶狠狠地点了点男孩，似乎是某种警告。然后领着一众人跑回各个通道口。
“小俞，你看看包里东西都还在吗？”林鹿提醒道。
游俞细细翻找了两遍，轻皱眉头，“兑换的现金没了，手机好像……也不见了”。
为了让林鹿宽心，他又紧接着说：“没事，丢的是私人机，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的”，除了储存的与小鹿有关的所有回忆，游俞欲哭无泪，但他不能说。
看到林鹿凝重的表情，游俞反过来柔声安慰她：“好在身份证、护照这些都还在，不然我得一个人滞留在暹国了”。
“小游你情绪可真稳定啊”，麦穗咋了咋舌，“要是我，挖地三尺也得把那个小贼抓回来”。
瘦高个男孩还没有走，悄悄歪着头听他们说话，他中文不好，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常听到的花国语言。隐约捕捉到“手机”“身份证”等几个关键词后，他自来熟地挤到几人中间，“要不要我帮你们抓那个小偷？”
林鹿偏头睨了他一眼，带着一丝怀疑的探究。
但男孩却毫无察觉，从灰扑扑、还破了个小洞的裤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我们这里晚上很乱的，要保镖吗？我是专业的！而且很便宜！”
纸质的名片划痕严重，还印着疑似鞋印和血渍的痕迹。上面用中英欧三国语言写着“空提人蛇安保”。
空提，暹国最大最乱的贫民窟。
林鹿眼底闪过一抹暗光，佯装惊讶地用英语问道：“靠谱吗？真能帮我们找到小偷吗？”
男孩贴近林鹿，他比林鹿高大半个头，却挺直腰板，站出了高她半截身子的气势，“水晶晶(美女)，你可以试试，反正我很便宜的，一天只要1200暹铢，专车接送，价值还可以再商量，买我回去绝对不吃亏”。
他说这话时还向林鹿抛了个媚眼，整个气质都有些放浪形骸，游俞皱了皱眉，正要拒绝他。
“成交”，林鹿伸出右手，笑着说，“合作愉快，你叫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惊了。
“林鹿，你……”
林鹿微微侧过身子，用另一只手按住麦穗的指尖，麦穗随即噤声。
男孩愣愣看着眼前这只莹润纤细的小手，背过手偷偷在裤子上反复摩擦了几下，才飞速往她手心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我叫占叻”，他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
付过定金，与占叻商量好明天碰头的地点后，几人就此分开。
麦穗憋着一肚子委屈，“林鹿你什么意思？我送给你的专业保镖你不要就算了，还让那个小鬼头当保镖，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还记恨我以前对你说过不好的话，所以故意气我的？”
林鹿茫然地问：“你说过什么不好的话？”
“你！”麦穗气恼地发出一个音节，却如鲠在喉。
林鹿的反问，让麦穗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林鹿就是在装傻，她就是想让自己说出错在哪儿了！
麦穗瞪圆的眼眸里氤氲着水汽，她才不会有错！她绝对不会道歉！
麦穗冷哼一声，甩过头，正欲离开。
手腕却被人虚虚握住，林鹿的声音就在脑后响起，“穗穗，太久了，我已经不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了，我只记得你之前帮我怼过别人。再说，我也从来都没生过你的气呀……”
“是、是嘛？”麦穗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可那玩意儿比AK还难压。
“是呀，我骗你干什么？”
算了，压不住就压不住，我麦穗什么时候看人眼色行事过？她转过头，莞尔一笑，然后撅着嘴嘟囔道：“好吧，是我小心眼，错怪你咯”。
“那你为什么要让他做保镖？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样子”。
麦穗问出了游俞心里也一直想问的问题。
“难道因为他长得还不错？说话也比较讨人喜欢？”麦穗紧接着的话敲响了游俞的警钟，他神色一下慌乱起来。
林鹿睨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说：“我有那么肤浅吗？再说，他长得没小俞好看，说话也没小俞好听啊……”
在麦穗揶揄的神情下，林鹿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怀疑他有别的目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占叻应该和那个偷包的男孩是一伙的”。
麦穗蹙额，“所以你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林鹿点了点头，“看看能不能把小俞的东西钓回来吧”，她没有说，她打算将占叻发展成线人，深入空提贫民窟，完成她在暹国最大的采拍任务——探访毒窝。
“你对小俞真好啊”，麦穗酸溜溜地说道。嗯？小俞呢？小俞怎么没声了？
小俞还晕乎乎地沉溺在小鹿不经意的夸赞中，迷失了方向。
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地。
乱说话的报应来得这么快吗！林鹿手忙脚乱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没有卫生纸！
她仰着头欲哭无泪，眼见着血快止不住了。
游俞迅速脱下自己的外搭薄衬衫，一边大掌轻轻托住林鹿的后脑勺，一边将衬衫团成毛巾状覆上她的鼻子。
一阵和煦的清香幽幽扑鼻，林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游俞说：“小鹿，你先将就着止一下血，我去买纸巾，捂紧！”
他奔跑着，一下就没了影。
林鹿怔怔地站在原地，回过神后，将整个脸都埋进了衬衫里。
好丢脸……那些杀不死我的，还不如……直接杀死我！
没过一分钟，游俞就匆匆赶了回来。
他拿开已经沦为遮羞布的衬衫，林鹿的鼻子像被人打破了一样，红红的，而且血迹斑斑。
游俞下意识抽出纸巾想要帮林鹿擦拭干净。
刚刚碰上她的鼻尖，林鹿就颤抖着手抢走纸巾，呐呐道：“我、我自己来……”
好在血流速度已经减缓了许多，不再疯狂往外涌了。林鹿按着鼻子，感觉血彻底不流了后，才挪开纸巾。
此时，游俞已经拧开一瓶水，倒了一点在手心，然后走到林鹿背后，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脖颈，“小时候我流鼻血了，我妈就会沾了水拍拍这里，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像挺有效的”。
温热的掌心与凉水交融在敏感的后脖颈上，这个奇异的触感迫使林鹿僵硬着挺直了腰板，“好、好了，已经不流了”。好痒啊救命，感觉脖子上又要长脑子了。
游俞将湿纸巾和水都递给林鹿，示意她将残留的血迹擦一擦。他青筋隆起、骨节分明的手背上还沾着水渍，顺着指尖滴落到湿纸巾的包装袋上。
林鹿涨红着脸，默默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蹲到垃圾桶旁，倒水洗了把脸，用湿纸巾反复擦拭过后，安静地蹲着不动了。
她在怀疑人生。
突然，一道影子倒映在自己身侧，长长的影子逐渐缩短，变成一团阴影。
游俞也蹲在了她的身边。
林鹿撇过脸，“先声明……我不是看秀看得流鼻血了”，虽然这话一说出来，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太丢人了，看了场大尺度的秀，然后就流鼻血了，显得自己好像是气血方刚、□□焚身一样！
但游俞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暹国天气太干燥，昨晚小鹿又没休息好，应该是有些上火了”。
别人说这话，林鹿可能会觉得是在阴阳怪气，可从游俞嘴里说出来，莫名感到真诚妥帖。
游俞指了指自己的手背。
“什么？”林鹿歪头，有些不明所以。
游俞摊开干净修长的手掌，尾音勾出笑意，“把手给我一下”。
林鹿也没有细想，下意识伸出手背。
下一秒，就被游俞拢入掌中，在林鹿一脸呆滞下，游俞将搁置在地上的矿泉水缓缓滴在她的手背，用大拇指指腹将血渍摩挲干净后，又用湿巾细细擦拭了一遍。
危险！越界了！林鹿脑袋里疯狂响起警报声。
昏黄的路灯在游俞脸庞投下一小扇阴翳，不远处的垃圾桶也散发着酸腐的怪味，他却浑然不觉，低着头，捧着她脏污的手，仿佛在对待什么世间珍宝一般。
吵死了。
晕乎乎的林鹿，遵从内心的指示，一把拔掉脑袋里紧绷的弦，叫个不停的警报器瞬间安静了。
危险解除。
林鹿对着路灯，举起重新变得洁净的手，拍了拍游俞的肩膀，“几号技师？洗的不错，下次还点你”。
“好”，静静注视着林鹿的侧颜，游俞笑得温和纵容，“下次一定要点我”。
-
“什么烂秀！低俗！粗鄙！”远远听到麦穗恼羞成怒的嗔骂。
林鹿站起身朝她挥了挥手。游俞将地上的水瓶和纸巾丢进垃圾桶。
“林鹿！你也出来了？跟你说，简直气死我了……”麦穗气愤地朝他们那边走去，将鞋跟踩得“咚咚”作响。
“小心！”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从右侧蹿出，怀里揽的大包小包擦着麦穗的鼻尖而过，惊慌之下，麦穗身子摇摇晃晃，鞋跟已经开始站不稳了。
几欲摔倒之际，一只手抓着她的一字肩衣领，一只手揽住她的细腰，将她的身体扶正。
麦穗还来不及尖叫、甩巴掌、怒骂“流氓”，就听到胸前传来林鹿关切的声音，“没事吧？穗穗？”
麦穗的愤怒莫名扭转成了羞涩，她小脸通红，“我、我没事，你先……把手拿开”。
林鹿低头一看，麦穗春光乍泄。她吓得一哆嗦，把麦穗的衣领拍回原处，还手动拢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边的游俞追上那道黑影，但有个人速度更快，抄近路将人摁倒在地。
二话不说就开始揍人，游俞拦都拦不住。
林鹿和麦穗赶上前时，撞人的男孩抱着头卧倒在地，背包散落一地。
林鹿指向其中一个黑色背包，惊诧地问道：“小俞！那个包是不是你的啊？”
游俞闻言蹲下身，拖出那个包，拉链上挂着的正是他上次和小鹿在迦南寺买的一个七彩祥鹿挂件。
小偷？
游俞皱了皱眉，正要盘问。
秀场外围巡逻的一众安保人员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挥舞着手中的电击棒气势汹汹地赶过来，“喂！那边的！在干什么？”
为首的男人看到扭打在地上的两个男孩，眯了眯眼，“别装了，赶紧滚蛋，再让我在这里看到你们，就……”他将手中的电击棒按得“滋滋”响。
安保人员说的暹语，游俞和麦穗都听不懂，只觉得气氛有些危险。
而林鹿听到安保这番意味不明的话，也默不作声，只是托着腮静静看着地上两人的反应。
被压着打的小个子男孩趁人不注意，弯了个腰，脚底生烟似的从打人的瘦高个臂弯里溜走，飞速跨越护栏，很快就逃进了黑暗中。
瘦高个见人跑了，抬起头，指着地上款式各样的大包小包，嬉皮笑脸地看向林鹿等人，“各位老板，找找看，这里面有没有你们的东西？”
林鹿看清他的脸后，愣了愣，不是这么巧吧？他好像就是她刚刚在秀场观察到的那个“行迹可疑”的人，这样隔近看，男孩的混血感愈发明显了，长相算得上俊朗，皮肤也没有典型暹国男人那样黝黑粗砺。
意识到他们可能听不懂暹语，男孩一边打着手势，一边操着口音极重的英语，一字一句说道：“刚才那个人是小偷，我帮你们教训了一顿！”
安保人员觑了他一眼，径直捡起地上的背包。
此时，场馆内响起一阵惊呼，随后振奋的落幕音乐也骤然升起，一场秀快要结束了。
为首的安保队长伸出食指恶狠狠地点了点男孩，似乎是某种警告。然后领着一众人跑回各个通道口。
“小俞，你看看包里东西都还在吗？”林鹿提醒道。
游俞细细翻找了两遍，轻皱眉头，“兑换的现金没了，手机好像……也不见了”。
为了让林鹿宽心，他又紧接着说：“没事，丢的是私人机，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的”，除了储存的与小鹿有关的所有回忆，游俞欲哭无泪，但他不能说。
看到林鹿凝重的表情，游俞反过来柔声安慰她：“好在身份证、护照这些都还在，不然我得一个人滞留在暹国了”。
“小游你情绪可真稳定啊”，麦穗咋了咋舌，“要是我，挖地三尺也得把那个小贼抓回来”。
瘦高个男孩还没有走，悄悄歪着头听他们说话，他中文不好，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常听到的花国语言。隐约捕捉到“手机”“身份证”等几个关键词后，他自来熟地挤到几人中间，“要不要我帮你们抓那个小偷？”
林鹿偏头睨了他一眼，带着一丝怀疑的探究。
但男孩却毫无察觉，从灰扑扑、还破了个小洞的裤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我们这里晚上很乱的，要保镖吗？我是专业的！而且很便宜！”
纸质的名片划痕严重，还印着疑似鞋印和血渍的痕迹。上面用中英欧三国语言写着“空提人蛇安保”。
空提，暹国最大最乱的贫民窟。
林鹿眼底闪过一抹暗光，佯装惊讶地用英语问道：“靠谱吗？真能帮我们找到小偷吗？”
男孩贴近林鹿，他比林鹿高大半个头，却挺直腰板，站出了高她半截身子的气势，“水晶晶(美女)，你可以试试，反正我很便宜的，一天只要1200暹铢，专车接送，价值还可以再商量，买我回去绝对不吃亏”。
他说这话时还向林鹿抛了个媚眼，整个气质都有些放浪形骸，游俞皱了皱眉，正要拒绝他。
“成交”，林鹿伸出右手，笑着说，“合作愉快，你叫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惊了。
“林鹿，你……”
林鹿微微侧过身子，用另一只手按住麦穗的指尖，麦穗随即噤声。
男孩愣愣看着眼前这只莹润纤细的小手，背过手偷偷在裤子上反复摩擦了几下，才飞速往她手心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我叫占叻”，他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
付过定金，与占叻商量好明天碰头的地点后，几人就此分开。
麦穗憋着一肚子委屈，“林鹿你什么意思？我送给你的专业保镖你不要就算了，还让那个小鬼头当保镖，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还记恨我以前对你说过不好的话，所以故意气我的？”
林鹿茫然地问：“你说过什么不好的话？”
“你！”麦穗气恼地发出一个音节，却如鲠在喉。
林鹿的反问，让麦穗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林鹿就是在装傻，她就是想让自己说出错在哪儿了！
麦穗瞪圆的眼眸里氤氲着水汽，她才不会有错！她绝对不会道歉！
麦穗冷哼一声，甩过头，正欲离开。
手腕却被人虚虚握住，林鹿的声音就在脑后响起，“穗穗，太久了，我已经不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了，我只记得你之前帮我怼过别人。再说，我也从来都没生过你的气呀……”
“是、是嘛？”麦穗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可那玩意儿比AK还难压。
“是呀，我骗你干什么？”
算了，压不住就压不住，我麦穗什么时候看人眼色行事过？她转过头，莞尔一笑，然后撅着嘴嘟囔道：“好吧，是我小心眼，错怪你咯”。
“那你为什么要让他做保镖？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样子”。
麦穗问出了游俞心里也一直想问的问题。
“难道因为他长得还不错？说话也比较讨人喜欢？”麦穗紧接着的话敲响了游俞的警钟，他神色一下慌乱起来。
林鹿睨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说：“我有那么肤浅吗？再说，他长得没小俞好看，说话也没小俞好听啊……”
在麦穗揶揄的神情下，林鹿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怀疑他有别的目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占叻应该和那个偷包的男孩是一伙的”。
麦穗蹙额，“所以你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林鹿点了点头，“看看能不能把小俞的东西钓回来吧”，她没有说，她打算将占叻发展成线人，深入空提贫民窟，完成她在暹国最大的采拍任务——探访毒窝。
“你对小俞真好啊”，麦穗酸溜溜地说道。嗯？小俞呢？小俞怎么没声了？
小俞还晕乎乎地沉溺在小鹿不经意的夸赞中，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