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万事总是不尽如人意。
不过一夜，游俞睁开眼后发现原本雾茫茫一片的视野变得清晰可见。
本该修养数月才能好转的眼睛不知为何竟这么快恢复如初，如晴天霹雳一般，他魂不守舍地收拾好一切，即便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他仍呆坐在沙发上。
“游俞，你在吗？”林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游俞慌乱戴上护目镜后打开门。
林鹿言笑晏晏地望向他，“早上好！我是想问问基地有可以供普通人增强体能的场所吗？我想学一点技能护身……”
说着说着，她“咦”了一声，“你的护目镜怎么变成透明的了？”
游俞一手捂住狂跳不止的胸口，一手紧张地按了下镜边，护目镜瞬间变成全包黑色模式。
是她的错觉吗？总感觉刚才游俞好像看得见自己一样，眼神并没有初见时那般空洞。林鹿认真盯着护目镜看了好一会儿，“你……眼睛好些了吗？”
游俞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
为了防止林鹿继续深挖，他及时岔开话题，“为什么要学那些？这里很安全，只要你不随便离开基地……”
他顿了顿，一种几乎灭顶的恐慌涌上心头。她要走了？！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她要找的人，所以决心离开这里？
“那也不能永远躲在这里嘛，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我还有个自保能力不是？”
“我可以保护你！”游俞脱口而出。
听到如此孩子气的话，林鹿冁然一笑。虽和小俞性格截然相反，但她似乎总能在他身上找到小俞的影子，想到这里，她的语气变得更加柔软，“谢谢你，游俞，但比起依附他人，我还是更希望能仰仗自己。”
谎言，都是骗他的。游俞妒意横生，他暗自想：如果自己就是她的未婚夫，她一定不会说出这样冰冷而疏离的话。
嫉妒使他面目全非，游俞语气强硬地说：“叫我小俞。”
见林鹿陡然僵硬的笑容，他又低声补充道：“好吗？”
“我身边人也都是这样叫我的，听到全名有些不习惯……”才怪。末世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林鹿笑道：“当然可以了，小俞。”
「“为什么不叫我小俞了？”」
「“小俞、小俞、小俞，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一阵陌生而熟悉的对话在颅内乍响，灼热的飓风、荒无人烟的蔗林、破旧的吊脚楼……断断续续的画面如残影般闪过，无论游俞怎么努力都捕捉不到。
他捂着脑袋、面露痛苦。
吓得林鹿死死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但显然抵不过游俞的重量，险些摔倒之际，两人的身躯一齐抵到墙角。
“没事吧小俞！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她一手搂住他的窄腰，一手抚上他的太阳穴轻轻揉起来，哄小孩一般柔声呢喃：“别怕别怕，有我在……”
温柔的安抚与和煦的味道，令游俞的头痛渐渐缓解。他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他只需再微微偏头，就能吻到她的鼻尖。
强忍住内心的欲望，在护目镜的掩护下，游俞开始细细观察起眼前的女孩。
澄澈、明媚，像末世中最珍贵的适宜阳光、纯净氧气和尚未被污染的土壤。
可这片土壤却催生出游俞心中唯一一颗黑色的种子。
游俞闭上双眼，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别人女朋友的关怀。他想，即使眼睛好了，他也可以伪装。
毕竟，他和她的未婚夫有如此多相似的地方，她也会在心急之际把他误当成她的爱人，是上天在帮他，不是吗？
在他彻底取代小鹿的未婚夫之前，如果那人还敢出现……
游俞兀地睁开眼睛，用游走的视线虚虚描绘出林鹿的面部轮廓，不动声色地搂住她的腰身。
我会让他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定下“夺妻”目标后的游俞，开始争分夺秒从林鹿口中旁敲侧击有关“小俞”的信息，还时不时装作头痛欲裂的可怜样博得林鹿关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总会闪出支离破碎的画面，我想要记起和你以前的回忆……”
嗯，这是他在潜移默化地混淆自己就是林鹿口中的“小俞”，只是因为一些意外丢失了那些记忆，现在他正在努力找回曾经。
“木木，陈教授为什么叫你小鹿？这是你的小名吗？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这是他在“委屈”林鹿曾对自己设防、没有坦诚她的真名，激起林鹿的内疚，从而对自己更开诚布公。
“小鹿，陈教授说现在的我和以前差别很大，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性格，其实我可以改的……”
嗯，这是他在暗戳戳打探“小俞”的性格与过往事迹，以便更好地偷梁换柱。
……
乌飞兔走，驹光过隙，两个月已过，离治愈系医师所预测的眼疾恢复时间越来越近。
游俞却心绪如麻。
他已经能够很好地伪装成“失了忆的小俞”，甚至小鹿也愈发信任自己。但他始终都不明白林鹿口中所说的“等你眼睛好了，我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你是不是从前的小俞”是什么意思。
小俞的眼睛有什么秘密？为何小鹿凭借这个就能判断？若是他和原装小俞的眼睛差别很大，自己还能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眼睛总不可能失忆了吧？！
他也问过小鹿“眼睛有什么奥秘”？但小鹿只是笑着说“这是她独特的识人技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无果，游俞只能透过护目镜开始仔细观察身边所有人的眼睛，并不厌其烦向人咨询有关的要义。
罗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透过眼睛可以看出你这个人的本性”。游俞对此嗤之以鼻，本性？伪装不就好了。
陈肈叙却告诉他，“眼睛能够判断爱意深浅”。
如此抽象的概念，从未爱过人也不知爱为何物的游俞更加难以理解。但考虑到陈肈叙与小鹿非同一般的关系，他也不得不将这句话好好掂掇一番。
于是，他开始窥察起基地里有名的“模范情侣”“情深伉俪”眼里表达出的“爱意深浅”，却发现那些表面恩爱之人，私下里也尽是腌臜事。
温顺的妻子在丈夫背过身时竟会露出滔天的憎恶之色；宠溺的男友会在与女友吻别后出入红灯区无缝衔接各色男女……
没有人的眼里有纯粹赤诚、始终如一的爱意。
至少，他观察的人群中没有一人。
找不到可供参考的模仿对象，他又该如何扮演出“小俞”对小鹿忠诚深厚的爱意？
＊
一天傍晚，游俞候在训练场门外，如往常一样来接林鹿。
她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在这个大部分女人比男人更彪悍、男人比猛兽更凶残的末世里还总是笑颜待人。更重要的是，毫无异能助力的她并没有妄自菲薄、自暴自弃，反而以常人难以忍受的强度勤加锻炼，现在实力也是突飞猛进，几乎没有人能不喜欢她。
不到两个月，训练场里上至高阶异能者、下至普通群众，都与她格外交好。
场馆内。
林鹿眉眼弯弯地向众人一一挥手道别后，小跑着赶到游俞身边，“游俞！等了有一会儿了吧……”
游俞喉咙一紧。她每次都会下意识叫自己全名，然后在他的纠正之下，才会乐呵呵地改成“小俞”，游俞知道，她这是在装傻糊弄自己。她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就是她所认识的小俞。
他沉默一瞬，垂首摘下黑色护目镜，在林鹿疑惑的目光中，神色自若地说：“小鹿，我的眼睛，好了。”
林鹿不敢置信地惊呼起来：“你的眼睛看得见了？！”
她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用力挥了挥，竖起两根指头，“这是几？”
“二”，他微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齐，然后才笑着说，“小鹿，我好像想起来了……我们的曾经。”游俞将细细颤抖的手掌握拳背在身后，生怕泄露出一丝马脚。
“真的？！”
林鹿激动地双手抱住游俞的脑袋，凑到他的眼睛跟前仔细打量起来。
女孩温热的呼吸如羽毛般一下、一下地拂过他的眼睫，一股抓心挠肝的痒意使得游俞不由自主地微眯起眼睛。
也许是因为紧张，游俞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在寸寸斜阳的映照下像翕动翅膀的蝴蝶。
林鹿忍不住吻上他的眼睛。
游俞错愕地瞪大双眼，耳根连着后脖颈一片都兀地变得通红，如漫画效果一般夸张。
看着游俞湿漉漉的雾眸，林鹿笑得一脸狡黠，她再次凑上游俞柔软的唇瓣，唇齿之间，气息交融。
“你骗我”。
游俞发烫的身体陡然冷却，他的躯体变得僵硬不敢屈伸。他拙劣的演技就要被戳穿了吗？
只见林鹿笑嘻嘻地“啪叽”一口亲上他的嘴唇，“你一定没有想起我们亲密无间的记忆，不然怎么又像以前那样这么害羞了？还是说……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吻你了？”
林鹿环上游俞的脊背，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无比内疚地说：“对不起小俞，是我不好，现在才认出你……”
原本坠落谷底的游俞飘飘然升入云端，他犹豫几秒，终究抵不住诱惑，听从内心幽灵的教唆，将林鹿拥入怀中。
“不是的小鹿，都是我的错，怪我在初次见到你时那么粗暴地对待你，你不认我是应该的”，每每想起小鹿脖子上用了半个多月才消散的般般血点和淤青，游俞就恨不得在自己胸口插上数十刀，事实上，在无数难以入眠的深夜，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当他无法抑制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进林鹿的后背时，游俞也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了？这幅没出息的模样绝不能让小鹿看到！
就在他慌乱抬手擦掉眼泪之际，林鹿轻巧地挣脱他的怀抱。
他下意识挡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只见林鹿轻笑一声，语气温柔得几乎滴出水来，“小哭包鱼鱼，一点也没变。”说罢，她用指腹细细地为他拂去泪痕。
游俞诚惶诚恐地享受着林鹿的关怀，心里却满是震撼与酸涩。
原来，小鹿和她未婚夫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亲密，他以为小鹿对自己已经够好了，可没想到，只有那个“小俞”才能独享她最特殊的偏爱。
原来，小鹿喜欢的“小俞”是一个爱哭、羞怯、惯会说一些花言巧语哄骗单纯女孩的心机窝囊废。
这样的男人，怎么也配获得小鹿的青睐？
不过一夜，游俞睁开眼后发现原本雾茫茫一片的视野变得清晰可见。
本该修养数月才能好转的眼睛不知为何竟这么快恢复如初，如晴天霹雳一般，他魂不守舍地收拾好一切，即便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他仍呆坐在沙发上。
“游俞，你在吗？”林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游俞慌乱戴上护目镜后打开门。
林鹿言笑晏晏地望向他，“早上好！我是想问问基地有可以供普通人增强体能的场所吗？我想学一点技能护身……”
说着说着，她“咦”了一声，“你的护目镜怎么变成透明的了？”
游俞一手捂住狂跳不止的胸口，一手紧张地按了下镜边，护目镜瞬间变成全包黑色模式。
是她的错觉吗？总感觉刚才游俞好像看得见自己一样，眼神并没有初见时那般空洞。林鹿认真盯着护目镜看了好一会儿，“你……眼睛好些了吗？”
游俞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
为了防止林鹿继续深挖，他及时岔开话题，“为什么要学那些？这里很安全，只要你不随便离开基地……”
他顿了顿，一种几乎灭顶的恐慌涌上心头。她要走了？！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她要找的人，所以决心离开这里？
“那也不能永远躲在这里嘛，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我还有个自保能力不是？”
“我可以保护你！”游俞脱口而出。
听到如此孩子气的话，林鹿冁然一笑。虽和小俞性格截然相反，但她似乎总能在他身上找到小俞的影子，想到这里，她的语气变得更加柔软，“谢谢你，游俞，但比起依附他人，我还是更希望能仰仗自己。”
谎言，都是骗他的。游俞妒意横生，他暗自想：如果自己就是她的未婚夫，她一定不会说出这样冰冷而疏离的话。
嫉妒使他面目全非，游俞语气强硬地说：“叫我小俞。”
见林鹿陡然僵硬的笑容，他又低声补充道：“好吗？”
“我身边人也都是这样叫我的，听到全名有些不习惯……”才怪。末世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林鹿笑道：“当然可以了，小俞。”
「“为什么不叫我小俞了？”」
「“小俞、小俞、小俞，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一阵陌生而熟悉的对话在颅内乍响，灼热的飓风、荒无人烟的蔗林、破旧的吊脚楼……断断续续的画面如残影般闪过，无论游俞怎么努力都捕捉不到。
他捂着脑袋、面露痛苦。
吓得林鹿死死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但显然抵不过游俞的重量，险些摔倒之际，两人的身躯一齐抵到墙角。
“没事吧小俞！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她一手搂住他的窄腰，一手抚上他的太阳穴轻轻揉起来，哄小孩一般柔声呢喃：“别怕别怕，有我在……”
温柔的安抚与和煦的味道，令游俞的头痛渐渐缓解。他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他只需再微微偏头，就能吻到她的鼻尖。
强忍住内心的欲望，在护目镜的掩护下，游俞开始细细观察起眼前的女孩。
澄澈、明媚，像末世中最珍贵的适宜阳光、纯净氧气和尚未被污染的土壤。
可这片土壤却催生出游俞心中唯一一颗黑色的种子。
游俞闭上双眼，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别人女朋友的关怀。他想，即使眼睛好了，他也可以伪装。
毕竟，他和她的未婚夫有如此多相似的地方，她也会在心急之际把他误当成她的爱人，是上天在帮他，不是吗？
在他彻底取代小鹿的未婚夫之前，如果那人还敢出现……
游俞兀地睁开眼睛，用游走的视线虚虚描绘出林鹿的面部轮廓，不动声色地搂住她的腰身。
我会让他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定下“夺妻”目标后的游俞，开始争分夺秒从林鹿口中旁敲侧击有关“小俞”的信息，还时不时装作头痛欲裂的可怜样博得林鹿关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总会闪出支离破碎的画面，我想要记起和你以前的回忆……”
嗯，这是他在潜移默化地混淆自己就是林鹿口中的“小俞”，只是因为一些意外丢失了那些记忆，现在他正在努力找回曾经。
“木木，陈教授为什么叫你小鹿？这是你的小名吗？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这是他在“委屈”林鹿曾对自己设防、没有坦诚她的真名，激起林鹿的内疚，从而对自己更开诚布公。
“小鹿，陈教授说现在的我和以前差别很大，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性格，其实我可以改的……”
嗯，这是他在暗戳戳打探“小俞”的性格与过往事迹，以便更好地偷梁换柱。
……
乌飞兔走，驹光过隙，两个月已过，离治愈系医师所预测的眼疾恢复时间越来越近。
游俞却心绪如麻。
他已经能够很好地伪装成“失了忆的小俞”，甚至小鹿也愈发信任自己。但他始终都不明白林鹿口中所说的“等你眼睛好了，我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你是不是从前的小俞”是什么意思。
小俞的眼睛有什么秘密？为何小鹿凭借这个就能判断？若是他和原装小俞的眼睛差别很大，自己还能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眼睛总不可能失忆了吧？！
他也问过小鹿“眼睛有什么奥秘”？但小鹿只是笑着说“这是她独特的识人技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无果，游俞只能透过护目镜开始仔细观察身边所有人的眼睛，并不厌其烦向人咨询有关的要义。
罗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透过眼睛可以看出你这个人的本性”。游俞对此嗤之以鼻，本性？伪装不就好了。
陈肈叙却告诉他，“眼睛能够判断爱意深浅”。
如此抽象的概念，从未爱过人也不知爱为何物的游俞更加难以理解。但考虑到陈肈叙与小鹿非同一般的关系，他也不得不将这句话好好掂掇一番。
于是，他开始窥察起基地里有名的“模范情侣”“情深伉俪”眼里表达出的“爱意深浅”，却发现那些表面恩爱之人，私下里也尽是腌臜事。
温顺的妻子在丈夫背过身时竟会露出滔天的憎恶之色；宠溺的男友会在与女友吻别后出入红灯区无缝衔接各色男女……
没有人的眼里有纯粹赤诚、始终如一的爱意。
至少，他观察的人群中没有一人。
找不到可供参考的模仿对象，他又该如何扮演出“小俞”对小鹿忠诚深厚的爱意？
＊
一天傍晚，游俞候在训练场门外，如往常一样来接林鹿。
她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在这个大部分女人比男人更彪悍、男人比猛兽更凶残的末世里还总是笑颜待人。更重要的是，毫无异能助力的她并没有妄自菲薄、自暴自弃，反而以常人难以忍受的强度勤加锻炼，现在实力也是突飞猛进，几乎没有人能不喜欢她。
不到两个月，训练场里上至高阶异能者、下至普通群众，都与她格外交好。
场馆内。
林鹿眉眼弯弯地向众人一一挥手道别后，小跑着赶到游俞身边，“游俞！等了有一会儿了吧……”
游俞喉咙一紧。她每次都会下意识叫自己全名，然后在他的纠正之下，才会乐呵呵地改成“小俞”，游俞知道，她这是在装傻糊弄自己。她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就是她所认识的小俞。
他沉默一瞬，垂首摘下黑色护目镜，在林鹿疑惑的目光中，神色自若地说：“小鹿，我的眼睛，好了。”
林鹿不敢置信地惊呼起来：“你的眼睛看得见了？！”
她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用力挥了挥，竖起两根指头，“这是几？”
“二”，他微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齐，然后才笑着说，“小鹿，我好像想起来了……我们的曾经。”游俞将细细颤抖的手掌握拳背在身后，生怕泄露出一丝马脚。
“真的？！”
林鹿激动地双手抱住游俞的脑袋，凑到他的眼睛跟前仔细打量起来。
女孩温热的呼吸如羽毛般一下、一下地拂过他的眼睫，一股抓心挠肝的痒意使得游俞不由自主地微眯起眼睛。
也许是因为紧张，游俞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在寸寸斜阳的映照下像翕动翅膀的蝴蝶。
林鹿忍不住吻上他的眼睛。
游俞错愕地瞪大双眼，耳根连着后脖颈一片都兀地变得通红，如漫画效果一般夸张。
看着游俞湿漉漉的雾眸，林鹿笑得一脸狡黠，她再次凑上游俞柔软的唇瓣，唇齿之间，气息交融。
“你骗我”。
游俞发烫的身体陡然冷却，他的躯体变得僵硬不敢屈伸。他拙劣的演技就要被戳穿了吗？
只见林鹿笑嘻嘻地“啪叽”一口亲上他的嘴唇，“你一定没有想起我们亲密无间的记忆，不然怎么又像以前那样这么害羞了？还是说……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吻你了？”
林鹿环上游俞的脊背，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无比内疚地说：“对不起小俞，是我不好，现在才认出你……”
原本坠落谷底的游俞飘飘然升入云端，他犹豫几秒，终究抵不住诱惑，听从内心幽灵的教唆，将林鹿拥入怀中。
“不是的小鹿，都是我的错，怪我在初次见到你时那么粗暴地对待你，你不认我是应该的”，每每想起小鹿脖子上用了半个多月才消散的般般血点和淤青，游俞就恨不得在自己胸口插上数十刀，事实上，在无数难以入眠的深夜，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当他无法抑制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进林鹿的后背时，游俞也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了？这幅没出息的模样绝不能让小鹿看到！
就在他慌乱抬手擦掉眼泪之际，林鹿轻巧地挣脱他的怀抱。
他下意识挡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只见林鹿轻笑一声，语气温柔得几乎滴出水来，“小哭包鱼鱼，一点也没变。”说罢，她用指腹细细地为他拂去泪痕。
游俞诚惶诚恐地享受着林鹿的关怀，心里却满是震撼与酸涩。
原来，小鹿和她未婚夫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亲密，他以为小鹿对自己已经够好了，可没想到，只有那个“小俞”才能独享她最特殊的偏爱。
原来，小鹿喜欢的“小俞”是一个爱哭、羞怯、惯会说一些花言巧语哄骗单纯女孩的心机窝囊废。
这样的男人，怎么也配获得小鹿的青睐？